第97章
第95章
是夜,哄睡了平安之後,宋靳便牽著阿棗回了自己屋子。
小別勝新婚,不說宋靳,便是阿棗都難得地比以往更主動了幾分,宋靳受了刺激,動作越發地大,壓著阿棗這樣那樣了大半夜,還是阿棗實在受不住了啞著嗓子好生求饒了一番,他才意猶未盡地消停了下來。
一時事畢,又親自端來熱水替阿棗清理了一番,宋靳這才重新回到床上,抱著香香軟軟的媳婦兒準備睡覺。
可阿棗卻不知為何竟有些睡不著,耷拉著眼皮縮在他懷裡與他有一句沒一句地說起了話。
「不累?那不然……」宋靳低笑了一聲,將她往自己懷裡拉了拉,只話還未完,便被阿棗嗔了一眼捏住了腰間的軟肉。
「好好好我不說,你說,你說。」宋靳忙笑著躲開。
阿棗這才滿意地鬆開手,重新往他懷裡縮了縮。等再次找到一個舒服的姿勢,這才準備開口,可不知道為什麼卻又頓住了,半晌才有點糾結道:「好像忘記要說什麼了……」
宋靳忍俊不禁,愛憐地摸了摸她的臉:「傻樣,快睡吧,有什麼事明日再說。」
想了半晌還是沒想起來自己方才想說什麼,阿棗不由抬頭咬了他的下巴一口,有些懊惱道:「都怪你!」
「嗯,怪我,」宋靳忍著笑親了她一口,「怪我生得太俊,叫小娘子看得覺都不想睡,話都不會說了。」
阿棗憋了憋,沒憋住,一下子笑得不行,哆哆嗦嗦地指著他,半晌才擠出了一句「臭不要臉」。
看著她如花的笑臉,宋靳只覺得整顆心都像是浸泡在了溫暖的泉水裡,說不出的爽快與舒坦。
半晌,他才道:「好了寶貝兒,快睡吧,我陪著你。」
阿棗這才「嗯」了一聲,含笑閉上了睏倦的眼睛。
其實她很困很累,但就是想膩著他,不捨得閉上而已。
在今日之前,阿棗其實從來不知道自己原來這麼粘人,但這種黏黏糊糊的感覺……好像也不賴。
阿棗迷迷糊糊地想。
本以為有宋靳在身邊,這晚定能一夜好眠,可沒想才剛睡著不久,阿棗便突然被一聲濃重的粗喘聲驚醒了。
「阿靳?」
看著身旁猛地坐了起來,此刻正撐著額角微微喘著氣的男人,阿棗有些茫然地坐起身,伸手朝他的後背拍去。
可哪想這麼一拍,卻拍到了滿手的冷汗。
阿棗頓時心下一驚,整個人清醒了過來:「阿靳?你怎麼了?」
宋靳頓了一下,片刻才轉頭對阿棗道:「……沒事,就是做了個噩夢。」
他的聲音雖然有些干啞,可聽起來並無任何異樣。夜色沉沉,他的神色也看不大清,然阿棗就是敏銳地察覺到了一絲不對勁。
成親那麼久,她從未見他做過噩夢,反倒是她自己常被前世之事嚇醒。人都說會做噩夢是因為心有不安,他是不是遇到什麼事兒了?
「什麼樣的噩夢,說來給我聽聽?」伸手拉住他的胳膊,往他懷裡擠了擠,阿棗語氣輕鬆地笑道,「可是有人在夢裡欺負我相公了?不怕,有我在呢,我幫你打跑他。」
「……好,娘子威武。」宋靳這才低低地笑了一聲,不等阿棗反應,他又突然伸手將她抱緊,語氣莫名堅定深沉,「只要你在,怎麼樣都好。」
哪怕擁有她的代價,是要雙手染血,沾上殺孽。
想到方才夢裡差點將自己淹沒的那些溫熱腥臭的鮮血,以及他第一次殺的那個人扭曲蒼白的臉孔,宋靳垂下眸子,咽下了心頭微微泛起的噁心感。
決定加入烈虎衛的那一刻起,他就知道會有這一日——殺人,必將是他以後要習慣的事情。
雖然對於他一個現代人來說,這並不容易,然在這樣的時局之下,想要保護她和平安,他必須要拿起武器。
那日率領烈虎衛偷襲成王之時,他其實本可以不動手,但這個心理障礙遲早要克服,所以他到底還是將刺向那人大腿的刀轉了方向,狠狠扎進了他的胸膛。
雖心裡頭還是有些出於生理本能的噁心感,但看著懷裡嬌俏的姑娘,宋靳到底是眉頭一舒,微微笑了起來。
他不後悔。
靜靜地靠在他的胸口,聽著他沉穩的心跳聲,阿棗突然福至心靈,一下子明白了。
他一定是在之前圍攻成王的時候,出手殺人了。
她曾聽他說過不少現代的事情,知道他雖然身手好,但從不殺人,而他們那個世界,講究平等與法制,誰都不會輕易去奪取別人的性命,哪怕那人是窮凶極惡的壞人。
他心智堅強,待事從容,鮮少會有什麼事物能讓他感到不適,想來也只有第一次殺人見血,才會叫他本能地感到難受。
雖然知道加入烈虎衛之後,殺人是不可避免的事情,但阿棗一直沒去細想這個問題,一是因為認識宋靳以來,他一直都是用腦子解決問題比較多,很少有真正動手傷人的時候;二是因為奪取敵人性命在他們這些人看來並不是什麼大事,自己也早已麻木習慣了。
可這會兒,想起哪怕是生活在這裡,從小便被師兄師姐帶著出去磨鍊的自己,第一次殺人之後也做了許久的噩夢,阿棗心口猛地一澀,喉嚨像是被什麼東西一下子堵住了,突然說不出話來。
「怎麼了?想到什麼了?」還是宋靳先出了聲。
阿棗回神,頓了好半晌才伸手摟住他勁瘦的腰,將臉抵在了他的胸口:「……夫君的情話說的越來越好了,我只是在想該如何回才好呢。」
他既不願說,她便做不知好了。
宋靳這才笑了起來:「我所言皆出於肺腑,娘子不必煩憂,也說些肺腑之言給我聽便是了。」
阿棗也跟著笑了起來,半晌才摸了摸他的後背,起了身欲下床:「我去給你打點水來給你擦擦。」
因是睡在裡頭,阿棗想下床就必須要跨過宋靳。
一把將路過自己的姑娘拉進懷裡,宋靳準確無誤地咬住她的唇,低啞的嗓音里突然升起一絲異樣的火熱:「等會一起洗,嗯?」
說完,不等阿棗反應就猛地箍住她的腰,一個翻身將她壓在了身下。
阿棗哭笑不得,然抬頭看見他亮得逼人的眸子,到底是心一軟,有些羞赧地閉上眼睛默認了。
宋靳眸子一黯,將心底所有的不適都變成了對她纏綿的愛意。
***
接下來幾日,阿棗這邊大家都過得很平靜。
燕承雖得到了燕帝的庇佑,然因此而生出危機感的其餘眾皇子卻開始聯手打壓他,使得他步履艱難,根本無暇顧及阿棗這邊,是以眾人雖沒有放鬆警惕,然多少也覺得輕鬆了不少。
至少如今的情勢對他們來說並不算差,他們有充足的時間去思考下一步該怎麼走。
因近段時間所有人都辛苦了,眾人便在阿棗的建議下,選了一個月明星稀的夜晚,齊聚宋府,準備飲酒談笑,放鬆一番,順便交換一下各自的情報,再商量一下下一步的計劃。
自然,說是飲酒賞樂,其實也就是聚在一起吃個飯,再陪平安玩玩遊戲而已。畢竟他們這幾個人,哪個都是不能高調的人。
這也是為何他們要選在晚上而非白日的原因。
「鄭婉容送走了?」問話的燕尋,他母家的一個舅舅近來出了點事兒,他這幾日都在忙著那事兒,因此還不知道某些具體的細節。
正在一旁與宋靳喝酒的燕璘聽到這話頓時微微一頓,但很快就點了點頭:「嗯,前日就帶著她母親和弟弟走了。」
「世子將他們送哪兒去了?」阿棗正在給吃得滿嘴油的平安擦臉,聞言便好奇道。
燕璘揮揮手,喝了一大口酒:「北邊。」
「北邊?她一個姑娘帶著孱弱的母親和年幼的弟弟去了北邊?這能行嗎?」阿棗一愣。鄭婉容自幼生長於南方,北方與南方的氣候、飲食、生活習慣皆有巨大差異,他們能受得了么?
燕璘眼底閃過一抹複雜,半晌才道:「她說北方對她來說更安全。」
他叫人給她安排的也都是南方的東西,可她卻全都拒絕了。想著她走之前那句別有深意的「不必多做,不願多思」,燕璘又是一頓。
她是個聰明的姑娘,這樣……也好。
見燕璘神色並無其他異樣,眾人也不再多問,只各自在心中若有思地琢磨了片刻,然後說起了別的事。
至於如今成了寡婦的成王妃楚晚玉,並無人提起。
成王已死,她如今再不會受其凌.辱了。雖說不幸成了寡婦,然身為皇家媳婦,成王又死得可憐,燕帝雖不知為何相信了燕承的話,但對成王多少心有愧疚,因此一直對成王府賞賜不停,給了楚晚玉不少的尊榮。所以只要好好過日子,想來除了寂寞些,楚晚玉的處境不會太差——至少她想要的榮華富貴是有的。
燕璘至此終於能夠完全放下了。
「倒是個堅強的,」燕尋也贊了一句,然後看向了一旁仍易著容貌的岑央,笑了,「說來,岑兄那邊怎麼樣了?謝晉那老鬼可是真的站到老四那邊了?」
岑央放下手中的茶杯,懶洋洋地往椅子上一靠:「看謝雲的意思,應該是還沒完全站穩,但他確實有這個心。」
「說到謝雲,」宋靳也放下手中的酒杯,看向了姜無雙,「不知他母親王氏之事,師姐查的如何了?可有什麼進展?」
姜無雙正專心地捏著平安肉嘟嘟的小臉,小傢伙則忙著反抗,兩人玩成了一團。聽到這話,姜無雙頭也沒抬:「有了點頭緒,但還不夠。不過派去西陲的人這幾日應該能回來了,應該會有線索。」
阿棗下意識地抬頭看了岑央一眼,見他神色自若,並無異樣,便又低下頭解救落於「魔爪」的兒子去了。
可平安卻並不領情,他與姜無雙玩得可開心了,見阿棗似要把自己抱走,頓時著急地直說「不走」,害得阿棗又好氣又好笑,最後一拍他的小肥屁股不管他了。
姜無雙滿意地看了她一眼,然後繼續專心地逗小胖墩。
岑央撐著臉看著這一幕,微帶邪氣的狐眼中飛快地閃過一抹暗芒。
雙兒好像真的很喜歡孩子……
宋靳倒沒注意岑央,聞言便點了點頭:「嗯,謝雲那邊就辛苦師兄師姐了。至於燕承那邊……」
話還未完,燕尋便接了過去:「老四那邊我去查,等會兒我就進宮一趟。我倒要看看,他到底是用了什麼法子將父皇的心思改變得這麼徹底!」
「關於這個,我倒是有些懷疑……」
說到這,阿棗抬起了頭,只是她的話還未說完,便見一道黑影閃過,一人飛快地在她和宋靳面前站定,凝聲道:「夫人,靜安侯府的表小姐元姑娘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