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二十三 討厭勾心鬥角
雲碧珠是姬家大公子的救命恩人，姬家大人很看重她，於是萬福園的大管家一口氣安排了四個丫鬟兩個媳婦伺候她，儘管他知道這位大小姐可能只在萬福園中待半天或者小住兩三天。
雲碧珠躺在客房的美人榻上休息，旁邊趴著雷影豹大貓。她現在心有餘悸，沒想姬家女妖的魅惑力那麼高，連她這個身體還是女童心智已經成熟的人都能在極短的時間裡被她魅惑住。她和姬家女主之間的實力差距宛如天壤之別，如果不是姬無瑕突然大聲驚醒她，她也許就會對這位女主產生很強的崇拜和好感心理，即使不會心甘情願成為她的下屬，崇拜和好感也會影響她很久。
所謂的天賦魅惑力，絕對是一種精神力，她一定要加強精神方面的訓練，以免以後發生類似事情。
雲碧珠想著，小臉緊繃，擱在腿上的小手緊緊捏成了拳頭。想要這個競爭激烈的妖界不受拘束地生活，她就必須更加努力的修鍊才行。
「大小姐，雲家在白水鎮的管事過來拜見您。兩位方公子也一同前來了。」一名丫鬟走進來躬身稟報道。面對上位妖人，不管男女老少，出身中位的下人一律用敬詞。
雲碧珠坐了起來，道：「讓他們進來。」姬家男主大人進城動靜很大，有心人很快會打探到消息的。她和姬家父子同坐一輛馬車，估計她已經在絕大多數上位妖人心中留下了印象。
丫鬟出去后，很快領來雲家在白水鎮的管事方水舟和方家兄弟。
「拜見大小姐。」黑髮紫眸的中年上位妖人方水舟抱拳行禮，一身深藍色絲袍顯得尤為隆重。
雲碧珠示意丫鬟搬來一張凳子給比她年長很多的上位妖人坐，點點頭問道：「方管事對我無需多禮。我最近發生的事情，雲夢谷是否已經知曉了？家主怎麼說？」每個家族都有自己獨特的傳遞消息方式，飛行妖獸和專門修鍊飛行術的妖人信使一起傳遞消息，比人族官府所謂的八百里加急傳信還要快得三四倍。
「大小姐，家主已經知道此事了，很生氣你以身涉險，下令屬下調派高級侍衛保護你回雲夢谷。」方水舟道，「家主傳來的急信里說，既然你已經救了姬家大公子，對姬家有恩，記得多討姬家女主和大人的歡心，最好能拉近雲家和姬家的關係，因為你的緣故，雲家和邵家已經有了很大芥蒂，所以雲家需要姬家公開表示友好或者支持。」反正這種事情大家都知道，他也不怕在周圍站著丫鬟媳婦的地方和大小姐說話。大小姐這一次破壞了妖界排名第二的邵家的計劃，雲家想要保住她便只能儘快拉近和排名第一的姬家的關係。
雲碧珠一皺眉頭，道：「我討厭施恩圖報這種事情。姬君大人已經把就救助大公子的酬勞給了我和你家方子松方子樺。我如果做出明顯討好姬家的行為，那會被人瞧不起。」多討姬家最高掌權夫妻的歡心？她覺得姬明峰對她有好感，只要她不和姬家利益發生衝突，姬明峰會對她持續保持好感。姬家女主，說實話，她現在既害怕和她見面，又希望能和她見面、以此訓練自己對上位妖人魅惑力的心理防禦能力。上位妖人是有天賦魅惑力，不過其他上位妖人和中位妖人經過長時間的精神訓練，對魅惑力還是會產生一定抵抗能力了。
「大小姐，實際利益比面子更重要呀。」方水舟苦口婆心地教導這位過於剛正的大小姐。
「我的新大嫂有什麼反應？」雲碧珠迅速轉換話題。她決定回家住上一段時間便繼續出門試煉，免得攪進雲家的家斗中。
她大哥一妻五妾，三兒兩女，鑒於妖界有女兒只要不外嫁便也有繼承家主地位機會的傳統，他大哥的繼承人之位競爭非常激烈，後院女人們也肯定暗流涌動。由於大哥對她十分寵愛，外界對她的出身頗有猜測，而她在幼年時就展露出與眾不同的心智和才能，她大哥就吩咐家僕屬下稱呼她大小姐，更讓人懷疑她大哥想把她培養成下一代家主，所以她如果在雲夢谷長住，大嫂姨娘和侄子侄女們怕是會先聯手驅逐她這個外人。
「家主夫人沒有話要給你，不過我聽說她已經懷孕了。」方水舟道。上位女妖懷孕時間達到三年半，懷孕期間戰鬥力會下降，所以很多上位女妖都不喜歡讓丈夫和親信以外的人知道自己懷孕。由於懷孕後期身形臃腫難看，所以上位女妖就更加不太願意懷孕了。在上位妖人當中，血統真正世代純正，父母祖輩完全都是上位妖人的只佔整個上位妖人群體的一半。大小姐，父系和母系都是純正血統，她是上位妖人當中絕對根正苗紅的女妖。
「大嫂懷孕了？這是大好事。」雲碧珠立刻開心地說道，臉上露出了祝福的笑容。女人嫁入夫家大門后，不管是人族還是妖族，都需要靠生孩子確保自己在夫家的地位。不同的是，妖界不重男輕女，女兒只要天賦優秀，在家族中的地位不比兒子低。
方水舟也笑著說道：「家主很高興。」如果一個家族人丁不興旺，那麼它遲早都會斷絕或者被別的上位家族融合掉。所以女妖如果生下不名譽的孩子，女妖家族大多會把孩子留在自己家族的原因。私生子什麼的，只要優秀好，即使被感應的血緣妖光和自己家族不符，家族也是能搶就搶回來，搶回來當做旁系子孫養。方子樺是他妹妹未婚生育的私生子，血緣妖光和他們的完全不同，還不是姓方，被培養成方家的子孫？
「大小姐，姬家的蒼碧島極少招待外客，如果姬家人邀請你上島做客，請莫要推辭。」方水舟叮囑道，「這是家主的意思。」姬家名震妖界九千年，應該不會對一個還未成年的小女妖採取掐死襁褓的惡毒手段。
「哦，不過既然蒼碧島極少招待外客，你們也別奢望太多了。」雲碧珠撇撇嘴道。她討厭自己的行為被賦予各種功利，可是作為雲家女，她又不能不考慮雲家的利益。
方水舟和雲碧珠又說了一些雲家當前的形勢，留下方子松和方子樺先出去了。姬家留大小姐做客最好，不留，他要快點回去調集人手，等大小姐離開萬福園之後護送大小姐回雲夢谷。大小姐因為姬家聲名大作，未成年雷影豹成了她的標誌之一，沒有幾個上位妖人高級侍衛護送她回家他無法向雲家家主交代。
○○○
接近傍晚時分，丫鬟們重新幫雲碧珠梳洗打扮，換上了女主那邊派人送來的新衣裳。在此一刻，雲碧珠代表了雲家，所以她不敢大意，吩咐大貓在客房裡休息或者附近的花園裡散步。
大貓這些天跟她分散次數多了，也沒有像牛皮糖似的粘著他，乖乖地去花園散步溜達了。方子樺受雲碧珠委託看住大貓，別讓它發野性攻擊別人。
被兩名體面的丫鬟領著來到湖邊一座清雅的水榭，遠遠聽到悠揚清婉的琴聲，雲碧珠笑著問道：「琴聲清越如行雲流水，意境優雅，彈琴者是個很不錯的琴師。」她小時候心血來潮學過一陣子琴，因為對此興趣不大，所以頂多照本宣科地彈幾首簡單的樂曲，完全談不上意境。
一名丫鬟望了望水榭，道：「姬家家伎個個容貌上層歌舞一流，奴婢等人不知道今日哪幾位在女主和大人面前伺候。」女主今日開的是接風洗塵家宴，還招待一名未成年的小女妖，應該會使用身子乾淨年紀不大的家伎。
「家伎？」雲碧珠微微一愣，這才想起妖界中一種特殊的職業群體。容貌可以和上位妖人媲美，體質和妖力卻和下位妖人差不多，這種中位妖人大多會被有實力的家族培養成歌舞伎，獻藝的同時對主人客人獻身。她雲家也養了一群家伎，不過在她會出現的場合上，家伎們都是表演歌舞。她雖然同情家伎，但不會幹涉，因為不被主人畜養，這種擁有美麗卻沒有自保能力的中位妖人可能要受到更多妖人的蹂-躪。
現在聽到了家伎，雲碧珠突然想起了姬無瑕，如果姬無瑕沒有父母和家族的保護，說不定已經淪落為任人褻玩的家伎或者青樓里的娼-妓。
走進鋪著紅毯子的精美水榭，雲碧珠看到了端坐在上位的姬家夫妻，也看到了面對他們彈琴的清瘦背影。
「雲大小姐來了。」站在大廳門口的丫鬟稟報道。
琴聲停了下來，姬家夫妻笑著望向雲碧珠。雲碧珠穩重端莊地走進來，屈膝行萬福禮，「碧珠無禮，來遲了，讓兩位大人久等了。」她現在穿得很淑女，只能行小女子的萬福禮。
穿著藍色錦袍的姬明峰大笑道：「不遲不遲。碧珠，起來吧，不用如此多禮。」他對身旁的姬明華道：「明華你看，碧珠非常適合這套衣裳。」雲碧珠穿著粉藍色宮裝，曳地宮裙襯托得她活潑中有著小少女的嫻靜。
姬明華望著頷首道：「不錯不錯。動如脫兔，靜如處子。」這雲家小少女自然是比不上她家小女妖們的，不過眉宇間有著姬家小女妖們沒有的英氣和爽直，她看著就很舒坦。
「碧珠，你來了。」彈琴的小少年起身繞過琴台走到父母身邊，溫文爾雅地朝著雲碧珠拱手行禮。這幾天，他們相熟了，便不再用大小姐和公子稱呼對方了。他此刻行動自然，完全看不出是雙目失明者。
直起身來的雲碧珠笑笑，還禮道：「無瑕，原來是你在彈琴呢，琴聲真好聽。」她走到近前就發現彈琴的白衣少年原來是姬無瑕。體質弱，妖力差，又雙目失明，他能做的消遣也就只有彈琴了。
「原來你們都直接稱呼對方的名字了。」精明的眸光一閃，姬明華笑得很是慈祥，「既然碧珠來了，我們一起入座吧。」隔壁膳廳已經擺好了宴席。
「碧珠承蒙女主和大人垂青賜宴，心中喜不自勝。碧珠在外野慣了，如果席間若有失禮還請諸位包涵。」雲碧珠微微躬身道。她的禮儀也是雲家禮儀老師教導，只是她在暗魅森林十二年，可能生疏了很多，怕是要在三位如天人般高貴的上位妖人面前失禮。
姬明華紅唇微啟，教導道：「碧珠，你是驕傲尊貴的上位女妖，就算禮儀有所偏差，你也要理直氣壯，不必向人道歉。」雲碧珠的談吐舉止都很得體，就是太過超越她這個年齡的小女妖了，旁人很容易忽視她的年齡把她當做成年女妖看待。
「女主說的是，碧珠知道了。」雲碧珠低著頭很乖巧地說道，表示虛心接受，不過我原來怎麼樣還是怎麼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