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三十二 嗜血天性
雲碧珠那道雷光其實是她自己釋放的，而非觸發法器釋放。雲家的家傳絕學名叫風雲訣，是配合雲家主風屬性體質的修鍊功法。因為她的體質是風主雷次，等她將風雲訣修鍊到第五層，同樣是風主雷次屬性體質的大長老便親自教導她他花了六百多年時間完善的風雲訣變異版「風雷訣」。她覺得雷法術的攻擊力大於風法術，所以更喜歡修鍊雷法術。她在家族年輕族人當中，速度快如風，中低級雷法術是瞬發，已經找不到可以一戰的對手了。
看到雷電射來，臉上有疤的年輕上位妖人瞬間改變飛行方向躲開這道威力不小的雷法術。他知道雲家大小姐很受雲家家主寵愛，身上攜帶的法器一定很多，立刻不再輕敵，嘴裡吹出一道響亮的哨子聲，左手腕對著雲碧珠一抖，射出一個帶著青光的迴旋鏢。在戰場上，大範圍殺傷性法器是很有效的。
他的哨聲剛響起，跟他一起飛過來的三名上位妖人立刻快速向四周退讓。「嗖嗖嗖嗖」，青光迴旋鏢在空中飛舞化作成千上萬幻影，凡是被幻影掃到的雲家士兵紛紛慘叫著倒地，臉色快速變青黑色。充斥血腥味的空氣里迅速浮動一股刺鼻的腥臭味道，雲碧珠的一名侍衛不慎手臂被劃了一道血口，雖然他立刻憑空取出一粒可以解除絕大多數劇毒的解毒丹吃下，但臉色也逐漸變青，流出來的血液開始變黑。
迴旋鏢法器上還抹了劇毒！第一次遇到塗毒法器的雲碧珠立刻催動妖力觸發戴在自己大拇指上的水之指環。高級法器水之指環綠光陡現，將她的身體籠罩起來，這是高級水系防禦法術「水千重」，可以全方位保護身體。「呀——」她揮舞手中閃爍著嘶嘶雷光的藍色長劍。上百道藍色劍光揮去，錚錚錚一陣響，總有幾道打中迴旋鏢，將鏢擊毀。「你用毒？不要臉！」她憤怒地撲上去，毫不畏懼地攻擊這名身形高大健碩的上位妖人，速度快如閃電，劍招兇猛毒辣。灌注著風雷妖力的法劍很快便沾滿了血跡。
十幾個回合后，雲碧珠緊繃著一張臉，將法劍從對手的胸口抽了回來。那對手瞪大的眼珠子滿是驚駭，然後便軟綿綿地癱倒在地上，胸口汩汩地冒著鮮血。
很冷血地殺掉對手之後，雲碧珠立刻向和大貓纏鬥的年輕上位妖人撲出，連續三個閃電十幾道劍芒。一陣錚錚地鐵器撞擊聲，又一個年輕的上位妖人出乎意外地倒在她的腳下。看了一下自己手撐法劍單膝跪在地上喘息侍衛，她憑空取出一個小瓷瓶遞給他道，「你吃一顆這個試試，其他的分給中毒的人。」因為大哥對她的寵愛，所以她隨身攜帶的靈丹妙藥都是雲家最好的。
「謝謝大小姐。」那侍衛顫聲道，迅速倒了一顆解毒丹塞進嘴裡，運行妖力快速化開藥力。他的同伴在他中毒之後只能以一敵二，已經受傷了，不過因為有雷影豹穿花蝴蝶似地助攻，那同伴倒是一直苦撐住了。現在大小姐騰出手來，他們這一方的陣腳不會亂。
敵方攻過來的剩餘上位妖人見情況不妙，扔下兩個混著毒粉的煙幕彈迅速逃跑。雲家士兵中會風法術的趕緊釋放風將毒煙幕吹到旁邊去。
「給我衝上去！」殺心大起的雲碧珠向前方舉起血淋淋的長劍厲聲道，「衝上去，勝利就在眼前。」她感覺心中某種欲-望渴望宣洩。
大小姐將攻過來的四名上位妖人擊退，還留下兩具屍體！
雲家士兵士氣大增，呼叫著開始向前沖。
面對擋住自己去路的中下位妖人，雲碧珠毫不猶豫地揮舞長劍將他們斬殺。她面容冷冽紅唇緊抿，湛藍的雙眸凝聚著濃烈的煞氣，及膝短裙裙擺翻飛，濺上了一片片鮮血。她莫名其妙地興奮著，周身迸發的上位妖人氣勢越來越強烈，對方的中下位妖人被震懾得膽戰心驚，要不是有己方的上位妖人鎮壓已經逃跑了。雷影豹大貓興奮地在中下位妖人之間如閃電般穿梭，所經之地一片死傷。
兩柱香時間，姜、周、許三家聯軍退守清平鎮，雲家這邊暫時要調整，也沒有力量立刻攻打清平鎮。
「嘔，嘔~~」戰鬥一結束，看著滿地屍體，衣服沾滿鮮血的雲碧珠突然扶住河邊的一棵大樹拚命乾嘔，吐出幾口水來。
「小妹，你怎麼會這樣？」穿著藍色勁裝的中年英俊男子走過來問道，和家主雲慕白有六成相似的臉上布滿驚愕。他以為小妹常年在深山老林里和野獸妖獸戰鬥，已經習慣血腥了呢。他第一次參加戰鬥殺人的時候，只有興奮，感覺往日積蓄的能量得到了一種宣洩。
抬起手臂一抹嘴角的殘液，雲碧珠虛弱地說道：「三哥，我沒事，就是胃有些不舒服。」她臉色蒼白難看，湛藍明亮的雙眸彷彿蒙上了一層陰霾。她第一次發現，自己殺同類的時候眼睛眨得不眨一樣，彷彿他們和她曾經殺的下位妖人沒有區別。兩個剛剛成年的上位妖人，一百多個中位妖人，父母辛苦幾十年二百年撫養他們長大，而他們只在短短小半天功夫就被她殺死了。
雲碧珠的三哥雲慕天上前拍拍雲碧珠的肩膀，道：「你以後會習慣的。」有些膽小的妖人會在殺人後出現這樣的身心反應，她的小妹不是膽小，她會反應強烈肯定還是她那令人費解的純善的原因。
雲碧珠默默地低下了頭。她不想習慣，因為那意味著她和妖人一樣濫殺嗜血。
雲慕天派人將這邊勝利的消息傳出去，然後清點己方的傷亡人數，等待後續士兵跟上再開始攻城。雲碧珠硬著頭皮跟在他的身後，認真查看傷亡者，然後心一熱，拿出她平時存放在白金儲物手環中的普通靈丹讓三哥分發給受傷者。有兩名受傷的妖人傷得很重，她稍微猶豫了一下就送給他們上品靈丹了。
妖界有丹藥師，也有丹藥，不過加入富含天地元氣的藥材煉製的靈丹不是普通妖人購買得起的。意外得到恩惠的妖人對她感激涕零，雲慕天看著，事後教導道，普通靈丹就可以了，上好的靈丹應該留著自己和家人使用。
雲碧珠點頭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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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隻灰色的鴿子在一望無際的白水湖上飛行，飛到了湖中蒼碧島上一座木樓中。專門的馴養各鴿子的僕人從混著妖禽血液的灰鴿子腳上取下一隻竹管。看著竹管上刻著的文字，他馬上吩咐自己徒弟道：「這又是給大公子的，你馬上送到大公子那邊去。」蒼碧島上有三套傳遞消息的方式，最緊急的使用雖然身形比麻雀還要小但持續飛行能力很高、歸巢性超強的赤蜂鳥，其次使用飛行妖獸和專門修鍊飛行術的風屬性體質信使，普通的、不怕泄露的信件就用混血信鴿。
年輕的中位妖人從自己師傅手中接過竹管，快速往姬家大公子的院子去。
垂柳百花間坐落著一座精美高雅的小院，一名白衣如雪的絕美少年端坐在書案前，幾名妖人站在他的面前，依次向他彙報著自己負責的事情。白衣少年面容冷峻，薄唇緊抿，時不時地詢問對方几句，總能切中對方話語中的要點，問得對方臉上冒出細細的汗珠來。
送竹管的小廝將恭恭敬敬地將竹管遞給站在木樓外圍的侍衛，侍衛接過一看，頓時笑道：「大公子看到這個心情一定會很好。」說完，他快速走進主樓，將竹管遞上，道：「大公子，這是雲夢谷那邊傳來的消息。」
白衣少年姬無瑕立刻伸出手，站在他身後的一名俊美小廝趕緊從侍衛手中接過竹管放在大公子的手中。
姬無瑕接到竹管，手指在竹管光滑的表面撫摸過，優美的嘴角勾起一閃而逝的喜悅。
「你們要按照我的吩咐去辦，誰再敢擅自做主亂改動，嚴懲不貸！」他厲聲道，失明但卻清澈如琉璃的雙眸掃向眼前的妖人，清逸出塵的絕美面容充斥著不可抗拒的凜然威嚴。
「是，大公子，屬下們這次絕對不再出錯。」向他彙報情況的妖人們紛紛抱拳躬身承諾道。這三十年來，姬君大人和女主大人有意培養大公子，提前分攤給他家族事務。妖人們畏懼姬家兩位主人，卻不怕雙目失明妖力弱的大公子，欺軟怕硬的本性冒上來，開始敷衍大公子，為滿足自己的私慾在某些事情上動手腳。大公子眼瞎心明，而且是特別的心明，料事如神，很多妖人在他面前都有被他「看」穿的感覺。幾次經驗教訓下來，撥到他手下做事的妖人們開始對他服服帖帖了。
「你們都下去吧。」姬無瑕冷冷道，雙目微閉，纖濃的睫毛如兩把小扇子遮住了他眼中的情緒。
「是，大公子。」前來向姬無瑕回報工作的妖人們紛紛退下。
用心感應著各色妖光緩緩地從自己面前退下，姬無瑕細長的墨眉微微蹙了起來。他知道這些屬下是暫時服從自己了，可是如果自己背後沒有爹娘撐腰，他們中的一部分人會背叛他，找一個擁有強大力量的主子。
摸索著親自將竹管打開，倒出裡面捲成長條的紙條，他遞給身邊的俊美小廝道，「青竹，念。」他讀書識字，可惜就是看不見。上天是公平的，他眼睛瞎了，卻擁有比上位妖人更強的感應能力。上位妖人只能感應上位妖人的妖光，他經過刻苦訓練，能夠像感應上位妖人一樣感應中位妖人的妖光、力量屬性。他能清除地感應出面前妖人情緒變化，還能偶爾感應未來。父親說這是上天給他的補充，讓他能在上位妖人當中立足。他要繼續鍛煉這些感應能力，利用這些能力牢牢掌控屬下。
在姬無瑕身邊伺候了很多年的中位小男妖接過紙條細心地打開，低聲閱讀出聲。
聽完，姬無瑕閉上了雙眼，淡淡的笑容里透著一絲擔憂。碧珠的成長速度比他們姬家預估得還要快，因為這次妖界的整體動蕩提前參與成年妖人之間的戰鬥了。年齡上的差距是天賦和勤奮可以抵消的嗎？和雲家敵對的家族絕對不會允許她繼續成長，她提前參與戰鬥只會讓自己承擔更多危險。
他和她之間的差距……
姬無瑕有時候感覺自己在追逐天邊的明月，很可能永遠只能仰望，始終追逐不到；不過更多時候在想，自己只要努力成為姬家的新掌權人，必然有機會和她產生情緣，也許可以和她成為父親和那位人族女仙情人那樣的真愛情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