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第十八章書信
「顧琅有送書信來嗎？」林蘇掃了一眼劉公公遞過來的東西，見最上面熟悉的筆跡，嘴角微微勾起。
「殿下，這是顧將軍送來的，關於邊疆的……」劉公公指著放在那疊書信上最高的一份案諜。
林蘇皺眉，伸手將那份書信拿起來。見林蘇皺眉，劉公公也暗自撇嘴，他可對這個自動投奔到自家殿下的麾下的林蘇，並不是十分喜歡。
殿下最近對邊疆十分關注，只是苦於殿下在軍中並無多少耳目，只是這小顧將軍，每次送來的書信都寫一些雜七雜八的東西，偏偏太子殿下還不得不去看。畢竟小顧將軍身在邊疆重鎮，並且本身身為四品明威將軍，對於在軍中並無勢力的林蘇來說，算的上一個不小的助力了。
更何況顧琅還是定國公的次子，所接觸到的人脈，恐怕有些連殿下也不會輕易搭上線吧……劉公公心中暗道，只是面上卻沒有分毫顯露出來。只是小顧將軍這個喜歡東拉西扯的毛病，最好還是改改比較好……
林蘇揉揉額角，打開顧琅的書信。
「太子殿下親啟，琅昨日巡城之時，見草原落日，湖面爍爍如同融金，更有漫天彩霞為之映襯，令人見之忘塵，可惜殿下不能親往一見。」
林蘇面無表情，這話是什麼意思，還指望孤去邊疆嗎？怎麼可能？先別說千金之子坐不垂堂，要是自己敢提那麼一句，恐怕文武大臣的唾沫星子能噴林蘇一頭一臉。
便是林蘇的父皇，當初提出御駕親征的時候，也被文武大臣狠狠阻擾了一個月，要不是他堅持，恐怕連出京城的權利都沒有。
林蘇雖然知道顧琅這話荒唐至極，但是對顧琅所描述的情景還是十分嚮往，上輩子的林蘇，因為他父皇在邊關險些將整個大周基業給毀了，因而那些文臣們對於林蘇，那真是恨不得讓林蘇藏在紫禁城裡，一輩子都不要出來。
林蘇上輩子到的最遠的地方，也就是京城近郊了，他擁有整個天下，但是卻從不知道整個天下究竟是什麼樣子的。
林蘇一邊暗暗念叨顧琅又不說正經事情，一邊暗想著顧琅所描繪的草原，河面，跟宮中的雕欄畫砌，想必又是不同的風景吧？
「如今是炎炎六月，想必京城荷花已開？又或許是下月？琅離京城日久，怕有十年不得歸家，現已不知京中氣候了。也不知道城外的荷花澱，是否有碧荷連天之景。他日若是有機會，還望殿下准許琅與殿下同游。」
林蘇：……
說了半天，能不能說點正題，至於看荷花之類的事情，顧琅你當我這個太子很閑嗎？
林蘇有種翻白眼的衝動，不過想起顧琅十幾歲的時候就被定國公送到邊關去了，便是幾個月前匆匆回來京城，也是呆了幾日便回去了，他有思鄉之意倒也是正常。
等到邊關平定，將顧琅召回京城，閑暇時候陪自己看看荷花，倒也算是不錯，這種悠閑自在的生活，向來是林蘇所嚮往的。
畢竟，作為年幼時候便被立下的太子，林蘇雖然不是過著三百六十天，天天刀劍風寒嚴相逼的日子，但是本人也並不輕鬆。這種悠然自在的生活向來是他所嚮往羨慕的。只是他從來都清楚的知道，那些生活不是自己應該擁有的而已。
見顧琅提到，林蘇雖然嘴上認為顧琅不著調，但也有些羨慕顧琅的洒脫來著。
要是日後的顧琅沒有不臣之心，便是日後和顧琅把臂同游，也算的上君臣同樂，也許能成就一段佳話來著。
林蘇暗暗想著……
「殿下之前和琅所說之事，琅具以辦妥，目前北元各部殘留部落正在各自征伐，其中以韃靼和也先這兩部落實力為最，現今兩部正在互相征伐，並且兩部有愈演愈烈之勢。想必不久之後，殿下便能在朝堂上聽到詳細消息，琅在這裡便不贅述了。」
終於開始說正事了……林蘇嘆口氣，心中莫名有些失落。
看到這裡，林蘇嘴角微微翹起。上輩子沒有人在這兩部落間攪風攪雨，這兩個部落都有不少摩擦，後來甚至兩方狠狠的打了一場。如今，林蘇讓顧琅稍稍施加手段，就提前引爆這個火藥桶了。
草原上越亂，才能讓大周更好的一網打盡來著。
「邊關路遠，距離京城萬里之遙，聽說陛下欲擇高門貴女，冊封為太子妃，琅便祝殿下能覓佳人，可惜的是琅這杯喜酒便喝不上了，若是喜訊傳來，琅必定備上一份賀禮……」
那佳人二字，墨痕微微模糊，像是沾了些水跡的模樣。到是顧琅這幾個字都是寫的鐵畫銀鉤，那股子鋒銳之意幾乎快劃破紙張。
林蘇看到這幾句話，心中微微有些不喜,這顧琅到是打趣起來自己的私事來著，膽子到真是不小。
這最近幾日，父皇確實與林蘇說過，讓林蘇選個合適的人選。畢竟林蘇原先的太子妃已經過世三年了，也是應該再娶一位了。
只是林蘇一想起自己上輩子的後宮，各位妃嬪八仙過海各顯神通，心下就覺得鬧得慌。加上輩子和那位宋氏著實一番撕扯，林蘇在女色上也就沒了想頭。
現在的林蘇將自己的全部心思都放在這大周江山上，橫豎自己命中也有子。到是不用讓那些女子將青春枯耗在這宮中了.
林蘇拒絕了皇帝冊封太子妃的意思，言道自己現在應該專心於國事。不想因為一些小事分心，這話說的，讓剛剛納了一個側妃的大皇子臉疼不已，要知道為了更好的掌握一些勢力，大皇子到是和不少勛貴聯姻，後院更是塞滿了女人。
不過皇帝到是對林蘇的話十分滿意，雖然林蘇拒絕了皇帝的意思，皇帝也並不覺得什麼，到是說了幾句打趣林蘇的話，這事就輕輕揭過去了。
「陛下有北伐之意，殿下之意又如何？琅願為殿下手中之劍，為殿下掃清這世上的魑魅魍魎！」
林蘇看著最後一句，心底的豪氣也被顧琅所說的話勾了起來。」研墨！」
劉公公用一個小匙舀起一點清水，放到硯台上，然後拎起自己的袖子，開始研起墨來。在劉公公這個角度，可以很清楚的看到林蘇的正在寫的東西。
劉公公痛苦的想道，殿下又來了，接著開始機械的研起墨來了。
「顧琅，你所說，孤俱已知曉……邊疆路遠，消息多有延誤，你那份賀禮到是不必拿了，若是可以，你倒是可以用蠻族的萬里江山為我父皇的生辰賀禮。秋闈未過，京城的荷花也未開，到是荷葉碧玉的可愛。」
劉公公看到林蘇所寫的東西，心中暗道，果然殿下又開始和小顧將軍開始閑聊了……
顧小將軍這個絮絮叨叨的毛病就是跟殿下學的，只是殿下到是十分嫌棄顧琅的絮叨。這算不算五十步笑百步？劉公公暗暗壓下自己心中大逆不道的想法，繼續淡定的研墨。
「顧琅，你且安心，等到碩果累累，果實飄香的日子，想必離你封狼居胥的日子也就不遠了。說起來，京中景緻頗多，他日策馬同游倒也是一樁幸事！只是京中景緻不及草原遼闊，到是有了幾分可惜」
……
劉公公依舊淡定的研墨，看著自家殿下將回信越寫越長。說起來殿下從未出過京城，對京城以外的地方好奇也是正常，只是殿下對小顧將軍似乎十分倚重，似乎十分看重小顧將軍，劉公公想起朝中那位定國公，也不知道那位究竟是個什麼想法……
林蘇的心思到是十分純凈，除了好奇塞外的風光之外，更多也是表示親近的意思，比起一直堅定的站在皇帝身後的定國公。
顧琅這個在前世不依靠任何人就能成為大周軍中數一數二的人物，又在今世第一個來投奔林蘇，林蘇反而更加看重顧琅一些。
暮色漸漸深了，殿宇也有些昏暗了，劉公公端來一座燭台，讓林蘇這裡不至於過於昏暗。燭火搖曳中，林蘇的側顏也染上一股子暖色。
只是上輩子顧琅的清君側之舉，還是林蘇心頭的一根刺，橫豎現在的顧琅權勢算不上大，若是能讓顧琅真心效力於自己，於己於國都是一件好事來著。
林蘇將自己寫給顧琅的回信交給劉公公，寄送給顧琅。隨手拿起顧琅給自己的信件，放到燭火上。看著火舌貪婪的將那些字句吞噬殆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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遙遠的邊關，顧琅看著落下去的紅日,悄聲念道：「君若揚路塵,妾若濁水泥,浮沈各異勢,會合何時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