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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季聞開口把梁大舅讓他轉達的事情說了給林舒聽。
林舒聽了之後,問道:「對方是個什麼情況?這次過來是要做什麼?我對你們這些派系什麼的整不清楚,能簡單說說嗎?」
梁季聞就說道:「這次下來的這位叫做胡海龍,他在眼睛算是周家那一派的,周路明是他老上司。說矛盾也不算什麼大矛盾,但是計較起來就是大仇了。」
他解釋道:「胡海龍的老丈人是工商體系的,上次燕京部分系統外遷,商業教育等系統遷往靖灣港,是大爺爺牽頭,大伯一力主張。你知道,那事兒對高層部分的影響也蠻大的,胡海龍的老丈人直接被遷出燕京遷到靖灣港了,除此之外,樓市動蕩,很多人的財產都貶值,所以覺悟稍微低一點的人,都難免恨上大伯。」
林舒怎麼可能不知道。他還知道上輩子梁季聞就是靠這中間的地產開發掘了第一筆金,還一度成為經典投資案例,保守估計賺了數十個億。
他開口說道:「我雖然不了解具體情況,但是覺得大舅能力挺這件事非常有魄力。這是造福萬代的好事。」
燕京的過負荷情況由來已久,很久之前政府就在考慮遷都的事情,但是一直決策不下。國內因為人口眾多,大城市擁擠不堪,用水,用地和其他資源需求也遠遠高於一般城市,每天消耗的資源加上運輸費用都是幾倍的成本。
而相比濱海,江南省等處於沿海區域的各大城市,燕京身處內陸,這個問題更加嚴重。周圍的省市往往都是傾其全力以供首都。甚至於大幹旱的年份,國家耗資千萬南水北調,但是這些北調的水資源卻並不能供應北方乾旱的田地,而是主供了燕京的生活用水。
也因為這樣的原因,所以很久一段時間,類似於燕京或者濱海一類的特大城市都有吸血周邊地區的說法,從水、電、生活資源到人口,都是土地的血液,用官方的說法是血管給心臟供血,但事實上更多人認為這根本是一種吸血行為。
事實上不止是有些知識分子是這個觀點,就連一些地區政府的官員對此也頗有微詞。所以燕京為了不再拖累大陸中心地區的經濟民生,職權外移,把一些主要的,導致城市更加擁擠,讓更多人瘋狂往燕京湧入的功能職權往外轉移是必然的決定。
比如商業,教育,娛樂,科技,交通……
在死和改變之間,不太昏庸的政府都會選擇主動求變。
靖灣港是中央進行過仔細研究才決定的地點,沿海,水資源豐富,距離燕京不是很遠,土地資源又充足……但是即使如此,一旦離開行政中心,好壞仍舊很難預料。
梁季聞說到這裡:「這一次遷移觸動了很多人的利益。周路明在之前的『工商業向文化科技發展轉移』的主要策略傾斜問題上其實還是跟大伯他們站同一陣線的,但是在首都職能分離外遷這件事上,雙方爭執得很厲害。也是因為這件事涉及得不是一人兩人的利益,而是大半個首都行政系統,和九成以上首都民眾的利益。」
林舒聽了,沉默了一下,才說道:「這也可以理解。不過我還是覺得大舅做得對。」
梁季聞點了點頭:「十年二十年後,大家都會感激他。但是現在嘛……大約還是恨他的人比較多。」
林舒問道:「胡海龍恨舅舅家?」
梁季聞回答道:「他老丈人被直接調出燕京,不滿肯定是不小的,至於恨不恨是個人情緒,不好判斷。但是這個人的作風不好,性格特別暴躁,之前就因為用不正當手段對不肯配合工作的企業下過黑手。那件事雖然最後沒有鬧大,但是他的心性大伯多少有點了解。」
「這次委任周派的人到湖西考察,算是大伯對於他們的讓步和妥協。但是周路明會派胡海龍下來,也在大伯的意料之外。以他的性格和自大程度,整件事的結果是好是壞真心很難說。」
林舒嘆了口氣:「反正我們做好自己的事就行了。之後謹言慎行一些,不要讓人抓住把柄,也不用擔心太多。對了,他具體是來幹什麼的?」
梁季聞說道:「城市信息化,文化商業化,科技智能化的一個環節。他過來大概就是考察湖西適不適合做發展文化娛樂產業的試點。」
林舒聽了,想了半天,翻了個白眼:「據我所知,江南省這邊自古以來就富饒得很,我國自建國以來各種城市試點,從來沒有說考慮湖西的。這邊的發展一向居於全國前列水平,即使不用特意發展,旅遊業和商業系統也已經很發達了。」
梁季聞說道:「……你是真不知道?」
林舒:「?」
梁季聞說道:「星澤這兩年一直支援湖西方面的信息化建設,每年至少捐出去兩三千萬的財物吧?加上其他本地企業的捐助,去年湖西是全國第一個完成了全市智能系統一體化的城市。今年到這個月初為止,江南省的智能一體化系統覆蓋率已經達到了73%,包含所有城鄉部門。除此之外,晉江和未來平台聯合之後,已經變成了國內……不,目前為止,可能是世界上最大的文化娛樂基地。」
「這可是個典型。」他笑著說道,「上面肯定要關注的。」
然後他又順便跟林舒解釋了一些政治方面的常識。比如說江南省多年來沒有被列為過一些發展試點,不是因為不必要,而是因為一些歷史遺留問題,導致中央政府和這邊的地區政府一向彼此之間不太信任,關係比較疏遠。
不過這些情緒問題隨著建國之後的發展,影響已經越來越小。歷史總是會被慢慢淡化,而現在則會取代過去。現在的中央最高領導人本身就在江南省這邊工作過許多年,所以雙方關係比較和諧。
加上現在全國的經濟已經偏於富裕,甚至因為世界經濟形勢的影響,整體處於生產力過剩的狀態,現在全國的經濟都在試圖從勞動密集型往技術密集型產業偏轉。
巨龍轉向,引起的動蕩肯定很大,其中既有危機,也有機遇。
梁季聞最後說道:「如果是為了拉動經濟的發展試點,一般肯定都是以不發達的地區為主。但是這次是為了產業進化,所以選擇湖西並不是一個讓人覺得意外的事情。當然,事實上也不一定真的就選定是湖西了,具體還是需要進一步考察的。」
林舒表示明白。
之後過了幾天,梁季聞算著日子,然後接到消息,被梁敬名告知人已經離京,將要乘坐晚上的飛機抵達。
這時候梁季聞已經重新調整了一下公司的計劃,然後把私下進行的實驗給停了,把實驗員們也調回了新白湖西分部。
但是當天卻發生了異常意外。
梁季聞被王振喜給堵在了新白附近的巷口。
王振喜又把錢輸光了。至今為止,他的債務非但沒有減少,反而增加了。但是他卻已經完全不想著怎麼去還了,也不想把時間花費在兢兢業業賺取微薄的工資然後還債上面。
他只想碰運氣賭兩局大的,然後一次性回本。
他堵住了梁季聞,說道:「梁老闆你好啊。」
梁季聞愣了一愣,然後用審視的目光望向對方。
雖然他確實跟王振喜見過面,但是並沒有跟對方告知過自己的身份,王振喜應該是並不知道他姓甚名誰,是什麼身份的。
但是此時王振喜卻等在新白門口,還管梁季聞叫梁老闆。
王振喜點了一支煙,流里流氣地說道:「梁老闆真有出息,比我家那丫頭可強多了。我家丫頭跟梁老闆也差不了幾歲,大概就是今年高考。但她比梁老闆可差多了,別說自己賺錢,就是買袋水果,都有可能被人給坑了。」
梁季聞沒說話,冷眼等著看他到底想做什麼。
王振喜便繼續說道:「不過這也怪我這個當爹的沒出息,不能讓她當個有錢人家的小孩。要是我跟梁老闆家一樣有錢,小丫頭還不是想怎麼花錢就怎麼花錢?又哪裡需要斤斤計較一袋水果的錢?」
梁季聞問道:「你到底想說什麼?」
王振喜說道:「其實吧……是我缺錢花了。上次梁老闆那二十萬幫了我不少,可惜我這段手氣不好,沒起到什麼作用。我知道梁老闆你很有錢,公司市值幾十個億。你看這樣吧,我也不多要,五百萬。梁老闆你給我五百萬,我就什麼也不說。否則的話,梁老闆你私下的實驗我就給說出去了。」
梁季聞說道:「那你就去說好了。」
王振喜說道:「梁老闆你不用虛張聲勢了,我知道你那邊的實驗是有見不得人的地方的。否則我去看的時候,那邊怎麼就突然沒人了呢?」
梁季聞說道:「需要的成果已經得出來了,實驗自然就可以結束了。」他說道,「你自己也經歷了實驗的過程,有沒有什麼危險性用眼睛就能看出來吧。就算你真的去告我,法院也會根據具體情況來判定的,到時候你拿到手的二十萬,統統都要給我吐回出來。」
「官司對我來說是個麻煩,因為它耗時間。不過你要是打算沒完沒了地敲詐,那我也不介意叫我的律師陪你玩玩。」
梁季聞一副胸有成竹,巍然不動的樣子。王振喜原本很有信心的,但是一時之間卻又不十分肯定了。
但是他確實急需要錢,所以靜默了半晌之後,他再次說道:「不會沒完沒了的!就這一次!……要不,你再給二十萬,我就閉嘴。否則我就去告你!把事情鬧大!我告訴你,我現在是光腳的不怕穿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