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陰謀之初

只見一個緊閉著眼睛，已經成型的胎兒。蜷縮在子宮裡，小小的手，小小的腳，小小的······

葉語瀾也是，看著彩圖上的嬰兒，臉上有些笑意，那竟然是他們的孩子。

凌雲看著眼前的一對璧人，笑意吟吟的說，「葉小姐近期養的好，所以，胎兒發育的不錯，是個女兒。」

墨琛目光移至女人的腹部，墨琛顫抖著手，伏在女人的腹部，這是他的女兒······

葉語瀾反手撫上男人的大掌，淺笑吟吟，兒子女兒，她都喜歡，只要承傳著他們的血脈，就夠了。

······

瑞士——

陽光明媚，帶著絲絲的涼意，阿爾卑斯山上面一片白色的冰山。然而，雪山腳下，鬱鬱蔥蔥，一片綠茵茵的草坪，還有山腳下的小村莊。

在這複雜的春冬之境不遠處，屹立著一座豪華的花園別墅。

別墅種著許多花草，但是，卻很安靜。

別墅門口守著四個黑衣人。

室內，幾個傭人在打掃衛生，卻井然有序，動作細微。

二樓，陽台上，葉珍站在那裡，看著遠處的優美景緻，眼神瀲灧。

她已經到歐洲幾天了，這幾天，不受外界干擾，卻心事重重。

邪站在身後，輕聲道，「夫人，剛剛國內傳來消息，小姐肚子里的胎兒，是個女兒！」

葉珍側目，「女兒······」

「夫人在想什麼？葉玫夫人這幾天都在問我，您怎麼了？」

葉珍搖搖頭，垂著眸子無力道，「我只是不知道，前方的路，該怎麼走，雖然說，現在的形式，並非壞事，但是，我竟然害怕了！」

邪玲挑眉，「怕什麼？」

如今葉語瀾成了墨家的准夫人，對形勢一片大好，葉珍好端端的，怎麼會害怕呢？

只要葉語瀾身在墨家，無論對哪方面，都是有益無弊的。

葉珍笑了笑，美麗臉上，有著淡淡的愁緒，輕聲道，「人一旦適應了現有的生活，她就會變得容易滿足，甚至，也許有些事情，就會因此而荒廢！」

邪玲驚訝，狐疑的看著葉珍，「夫人是怕，小姐沉迷於現有的溫情，而放棄葉家的仇？」

「其實，愛情這種東西，一旦染上了，就戒不掉了，我始終對墨家心存芥蒂，哪怕他們不是兇手，可冷眼旁觀卻是事實，我終究做不到徹底放下！」

葉珍自嘲一笑，說她斤斤計較也好，說她心思狹窄也罷，她最在乎的人，死的死，病的病，甚至，二十年，她從不曾開心過，這些，在葉語瀾面前，假裝放下，可是，夜深人靜，孤身一人的時候，那些熟悉的人，那些曾經的過往，湧上心頭，進入夢境，彷彿，在寓意著無窮無盡的悔恨和執念。

邪玲淡淡一笑，搖搖頭，「夫人，愛情不是戒不掉，而是，不想戒，如果說，愛情鑲嵌在身上，烙在心裡，那麼，若想連根拔起，就必要承受得起噬心蝕骨之痛，就像當初的葉璇夫人！」

只有不敢愛了，葉璇有的是資本，有的是能力，可是，她受的傷害，讓她不再去相信所謂的愛情，如果，不是為了給自己的孩子一條生路，她怎麼可能選擇自己走向滅亡！

「我何嘗不明白？可是，我做不到！」葉珍搖搖頭，低聲道。

她做不出來，再去傷害葉語瀾。

可是······

「夫人，小姐還有五個月就生了，這些事情，您何必在這個時候去想？等孩子出生后，再想這些問題吧！」

現在一切都在平靜中，葉珍沒必要如此困擾。

「阿玲，你說，我能如願以償么？二十年的韜光養晦，我能夠做我想做的么？」葉珍幽幽的問。

邪玲不知道怎麼回答，所以，沒有說話，但是她的目光，看著眼前的一片景緻，能如願以償么？她不知道！

不知道怎麼回答，葉珍想報仇，可是仇恨這種東西，會毀滅一切，她不希望葉家再承受，承受二十年前的噩夢。

葉珍沒聽到聲音，淡淡一笑，轉身走進室內。

梅莉凱，也就是葉玫，此時，正在自己的書房裡看著自聖華國際傳真過來的重要文件。

因為對著筆記本，所以她戴著眼鏡。

此時的葉玫早已不再一臉虛弱的病態，而是有些神采奕奕。

她本身並且就已經控制了，這段時間的複發。也漸漸好了，可以說，只要不受刺激，已經可以不再治療，她可以回國了。

但是，葉珍為了安全起見，讓她現在這裡處理聖華國際的事情。

聖華國際雖然說是國際著名的學校，卻出資於葉家，當初病情逐漸好的葉玫，接手了聖華國際的一切工作，卻鮮少參與葉家其他的事情，她本身也博學，這個工作讓她既不會過於無聊，也可以輕鬆一點。

過段時間，葉玫就會回國，重操舊業！

她是一個教育家，不管，是從她的興趣上還是能力上，既然她喜歡，葉珍都不會幹涉。

推開半掩的門，葉珍便看到坐在書房裡，處理著事情。

因為這裡是葉玫自小到大治病的地方，所以，葉玫有書房在這裡不奇怪。

而這個書房不是像那些單單處理公務的地方，而是一個小型的書本貯藏間。

房間內，格局有些特別整整五個書架，裝滿了國際著名的書籍，無論是歷史文學，還是哲理的，差不多都是收羅來的著名的書籍。

因為葉玫自小便是喜歡看書，又封閉治療，整日無聊就看起了這些文字。

比起葉語瀾，她看的更多。

暑書架是在葉玫所坐的辦公桌後面，整整齊齊擺在那裡。

許是葉珍走進來了，所以，葉玫抬起頭來。

穿著藍色的V領長袖上衣和白色的褲子，頭髮挽起在後面，有種家庭婦女的感覺。

葉玫一生沒有結婚，包括戀愛都沒有過，她身患心臟病，所以，這麼多年都在治療，除了工作，她也沒有別的什麼經歷。

她心靜如水，又經歷了家族破滅的噩耗。

葉珍見她又低頭敲打著鍵盤，嘆了口氣，走過去坐在沙發上，自己倒了杯水，輕聲道，「你已經處理這個一個上午了，再不休息我考慮一下讓你多觀察一個月算了！」

敲打鍵盤的聲音戛然而止。

葉珍低低一笑。

葉玫沒好氣的看著葉珍，「家族的事情你都不要管了么？整天盯著我吃藥檢查的！」

「以前歸我管的，現在瀾瀾都開始管了，不看著你，我能幹嘛？」葉珍攤攤手，一臉我是真的閑的沒事做的樣子，讓葉玫無語。

葉玫站起來，走到葉珍身旁的位置上坐下，「你可以去到處溜溜，以前你不是喜歡滿世界溜達的么？現在怎麼轉性了？」

葉珍難得看著葉玫瞪眼，「你能換個詞么？」

什麼叫做溜溜？

葉玫輕輕一笑，攤攤手，問道，「什麼時候啟程歸國？我的情況已經穩定下來了，應該沒問題了！」

葉珍搖搖頭，「再等吧，反正也不急一時，等劉叔叔說你可以上路了，我們就回國！」

「我可以······」葉玫開口。

「我知道你想回去看瀾瀾，但是，她也不希望你帶著一身病，只為了見她一面。」

「我還沒見過孩子的父親，你也沒告訴我，她現在的實際情況！」

葉珍微微嘆氣，給葉玫倒了杯水，輕聲道，「她很好，墨琛待她是極好的，如果，不是夾著那些恩怨，他們必定會很幸福！」

可是，一切都不會極盡完美，所有的愛情，都不會十全十美。

起碼，她見過的，從沒有一對真的毫無阻礙的在一起。

「珍兒，難道就不能為了瀾瀾，不要記恨墨家么？」葉玫看著葉珍，蹙眉問道。

如果葉珍放下那些事情，或許，葉語瀾和墨琛，就會毫無任何阻礙。

「二姐，不是我不放下，而是即使我放下了，無關墨家，季家那裡，就足夠瀾瀾痛苦，有些事情，或許，很多年前就已經註定了的，她所要背負的，僅僅是殺母之仇，就足夠她去毀滅一切！」

葉璇的死，即便沒有葉家的那些事情，僅僅是葉璇的死，一旦葉語瀾知道葉璇怎麼死的，恐怕，憑她的性子，一切將會如何，自己尚且無法想象。

葉玫沉默了。

葉珍嘆了口氣，靠著沙發輕聲道，「如果你真的很想見她，那就半個月後，我們就回國，到時候，她的肚子也有五個月了，你的病情應該不會有什麼問題了，到時候，你就和我一起住在梧桐苑！」

葉玫聞言，點點頭。

「還有，這些事情你就別管了，安心治病就好了，二姐，我們不能再失去你了，所以，我希望你，照顧好你自己！」

葉珍說的有些動容，葉氏家族正脈只要她們三個，旁的也全部死在那場陰謀之中，如果說，葉玫再出什麼事情，她都不知道自己的堅持這麼多年，還有什麼意義，都不知道，自己為了什麼活著。

葉玫看著葉珍，動了動嘴唇，最終閉上眸子，吸了口氣，微微頷首。

「你多休息，別再為這些事情費神了！」葉珍見狀，說了一句便站起來走出門口，隨即關上門。

······

A市——聖都醫院。

沈明月昨日便已經做了手術，在幾個權威醫生的努力下，手術成功，但是，這個刁蠻的千金小姐，卻仍然大發脾氣。

金苑自從母女兩大吵一架之後，便很少和沈明月說話，絕口不提墨琛和墨家的事情。

金苑和丈夫也沒有再說話。

沈家誰都知道，自從沈明月住院以後，金苑就不太對勁，再加上，夫妻倆關係也有些詭異，所以，沈家上下對這個夫人，都不怎麼敢招惹。

夫人和顏悅色沒錯，但是，老太太去世以後，她就很不對勁了。

病房裡。

沈明月還綳著紗布，但是，很快就可以拆了。

然而，沈大小姐的脾氣依舊是讓人頭疼，因為手術結束了，所以鬧著回家，但是，金苑自己這幾天都住在醫院的休息室，自然不會應允。

不僅是沈明月的病情怎麼不好，而是，她已經計劃好了，等沈明月拆線，綁也要把人綁去M國，絕不會讓她繼續呆在這裡。

而沈明月，說什麼都不願意離開，因為她知道，金苑已經下定決心讓她在美國住一輩子，她死也不會到國外背井離鄉，就算生活不會有什麼變化，但是，她去了就再也見不到表哥了。

就這樣，母女兩本來已經僵的關係，再一次破裂。

金苑不管什麼樣的要死要活和口不擇言，心痛算什麼，只要能把她送走，不讓她留下來做傻事，恨也無所謂了！

金苑坐在床邊，手裡拿著一個已經削了一半的蘋果，沒有搭理坐在病床上臉色有些不太好的沈明月。

「醫生已經說了，七天之後拆線，到時候，我就幫你辦手續，移民M國，我會親自送你去的！」金苑邊削蘋果邊說，聲音輕柔。

沈明月轉過來，雖然看不到，但是憤聲道，「我已經說了，我不要出國，你到底是不是我媽，為什麼一定要逼我？」

金苑手一頓，輕微的一頓，又繼續手裡的動作，低著頭淡淡的問道，「我是不是你媽，DNA可以證明，你要去么？」

沈明月咬唇，她沒有說話。

「我知道你想做什麼，這段時間，為了防止你父親再管你，我都不讓他來看你，明月，你現在不理解沒關係，等你以後有了孩子，你就明白了！」

你就明白，我所做的是為了什麼了。

沈明月別過頭，「你不就是覺得我爭不過那個女人么？我告訴你，我死也不去M國，除非你殺了我！」

金苑低低一笑，把手裡的水果遞給沈明月，「醫生說，你可以吃點水果，剛剛削的，吃吧！」

「拿走！」沈明月卻不買賬，用力一推自己的前面，結果，水果怦然落地。

金苑淡淡的看著掉在地上的蘋果，沒有說話，而是把刀子放在一邊的桌子上。

「我要見爸爸，我不想見你！」沈明月氣道。

「你爸爸不會來見你，他不會在管你的事情，所以，明月，你聽話一點，不要再讓我擔心了！」金苑淡淡的說。

自從那天和沈括說開了以後，她就一直沒回去，也不知道家裡怎麼樣了，這一次，她一定要送自己的女兒走，誰也別想攔著。

沈括若是想要在插手沈明月的事情，她絕不會再顧忌。

反正老太太已經去世了，她所顧忌的也沒了。

「我就是想要留在國內就不聽你的話了么？媽媽，我是你的女兒，為什麼你那麼想把我送走？」

沈明月見鬧脾氣已經討不到好處，咬唇有些委屈道。

金苑別過頭，低聲道，「只有把你送走了，媽媽才會少一分畏懼，明月，你不懂的媽媽的恐懼，就當是，媽媽對不起你吧！」

沈明月這一次積怨太深，出院后，如果不把她送走，必定會想著報複葉語瀾，可是，現在這個時候報復？

不是自己找死么？墨琛明顯偏向自己的女人，墨家的態度也很明顯，不可能為了沈明月去責怪葉語瀾，再加上，沈明月的那點心思，簡直是無藥可救。

沈明月一旦想要對付葉語瀾，就是純屬找死，沈家鬥不過墨家，所以，只能避免沈明月去做傻事！

沈明月還想說話，門口卻傳來金荃的聲音。

「夫人，季夫人和季小姐來了，說是來看小姐。」

金苑微微驚訝，她們怎麼來了？

沈明月住院這段時間，沈從瑗幾乎天天都來，沈從瑗也算是照顧過沈明月很久，儘管她人不怎麼樣，但是，對這個侄女也算是疼愛，金苑儘管不喜歡，也不想和她再計較了，但是她一來，金苑就一直看著，不想讓她和自己的女兒胡言亂語，勞家勞娉帶著勞佳珊隔天來一次，甚至就連凌家的夫人，不怎麼管事的，也問候過，但是，季家彷彿並沒有那麼積極，她也沒有太多時間關注他們的事情。

今天怎麼會來醫院？

正想著，門口走進來兩個人，便是藍韻和季承茜。

母女兩很相似，穿著同樣藍色的衣服，藍韻很懂得保養所以看起來也年輕，母女倆有些像姐妹。

金苑斂去自己的不喜，輕輕一笑，對著進來的人道，「季夫人怎麼來了？」

藍韻看著床上的人，關心道，「聽說明月昨天手術了，我便來看看，前幾天我和茜茜都不在國內，所以一直沒來，明月好點了么？」

金苑挑挑眉，「不在國內？我怎麼沒聽說您出國了？」

藍韻淡淡一笑，沒說話，倒是季承茜看著金苑道，「沈伯母，我和媽媽前幾天去了日本，所以，昨天才回來的，沒想到明月昨天做手術！」

金苑笑笑，點點頭，「坐吧！」

藍韻看著沈明月的眼睛，抿唇，再看著金苑輕聲道，「我有些事情想和你聊一下，不如讓茜茜陪著明月吧，女孩子家，總有些共同語言，總比我們在這裡好。」

金苑微微訝異，心想反正她們也不可能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做什麼不利的事情。隨後點點頭，和藍韻走出房間。

室內，只剩下季承茜和沈明月兩個人了。

季承茜反身關上門，走過去坐在沈明月旁邊，即使是沈明月看不到，室內只有她們兩個，季承茜看著沈明月，面含著淺淺的笑意。

沈明月咬唇問道，「承茜姐姐，我媽媽出去了？」

季承茜溫聲道，「出去了，怎麼了？」

沈明月一撲，在季承茜微微驚訝的目光中拉著她的手急聲道，「承茜姐姐，你幫幫我好不好？我媽媽要把我送走，說不讓我再留在國內，我爸爸已經不再管我的事情，你幫幫我好不好？我不要離開！」

季承茜微微驚訝，任由沈明月拉著，輕聲問，「伯母為何要送你走？你不是還在念書么？當年她忙著照顧沈奶奶都捨不得送你出國，怎麼現在就想了？」

她的驚訝的確不是誇大，金苑對自己的女兒是很疼愛的，前幾年老太太身體越發不行，金苑忙著照顧老太太，所以，就寧願把自己的女兒交給沈從瑗照顧也不願送走，在大家族裡，對女孩的教育很看重，就像她，母親從小就會對她耳提面命，雖然說季承茜性子上和藍韻有的一拼，也是個心思不凡的女人，但是，在季家這樣的豪門大家族裡，對孩子的教育，都很普遍，所以豪門女子會的，季承茜都不在話下，什麼場合，怎麼做，她都明白。

沈明月則是不同的，她本身也是很驕傲，她在國內的這些教育機構，得天獨厚的身份，讓她自認高人一等，所以，很是驕橫。

季承茜則是自小遊歷各國，形形色色都見過。

她懂得的，比沈明月多得多，她畢竟是季家培養的天之驕女。而不是沈明月這樣，成了沈家嬌寵的野蠻公主。

「還不是葉語瀾那個賤人，她竟然把我打成這樣，我媽說，不讓我再招惹她，就要送我離開，我死也不要離開，我一定要葉語瀾生不如死！」沈明月一說起便是聲音都帶著濃濃的恨意，她自小受盡追捧寵愛，竟然一次又一次被葉語瀾毀成這樣！

季承茜眯眼，「你想報仇？」

「當然，那個女人勾引了墨琛表哥，還把我眼睛都打傷了，我一定要弄死她！」沈明月咬牙切齒的說。

季承茜審視的看著沈明月，聽著沈明月的語氣，怎麼那麼像怨婦？

莫非······

想到自己的猜測，季承茜斂了斂睫毛，手反握沈明月，輕聲問道，「你都變成這樣了，墨家那邊沒有回應么？」

沈明月一聽，聲音更激動了，「誰知道那個賤人怎麼迷惑表哥了，竟然讓表哥不管這件事情，我姑姑說，墨三姑不但沒有責怪她，還維護她，一個狐狸精，有什麼資格和表哥在一起？」

季承茜思慮了一下，面帶笑意輕聲道，「明月，你真的不想出國？是為了想要報仇，還是什麼？說不定，你告訴我實話，說不定承茜姐姐可以幫你什麼！」

－－－－－－題外話－－－－－－

因為過幾天要出門，幾天的旅程，所以，存點稿子，就少一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