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伴舞邀約

歐雅蘭被凌天漠帶著上了二樓的書房，黎靜自然是跟著上去了，大廳里，賓客知道了沒事，自然也就哥玩各的了，畢竟，一聲槍聲而已，對於他們，都不足為奇。

二樓書房，黎靜在外面的走廊上靜靜的站著，彷彿很有耐心一般，她本身也是個極具耐性的女人。

書房裡，凌天漠目不轉睛的看著坐在對面姿態優雅的歐雅蘭，似乎在打量著她，對比著她和萘婭有何相似的地方，分析她說的話是真是假。

歐雅蘭也毫不掩飾的讓他看，反正她和萘婭本身就不像，凌天漠想從長相看出她的話是真是假，可就有些難了。

把玩著受傷的戒指，緩緩轉動著，彷彿並沒有一道目光看著自己。

嘴角勾起，她微微一笑。

凌天漠回神，看這個歐雅蘭緩聲開口，「你叫什麼名字？」

「歐雅蘭！」她回答。

姓歐？凌天漠微微一頓，據他所知，全世界姓歐且身份不凡的人，可沒多少，如今最顯赫的，當屬M國歐家，而且，歐雅蘭······O&D國際的現任CEO叫歐雅琳！

這是巧合么？

但是，凌天漠沒有細問，而是淡淡的問，「我的姐姐，真的是你母親？」

歐雅蘭聞言挑挑眉，「凌先生覺得，我有說謊的必要麼？」

呃······

「那她為何不自己回來？」凌天漠說這句的時候，是有些不是滋味的，這麼多年，這個姐姐既然活著，為何不願自己回來？

今日是他們家大喜的日子，她既然知道，為何不回來看看。

這個姐姐，是他最親的親人，而如今，二十多年沒有見了，他總是會想起。

歐雅蘭冷冷一笑，不客氣的反問，「凌先生，你可還記得，您的父親當年逼她選擇時，讓她發誓說了什麼？」

凌天漠聞言身子一震，不可置信的看著歐雅蘭。

歐雅蘭咬牙切齒的說，「有生之年不許踏進Z國一步，據我所知，你當時就在旁邊，我想，你應該沒有忘記吧？」

凌天漠啞口無言。

機會追溯到二十九年前，當時，他還沒有繼承家族，也沒有娶妻生子，因為那時候A市還沒有發生那麼多事情，姐姐去R國，認識了一個M國男人，一定要和他在一起，那時候，她身有婚約，是要為了凌家付出一生聯姻的，父親也為了能夠讓她為家族謀得更大的利益，嚴格地讓她成了一個幾乎什麼都完美的人。

姐姐最不喜歡的就是冷冰冰的家族聯姻，甚至，她崇尚完美的愛情，認為為了自己愛的人，付出一切都是值得的，所以，和那個M國男人很快墜入愛河，甚至，沒多久就讓父親解除她的婚約，那是和京都周家的婚約，就是現在他的夫人的哥哥，父親不肯，甚至讓她立即回國和那個男人斷絕聯繫，分手，可是，她回來了，確是死都不願意，甚至還懷了孩子，已經即將三個月了，父親雷霆之怒，竟然強行讓她墮了胎，凌天婭當時恨透了父親，她住院的第二天，醫院來了一個男人，把凌家所有守在醫院的保鏢全部殺死，要帶走她。

他和父親趕往醫院，只看到滿地的屍體和坐在病房裡面和凌天婭說話的男人，那個男人想要殺了父親，還揚言要毀滅凌家，父親不以為然，可是，凌天婭確好像很怕，讓那個男人不要這樣做。

父親也發覺了那個男人不是一般人，可是還是逼姐姐做選擇，如果她選擇那個男人，就不再是凌家的女兒，並且，讓她發誓，永生不會回到這裡，凌天婭選了那個男人，隨後，向父親磕了三個頭，就被那個男人抱著離開了，後來父親派人追蹤，可是卻好像人間蒸發一樣，再沒有任何消息。

沒有機場的記錄，也沒有任何的蹤跡，後來為了和周家緩和關係，父親逼他娶了他的夫人，周家的女兒。

當時他眼睜睜看著姐姐被那個男人抱走，只是羽翼不夠，沒辦法阻止，如今，他很想見凌天婭一面。

哪怕知道她這些年過的如何也好。

「她這些年，過得好么？」凌天漠啞聲問道。

「不好！」言簡意賅。

凌天漠詫異的看著歐雅蘭，什麼叫不好？這個不好，包含了多少？

「凌先生覺得，她會好么？」歐雅蘭淡淡的問。

萘婭這些年過得不好，她知道的，原本沒有任何的身份嫁到懷特家族就是舉步維艱，代爾為了她能夠好好的，為了蒂蘭，處處受限制，她看在眼裡，疼在心裡，再加上，她生了個女兒，在這樣的家族，女兒並不是受歡迎的，蒂蘭能夠繼承家族也都是因為代爾只有這個孩子，可是，也是頂著壓力培養她。

自從代爾去世后，她就身體一天不如一天，精神不正常，後來，蒂蘭出事，她就更加痛苦了。

如果當初那個孩子沒有被打掉，或許，她在懷特家族不會那麼為難，起碼，多一個依靠。

如果當初不是她攔著，代爾肯定不會輕易放過凌家，當時的懷特家族對付一個凌家是很容易的。

凌天漠眼中閃過一絲痛色，是他沒能力，當時保護不了姐姐，也保護不了他愛的人。如今姐姐不好，葉珍······也很不好。

「能不能讓我和她聊一聊？」他低聲問道。

歐雅蘭想了想，隨後點點頭，「可以。」

說完走出書房，一下子便拿著手機走進來，坐在凌天漠對面，撥了個號。

「MISS！」那邊傳來一個女人恭敬的聲音。

「把電話給我媽咪！」歐雅蘭淡淡的說。

「好的！」

隨後，安靜了一下，就響起一聲柔和的聲音，「蘭蘭，怎麼了？」

現在M國那邊正是早上，萘婭應該在採摘花瓣，她有一個習慣就是每天都會一起來就去花園裡走走，這個習慣多年未改。

「媽咪，吃早餐沒有？」歐雅蘭聞聲咧嘴一笑，輕聲問道。

和剛剛的冷淡大相庭徑。

「剛剛起來，她們已經準備了，雲姐昨天打電話給我，說他們在無憂島，讓我過去，等吃了早餐我就去無憂島陪陪曦兒！」

說起曦兒，萘婭語氣中透著喜愛。

歐雅蘭莞爾，看了一眼凌天漠，輕聲道，「媽咪，凌先生想和您聊聊！」

那邊一頓，顯然對歐雅蘭的話有些吃驚，隨後，語氣轉為平淡，「好！」

歐雅蘭遞了手機給凌天漠。

凌天漠顫著手接過，猶豫了一下，還是叫了一聲，「姐！」

那邊的人頓了一下，隨後淡淡的嗯了一聲，「嗯！」

······

沒多久，兩方掛了電話，凌天漠把手機交還給歐雅蘭的時候，是有些不舍的。

「能否給我她的聯繫方式？」

剛剛他說想見她，結果凌天婭拒絕了。

歐雅蘭接過手機，挑挑眉，淡淡一笑，「她若想見你，我當然會給，但是，她不想見你，我不可能罔顧她的意願，所以，很抱歉！」

現在這個世界上，沒有人比她更加了解萘婭，這些年的相伴，她看得清清楚楚，萘婭想要什麼，怨恨什麼，所以，萘婭一旦情緒不穩，她總能第一時間知道怎麼安撫，所以，萘婭現在不想見凌家的人，她也不可能讓凌家的人有機會見她。

之所以答應打電話是因為她知道，既然萘婭讓她來參加，也不會吝嗇於和凌天漠通話，怎麼說都是她弟弟，萘婭雖然恨凌家，但是，卻不恨凌天漠。

凌天漠也知道歐雅蘭不願意給他，沒辦法，無奈的點點頭，嘆了一聲。

歐雅蘭也不想多廢話，看了看時間，淡淡的問，「凌先生還有話要說么？如果沒有的話，我想，樓下的賓客很需要你！」

作為宴會的主人，凌天漠該所的可不是在這裡和她說話，而是接待客人，而她，也不想繼續和凌天漠呆在這裡了。

她今晚來這裡，本來就有想做的事情，自然，不達目的就是白來了。

凌天漠一怔，看著歐雅蘭有些挫敗地說，「你母親是我的姐姐，您應該叫我舅舅，而不是如此生疏！」

歐雅蘭淡笑，沒有開口。

讓她叫凌天漠舅舅？怎麼可能！

凌天漠還想繼續說話，門被推開，凌夫人走進來，穿著青綢色的旗袍，盤著貴婦的髮髻，一股古韻味，帶著絲絲柔情和雅緻，推門走進來。

看著凌天漠輕聲道，「天漠，樓下賓客等久了，你該下去了！」

凌天漠點點頭，對著歐雅蘭溫聲道，「既然來了，就陪舅舅一起下去看看吧，你應該沒有見過昊伊昊麒吧，我讓你們認識認識！」

自覺的自稱為舅舅，凌天漠並不覺得有什麼，但是，剛剛走進來的凌夫人和歐雅蘭卻不盡然。

「天漠，她是·····」

凌夫人打量著歐雅蘭，雖然在門口的時候，歐雅蘭說了凌天婭是她的母親，但是，那時候，還沒證實，可現在連凌天漠都自稱歐雅蘭的舅舅了，那事情就是真的了。

果然是凌天婭那個賤人！

當年和別的男人糾纏不清，然後還懷有孩子，讓周家成為京都的笑話，而大哥因此頹廢許久，因為大哥對這個未婚妻是很在意的，所以，她的背叛和移情別戀，對他打擊極大，後來哪怕娶了妻子，還生了兒女，可是，還是恨哪。

這個女人是她的女兒？

「她是姐姐的女兒。」凌天漠很高興，畢竟是念想了多年的姐姐有了下落，而且他有預感，姐姐現在身份必然不簡單，因為這個女人姓歐！

凌夫人臉微變，若有所思的看著歐雅蘭。

歐雅蘭任由她打量，靜靜的坐著，也沒有打招呼，更沒有看她一眼，顯然對凌家的人，沒什麼興趣。

凌夫人斂去情緒，和氣一笑，主動上前慈和的對著歐雅蘭輕聲道，「原來是大姐的女兒，早年聽聞大姐嫁人了，我大哥還一直遺憾著，我也很遺憾，嫁進凌家多年，大姐一直沒有回來過，沒想到二十多年過去了，竟然有緣見到她的女兒，對了，不知道她現在可好？」

一句話，看似對凌天婭的惦記，實際上，明諷暗刺的，不就是指出凌天婭背棄婚約，另嫁他人，還沒臉回來，一旁的凌天漠聽不出來凌夫人話里的諷刺，然而，歐雅蘭卻聽出來了。

竟然敢在她面前諷刺萘婭？該死！

勾唇一笑，歐雅蘭大方回應，「這裡都是無關緊要的人，媽咪自然不會回來，不過，托周家的福，媽咪過的很好，我都覺得，還好媽咪選了我爹地，所以啊，這些年過的那麼幸福，要是當年她沒有選擇我爹地，估計不見得能好到哪去！」

毫不遮掩，直接諷刺，彷彿，並不覺得她的話多麼不合適。

凌夫人臉色大變。

「你······」她是說，如果當年凌天婭選擇了她哥哥，不見得能比現在好？或者說，一定不會好！

凌天漠臉色也不是很好，聽了歐雅蘭的話，他總算覺得凌夫人的話是什麼意思了。

歐雅蘭見她惱羞成怒，站起來緩緩靠近，淡淡的說，「凌夫人，不是我不尊重您這個長輩，而是，哪怕是夾著好話，您的立場，不該多說的話，最好不要說，我是個脾氣很差的人！」

說完，若有所思的看著凌天漠，莞爾一笑，意味不明，隨後，一言不發的轉身走出書房。

凌夫人臉色很難看，哪怕臉上的粉都遮擋不住蒼白和不甘。

凌天漠臉色也很不好，不管是凌夫人的明諷暗刺和歐雅蘭的毫不客氣，他都有些怒意，看著凌夫人一眼，淡淡的說，「她不管做了什麼，畢竟是我的姐姐，你注意點！」

說完也出去，留下凌夫人自己一個人，臉色難看的站在那裡。

真絲披肩緊緊攥在手裡，揉捏成褶。

凌天婭的女兒······

當年凌天婭在R國移情，背棄和周家的婚約，後來不見蹤跡，她的大哥因此還頹廢了一段時日，後來，為了彌補兩家的不和，凌家下聘，凌天漠娶她為妻，但是，她並不想嫁到這裡，不想嫁給一個只能給她相敬如賓的男人，兩家的婚約，並非父母的決定，而是早前就有的，兩家結為姻親，不管是嫁女還是娶媳，都要結為親家。

大哥婚事告吹，只能讓她嫁進凌家。

凌天漠心裡有人，對她少得可憐的情意，讓她對這樁婚姻越來越不滿。

可是，沒得選擇。

凌天婭，沒想到，你竟然還活著，還有女兒！

緊咬著唇，凌夫人轉身走出書房。

走下二樓，便是酒宴大廳，舞會已經開始，好幾對男男女女都在舞池中伴舞，無疑是交際舞蹈。

而新郎新娘也在跳舞，今夜是為他們辦的婚宴，自然，最顯眼的，是他們。

伴隨著華爾茲的音樂聲，難得西裝革履，英俊斯文，女兒粉色長裙，青澀誘人，在燈光下，尤其的顯眼。

黎靜和歐雅蘭站在一起，手裡端著酒杯看著，輕搖酒液，嘆一聲，「郎才女貌，果然是絕配！」

歐雅蘭彎唇一笑，輕抿一口紅酒，隨後嫣紅的唇微啟，「那倒是！」

她的出現，讓一些人認了出來，並且議論紛紛，而一些人卻對她深感好奇，這個女人是什麼人？

剛剛的槍聲是因為她？凌天漠出去一下回來就撇下酒宴帶她上樓，現在她下來了，凌天漠也隨著下來了。

不過，這女人長的真美，那張臉，簡直比這宴會中幾乎所有的女人美，而且，這身打扮，定然身份不凡吧。

看了一眼笑的信心十足的歐雅蘭，黎靜挑挑眉輕聲問道，「你打算做什麼？」

歐雅蘭輕輕一笑，環視一圈酒宴現場，隨後目光定格在人比較少的貴賓接待區，和舞池相悖的沙發那邊，低聲呢喃道，「我已經許久不曾跳過舞了，不知道，可還記得舞步······」

黎靜微訝······

歐雅蘭卻忽然莞爾，踏步走向寂靜的酒宴角落，安靜的貴賓區。

比起舞池的喧囂和混亂，那邊只坐著幾個人，A市權力巔峰的人。

因為那邊的人身份都是比較危險的，所以，賓客們也都明白，所以，沒多少人敢靠近那裡，甚至，安安靜靜，除了大廳中央傳過去的喧囂聲和談笑聲，那邊的人，幾乎一語不發。

而歐雅蘭，拖著裙子款款走向那個地方。

眼中，看著一個正在獨自飲酌且不理外界的人，眼中複雜的情緒閃過，好像不曾出現過，而那複雜的情緒，最強的一種，當屬恨！

然而，一秒即逝，彷彿不存在。

隨即出現的，是淺笑和優雅，彷彿，她一直如此。

沙發上，墨琛獨坐在那裡，旁邊的沙發上，季承侑正在和藍以坤低聲說著什麼，藍韻在一旁看著舞會，而季承茜，落寞的坐在那裡，目光炯炯的看著墨琛，然而，那個男人，卻絲毫感覺不到。

看到漸漸走近的女人，幾個人都看過來，最驚訝的，首選季承侑，因為O&D國際的那個海報，也因為顧夢瑤當時和她說過，這個女人拍攝的廣告深入的無可挑剔，連連讚歎，他就記得很清楚。

而歐雅蘭，卻不是走向她們，而是走向正在低著個頭不知道想什麼，並且手裡端著酒杯的墨琛。

看到她走去的方向，所有人都看著。

而她，緩緩走到墨琛的旁邊，把酒杯放在墨琛面前的茶几上，隨後，做出一個讓人大驚的事情。

伸出白脂玉手，女人嫵媚一笑，輕啟紅唇，「墨先生，可不可以請我跳一支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