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命的代價

歐雅蘭聞言，不動聲色的看著她，挑挑眉問道，「墨璃小姐為何會覺得，我不能關心她的事情？我跟她有合約的，她是O&D國際的代言人，O&D國際有責任在合約期間保護她的安全，更何況，那個人想要刺殺她，損害的，是我的利益！」

墨璃看著歐雅蘭，對歐雅蘭的解釋，不置可否，但是，她總覺得，這個女人有些奇怪，不僅和墨琛糾纏不清，還和顧夢瑤有關係，是偶然，還是刻意？

歐雅蘭也不掩飾，雙眸直直的看著墨璃，挑挑眉，淡淡的問，「墨璃小姐還有事么？」

她並不想和墨家的人多加談話，在這裡兩天，她和墨琛之間，話很少，通常都是墨琛再說，她在聽，卻不會發表任何言論，按時吃飯，按時睡覺。

是迷茫，還是沉淪，她不知道，也不想刻意去想。

墨璃問道，「你跟我二哥是怎麼回事？還有，你什麼時候來這裡的？」

她總覺得有些奇怪，墨琛的態度，歐雅蘭的突然出現，還有這段時間的那些事情，她總覺得很不對勁。

歐雅蘭臉色一頓，隨後，也不再淺笑，而是斂去笑意，淡淡的看著墨璃道，「這是我的事情，與你無關，不過墨璃小姐若是想知道，可以去問墨先生！」

說完，她轉身合上電腦，然後拿著電腦和手機上樓。

沒理你站在那裡，看著歐雅蘭上樓的背影，微微蹙眉，看來，她得搞清楚了。

沉思半響，墨璃轉身離開。

二樓，歐雅蘭一上樓，就看到正走出書房想要下樓的墨琛，她眼神微閃，直接走向房間，並沒有，理會他。

墨琛看著她這樣子，有些無奈，在她進去之後，他便隨後步入房間。

歐雅蘭在換衣服。

他一看到，立即上前，「你換衣服要做什麼？」

難道要走？

歐雅蘭看了他一眼，淡淡的說，「去歐洲！」

墨琛聞言，臉色微變，「去做什麼？」

怎麼這麼急著離開，他們才在一起兩天，她還沒有對自己表態，如果這個時候讓她離開，豈不是讓她遠離自己？

他已經賭不起了。

歐雅蘭想了想，沒有回答，看了一眼鏡子里穿著紫色長裙，看起來婉約的自己，她想了想，沒有換掉，這樣穿著也挺好的，點點頭，忽視墨琛，走到化妝鏡那裡坐下，正緩緩搞著披散的頭髮。

墨琛從她身後擁住她，按下她正在梳頭的手，低聲乞求道，「可不可以別走，留在我身邊！」

好不容易，讓她留在這裡，如今，他怎麼願意，讓她離開。

歐雅蘭沒有推開他，而是淡淡的說，「墨琛，我說過了，我已經不愛你了，留在你身邊，沒有任何意義，這兩天，我已經如你所願，沒有離開，可是，你也看到了，你不開心，我也不開心，你何必······」

墨琛打斷她，「我很開心，有你在身邊我很開心，我知道你心裡恨我，可是，瀾瀾，你不是沒有感覺，你心裡還是有我的，為什麼不願意給我一次機會！」

下巴抵在她的肩頭，在鏡子裡面看著他們兩人，他低啞的聲音在她耳邊繚繞，讓她心口微微窒息。

歐雅蘭咬唇，問道，「墨琛，你了解我么，你知道現在的我是什麼樣的人么，你知道我想要什麼么，如今的我，和當年已經不一樣了，墨琛，且不論我是否恨你，就算我不恨你，我還有什麼理由愛你？你我都回不去了！」

當年的愛恨綣卷早已一去不復返，從她踏上M國的國土開始，就全都結束了，哪怕如今，他們依舊糾纏不清，可是，就算她強逼自己放下那些恨，放下所有的執念，還是回不去，因為那些過去一直在她的心裡，那些記憶一直盤旋在她的腦海里，七年的青春，一個孩子，曦兒的病，她的傷痛，還有為他所承受的那些絕望，當年剛剛到M國時的恐懼，是她這麼多年來，一直都放不下的執念。

她承認，當知道他並沒有放棄過她的時候，她是開心的，可是，僅僅是一瞬即逝的欣喜，這些，並不足以相抵她的傷痛，她難以想象，若是當年她沒那麼幸運，沒有黎靜穿的幫助，她能否保得住她的孩子，甚至於，她的命。

她可能會死，可能等不到蒂蘭來救她，有可能，死也不知道她究竟被誰所害，這些，墨琛不明白，也不了解。

她愛怕了，這場愛情的遊戲里，她輸了。

她一出生，就註定了，因為她是私生女，因為她自小就不配得到愛，所以，她輸了。

他聞言微微一怔，隨後，放開她，站在她身後，開口，輕聲問道，「那你告訴我，我該怎麼做，你才覺得我們可以重新開始？」

歐雅蘭站起來，與他平行而立，嘴角微扯，看著他挑挑眉，淡淡的說，「墨琛，我這麼說吧，可能就算你死了，我都不會回到你身邊，這個回答，你滿意么？」

墨琛一頓，怔怔的看著她。

歐雅蘭說完這句話，也沒有繼續說話，而是看了他一眼，饒過他，拿起她的筆記本和手機，離開。

墨琛站在那裡，腦海里，回蕩著她的話。

她說，就算他死，她也不會原諒。

她恨他，她就這麼恨他，所以，永不原諒，可是，沒有她，他活著，和死了，有什麼區別？

如果時隔七年，她依舊離他而去，那麼，他所有的執念和心動，都毫無意義。

男人眼神微斂，看著眼前空蕩蕩的房間，苦苦一笑，有些苦澀，有些落寞。

這兩天，他是開心的，哪怕她從來沒有給過他好臉色，不曾與他說話，但是，他很開心，開心她在他身邊。

怎麼可以，讓她再次離開？

歐雅蘭開著她前兩天開來的車緩緩行駛在國道上，一邊打電話給洛影，一邊開車。

「準備一下私人飛機，半個小時之後去巴黎！」

洛影疑惑，「MISS要親自去？」

只是幾個殺手，並不需要歐雅蘭親自去解決，即使她們事先並不知道，那些人也不會輕易得逞，在巴黎黛茜的地盤殺人不說歐雅蘭，也得看布萊克給不給。

黛茜是他唯一的妹妹，布萊克對這個妹妹特別好，派了大量的人保護她，因為黑手黨教父的妹妹這個身份就有很多人會盯上她，所以，為了她的生命安全，布萊克從不鬆懈，再加上，她是O&D國際的高層，O&D國際也是要保護她的。

顧夢瑤和她在一起，那些人不可能會輕易得逞，除非他們都不想活著離開了。

「嗯，順便去看看歐洲分公司那邊的事情！」

洛影道：「那好，我現在就吩咐他們準備，您什麼時候回酒店？」

「現在回去！」

掛下電話，歐雅蘭把手機扔在一邊，繼續開車，可是，很快她就驚訝了，因為後視鏡看去，一輛黑色的車子追尾而來。

很快就靠近她的車子了。

是墨琛。

她微微蹙眉，沒有繼續開著，而是緩緩停下，推開車門下車，繞過車子走到車尾。

墨琛的車子也緩緩停在她的車尾。

他迅速下車。

看著他緩緩走近，她微微抿唇，淡淡的問，「你想做什麼？」

為何都說的那麼清楚了，還要跟上來。

墨琛抿唇，緩緩走近她，眼神熾熱的看著她。

步步靠近，在她的一步之遙頓足。

兩人對視，她微微擰眉，淡淡的問，「你來做什麼？我不是跟你說清楚了么？我們之間已經結束了！」

她不想和他繼續糾纏不清，哪怕，她並不反感，可是，卻不願了。

墨琛看著她，輕聲道，「當年，對於我給你造成的傷害，哪怕這不是我的意願，可我終究對不起你，我回來的時候，你已經進了機場，我不知道，那一別，就是七年，在我以為你死的時候，你承受了什麼，我一無所知，沒能保護你，沒能給你你想要的溫暖，沒能讓你幸福，沒能給你一世無憂，對不起！」

聲音平平淡淡，但是，話語無比沉重。

那一聲道歉，輕緩無力，可是，在他們的心頭，卻是那麼的沉重。

遲到了七年的對不起，沒有意義，可是，卻不能沒有。

歐雅蘭微微抿唇，看著他，不說話。

他繼續道，「你還活著，是我這些年來的奢望，曾經，我祈求過，只要你能生還，只要你能回來，再大的代價我都願意，只要你能回來，我可以用我的命去換，現在你回來了，我很開心！」

她還活著，是他生命中最大的幸運，他曾經，做夢都不敢奢望。

歐雅蘭聞言，眼眶微紅，咬牙，挑挑眉，淡聲反問道，「所以呢，你想做什麼？事到如今，你能做什麼，墨琛，不管是否是你的意願，可你終究負了我，如果不是因為你，我不可能會變成這個樣子，既然一切都回不去了，你說那麼多，又有什麼用？」

她失去那麼多，哪怕用現在的所有去換，都換不回她女兒的一條命，何況，不僅於此。

墨琛不管做什麼，她都忘不了這些年來的事情，很多事情，一旦發生了，就再也挽回不了了，很多東西，一旦失去，就再也不會回來。

如果不是因為放不下忘不掉那些仇恨和執念，她不會回到這裡。

這是她醉不願踏足的地方，本以為，可以試著放下，因為曦兒，她想放下，可是，她不是聖人。

墨琛聞言，眼神一暗，但是，還是看著她輕聲道，「你剛剛跟我說，可能就算我死，你也不會原諒我，那麼我想問你，是否我死了你就有可能原諒我？」

歐雅蘭聞言，凝眉。

墨琛想做什麼？

墨琛挑挑眉，「會么？」

他只想知道，會不會。

歐雅蘭冷冷一笑，挑挑眉反問，「會和不會，有什麼區別，難不成，你會去死么？」

用死來祈求原諒，這樣的事情，他會做么？

墨琛沒有說話，定定地看著她。

歐雅蘭苦澀一笑，有些自嘲，有些不甘看著墨琛，吸一口氣，流著淚緩緩開口，「我恨你，我恨你的無能，明明說了保護我，卻讓我因為你承受那麼多傷痛，我恨你，這些年，我需要你的時候，你從來都不在我身邊，讓我一個人承受恐懼和絕望，我恨你，恨你這麼多年來讓我生不如死，每天都活在無止境的仇恨中，我恨你，恨你當年把我帶進你的世界里，卻在我愛上你之後，給我這樣的打擊，哪怕你死，這些，都在我的記憶里！」

墨琛聞言，心口微顫，看著她，悔恨無比。

緩緩從自己的外套裡面掏出一把槍，遞給她。

歐雅蘭有些不明所以，看著他，只見他緩緩開口，「殺了我，原諒我，可好？」

風輕雲淡，彷彿這不是他的命。

歐雅蘭聞言，臉色微變，「墨琛，你······」

他緩緩開口，啞聲道，「曾經，我想用生命去愛你，可是，我沒能做到，如今，我願意用我的命，換取你的原諒，只要是你想要的，我給你······」

當年，他愛她，愛如命，後來失去她，猶如命盡，時至今日，她回來，他願意用他的命，來換取她心靈的解脫，換取，她的未來。

歐雅蘭聞言，微微咬唇，伸手，緩緩接過他遞過來的槍，心一橫，指著他，咬牙冷冷的道，「墨琛，你別逼我！」

別逼我。

墨琛微微一笑，提步，把心口，抵在槍口。

歐雅蘭卻退後，微微咬唇，看著他，握著槍的手，微微發抖。

讓她親手殺了墨琛，她曾經想過，可是，當知道他當年沒有拋棄之後，就沒有了，可如今想想，或許哪怕是不知道真相，她也下不了手。

不管墨琛多對不起她，可始終，愛過她。

何況，他是曦兒的父親，哪怕他們以後不會在一起，她也不會真的讓曦兒沒有父親，父親這個詞，在每一個孩子的心裡，都是無可取代的，她自小沒有父親，深刻的明白，沒有父親的痛，哪怕她和墨琛沒有未來，等曦兒病好了，她都會帶著曦兒回來的，這是曦兒的權利，她有權利，知道她的身世。

殺了墨琛······她下不了手。

墨琛挑挑眉，溫柔看著她，緩緩靠近。

歐雅蘭咬牙，看著他步步靠近，她已經沒有地方退了，可是，墨琛還是靠近，罕見的，她轉身想要離開。

可是，墨琛上前一步，拉住了她。

把她拉進懷裡，緊緊的扣著，「不許走！」

歐雅蘭用力推開他，槍口抵在他心口，「你以為我不敢么，墨琛，用你的命來比我選擇，你就真的以為，我不敢殺你么？」

沒有了剛剛的猶豫不決，瞬間而變的臉色，透著冰冷和恨意。

墨琛看著她，看著她抵在自己心口的槍，繼續上前一步。

歐雅蘭看著他，腦海里，想起了很多年前，也想起了這段時間的事情，微微咬牙，「既然你想要，那我如你所願······」

隨後，微微咬唇，手勢一變。

「砰！」一聲巨響，墨琛身子一顫，胸口，劇痛，有些痛苦的看著她。

她冷冷的看著他，看著她的槍口依舊指著的他的胸口，已經漫出鮮血，她心口微疼，隨後，手垂落，槍支落地，她淚水滑落，一語不發的緩緩轉身，上車，離開。

墨琛的身體，搖搖欲墜，隨後，看著車子漸漸的遠去，他痛苦的捂著心口，血液，浸濕了他的手，染紅了他的衣服。

神情，慢慢渙散。

隨即，癱倒在地。

原諒了么······

他不知道，可是，她給的，就夠了。

意識。慢慢的渙散，看著已經消失在路盡頭的車子，他淡淡一笑，一定要開開心心，好好活著。

歐雅蘭的車子，呼嘯在山間公路上，隨即立即剎車而止，她吶吶的看著前方，隨後，拿出手機，打了個電話。

半個小時后，A市國際機場，一架私人飛機起飛，飛往巴黎，而墨琛，被突然趕到的墨璃送進急救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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