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回不去了

葉珍看著一直沒有動靜的車子，有些急切，也有些擔憂。

看著顧夢瑤，迫切開口問道，「真的是她么？怎麼不出來？」

那患得患失的神情，讓身邊的葉沅和顧夢瑤都極為無奈，顧夢瑤輕聲道，「葉姨不必擔心，她真的還活著，只是可能沒做好準備······」

話沒說完，車門就打開了。

一個身穿黑色寬鬆雪紡裙的女人下車。

玲瓏修長的身姿，緩緩站在車邊，一張陌生的臉蛋露於人前，別說相似，幾乎是看不出來曾經的樣子。

葉珍首先就擰眉，「她是誰？瀾瀾呢？怎麼不見她人？瑤瑤，你是不是騙我？」

這個女人是誰啊。

聞言，顧夢瑤很無奈，她還沒說瀾瀾樣貌變了，所以，她們驚訝很正常。

歐雅蘭站在那裡，平靜的看著站在不遠處大門底下，一臉急切的葉珍，心情極為複雜，眼神微斂，不知道在想什麼，站子啊哪裡，一動不動。

顧夢瑤看著她，沒回答葉珍的問題，而是緩緩走下階梯，走向歐雅蘭，輕聲問道，「怎麼了？」

怎麼站著不動了。

歐雅蘭緩緩搖頭，「沒事，走吧！」

說完，緩緩走向階梯，兩三步的階梯上面，葉珍站在哪裡，有些不解地看著她，嚴重有些審視，有些迷茫。

這個是誰······

不是瀾瀾，可是，怎麼看著那麼熟悉。

可是，瀾瀾不是這個樣子的啊，瀾瀾長什麼樣子，她從未忘記過。

噩夢驚醒，全是她滿懷恨意的樣子，最後一次見面，她說此生不願見她，她說恨她，她說一輩子都不會原諒她。

這些年渾渾噩噩，想起的，都是大姐，二姐，還有瀾瀾，她後悔了，真的知道自己錯，餓錯得離譜，她應該捧著她長大，給她最好的陪伴和溫暖，最好的的一切，寵她，愛她，而不是利用和傷害。

二十年的母女關係，她該給她最好的，而不是那些痛苦。

可她死了，哪怕自己的懺悔和乞求，都換不回來了。

其實，她意識一直都是清醒的，只是，不願面對。

等他死了，或許，都沒有臉面去見大姐。

歐雅蘭看著葉珍，看她眼神中複雜的情緒，看她那複雜的情緒中，最為清晰的悔恨，歐雅蘭沒有說話。

葉珍看著歐亞，有些疑惑，你難開口，「你是······」

歐雅蘭淡淡一笑，「許久不見！」

七年沒見了！

話一出，別說葉珍，就連旁邊的葉沅都有些納悶，這個女人是誰，怎麼聲音那麼像？

和當年瀾瀾的一模一樣。

葉沅和葉珍不一樣，她果然聞言，就臉色大變，是瀾瀾！

相交於葉珍，她和葉語瀾相處的時間就多了，這個孩子，幾乎是她親眼看著長大，她的一瞥一笑和聲音，她最清楚。

真的是她······

葉珍聞言，確實頓了一下，隨後，打量了一下歐雅蘭，隨後，忙問顧夢瑤，「她是······」

顧夢瑤輕聲道，「她是瀾瀾！」

你話一出，也願喜極而泣，但是，葉珍確是臉色大變。

震驚的看著歐雅蘭，眼底，滿是不可置信。

「瀾瀾······」

歐雅蘭看著她，沒說話。

葉珍卻呢喃之後，臉色一變，對著顧夢瑤大聲道，「怎麼會是她？瀾瀾不是這個樣子的，你騙我！」

她的瀾瀾，和這個女人，根本不一樣，怎麼會是她，以為她忘記了么？她記得清清楚楚，瀾瀾很漂亮，很姐姐一樣漂亮，哪裡是這個女人這樣的？

她的突然變化，讓顧夢瑤極其無奈。

「葉姨，她就是瀾瀾，她只是和以前長的不一樣了······」

葉珍有些激動，「你別騙我！我的瀾瀾，她長得很漂亮，而且，她的眼睛和我姐姐那麼像，這個女人不可能是她······」

「葉姨！」顧夢瑤也有些悶了，擰眉輕聲道，「她就是瀾瀾，不過是換了一張臉，您就認不出了么？我什麼時候騙過你了？」

葉珍這樣鬧，她實在是很無奈。

歐雅蘭一直沒開口，平靜的看著她，眼底劃過一絲不經意的諷刺，是在諷刺什麼，或許，只有她自己知道。

葉沅扶著葉珍，看著歐雅蘭有些狐疑地問，「你真的是······」

莞爾一笑，語氣輕柔，「沅姨，多年不見！」

葉沅聞言，喜極而笑，「真的是你······」

歐雅蘭笑笑，看著葉珍，卻沒說話。

葉珍看著她，聽著葉沅的話，打量著歐雅蘭，顫著嘴唇，有些難以開口，「你真的是瀾瀾？」

歐雅蘭緩緩點頭，「是我！」

平靜的語氣，沒有熱絡，沒有親密，不像多年不見的親人那樣激動，確實，對於葉珍，她高興不起來。

倘若不是因為很多事情，只有葉珍知道弄得清楚，她何必回到這裡，她寧願從不曾來到過這個地方，從不曾媽和也真有過交集。

她恨過很多人，可謂獨，葉珍這個，是她既恨又難以面對的人，因為和別人不一樣，所以，恨意就不一樣。

如果是別人，她就算殺了那個人都沒問題，可是，這個女人，是她最迷茫的。

她害死了自己的孩子，害得自己二十年的人生，成了一場笑話，害得自己，沒有歡樂，沒有希望，就像是一個娃娃一樣任她擺布。

一次次的利用，一次次的折磨，那個時候，她以為，那是她該受的，可是，到頭來，只是這個女人的發泄。

從沒有那樣恨過，從沒有那樣的心痛過。

彷彿，被自己最信任，最親的人，推向地獄般。

葉珍聞言，猛然推開扶著她的葉沅，猝不及防的上前兩步，捧著歐雅蘭的臉，仔仔細細的打量著。

她不敢相信，不敢相信，她的瀾瀾，真的還活著······

歐雅蘭沒拒絕，任她看著。

倏然，葉珍把歐雅蘭整個人撈進懷裡，緊緊的抱著，哽咽道，「太好了，你沒死太好，你知不知道，媽媽以為這一輩子，都見不到你了，你去哪兒了？這些年你去哪了？為什麼一直不回來·······」

有些激動，有些難以置信。

可是，任憑葉珍抱她，問她，她卻靜靜地站在那裡，沒有推開，沒有接受，沒有回答。

「你這些年過得好不好，為什麼一直不回來，當年發生什麼事了······」

「夠了！」她開口了，緩緩推開她，面色淡漠的看著葉珍，只是看了一眼，就走進大門，兩邊的傭人都好奇地看著她，很多不明白，這個人是誰。

但是，她一進去，所有人都看著葉珍，葉珍楞子啊哪裡，有些失神，有些不明。

這是瀾瀾么？為什麼，會這個樣子？

為什麼，好像性格也變了。

還是，她做錯什麼了，說錯什麼了。

顧夢瑤看著歐雅蘭走進去，很無奈，對葉珍道，「葉姨，進去吧！」

瀾瀾的態度，卻是冷漠，可是，站在她的角度，她沒錯，願意回來見一面，已經是最大的極限，葉珍當年做的，實在難以原諒。

葉沅也輕聲道，「對啊，阿珍，先進去吧，一切好好談談！」

瀾瀾這個樣子，定然是發生了什麼，看來，事情也不簡單。

葉珍有些失落，對於時隔七年，對她依舊冷漠的瀾瀾，葉珍不知道該怎麼面對，以前，她可以不在意，當作什麼都不知道一樣我行我素，可是，那是曾經，她現在想要的，只是她的原諒。、

葉珍輕微點頭，「嗯！」

城堡三樓，以前葉璇的房間里。

歐雅蘭站在房間中間，室內很安靜，很昏暗，幾張布蓋著室內的擺件，看起來有些陰森，也特別陰涼。

她站在那裡，看著從窗戶透進來的那一點點光線照射的大床床頭掛著的一副油畫。

透過窗帘的縫隙，有一點光線射進來，讓房間有一絲絲的幽光。

靜靜地站在那裡，微微垂眸。

三十年前，她的母親，就睡在這裡。

門口聲響，倏然一亮。

葉珍扶著門站在門檻那裡，一雙桃花眼，滿懷期待和激動的看著她。

眼眶紅潤，瘦弱的臉上，淚痕滿面。

歐雅蘭平靜的看著她，沒說話。

她走進來，欲言又止，最後，只說了一句話，「下面做了你愛吃的菜，下去吃點東西吧！」

她有很多話想說，可是，如今，什麼都說不出口。

她不知道，這些年，究竟發生了什麼。

歐雅蘭聞言，微微一怔，隨後，眼帘微斂，神色毫無起伏，看著葉珍，緩緩開口，「你知道我喜歡吃什麼嗎？」

葉珍聞言，神色一黯。

她確實，不太了解，她出事後，才發現，自己對她的了解，少之又少，她最喜歡做什麼，她想要什麼，她喜歡吃的都有什麼，還有，她所有的喜怒哀樂。

自己，幾乎一無所知。

歐雅蘭緩緩一笑，略帶苦澀，「我曾經，吃過你親自給我做的東西，那時候，我怎麼都不會想到，那樣一碗讓我感動，讓我暖進心窩的粥，回事害死我孩子的工具，您一定不知道，自己的親骨肉，在自己的身體里慢慢消失，化成一灘血水，那種痛苦和絕望的滋味，我現在，都記得很清楚！」

這件事情，在她這七年的歲月里，一直都不曾忘記。

如果，那個孩子沒流掉，一個母親的心疼，葉珍不會明白。

這些年，即使曦兒的存在，都彌補不了，她那個孩子的缺憾。

那個孩子，和曦兒的意義，是截然不同的。

那是她最大希望和期待，唯一能夠讓她覺得，不再黑暗的存在。

流落M國之後，發現懷孕，肚子里的孩子，卻是她絕望中的希望，靈魂的慰藉，所以，她想盡辦法保住孩子，保住她那個時候唯一的骨肉，哪怕，用命去護著，她也心甘情願。

那是作為一個母親，最基本的天性。

她曾經本該是三個孩子，三個可愛的女兒，如今，只有一個，卻還身懷重病，病痛的折磨，幾乎讓她這個作為母親的，日夜崩潰。

自己的孩子，和死神搏鬥，自己沒辦法，那種痛，是誅心的。

葉珍聞言，內心崩塌，神子搖搖欲墜，順著門緩緩癱下身子。

「對不起！」

這些年，悔恨過無數件事，這件事情，卻是她最大的傷痛。

恨自己，恨自己的狠心和迷失。

她曾經，也期待那個孩子，期待她出生后，叫自己外婆，可惜，當時，眼見那麼好的機會，她怎麼也不想失去，而且，她當時只是在想，瀾瀾那麼年輕，還會有孩子。

可惜，她錯了。

歐雅蘭緩緩走過去，緩緩蹲下，輕輕擦去葉珍的淚水，卻沒有在意，她的眼角，也蔓延著淚水，幽幽開口，「你知道嗎？我從來都沒有忘記過，這麼多年，你做過什麼，我都記著，你告訴我，我該怎麼樣，才能夠忘記，曾經心裡的陰影？哪怕七年來，我有人疼，有人愛，我的父母，我的家人，都盡心的疼著我，縱著我，可是，我不快樂，這麼多年，我從來都沒有快樂過，從來都沒有，所以我恨你，葉珍，我恨你！」

葉珍緊咬著唇，閃著淚花看著她，哽咽道，「對不起！」

她現在，能說的，就是對不起，她錯了太多，錯得太離譜，錯的太不可原諒，所以，她無言以對。

「如果你覺得愧疚，就不要這樣子活著，我不需要你的愧疚，不需要你的贖罪，也不需要，你這樣糟蹋你自己來換取內心的舒坦！」

葉珍聞言，吶吶的看著她，有些反應不過來。

但是，她的下一句話，把葉珍的心，打入谷底，「但是，很對不起，你不是我媽媽，從今以後，我們之間，的關係，就是你是我媽媽的妹妹，這本來就是一場騙局，七年前，就結束了，你不欠我，我也不再虧欠了！」

多年的欺騙和傷害，一次次的利用和一個孩子的命，償還葉珍的養育之恩，她不想，再和葉珍有牽扯。

「瀾瀾······」

不，這不可以，絕對不可以，瀾瀾是她的女兒，她怎麼願意，這樣失去，可是，······

歐雅蘭淡淡一笑，輕聲道，「我今天，不會留下，除了讓你知道我還活著，我是要問你一些問題，問完了，我就走，所以，該說的，我也會說完！」

她不想再繼續留在這裡。

她再也不是葉語瀾了，而這裡，也不再是她的歸屬。

一切，早就回不去了。

葉珍很難受，她的話，自然自己懂。

拉著歐雅蘭的手，葉珍乞求道，「瀾瀾，我知道，我錯了，可是能不能不要這樣？不要離開？」

所有的懲罰，她都甘願，唯獨失去她。

歐雅蘭沉默，但是，眼神裡面的寡淡，讓葉珍的心，一截截地涼了。

葉珍心裡窒痛。

這個女兒，不是她生的，是她的姐姐和葉家最大的仇人生的，一直以來，她都在心底認定她是孽種，所以，沒有疼愛，沒有期待，也沒有任何的不忍。

可是，畢竟叫了二十年的媽媽，她真的，明白了什麼叫做罪有應得，或許，這一生，她都註定，孤身一人。

壓下心頭的心痛，她看著歐雅蘭，啞聲問道，「你想問什麼？」

「所有，你騙了我的事情！」

葉珍聞言一驚。

一個小時之後，她走了。

臨行之前，葉珍問她，「能不能原諒我以前的過錯，哪怕不能做母女，起碼，不要恨我，好不好？」

她面含淚水，眼眶紅潤，頓足在門口，頓了許久，就在她以為，不會的時候，歐雅蘭輕緩的聲音，緩緩響起。

「好！」

話落，人已經消失在門口。

葉珍在她走後，放聲大哭。

下樓，葉沅和顧夢瑤一直在等著。

看到她下來，兩人連忙上前。

「瀾瀾，你和你媽媽說了什麼？」葉沅事先柔聲開口。

歐雅蘭莞爾一笑，輕聲道，「沒什麼，我先走了，沅姨保重！」

說完，看了一眼顧夢瑤，緩緩離開。

葉沅有些納悶，想要說話，顧夢瑤攔著她，讓她上去找葉珍，自己去看看。

追到外面，歐雅蘭正想要上車。

「瀾瀾！」

顧夢瑤叫住了她。

歐雅蘭回頭，看著顧夢瑤，沒有說話。

顧夢瑤走下來，站在她身邊，擰眉問道，「你打算連個飯都不吃就走么？」

飯菜做好了，卻一直都沒吃。

歐雅蘭聞言，緩緩一笑，「不了，我現在回酒店，今晚去巴黎，過兩天就是M·Dicy時裝發布會，我答應了黛茜要去看看，順便做幾個策劃，所以，就不留下來了！」

其實，不一定要今晚去，只是，這個地方，她不想多待。

顧夢瑤聞言，有些不悅，「所以，你要為了工作的事情，連個飯都不吃了？你知不知道，沅姨費了多少心思做的那麼多吃的？」

她怎麼感覺，她變了。

七年的時間，連心都變了，再怎麼說，也不至於，這麼無情吧。

歐雅蘭聞言，有些愣，看著顧夢瑤不說話，眼神閃過一絲一樣，卻不知道，是什麼。

顧反應過來，也知道，自己的話，說得有些不合適，想要解釋，「瀾瀾······我······」

歐雅蘭苦澀一笑，看著顧夢瑤，有些無奈，輕聲道，「瑤瑤，或許你覺得，我變了，可是，我還是我，只是，看清了太多，所以，有些東西，有些人，我已經不願，也不敢再去在意，我已經，被傷害怕了！」

－－－－－－題外話－－－－－－

告訴大家一個好消息，苒遲到了半個月的大姨媽終於駕到！天哪，再不來，我都懷疑，自己沒男票都闊以自主懷孕了，嚇死了有木有~

還有一壞消息，今天苒經痛，沒斷更就已經阿彌陀佛了，大家將就吧，哎，計劃干不上變化······

求別打，求別嫌棄，嗚嗚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