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匪事:空城記
所有的一切混在一起,整個現場雜亂無章。
但是這一切,再怎麼都不可能敵過那聲巨響。何新中夾在大拇指與中指間,正要彈向祿老闆的那塊小小銀錠子,還沒有完全彈出。在那聲音巨響傳來的瞬間,何新中忙把手一縮,連同那銀錠子一起收了回來。然後獃獃的看著那巨響傳來的方向。
何新中那幫大張著嘴哈哈狂笑著的土匪兄弟,嘴依然張著,聲音卻無故的消失了。頭沒有動一下,眼睛也是看向巨響傳出的方向。
再說祿老闆,剛才那下磕碰,祿老闆本來已經站穩了。但此巨響一出,祿老闆就又一屁股坐了下去。與何新中一干人不一樣,祿老闆先做的第一件事便是喊了一聲哎喲,接著迅速站起來,拍了拍跌得生疼的肥厚屁股,這才看過去。
而熊林和他的一干兄弟及呂老闆與眾馬鍋頭。也不管與土匪們對峙,紛紛轉身,發出一聲哇的聲音。
眾人表現出來的一切說明這並不是一件單一事件。果然,那巨響過後,便有濃濃的煙霧散出,青煙之中隱隱的還有些黃煙在其中。讓人看上去顯得極是妖異。深秋季節,這山區里絕對不會少的就是風。那濃煙還沒升騰起來,就被一股涼風吹過來,把那濃煙吹散了。
那風是朝著何新中的方向吹過來的,風一過,何新中便用力一吸,那風帶過來的是極重的火藥的煙熏火燎味道。何新中臉色一變,「火藥!」
這些算完了吧?沒有,還沒有完,接著,天空又下起了石頭雨。砸在人們的頭上,咚咚咚的響,便有人抱著頭噝噝噝的吸起冷氣來。那石粒般的小顆粒雖說不大,砸在人們的頭上也是極其疼痛。因為吃了痛,出於人們的本能,護住自己的頭,也是再正常不過的。
這古雨只是持續了眨眼的時間,很快的便結束了。其中有一顆落在了何新中的面前,何新中便低下身去,把那被火藥熏得漆黑的石子撿起來一看。倒吸了一口冷氣,再道,「鉛彈!」
火藥,鉛彈兩個詞語聯繫在一起。何新中與眾土匪漢子們便想起了一種武器,那就是火銃。想到火銃,何新中便覺得右眼迅速跳動起來。還好剛才沒有做的太過火!如果過火的話,他們當中至少有人會被打成篩子了吧。
鉛彈雨落下來,最密集的地方自然是王宇凡與那漢子所站的地方。眾馬鍋頭被砸得叫苦不迭,紛紛閃躲,把嚇呆了的王宇凡撂在那裡。中間空出一塊空地來。如果不是與那群土匪間還有熊林呂老闆祿老闆他們擋著,何新中他們早發現王宇凡了。
一直與王宇凡站在一起的那個存了心要救下王宇凡的漢子。看到人們閃開,頓覺得不妙,急忙喊著,「回來回來!」
馬鍋頭們都是常年合作的,自然知道那漢子的想法,迅速靠攏。又把王宇凡淹沒了。整個過程很快,就象是有人往其中丟了一塊大石頭砸來出來的巨大水紋般,暴開很快,合攏也是很快的。
這一切,都是王宇凡闖的禍。本來,如果沒有這些事,就算何新中再猖狂,鬧上一會,自也就離去了。偏偏王宇凡就要弄這一出。其中最好的,便是那火銃爆發的時候,沒有朝著眾人。如果是朝著眾人,那王宇凡不被土匪們捉回去,也被馬鍋頭們打死了。
方才,因為情勢緊急,再加上對王宇凡莫名的信任。那漢子就拿著長刀與火銃讓王宇凡自己先擇。王宇凡出於穿越見識過的槍的厲害,當然選擇了與槍威力相似的火銃。只不過,王宇凡不知道,火銃與槍,雖然外形上有些許的相似,功能與操作卻是差了十萬八千里。後世先進的槍,可是自由裝卸,不扳扳絕不發。但是火銃卻不一樣,只要哪裡磕了或是碰了,或是溫度高了,火銃都有可能會爆發,甚至是爆炸。
那漢子把火銃口朝上的放在王宇凡的手中,便放心的拉著王宇凡朝前走去。直到把自己與王宇凡埋在那人堆之中。確信再無人可以看到,這才鬆了口氣。
可是,王宇凡卻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雖然土匪們沒有發現他,王宇凡卻是不自主的害怕著,全身也因為這個害怕而不停的抖動著。為了振奮精神,王宇凡中跺了數次腳,都沒有把那出於本能的害怕壓下來。王宇凡就有些恨自己不爭氣。
就在這個時候,由於熊林呂老闆祿老闆三人與何新中交鋒時。雙方語氣上的衝突引起了一次人流涌動,王宇凡一不小心把火銃舉了起來。待人流停下來時,王宇凡卻是再無法把火銃放下來了。因為手酸,王宇凡便不自主的抖了抖。也就是這一抖,問題就出來了。也就是這一抖,火銃就嘭的一聲爆了出去。
聲音巨響,王宇凡只覺得耳中鞭炮在耳邊炸響一般。嗡嗡的響起來,什麼都聽不到了。如果不是那個給他槍的漢子把他拉住,王宇凡都差點暈倒了。王宇凡冷汗依然,這當然是被嚇的。
雖然那漢子招呼馬鍋頭們回來得再快。土匪漢子們卻也不是省油的燈。就在這個間隙,就有看到了王宇凡。看到王宇凡,土匪漢子們一下沒有認出來,卻覺得有些熟悉。對,就算外面加了衣服,帶了套頭。但是身高身形卻是抹不了的。讓土匪漢子們覺得熟悉的,自然就是身高與身形了。
「二當家,那裡面有個人看上去好熟悉!肯定是這些人把那豬仔藏起來了!」土匪中覺得王宇凡的身形有些熟悉的一個漢子不管驚若寒蟬的眾兄弟們,忽然大聲的說道。
「各位當家,不可能,不可能,那人絕對是離去了。不會藏在我們當中的,請放心,請放心。」聽到那話,祿老闆就再也顧不上疼痛的屁股,急忙打著哈哈說道。
「是不是作賊心虛了,叫剛才的那人出來讓我們看看!我們就馬上走,如果不出來,那就肯定是你們藏了人。」找著時機,雖然對方手中有火銃讓何新中有些心虛,但也不能為此掉了價,依然還是狠狠的說道。但是語氣比起剛才那種真正的狠厲卻是差了許多。
話到這個份上,祿老闆就沒有辦法了。祿老闆只好踮起腳,朝身後的馬鍋頭們中看進去,大聲問道,「誰,是誰,出來讓當家們看看。人正不怕影子歪,出來讓當家們的看看!」
祿老闆這樣一說,馬鍋頭們就是一陣騷亂。但很快又平靜下來,卻沒有一個人站出來。甚至連大的動作都沒有一下。這下,輪到祿老闆犯嘀咕了。由於剛才的混亂,呂老闆到真是沒有看到王宇凡進到馬幫隊伍中,而祿老闆卻是看到了。現在最關鍵的,就是不知道王宇凡在哪裡,究竟是藏在馬鍋頭們中,還是路掉了。
其實,剛才的騷亂就是以王宇凡為中心的。一下子就靜止下來,就多虧了那個一直站在王宇凡身邊的漢子了。馬鍋頭因為祿老闆的叫喚出現異動時,差點又把王宇凡出賣了。在這緊急的時刻,是那漢子,不管不顧的拚命叫喚,「回來回來,快回來!」
就是這叫喚,才把眾馬鍋頭們叫得停下。把王宇凡藏其中。
看到還是一點異動沒有,何新中就不樂意了!這次,何新中乾脆撕破臉皮了。拿著那個大斧頭,在身前呼呼呼的揮舞了一通。恢復到剛才那種狠厲神情,冷冷的說道,「如果此事得不到圓滿的解決,你們就不用離開了!」
說完,斧鋒向前,對著熊林與眾漢子。那眼神,就象是要吃了眾馬鍋頭一般。如果說何新中為何變化得如此之快。這情形,一點都不奇怪,何新中膽敢如此,這些勇氣,都是馬鍋頭們給的。如果說祿老闆強硬一些,或者是熊林能夠支撐住整個場面,根本就沒有何新中一干十幾個人囂張的機會。
果然,如此血淋淋的話語一出,還沒等熊林等做出什麼反應。站做一團的馬鍋頭們便哇啦哇啦的議論起來。而且眾人都把臉轉朝與王宇凡站在一起的那漢子。那漢子渾然不懼,看到眾人看過來,欣然一笑。
笑的同時,伸出手去,在王宇凡的肩上重重一拍。「小兄弟,放心,絕不會把你交出去的,如果把你交出去了,那老哥就沒有活著的必要了。」
字字清晰,恰好的只是落在周圍幾人的耳朵中。接著,那漢子便一隻手分散開眾馬鍋頭,拖著那長刀,慢慢的朝外走去。馬鍋頭們紛紛讓出一條道,讓那漢子慢慢的走出來。那漢子走一步,馬鍋頭們便合一步。那漢子開出來的縫隙就合了起來。王宇凡感覺到那漢子的氣勢,心氣一壯,昂然的抬起頭來。豪氣是會感染的,此話果然不錯。
那漢子走到最前面,走在離何新中只有兩三米的地方,這才停住。把長刀高高舉起,然後重重插下,把長長重重的插入地面。只插下去數寸,手一松,那長刀就穩穩的插在那地面,一動不動。
沉聲道,「這幾位兄弟,我呂圓堂堂漢子,可以向諸位保證,你們所說的那人沒有在我們隊伍中。如果諸位不信,諸位可以到其中一探,如果有任何問題,你們可以找我呂圓,絕無厭言。」
原來這個漢子叫呂圓!呂圓的聲音很沉渾,基本上在場的眾人都聽清了。王宇凡更是聽清了,而且這個名字深深的印到了王宇凡的心中。做人當如此,堂堂大丈夫!
而何新中一干眾人,卻是被呂圓此舉嚇了一大跳。這地面,可是常年人行馬走的。地面不說堅硬如鐵,尋常力量的話,根本不可能把那長刀插那麼深。更何況要讓那長刀穩穩噹噹不倒下。何新中更是倒吸了一口冷氣。他就是以臂力強聞名的,看到呂圓如此,何新中自詡還是差了一籌,當下再無輕敵之心,就有些退意!
「二當家,你們擒著那豬仔沒?」就在這個時候,松林忽然傳來一聲高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