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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已經是陳年往事,但那終究是他做得不對,何況本來以為已經消失的人居然又回來了,還帶了個孩子,宜生著惱也是正常。手機訪問m.56shuku.net
想通這點,他又滿心歡喜了。
又想起已經許久未踏足宜生的院子,腳尖便不由自主地轉了個方向。
果然,來對了。
沈承宣倚在窗前,看著出水芙蓉般的妻子,如此想道
她身上還泛著氤氳的水汽,身著纖薄的月白中衣,身段玲瓏有致,手腕脖頸等處露出的一小片膚欺霜賽雪,燈下竟如玉般瑩然生輝。順著雪白的脖頸往上看,便是那張讓他一見便傾了心的臉。
沒有繁瑣的髮髻,沒有華麗的釵環,沒有油膩的脂粉,燈光下是一張清清爽爽卻動人心魄的臉,一如初見時那個花燈下的少女。
滿市花燈如晝,美人如雲,他卻一眼就看到她抬頭看花燈的樣子,溫婉貞靜,純如稚子,瞬間撞入他猝不及防的心裡,彼時方知什麼叫做一見傾心,什麼叫做牽腸掛肚。
於是軟磨硬泡纏得母親為他求娶,又使出諸般花樣兒才終於抱得美人歸。
婚後,兩個皆是風流俊俏的人,自是新婚燕爾,你儂我儂,好似纏頸鴛鴦般片刻不想分離,一時竟是羨煞旁人。
想起舊日的纏綿歡愛,再看看眼前剛出浴的美人,沈承宣的心陡然火熱起來。
「宜生!」他噙笑喊著,俊俏的臉頰微紅,竟如少年般。只是,行動上卻不如少年時那般謹慎青澀,叫了那一聲,他便大步向前,三兩步便走到宜生跟前,伸手欲將美人攬進懷裡。
美人卻連退幾步,使得他的手臂落空。
「宜生?」他皺起了眉。
宜生平復下因驚嚇而急促的呼吸,又小小地往後退了一步,低著頭道:「爺今日怎麼有空過來?秦姨娘剛回來,爺應當去看看。」
沈承宣露出瞭然的表情。
「宜生,你知道,我對素素沒什麼的,若不是她使了手段……」說到這裡,他也有些不自在,便轉了話題,「青葉是伯府的孩子,稚子無辜,我自然會接納她,但素素不過一個侍妾,無論如何都越不過你去,在我心裡,她連你一根手指都比不上……」說到最後,他的聲音又輕又軟,聲音像是含在唇齒間般曖昧。新網址:www.56shuku.net
說著,他陡然又上前,捉住了宜生的一隻手。
他動作突然,宜生躲閃不及,竟被他捉住。
「放手!」宜生壓抑地低叫,手腕使力,驟然掙脫。
沈承宣始料未及,一轉眼手中便空了,他看向宜生,面帶怒色:「宜生,別鬧了!」
他可以把適當的拒絕和推辭當做她吃醋后耍的小心機,當做增加趣味的手段,但這樣明晃晃掙脫他的手,幾乎是避他如蛇蠍的態度,卻讓他臉上實在有些掛不住。
就好像回到了之前一樣。
宜生沒有理他,只迅速扯了一件搭在屏風上的外衣,先將自己裹得嚴嚴實實,才冷笑著看著那人道:「這話應該我說。」
沈承宣恍惚了一瞬,彷彿又回到那些相敬如冰的日子。
與宜生成婚後的前半年,兩人恩愛如神仙眷侶,但是很快,宜生有了身孕,兩人只得分房而睡。隨即,母親送了兩個丫頭伺候他。
起初他對那倆丫頭也沒什麼心思,但他少年人初嘗情/事,偏偏宜生又不能伺候他,日子一久,他難免就有些想,恰巧那日吃了鹿肉喝了些酒,那兩個丫頭又主動勾引,他便順勢將其收用了。
沒想到,宜生知道后竟然大發雷霆。
平日總是溫溫柔柔的笑臉變得如堅冰,甚至抗拒他的接近,以往那些柔情蜜意也全部不見,他哄了許久,又說起她腹中的孩子,才終於磨得她軟化,再次對他露出笑臉。只是,從那以後,兩人之間似乎就有什麼跟以前不一樣了。
然後就發生了秦素素的事。
秦素素的事後,宜生直接是很長一段時間不讓他碰。別說床笫之歡,便是日常親近,也是避他如蛇蠍,好像他是什麼毒蟲猛獸一般,雖然在外依舊給他面子裝作恩愛的模樣,但只有兩人相處時,卻完全不給他好臉色。
他憋悶又氣惱,索性寵愛起譚氏塞進來的幾個丫頭,其中就包括如今的蘇姨娘和方姨娘。沒想到,蘇姨娘和方姨娘居然接連有孕。
她這才有了些慌張的意思,後來回了幾次娘家,許是被勸明白了,態度終於軟化了一些,兩人這才又開始同房,後來便是七月出生。
然後,幾乎是相似的歷程重複上演。母親又往他房裡塞了兩個人,宜生索性搬去偏遠的小院,而這一次,他再沒能哄得宜生回心轉意。
兩人見面經常不是冷戰便是吵架,難得有握手言歡的時候。每次關係一有緩和,就總會出些事將兩人推地離彼此更遠,以致七月出生后的這十年,兩人同房次數不過寥寥數十次。別說跟受寵的蘇姨娘柳姨娘比,就是老實木訥不解風情的方姨娘那兒,他去的次數似乎也比來宜生院子的次數多。
到如今,距離兩人最近一次同床共枕,似乎已經有小半年時間。
想到這裡,再看看眼前滿臉冰霜的美人,沈承宣雖還有些惱怒,卻終究又有些心軟。
若是還能回到最初多好啊。
於是他又放軟了語氣,放下了身段。
「宜生,我知道你惱,那的確是我不對,我對不起你,可這都過去十多年了,孩子們都這麼大了,多少惱恨也該散了。」
宜生沉著臉不發一言。
沈承宣斟酌了下,便又道,「還有娘……我也聽下人說了,今日娘做的的確有些不對。不該讓你在大門前下車,給那一群粗人看了去,也不該進門后大聲質問於你,讓你在下人,尤其是在青葉母女面前失了面子。但是,娘也是出於好意,是想維護伯府臉面,你想想,若是換了你,不也是要這麼處理?娘就是做的有些過了,沒想到過猶不及,才傷了你的心……」
宜生看著眼前這個不停念叨著的男人,只覺得一刻也無法再忍受。
如今想想,上輩子後面的那十幾年,她是怎麼忍住跟他和好如初恩愛齊眉的呢?
明明心裡早就有了無法消除的隔閡,卻還是強逼著自己原諒他,接納他,將他身邊的一個個女人趕走、除掉,讓他眼裡心裡只有她一個人,成為世人嚴重的恩愛夫妻,並騙自己說自己很幸福,相比那些根本得不到夫君分毫寵愛的正室來說,她應該很滿足,不該再有不滿。
可是,終究意難平。
以致生前那麼風光的日子不覺得多快活,哪怕已經懷疑七月不再是七月,卻還是毫不猶豫地擋了刀,其中固然有相處十餘年的情分的緣故,但又何嘗不是因為心生厭倦。
死後成了孤魂野鬼,還困在那樣一個奇怪的地方,卻覺得是比生前暢快百倍。
不用再為了家族聲譽而故作賢良,不用再為了女兒的未來壓抑本心,不用再操心再顧忌一切,隨心所欲,無所拘束。
那真的是有生以來最暢快的日子。
如今重生,反倒不如死了暢快。
可是,好不容易重生,當然不能再去死。
不能死,那總得過得比上輩子暢快。起碼,想拒絕眼前這個男人的時候,不必再因種種顧慮而屈從,而是直接拒絕。
「紅綃。」宜生朝窗外喚道,「帶七月進來洗澡。」竟像是完全沒聽到沈承宣那番推心置腹的話一般。
窗外,紅綃脆生生地應了一聲。
沈承宣皺眉,隨即朝窗外吼了一聲,「不許進來!帶姑娘去廂房!」
窗外寂靜無聲。
宜生板起了臉,「夫君,夜深了,您該回去了。」
沈承宣氣惱,「你還知道我是你夫君?夜深了我為何要回去?不正該與娘子你行敦倫之禮么?」說罷便要上前。
宜生不住後退,臉上好似結霜了一般:「沈承宣,你別逼我!」
聽了這話,沈承宣卻瞬間雙眼發紅,「我逼你?我哪裡逼過你?我對你從來溫柔小心,你說不想伺候便不伺候,你說不想同房便不同房,我什麼不順著你?可你呢?對我不是冷若冰霜便是敷衍應付,幾乎從來沒有把我放在心上。哪家的娘子這樣對待自己的夫君?渠宜生,你說,到底是誰逼誰?」
說著,他猛然上前攫住宜生的腰肢,入手的香軟嬌軀讓他心神一盪,怒火稍降,另一股火卻陡然從下腹竄起,瞬間灼燒掉心頭殘存的理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