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九一章 臉面
修飾華麗的服裝店內，本該是一團雍容、溫暖、華貴的氣氛，卻因為李昊的這一聲，而迅速的降低溫度，幾近於寒冰。
雖然年齡不是很大，但李昊確實是殺過人的。方才，激憤之下，他的話語中帶上了些許淡淡的殺意，卻是將這裡的人刺激得不行。
尤其是那名狗眼看人低的侍女，更是在李昊的斷喝之下，兩股戰戰顫抖不已。這一刻，她身子發軟，幾乎要坐到地板上去，只是靠著兩手撐在櫃檯的一邊才勉力支起了身子。在李昊的瞪視中，她低下頭去不敢凝望李昊，心中已然對他有了一些恐懼。
她，已經說不出話來了。
「客人，您有什麼不滿直接到我們這後面來說。別在前面鬧，這對我們大家都不好啊。」前面出現這樣的變故，卻是讓後面的掌柜坐不住了，她搖弋著充滿成熟風韻的身姿從後面的櫃檯里走了出來，人還未到便用那溫和的聲音給李昊打了個招呼。
「是掌柜？」李昊揚了揚眉頭：「前面的事情，你在後面想必也看得一清二楚。請問這件事情你怎麼解決？」
「這個……」那掌柜的話語聲微微一噎，腳下的步伐更不停止。只見她快步來到李昊等人的中間，站定了，這才輕輕一甩她那足足有一米長的紫色秀髮，洋溢著溫和而大氣的笑容說道：「這件事情，卻是我們的小妹做差了。若是您允許，我將把您今日選購的衣衫，免費贈送給您的。希望，我們的誠意能得到您的諒解。」
「哦？」李昊微微的揚了揚眉頭，抬頭看了這掌柜一眼。
這一刻，他才發現這服裝店的掌柜竟生的極美：她年約二十五六。肌膚白而細膩，臉上泛著猶如珍珠一般的光芒，五官極為精緻，紫色的長發從頭上一直流暢到平坦的小腹，沿著她那略顯得有些誇張的曲線起伏不定。
「好一個御姐……」李昊如此想著，他只看了一樣。便收回目光。但，他的耳朵很好，聽力也不錯，卻是聽得身邊的不遠處的那個胖子處發出一陣唾液吞咽的聲響。
「那胖子這一刻肯定露出恍如豬哥一般的神情了吧。想想也覺得有些噁心。」李昊幻想了一下這樣的畫面，輕輕的搖了搖頭。
那掌柜還待李昊回話，卻聽哦了一聲便沒了下文，此時還輕輕的搖頭，頓時會錯了意：「客人，您對這樣的賠償還不滿意么？那還請您直言。若是我們能做到的，我們一定會為您做道。」
掌柜依舊沒有動氣，話語依然溫和，但李昊分明感受得出她這份溫和之下，所藏的那一抹發自心底的堅定。
「這又是一個外圓內方的女子。」李昊心下有了這麼一個認知。
當下，他微微一笑，和聲回答：「這些衣服能值多少錢？幾千？上萬？這些錢我還出得起——我不需要你免費贈送，我只需要你給我一個公道。這樣的待客侍女對你們服裝店的名聲可不好啊。」
「那你的意思是？」李昊的話讓那名女子的目光微微一凝。
她大約明白了李昊的意思。只是她不敢答應。畢竟，這名侍女已經為她服務了這麼多年。她並不希望她沒有好結果。是的，她是很堅強，但她終究還是一個善良的好女子。
「人做了錯事，必須得到應有的懲罰。有獎有懲，這才是一個公平。」李昊微笑著說道。
他一邊說，一邊踏步向前。無聲的威逼在他這一步之間化作了一股沉悶而莫名的壓力。
雖然他只是一個魔法學徒。但他已經是一個比較高階的魔法學徒。在沒什麼實力的普通人面前，他確實能像一個高人那樣帶給他們以壓力的。
普通人面對一個高階魔法學徒，就像一個魔法學徒面對一名正規的法師那樣。
儘管從對方身上感到的壓力有區別，但都是那樣差異到令人絕望的無以應對。
這一刻，李昊就像是天神。
但。在這個魔法已經相當普及的地方，李昊這樣的「天神」不要太多。
別說對面的服裝店老闆對此無動於衷，就連那個看似廢材的土豪胖子，以及偎依在他身邊的小三，對此也視若無睹。
李昊的壓力他們如微風吹面，對於李昊的前進他們只是饒有興趣的看著，臉上的神色連變一下的觸動都沒有。
「這世上牛人很多，而我只是一個最初級的魔法學徒而已。」帶著這個念頭，李昊停下了腳步。他自縮反省，原本還想大殺四方的雄心在這一刻散去。一瞬間，他意識到自己心態的不對勁，不由得深深的吸了一口氣。本來，咄咄逼人就不是他的性格。
下一刻，他抬起頭來，望著那名女子，笑道：「算啦，怎麼處理這件事情是你自己的決定。總之老闆，你給我算計一下這些衣服究竟值多少錢，我們要結賬咯。」
說著，李昊從懷裡掏出一張綠色的晶卡在女子面前晃了晃：「我的錢不多，但買幾件衣服還是夠的。」
「呃……好！」那女子微微一愣，似乎有些不明白李昊的原本凌厲的氣勢怎麼一下子又化為和煦的春風了。不過，作為一個合格的店鋪老闆，將不解藏在心裡還是很必要的。當下，她大氣的笑了起來，低頭打量了一下李昊所選擇的那些衣服，微微一沉吟便給李昊報了一個數字：「一共是八千三百六十五金幣。抹掉零頭，我算你八千金幣好了。」
「好吧！」李昊點頭，向那女子要來她的晶卡，將兩者疊加在一起，一道意念發出隨即完成了轉賬。
這一舉動本該是在無聲無息中完成的，但李昊似乎還有些孩子氣，他在轉賬時故意朝那侍女身邊湊了湊，將兩張晶卡的角度稍稍轉變了一下，並在轉賬的同時顯出自己晶卡上的餘額。這餘額是一連串的六位數，不是很大。幾十萬，但只要看到其最後用以結尾的單位是金幣，便曉得這張卡里的面額具有多麼強的購買能力了。
幾十萬金幣，這對那名侍女來說是一個高不可攀的天文數字。李昊故意讓她看到，卻是狠狠的刺激到了她。這一刻，她的臉再一次的低了下去。臉頰上有著不自然的紅暈。
李昊並沒有繼續理會她，只是在結賬之後，讓掌柜將自己選定的東西包裝起來，準備離去。
這一切都在有條不紊中進行。
這一刻沒有人再去理會，那名侍女的種種。而後來的大胖子也在別的侍女完成自己的客人接待之後，過來招呼他觀看店內的服飾。
各人都做著各人的事情，若有意似無意的將那名侍女遺忘在了一邊，只由得她低頭反省。
五分鐘之後，店鋪里的幫工已經將李昊和安雅選定的衣服打包好了。他們將這些衣服用看上去很是華麗的紙盒包著，並且提供了一個大大的手提袋，方便李昊掂著。
他們的效率很高，李昊很滿意的笑了起來。
因為還在店裡，李昊並沒有暴露自己擁有空間裝備的打算。所以，他當時如一個僕從般提著大袋子艱難的跟在了安雅的身後，絲毫也沒有「土豪」的風度。
畢竟，他在明面上是沒有隨從的。
「這就是有錢人么？兩個僕從都沒有。自己提著大袋小袋的東西像個奴隸一般的傢伙也是有錢人？如此的有錢人，我夏莉可是第一次見到。」在李昊帶著東西即將走出服裝店門口的時候。那名低頭反省的侍女不知何時又一次的抬起頭來。她的面孔猙獰著，被怒火沖昏了頭腦的她，向李昊再一次發出了嘲諷。
「隨你怎麼說！」已然看開了這些的李昊淡淡的一笑，一層如紙一般的水藍色光罩在他身後一閃而逝，卻是在瞬間將那個名為夏莉的侍女所說之話給屏蔽了。
他不讓這樣的話傳到安雅的耳中。至於其他人，那和他沒有什麼關係。簡單的嘲諷，也就在他們口中說說而已，他卻是完全不放在心上的。
而且，反駁這些話語有時需要的不是暴力，也不是大段大段的反詰。
因為暴力很可能被說成是你的野蠻。而反詰則有可能被形容為你的狡詐。
夏莉是為了臉面而嘲諷的。
李昊所要做的也就是打臉而已。
這一刻，他無奈的嘆了一口氣。他轉過身來，右手向前亮出了自己帶著銀色手環的右腕，左手呈刀狀就著右腕的手環處輕輕一抹。霎時間，一股淡淡的震動從虛空中發出，一道紫色的空間裂縫呈現在店鋪里所有人的面前。
他們看到李昊輕巧的撕開這道空間裂縫，將原本提在手裡的東西都放了進去。
「嗯，我確實不怎麼需要隨從。那種前呼後擁的生活一點也不自由，不適合我啊。」他淡淡的笑著，隨即上前了一步，擁住了略有些奇怪的安雅。
兩人親密萬分的向前走去。
因為沒有聽到那句話，安雅根本不知道這後面發生了什麼。
她不明白有人不依不饒，也不明白李昊剛剛用事實啪啪的拍紅了一個被憤怒沖昏了頭腦的小人物的臉。
「那個……我沒看錯吧。那是空間的光芒？那人身上竟然攜帶著一個空間手環？」
「應該沒錯，那確實是傳說中的……天啊，這傢伙究竟是多麼富有？金幣依舊算了，這麼一個空間手環也不知道它究竟有多少的空間容積，但哪怕是最小的手環，若是獻給國王陛下的話，就算是平民，也能換到一個男爵的爵位。」
「夏莉這一次真是看走眼了啊。」
「不過好在那人沒有不依不饒，否則……唉，夏莉呦，你真該好好改改你的臭脾氣了。」
李昊還沒走出兩步遠，身後的議論便開始發酵。
這裡面有些是對李昊的羨慕與震驚，有的則是對夏莉，也就是那個勢利眼侍女的規勸。
「你們煩不煩啊！」鬧彆扭的少女是聽不得任何勸告的，當下她爆發出來：「沒有事，我先去忙了！」
說著，她似乎想逃避。
「夏莉，你真的沒有事了。以後，也不會再有事了。」夏莉的爆發，引來了掌柜的最終決定：「今天，我以寶來服裝店掌柜的身份解除與你的合約，明天你就可以不用來上班了。」
掌柜沉聲下宣布了這個命令。
這一刻，議論的聲音頓時消停。
店鋪里的那些侍女有些震驚的看著她們的掌柜。
掌柜是個好人，她們都知道。一貫以來掌柜都是微笑著對待她們，包容她們所犯錯誤的。有時她們甚至以為掌柜是一個軟弱可欺的人物。
但這一刻，掌柜所下達的這個命令，卻讓她們一下子沒有了這種感覺。
這一下，她們知道了許多，明白掌柜的包容只是體諒她們的年輕，允許她們犯錯，而不是毫無原則的讓她們隨意妄為。
畢竟，掌柜是這家店的主人，而她們只是這家店的打工者。從某種意義上來說，她們的工作大權，其實都掌握在掌柜的手中。
「莉莉絲，你……」這個令人震驚的消息，把夏莉打得頭昏腦脹，她愣了半天才意識到自己已經失業的事實。
不過，被怒火沖昏了頭的她已不顧一切的，她戟指對著掌柜，咬牙切齒的念著掌柜的名字。其中的怨恨，在幾米之外背對著她的李昊都能清楚的感受到這一切。
「她或許已經將自己的老闆視為自己的仇人了吧？真是的，被人怪罪了，不找自己的原因，而將別人的怪罪視為對自己的氣勢，從而怨恨對方，忘記對方曾經給予自己的照顧……這樣任性的人不應該在貴族裡么？這麼平民間也有這樣的角色？」李昊很難了解這種性格究竟是怎麼養成的，當下他只好輕輕的搖了搖頭，遠遠的離開了這兒。
在他看來，這一切只是一件無足輕重的小事，最多也就能成為自己這一段日子的點綴罷了。
他沒有想過自己以後還會和這家寶來服裝店的老闆以及那個名為夏莉的侍女再有什麼交集的，但他不明白的是，有時候很多的事情都是從一件件小事開始的。
或許，某些人在這個時候，還是一個個小人物，但在不久之後她們的變化絕對會令人大吃一驚。
士別三日，當刮目相看。
這話，說得不單單是男人，同時也可以代表女人。
用一句老話：「歷史的車輪在滴溜溜的轉著。」
雖然，它從來也沒有停下過。(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