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主戰場

都說嘔吐這種事情是吐著吐著就會好起來的。李昊原本也這麼認為，他只想嘔了一陣就算了，只待自己的精神和力氣稍稍恢復一些之後，便從這邊的山崖頂上垂繩下去，帶著耶松幾個去支援穀道正面的戰鬥。這是一個不錯的想法，只是他並沒有想過當噁心的念頭被激發起來之後，它便會像一個種子深深的扎入你的心間，在那兒生根並吸收你的驚恐長大。

李昊沒有辦法解決這種令人難堪的心理問題，儘管他吸收了玉兒給他的記憶，從記憶中看到了那些種種的江湖仇殺，血肉紛飛的場景，但那說實話也只是記憶里的東西，只像是看了一場極為真實的vr電影一般，刺激是夠刺激了，血腥度什麼的也足夠，卻始終與真正的現實相比似乎還差了幾分。

對於這種突然令人噁心的感覺，李昊也曉得很不好，但他還是無法抑制住這種恐懼。只要他李昊待在這兒，想到這裡的一切曾經有幾個活生生的人在這裡被粉碎，他就不由得一陣陣的反胃。整個結繩固定的過程中，他是一邊嘔吐，一邊進行工作的。好在他也只需要負責自己的那一段而已，雖然污漬很多，但只要他自己不在意卻也是無所謂了。

「真是麻煩呀！昊的這種情況……」耶松看著李昊那吐得都有些渾身發軟的模樣，心裡多少有些擔心。要知道李昊可是對他有恩的，前些時候若不是李昊用魔法用藥水救助因與黑豹搏殺而流血過多的他，只怕他最後會流血而死的——這是救命的大恩，耶松自然因此與李昊更親近一些。面對李昊如今的慘樣，他也說過讓李昊在一邊休息一下，由自己替他完成這些工作，但這個提議被李昊拒絕了。李昊是認為自己能克服過這一遭的，然而真正的情況卻大出他的預料。於是，事情就成了這麼一個模樣。

「是挺麻煩的……看來昊的心理建設還不過關。」羅蘭很是直接的點出了李昊身上的這個毛病。只是當初便是他說了那麼一通話才造成了這麼一個樣子，他眼前再這麼說卻是多少有些幸災樂禍的。雖然他自己或許不是這麼想的，可就他人看來他卻是那樣的不識好歹。

「閉嘴！」威爾士看不下去了，他沖羅蘭吼道。這一刻這個大個子，似乎也覺得羅蘭挺令人討厭的。

「額……」羅蘭還想辯解什麼，但耶松的目光卻放在了他身上，這種冷冷的目光令他覺得十分難受。

「……如果不是你說的那一句話，昊也不會變成這個樣子……」耶松憤恨的說道。

「那都怪我咯？」羅蘭顯得有些無辜，「如果不是他……」他本想再做一番辯解的，但威爾士卻一把將他摟住，用手捂著他的嘴巴。

「什麼場合該說什麼話，這一點你應該明白的。」威爾士低聲怒吼著。

如雷的話聲在羅蘭的耳邊回蕩，令他最終安靜了下來。「好吧，好吧！這是我的錯。昊，對不起，我不該說那樣的話！」在力量比不上威爾士，人勢又不如耶松那麼驚人的情況下，羅蘭還是屈服了。他從威爾士的鉗制中出來，一邊將雙手下按，連連擺動，一邊卻是朝李昊那邊靠近，口裡說著令人感受不到多少誠意的道歉來。

「噯……沒事的。」吐得連身上的力氣都去了大半的李昊對羅蘭的道歉也沒有多少心思回應，只是輕輕的擺了擺手，示意自己對此並不在意。

李昊這句話一說出，事情便算是的定下了。在當事人都沒有反對的情況下，耶松和威爾士還能說什麼呢？無法可想之下，耶松只能憤恨的瞪了羅蘭一眼，隨即開始進行的自己的準備工作。所謂準備工作也就是和李昊前面所做的事情一樣，將繩索固定在崖頂上的承力處，然後垂繩而下。繩索就是李昊當初交給耶松，讓他攜帶者攀岩的那一條。那是經過了魔法藥劑浸泡了麻繩，長達兩千米，此時被耶松分成了四段，每段俱有五百米的長度——以五百米的長度冗餘來垂降三十米高的崖壁這實在是再簡單也不過的了。

因為不向李昊的準備是在嘔吐中進行的，所以耶松、威爾士、羅蘭他們三人的動作很快，幾乎是在李昊最終完成他那邊的準備的同時，他們也一樣站起了身子。接下來，眾人將繩頭在自己的腰間打了一個結，做了一通基本的防護之後，便用力拉扯繩子以確定自己在崖頂上的固定究竟能否承受自己身體的重力。而在，這所有的一些都完成之後，他們也將自己的身子退到崖頂的邊沿準備向下了。

向下總是比向上要快很多，但與向上的危險相比，向下的危險卻一點也不少，甚至還高上一些。為了能夠順利的垂下去，無論是李昊，還是耶松他們都是不敢有絲毫麻痹大意的。

此刻，谷地里的戰鬥已經開始，李昊他們垂在崖壁上都已經聽見由穀道里傳來的喊殺聲。「這一定會是一場激烈的廝殺吧。」李昊如此想著，心中暗暗對自己進行著心裡建設：「怕不怕，想想歐美血漿片……下面的戰鬥再怎麼慘，恐怕也不會向血漿片里那樣將鮮血不要命的噴洒吧。」

小心翼翼向下，通過腳下踩踏山壁的上的凹凸點來尋找自身身體的支撐之處，李昊他們還是很快就下降到了山壁上下約莫一半的地方。在這裡，下方的戰鬥已經是十分清晰了，雙方几十號人捉對廝殺在一起，場面十分熱鬧也是十分的混亂。就李昊看來，這樣的戰鬥並不像是打仗那樣有一定規律可言，講究互相之間的配合，反而像是以前的黑幫片那樣卻是一票子人拿著刀片互砍，只是這伙拿刀片的人無力水平蠻高，整個戰場上卻是大劍與長槍共舞，鬥氣與絕招齊施了。

「真是激烈的戰鬥啊。五十幾號中低級武者廝殺在一起，這樣的戰鬥我還是第一次見到呢。」在這個位置上，眾人不約而同的往下看了一眼，大個子的威爾士卻是呼呼的說開了。

「你當傭兵已經三年了，也沒見過這樣的戰鬥嗎？」耶松瞅了瞅威爾士有些奇怪的問道。在李昊的這個隊伍里，李昊和羅蘭算是新手，而耶松和威爾士都是有著幾年傭兵經驗的老手了。其中威爾士的經驗最為豐富，他有三年的經驗，而耶松則是一年多一點。

「沒有……我那伙人都是在王國內混的……哪裡見過這種程度的戰鬥啊。現在王國之內可算是歌舞昇平呢。就算有些小戰鬥，也就十幾二十號人的規模……畢竟現在的王國警備隊，抓比武鬥毆也抓得很嚴啊。」威爾士苦笑著說道：「要說對我們傭兵來說最好的混的地方，還是國境那兒……不過以我們現在的實力去那兒基本上就是做炮灰。」

「這個，我也聽說了……對比以前的前輩，我們還真是……」耶松小小的臉上嘆了一口氣，卻是對時局感到有些失望。畢竟，他們傭兵活躍的時候，都是亂世，這個大環境卻是和眼下穩定的王國完全違背。只是，耶松雖然對前輩們叱吒風雲的經歷感到欽佩，卻是絕不願意自己的所在的國家也變成那樣的亂世。要知道他在這個國度里，也是有自己的親人好友，他並不希望他們的生活受到威脅。

「好了，別再這兒感嘆了。呼……呃……現在我們可是快到底了，我擔心某些敵人會對我們下手，一旦一個鬥氣斬什麼的發來，身在半空的我們怕是要……想想那種可怕的後果吧。從這麼十幾米高的地方掉下去，我們不死也要受傷的。」看著耶松和威爾士這兩個年輕人在那邊感慨緬懷不已，好像一對小老頭似的，緊張眼前之局的李昊不得不制止了他們的談論，將大家的心思拉回到相似之中。地面上的情況，他也瞧見了，他關心的倒不在於地面上打鬥的規模多麼的大，而是瞄了瞄地上的屍體——此刻已有幾個人喪命，他們無聲無息的倒在地上，身體殘破，泊泊的鮮血從他們的身上流出，在他們的剩下匯聚成了一灘，泥濘了谷間的山道。「這是真正的屍體，也是真正的死人。」李昊強迫自己看著這一切，勉強的壓下喉嚨間嘔吐的衝動，讓自己用最快的速度去適應這一切。就在耶松和威爾士互相談論的幾句話功夫里，他已經能稍稍適應了些許。他的情況微微有了一些好轉，這令他此時還有些餘裕的腦筋可以關注眼前自己真正應該注意的事情。畢竟，幾個人掛在這不上不下的地方，無論如何也是算不上安穩的。

「啊……那該怎麼辦？」被李昊的話拉回現實的耶松和威爾士頓時也是一驚，李昊所提醒的事情，他們在腦海中微微一想卻也是警醒了，他們緊張的詢問李昊：「我們要趕緊下去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