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棲霞嶺問星語情系煙雨亭
戀愛是盲目的,戀人們瞧不見他們自己所乾的傻事。正如劉威龍穿越杭州,同樣沒察覺,煙雨亭邂逅蘇星語的一剎那,自己已不知不覺喜歡上她。
宋徽宗政和六年。公元1116年。后理國王段和譽派遣使者,千里迢迢,跋山涉水來到東京,向大宋皇帝朝貢,宋徽宗龍顏大悅,封段和譽為大理國王。
杭州棲霞嶺。
巨大的一圈刺眼圓弧藍光消失以後,藍洞隨之驅散。山水、建築、樹木、花草、行人的輪廓,疾馳的快馬、湖心的小舟,風過鳥鳴,清爽的空氣,逐漸在劉威龍視線和大腦神經里一一清晰。
夕陽下的他,刀眉俊目,方臉直鼻,厚唇,微卷的短分頭。眼神中,儘管還流露著幾許困惑迷茫,卻絲毫不失敏銳。身穿一套橘黃色唐人街的功夫裳,功夫裳背後,赫然呈現著雙面蘇繡的飛龍在天圖案,腰系橫濱製造的堅固牛筋練功帶,帶上的銀環爍爍閃光,左右銀環上,懸挂著鎢鋼霹靂二節棍,腳穿平底的白色運動鞋,英武高大,酷氣十足。他手裡,還捧著那冊——曾經爆發過神奇異象的趙匡胤《盤龍棍法》古籍。
劉威龍先是將《盤龍棍法》古籍,上下左右,里裡外外,仔細檢查端詳,研究了片刻,除了古色古香,再無其它可疑。估計一時半會,也參透琢磨不出其中的玄機,索性將它揣入肥大的褲兜中。而後,又下意識摸了摸自己的全身,也未覺有任何的傷痛。
好奇怪,這滿眼的楊柳夾岸,艷桃灼灼是哪裡?這風光怡人,如詩若畫的煙雨亭,又是哪裡?覺得似曾相識,偏偏想不起來,這裡的人,怎麼一個個稀奇古怪,戲服翩翩的?
到底是我從天降,還是它們從天而降?
那麼大一座現代城市——西雅圖哪去了?唐人街哪去了?木村、山度、素察兄弟們哪去了?還有那個消魂難纏的葉貝兒又哪去了?截拳道冠軍又是誰?我此刻究竟身在何處?到底那飛升穿越的力量,從何而來?一系列的問題,困惑著劉威龍。踩著腳下的一片凄凄荒草,劉威龍走向青石台階,目前刻不容緩的事,首先搞清楚,具體位置什麼年代再說。
前方有一座煙雨亭。
綠琉飛檐,雕窗畫柱的煙雨亭不遠處,好像立著一塊漢白玉碑,碑前兩米開外,站著一紅一綠兩個女人,不管她們是誰,先去問問情況。劉威龍健步如飛,往漢白玉碑走過去,靠攏一看,《夜泛西湖》——蘇東坡。
蘇東坡??
劉威龍仔細一覽,隱約識得那龍飛鳳舞的字體,如果沒記錯,應該是大宋四家,蘇、黃、米、蔡之首的宋體。
難道這就是那個,娶了三個老婆,都姓王,四個兒子,都混的沒父親風光的大文豪蘇東坡的詩跡碑?呵呵,怎麼憑白無故撞到這裡來了,剛剛還在唐人街的花園裡嘛。
「星語,老爺就快回府,我們也回家吧」
「娘,許久不來,這碑前碑后,都生出荒草了,哪天吩咐老管家,帶人來清理掉,記著喲,免得下次來,孩兒又要用手去拔」
對話的原來是母女倆,劉威龍將注意力從詩跡碑上轉向她們,一眼看上去,翡翠綠衣的母親,大約三十五、六,貴婦打扮,氣質不凡,容貌姣好,風韻猶存的樣子;紅裳素裙的女兒,約莫十八芳齡,柳眉杏眼,細腰豐胸身姿亭亭。
綠衣貴婦早先站在碑旁,轉身望見一個陌生男子,來到碑前,已覺得渾身不自在,稍微審視一番,心生疑惑,荒郊野外,忽然冒出來這麼一個來歷不明的男子,還是謹慎為好。正想要帶女兒迴避。
紅裳女子卻落落大方,不躲不避,反而,雙目對視,上下打量著劉威龍,見他雖然奇裝異服,髮型好笑,樣貌卻英武俊朗,儀錶堂堂,感覺還比較順眼。
劉威龍見紅裳女子用好奇的眼光看他,就索性往前兩步,一臉微笑,模仿古人向她拱手,行了個書生禮,然後,問:「小姐,請問這是什麼地方,哪個朝代?」
紅裳女子捂著小嘴,撲哧一笑,臉上漾開一抹紅暈,含著幾分羞澀的眼神,說:「方才小女子,觀察公子良久,見你衣著打扮,不象本地人,就覺得蹺蹊,我與娘親,早晨瞞著家父上山,就怕遇見歹人,后見公子並無惡意,也就安心。這山是杭州棲霞嶺,這亭是煙雨亭,這碑是蘇公碑,對面那座山叫寶石山,是杭州第一峰。山下面,那清亮的水湖,就是西湖,環湖而踞的既是蘇堤,蘇堤再行幾公里,可到杭州城……公子,可清楚了」
劉威龍聽她這一細說,除了驚詫,就是迷惑,怎麼可能呢?先前還在唐人街,此刻已到棲霞嶺,波音747也沒這麼快。他依然充滿疑惑的張望四周的風景,又再次瞟一眼,身邊那位清香秀美的紅裳女子,就憑她的話音打扮和舉止,證明一點,自己確實身在杭州。
劉威龍雖然是漂洋過海的居美華人。不過,幸福的少年時光,卻是在青島度過,對中國歷史,情有獨鍾。蘇東坡在杭州當過太守,修了一項重大的水利建設,疏浚西湖,用挖出的泥,在西湖旁邊築了一道堤壩,也就是著名的「蘇堤」。
「果真是天下聞名的杭州?」劉威龍再次問道。
「是啊,公子以為是哪裡?總不會認為這兒是蘇州吧?嘻嘻」
綠衣貴婦見自家女兒和那陌生公子,才沒好久,就談得投機,心裡不免擔憂,趕緊上前盤問:「公子哪裡人氏?來杭州做什麼?」
劉威龍順口敷衍一句,說:「山東,來杭州旅遊」
綠衣貴婦一頭霧水,說:「旅遊!?」
劉威龍估計她沒懂意思,就指了指遠處風景,笑著說:「上有天堂,下有蘇杭,果然名不虛傳,來遊山玩水的。」
綠衣貴婦拉了下女兒的衣袖,擠眉弄眼,說:「星語,快回吧,待會你爹,回家看不見我們,就麻煩了,別說了,走吧」
劉威龍看看幽靜的煙雨亭,問:「既然這裡是棲霞嶺,那麼應該有南宋岳飛遇難的風波亭呀,」記憶中,岳飛沉冤21年後,宋孝宗昭雪了岳飛的冤案,並將岳飛遺骸遷葬到棲霞嶺下,又將西湖顯明寺改為祭祀岳飛的祠宇,也就是後人喜歡前往瞻仰的「岳王廟」。
「南宋!?岳飛!?風波亭?」
紅裳女子不解的自言自語,搖了搖頭,說:「風波亭是一座監牢,這我知道,公子,只是你說的南宋!?岳飛!?小女子才疏學淺,實在不知,所為何物」
劉威龍連忙問道:「現在什麼朝代?哪個皇帝?小姐剛才還沒告訴我呢。你不知道的事情,多著呢,呵呵,我先告訴你,南宋是北宋後面的一個朝代,岳飛是南宋抗金民族英雄。現在到你說,快告訴我」
紅裳女子莞爾一笑,說:「公子真會說笑,既然未來都可知曉,又怎不知,今夕是何年呢?想必,公子是有心戲弄於我,小女子也不與你計較,娘親在等,公子告辭,嘻嘻……
劉威龍還想再問,抬眼才察覺,綠衣貴婦寬長水袖,朝他一拂,眉宇微鎖,臉上流露出一絲極不耐煩的神色,只有作罷。
煙雨亭下,他凝望著一紅一綠,母女二人,窈窕的背影,蓮步輕盈,款款而去。禁不住輕微嘆息一聲,唉——
仰頭再看一看杭州的天空,想到前方,還有許多路,要走,劉威龍離開煙雨亭,下了棲霞嶺,徑直往蘇堤方向去。
穿越,是肯定了。地理位置也已經證實,令人鬱悶的是,究竟穿到什麼年代,還一片空白。不過,肯定不會是唐朝,唐朝不會有蘇東坡。
難怪感覺周圍青山綠水的風景,彷彿是那麼熟悉,就是不敢相信,身在杭州。
既然來了這個北宋世界,就先去最繁華的地方,開開眼界,龍井茶,東坡肉,青溪龍硯,杭州刺繡……見識見識再說,身上又不是沒錢,哦——美元歐元這裡好像不流通。
車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橋頭自然直,有路問路,無路坐船,一個目的地,進杭州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