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9.醫術

119.醫術

眾人火急火燎地往仁心堂跑,兩名女子及其家屬在周妙音的引領下快速沖入朱漆大門,之前中毒那位可能受了驚嚇,竟軟軟倒了下去,被家人抱到病床-上安置。壯漢背後的衣服已被鬼面咬得破破爛爛,且嘶吼聲越發刺耳,彷彿要透體而出一般。他內腑絞痛,雙足發軟,本想讓妻子、兒女前來攙扶一下,卻沒料他們竟遠遠躲開了,臉上帶著驚恐的神色。

周氏醫館的學徒們亦不敢靠近,只得激勵道,「這位大哥,仁心堂就在前面不遠處,走幾步路就到了。您趕緊的吧,免得這,這惡瘡越發作妖。」活了十幾二十年,他們還從未見過如此駭人的場景,若是沒有鬼醫大人鎮著,約莫會當場嚇死幾個。

路人早就聽說曾被鬼醫大人攔住的病人又去了周氏醫館求救,都等在門外看熱鬧。如今神農街已成了滄州百姓最愛光顧的地方,沒病也愛讓大夫幫忙診個平安脈,或者買幾服治療頭疼腦熱的葯回去備著,當然,最主要的目的還是想打仁心堂路過,沾沾鬼醫大人的仙氣兒。

醫館裡面剛傳出驚叫聲,他們就聞風而動,心說果然被大人料中了,這幾人的病有古怪,本打算借著攙扶病人的機會踏入仁心堂,近距離瞻仰大人的仙姿,卻在看清壯漢的模樣后嚇得膽裂魂飛。

那壯漢越發驚懼,襠下一熱竟淅淅瀝瀝尿了出來,於是咬緊牙關一鼓作氣往仁心堂跑,卻猛然發現那兩扇朱漆大門消失了,只剩一堵圍牆。怎麼會?方才不還在這兒嗎?他又是困惑又是倉惶,退開幾步,發現大門還在,上前幾步,卻又忽然消失,反反覆復,竟似入了迷障。

路人也發覺端倪,奇道,「他怎麼總在原地繞圈子?莫非嚇傻了不成?」

「你們難道忘了,之前咱們想入仁心堂也是這般模樣。若是那位大人不想讓誰靠近,此人定然摸不著那兩扇朱漆大門。」有人提點道。

「是了是了,莫非這漢子犯了大人哪條忌諱?」此話一出,大家連忙去看擺放在門口的牌子,然後猜測紛紜。

周妙音把兩名女子安置好,這才發現壯漢還落在外面,本想把他領進來,卻見宋掌柜袖風一掃,竟讓仁心堂外的空氣扭曲了一瞬。那場景著實很美,彷彿夏日當空,熱浪蒸騰,把周圍所有的一切弄得飄飄忽忽卻又清澈透亮。但一瞬過後,空靈飄渺的感覺便消失了,仁心堂彷彿從仙界回到人間,光線都暗了不少,而一直在外徘徊的壯漢也似發瘋一般衝上台階。

「慢著,想要踏入我仁心堂,就得守我的規矩。」有姝指尖一點,壯漢就被定在原地,一隻腳抬高,一隻腳落地,身體還保持著斜向前沖的態勢,卻奇迹般地沒有摔倒,彷彿變成了一座雕塑。

他看向周妙音,一字一句緩緩道,「我素來不救惡貫滿盈之徒,但因十場賭局還剩八場,周大夫,你確定要把此人當做其中一場?」話中真意不言自明。

壯漢雖然身體被禁錮了,五感卻並未被剝奪,聞聽此言目中流露出驚駭與心虛的神色。周妙音心裡頓時咯噔一聲,犯了兩難。救還是不救?若在從前,她定然會選擇救,因為她接受的教育告訴她病人不分高低貴賤,也無好壞之別,只要到了醫院,落在自己手上,那唯一的目標就是讓他們康復。但在宋掌柜看來顯然不是如此。

宋掌柜這人著實有些奇妙,他的三觀似乎很正,但細細一想又很邪門,但凡他認定的真理,便是把世界扭曲了來迎合自己,也彷彿是理所當然。他把自己當成這個世界的旁觀者,但有時候又像是主宰者,那種強烈的人格魅力具有極大的侵略性,差一點把周妙音的三觀都掰歪了。但也只是差一點而已,她想了許久,終是點頭,「請宋掌柜救他一救。這便是我們之間的第三場、第四場、第五場賭局。」

有姝抿唇,心下不悅,但也並未說什麼。他繞到壯漢身後,淡聲道,「你若自己出來,我便為你伸冤並超度。你若不願出來,我照樣為你伸冤,卻也會讓你魂飛魄散。你選一個吧。」鬼面瘡而已,他見的多了。

察覺到少年身上源源不斷釋放的紫薇帝氣,鬼面瘡露出驚恐的表情,立刻求饒,「小的願意自個兒出來,還請大人高抬貴手!」

嚯,這人頭瘡竟然還會說話,是個活物!路人嚇得腿腳發軟,連忙你扶著我,我扶著你,往牆根縮去,分明尿都快憋不住了,卻死活不肯走。他們定然要把鬼醫大人收服人頭瘡的情景看全乎,日後好拿出去當成炫耀的談資。要知道,滄州府里可沒幾人敢把他治病的全過程看完,數來數去也就那幾個臉熟的。如今這些人去茶館、酒樓均不用花銀子,多的是人請客,就為了聽一聽大人的種種神跡,久而久之竟也成了他們最主要的營生。

所以說這營生不好乾,沒準兒哪天就被嚇死了。這些人抱成一團,對兀自疊著紙人,臉上還露出閑適之態的鬼醫大人佩服得五體投地。

自從靈泉之事被戳破后,周妙音對宋掌柜便多了幾分莫名其妙的親近感,湊近了問道,「這又是什麼符?你作甚把它摺疊成-人形?」還別說,宋掌柜手工特別好,尤其擅長摺紙,什麼千紙鶴、信天翁、小紙人,莫不惟妙惟肖,信手拈來。

不過須臾,他手裡就出現一個短手短腳圓腦袋的小紙人,看上去還挺可愛。周妙音正想伸出指頭戳兩下,就見宋掌柜掌心一翻,又憑空變出一支毛筆,往紙人的腦袋上添加五官。

喲,這不是《怪物史瑞克》里的那個小薑餅人嗎?周妙音嘴角抽-動,很是想笑,卻因場合不對強忍住了。也只在這種時刻,她才能真切的意識到,宋掌柜還是個半大不小的少年,也有天真爛漫的一面。

「這是移魂符,摺疊成-人形比較好操控。」他把小紙人托在掌心,召喚道,「過來。」

那鬼面瘡伸長脖子左右扭動,彷彿要從壯漢身體里鑽出去,卻最終化作一縷黑煙,附著在紙人上。壯漢表情依然凝固,眼眶卻開始泛紅,脖頸也冒出條條青筋,可見方才那幾下應當十分疼痛。

本來平躺在掌心的紙人忽然站立起來,抬了抬胳膊,扭了扭胯部,然後噗通一聲跪下,竹筒倒豆子一般將自己與壯漢的糾葛解釋清楚。卻原來他與壯漢本是同鄉,常常一塊兒上山打獵,偶有一天,他在山中挖到一株百年野山參,拿到藥店里能賣幾百兩銀子,不由欣喜若狂,拿出來讓壯漢開眼。財帛動人心,壯漢假意與他同路,卻從背後將他砍死,又把屍體推入深澗,然後拿著野山參獨自回去。

鄉里人比較實誠,聽壯漢說二人在半途就已分開,然後各自狩獵,也就沒有懷疑。再加上當時山中有大蟲出沒,那人的妻子見他久未回來又找不到屍體,自然以為他被大蟲吃掉,沒過幾年便改了嫁,從此再無人過問他的死活。

因壯漢戾氣極重,他只能化作背後靈糾纏,便是付出魂飛魄散的代價鑽入壯漢體內變成鬼面瘡,也無法形成五官,頂多就是個肉瘤而已,一刀切掉便好。哪料周妙音連灑靈泉水,竟讓他陰氣大盛,這才有了今日這出。

當然,為了保護周妙音的靈泉不被居心叵測者覬覦,後面這些話被有姝及時制止。

紙人大變活人已足夠驚悚,其中卻又暗藏這麼一樁懸案,路人紛紛感嘆這一趟沒有白來。而那壯漢卻面如死灰,若非被定住,早就拔腿跑了。

有姝聽紙人述說了冤屈,便在他背後畫了一道往生符,徐徐開口,「你自己的殺身之仇,理當你自己去報,待此間事了,便入地府投胎去吧。」話落掌心一翻,將小紙人送到台階下,廣袖微震,「領他去府衙敲登聞鼓。」這話卻是對看熱鬧的人說的。

小紙人真心實意地跪伏拜謝,又拱手道,「有勞各位。」竟真的打算去敲登聞鼓伸冤。

路人見他模樣十分可愛,動作也活靈活現,頓時一點兒也不覺得害怕了,反倒紛紛往前擠,搶著道,「隨我來,隨我來,你人小,拿不動鼓錘,我幫你敲!」邊說邊浩浩蕩蕩走遠,還有幾個在鬼醫大人的示意下把壯漢也一塊兒扛去。

府台聽見鼓聲連忙出來查看,問了一圈也找不見苦主,還是在皂隸的指點下才發現跪在堂下的小紙人,當時驚得官帽都掉了,待聽說這是鬼醫大人的傑作方緩過氣兒來,再看紙人竟有種膜拜之感。把魂魄移到死物之上為自己伸冤,這等手段簡直通天了!

府台不敢怠慢,自是以最快的速度審理了此案,判決一下,紙人就化成一團赤紅的火焰飄上半空,片刻后變成灰燼撲簌簌落下,應是心愿已了轉世投胎去了。圍觀眾人又是一陣膛目結舌,末了懷著滿心的敬畏與狂熱陸續離開。鬼醫大人不但法力高深,品德也格外貴重,有他坐鎮滄州,魑魅魍魎哪裡敢作亂?

但他們萬萬沒料到,有姝的目的卻並非震懾,而是竭力吸引各路魑魅魍魎的到來。處理完壯漢,他這才入了內堂,查看兩名女子的情況。路人無法靠近,只得擠在門口望洋興嘆。

之前暈倒的那名女子已經醒來,正與家人低聲交談,臉色看著十分紅-潤,雙目也湛然有神,不像得病的樣子。見了鬼醫,她蹲身道,「大人,我身體暫且無恙,您先為這位嫂子診治,待來日我感覺不適再求醫不遲。」話落竟轉身欲走。

其家人似乎有話要說,念及荷包里為數不多的幾兩碎銀,只得妥協。改日就改日吧,還能再攢點診金,萬一女兒回去之後一直沒發病,這筆錢也就省下了。

沒病的話還來看什麼醫生?周妙音探過她脈搏后感覺沒問題,於是頷首同意。

有姝卻似笑非笑地道,「可是現在已經遲了。」話落手掌隔空拂過女子面龐,就見她五官慢慢扭曲移位,竟形成一張全新的,陌生的臉。

「你是誰?你不是我家小翠!小翠呢?你把她弄到哪兒去了?」女子母親猛然將她推開。

周妙音也嚇了一跳,一會兒看看女子,一會兒看看宋掌柜,然後開始撕扯自己頭髮。敗了,敗了,她徹底被這個詭異的世界打敗了!剛才大變薑餅人也就罷了,現在竟連活人都能眼睜睜地不見,這裡面究竟有什麼玄奧?

「求宋掌柜解惑!」她崩潰地大喊。

有姝從未見周妙音如此失態過,表情有些愕然,末了耐心解釋,「她之前的確誤食了水莽草,以至於毒性入體,你的診斷並未出錯,療法也是正確的。然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這水莽草也分兩種,一種是普通植物,一種則被水鬼寄生。水鬼唯有找到替身方能投胎,但附著在水莽草中的水鬼卻格外不同,他們只需引誘凡人吃掉這株毒草,就能慢慢搶奪此人的身體,然後藉由障眼法逐漸改變相貌,從而省去投胎轉世這一環節。你也知道,投胎之前先要受閻王審問,然後根據生前所為判定入六道中的哪一道。水鬼要想轉世,必要害人,故而常常先入畜生道受罪,運氣好的話下一世就能為人,運氣不好等個幾百上千年也有可能,是以,這占體之法就成了他們的捷徑。」

周妙音越聽越崩潰,頭髮已被扯得散亂不堪。死了要投胎,投胎前要受閻王審問?她還真不知道!

有姝定住女子,在她驚恐不安地瞪視下從袖袋裡摸出一枚驅魂符,繼續道,「如果這次讓她走了,回去之後她慢慢吞噬掉原主魂魄便再也無力回天。這是一枚驅魂符,吃下后你們立即帶她回家,用紅線將她四肢栓在床柱上,睡上一天一夜即可。」

其家人自是千恩萬謝,連忙把符籙塞進女子嘴裡,待她暈倒才敢上前攙扶。這一幕讓另一名女子及其家屬看得心驚膽戰,想要上前詢問,卻又不自覺往牆角里縮。能被鬼醫大人攔住,可見她得的絕不是小病小痛,難道是肚子里的孩子出了問題?

周妙音也想到這一茬,不禁朝女子五六月大的孕肚看去。

「你隨我進去,閑雜人等不得入內。」有姝率先踏入內室。

女子死死攏住自己碩大的肚皮,顫聲道,「大人,我究竟得了什麼病?」亦或者撞了什麼邪?

「這一胎不能要。」有姝說話從不拐彎抹角,所以很有些招人恨。

周妙音極為理解女子的心情,非要刨根問底,「為什麼不能要?她過門七八年才有了這個孩子,若是被你打掉,她該怎麼向夫家交代?宋掌柜,你那麼厲害,即便胎兒存在缺陷,應當也有辦法-醫治吧?若是個女嬰,我也能幫她。」不知不覺間,她已經接受了宋掌柜是個活神仙的設定。雖然把醫館開在仁心堂隔壁是件很驚悚的事,但仔細想想也不乏安全感。

有姝懶得解釋,從袖袋裡摸出一面孽鏡,懸在女子肚皮前,然後掐了一道法訣。

一陣白光閃過,孽鏡穿透皮肉,直照腹腔,只見一個小小的胎兒蜷縮成一團,上半身是人,下-半-身竟是一條細長的蛇尾。周妙音看了許久才發覺異狀,然後猛然從椅子上摔了下去。女子自是不必提,已經嚇得哭起來,卻不敢讓外面的家人知道,只得用帕子死死捂住嘴。

「你晾曬貼身衣物的時候有蛇妖爬過並留下精元,這才導致你懷了蛇胎。這孩子乃半妖,天性兇殘,破體而出那日必會反噬其母,甚至屠戮方圓百米之人。你果真想要,我也不勉強。」有姝收回孽鏡。

「不,不能要!請大人幫奴家除掉它吧!」女子連忙跪下哀求。

周妙音已無話可說,恍惚許久又開始拉扯頭髮,口中喃喃自語,「這都是什麼鬼啊!鏡子能當彩超用,人和蛇也能雜交!我-操,我了個大操!」她「周神醫」的穩重形象已經徹底崩塌,恨不能以頭搶地。若她的導師在這裡,恐怕會把女子活生生解剖了。

有姝表情略顯古怪的瞥她一眼,這才鋪開符紙描繪。女子喝掉符水後上了一趟茅廁,這便無事了。她捂著平坦的腹部走出內室,看見驚駭難言的家人,雙目不禁流露出絕望的神色。若是讓旁人知道她懷了蛇胎,絕對會被拉到村頭燒死!但她不敢撒謊,更不敢說實話,只能無助而又凄然地等待鬼醫宣判。

有姝卻仿若無事,一面擦乾剛洗凈的雙手,一面淡然道,「你家近月來是否災禍不斷?」

妖胎降臨,怎能不倒血霉?女子的婆婆立刻忘了莫名消失的孫子,忙不迭地點頭。

「那就對了。你兒媳婦懷的是厄胎。厄胎乃家中晦氣集於某家庭成員腹中而成,只需除掉它,日後便能五穀豐登,六畜興旺。這是好事,回去記得慶祝一下。」

此話一出,萬念俱灰的女子立刻挺直腰背,而其餘人則額手稱慶,歡喜不已。他們留下許多土儀,這才千恩萬謝地告辭,女子跪在門口重重磕了幾個響頭,直把額頭磕得鮮血淋漓方含淚離開。鬼醫大人的再生之恩她記住了,日後定當肝腦塗地。

周妙音看著她漸去漸遠,漸挺漸直的腰桿,喟嘆道,「宋掌柜,你一本正經胡說八道的樣子其實挺可愛的。」

「厄胎是真有其事,沒準兒以後你會遇上。」有姝甩袖關門。

頭髮散亂的周妙音差點被撞歪鼻子,想起宋掌柜的詛咒,不免抖了抖。她希望日後再也不要遇見此類病人,否則早晚要嚇出心臟-病來。然而三天之後,更大的麻煩卻來了,只見一名身穿短裙、頭戴銀冠,腳上掛滿銀鈴的美艷女子來到周氏醫館,說要與鬼醫一較高下。

「你要與他一較高下,只管去仁心堂便是,堵在我門口算怎麼回事兒?」從女子的穿著打扮來看,周妙音斷定她是苗人,而且身份不低,蓋因她周圍還站著二十幾個彪形大漢,像是護衛一類的角色,手裡抬著一名斷了右腿的男子和一隻被打死的老虎。

「我們無法靠近仁心堂,這才來找你傳訊。」女子用不太熟練的漢話說道。

「你連他的幻術都破解不了,還想與他一較高下?」周妙音嗤笑。

女子柳眉倒豎,表情凶煞,卻又立刻收斂氣息,耐心道,「我們與他切磋的是醫術,並非玄術。周大夫,有勞了。」

周妙音隱隱知道宋掌柜與自己對賭並非為了揚名立萬,而是另有目的,眼見來了一群怪人,心下若有所悟,擺手道,「你們等著,我去喊他。」

這些人剛觸動法陣,有姝就已經感知到了,從氣機來看,其中有人懂得巫術,與他等待的大妖略有出入,但也不排除是對方派來的卒子,主動迎出去未免掉價,於是他繼續坐回餐桌吃早飯,還比平常多吞了十個小籠包,好不容易等來傳話的周妙音,這才甩開廣袖,緩步而出。

「你要與我比試醫術?」選定晨曦能夠照耀到的一塊地磚站定,有姝很滿意白色錦袍折射-出微微熒光的視覺效果。他現在已經把裝逼這門技術點滿了。

女子果然被他聖潔之態與仙風道骨震懾了一下,遲疑片刻才篤定開口,「沒錯,我乃苗疆聖女龍十妹,自認醫術天下第一,無出其右,卻又聞聽你狂妄之言,心生不服,故而特來比試。此人被大蟲吃掉右腿,我能讓他恢復如初,敢問你能嗎?」她拊掌,命侍衛把斷了腿的男子與老虎帶上來。

這女子竟說自己能令斷肢重生,當真大言不慚!我們鬼醫還能讓紙人變活呢!路人齊齊發出嘲諷的聲音。

周妙音擰眉道,「斷肢呢?」

「自是被大蟲咬爛嚼碎,吞進肚子里了。」龍十妹微微一笑,似是勝券在握,而有姝則挑眉,心道有點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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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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