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偶遇
大二那一年的暑假髮生了很多事情,這段時期也是她人生最大的轉折點。
嗯,她和白延霆的故事還得從文阿姨和白老先生結婚的那天開始說起。
文阿姨是程媽媽的好朋友,也是程家的鄰居,二十多年前,她大著肚子來到這邊,租了她家旁邊的房子來住,程媽媽見她一個女人大著肚子怪可憐的,便常常去探望她,一來二去的就熟悉了,也聽了許多關於她的事。
原來文阿姨愛上了一個已婚男人,也是後來懷上了孩子才知道這個男人已經結婚了,她沒有辦法,只得一個人帶著孩子悄悄的躲在這裡。
或許是同為女人,很容易產生惺惺相惜之情,再加上兩人相處日久,程媽媽發現她與文阿姨的愛好三觀都頗為相同,很快便引為知己。
文阿姨愛上的那個已婚男人也時常來探望她,不過這個男人極神秘又冷漠,程卿卿一家倒是也不常遇到。後來文阿姨生了大的那個孩子之後又給那男人添了個女兒,可因為那男人家世複雜,文阿姨的身份一直見不得光,就這般躲在這裡呆了二十年之久,等那男人的老婆故去之後文阿姨才被接了回去。
那男人的身份背景強大,他妻子的身份背景同樣強大,文阿姨被接回家之後卻一直無名無份,直到折騰了接近四年那男人才說服家人和她故去妻子的家人同意他跟文阿姨結婚。
而故事發生的這一天,正好就是兩人大婚的日子,文阿姨煎熬了這麼二十多年,也算是熬出頭了。
這一天,白浩軒和白慧苒都很忙,白家程卿卿也來過不止一次了,不過白家人眼光高,就連底下的幫傭也都是挑著下巴看人,她對這邊的人倒是並沒有多熟,婚禮來得人不少,可認識的沒幾個,她一時間百無聊賴,慢慢逛到白家東北角一個偏僻的花園。
婚禮場地在花園正中心,跟這邊還有一定的距離,賓客們幾乎都聚集在那裡,來這邊的人倒是不多。
「這個梁姍,也不知道死哪兒去了?」程卿卿一邊踱步在花園中,一邊小聲嘀咕一句。
梁姍是她的高中同學,也是她的室友,高中時候她們寢室一共有四人,關係都不錯,她,白慧苒,梁姍,楊欣。白慧苒在忙,楊欣的學校還沒有放假,梁姍倒是也來參加婚禮了,只是她喜歡熱鬧,也不知道現在在哪兒湊熱鬧去了。
程卿卿無聊的在花園中走來走去,白家的後花園可真不是蓋的,鬱金香,薰衣草,藍色鳶尾,各種各樣的鮮花在夏日裡爭奇鬥豔,熱鬧不凡。
程卿卿走了一會兒感覺太陽曬得不舒服,正準備找個陰涼的地方躲一躲的,經過一片薰衣草花叢之時無意間看到花叢中坐了一個人。
程卿卿覺得很奇怪,現在大家不都應該在婚禮場上么,還真是難得有人跟她一樣喜歡安靜呢,居然呆在這麼一個偏僻的角落裡。
她慢慢走過去向裡面看,茂盛的薰衣草花叢被挖走了一塊,那被挖走的地方鋪了一塊圓形的大理石地板,地板上放著一張小圓桌,還有一把白玉石椅子,周圍有花草包裹著,倒是一個偷得浮生半日閑的好去處。
那白玉石椅子上坐著一個人,此刻他正埋首在圓桌上雕刻著一個木質飛機模型。
這個人程卿卿是認識的,是白慧苒和白浩軒同父異母的哥哥,也就是白老先生原配夫人的孩子,白家大少,白延霆。
雖然他是白浩軒和白慧苒的兄長,但三人之間因為隔了這麼一層,關係倒並不是很親近,她作為白浩軒和白慧苒的朋友,跟他自然也算不上熟悉。
不過呢,這個白大少卻是個極溫和的人,不管對誰都是笑盈盈的,對文阿姨母子三人吧,雖然算不上欣然接受,不過一直都是不排斥的。
她原本還以為文阿姨乍然來到白家,肯定會被原配夫人留下來的孩子欺負,卻沒想到,人家根本就沒有功夫去欺負誰,對文阿姨三人也都是溫和有禮,時刻保持著謙謙君子的風度,這般大氣從容的人也真是少見的。
程卿卿對他的映像也還好。
不過此刻看到他孤零零一個人坐在這個偏僻的角落雕一塊木頭,程卿卿卻突然意識到這個人其實也不像表面上看上去那麼淡然吧?父親跟別的女人結婚,家裡突然住進來這麼多陌生人,他不對別人斤斤計較,那是因為他的家教和他的身份不允許他有小市民的刻薄,可是他的內心應該也是難受的吧?
頭頂的陽光這麼熱烈,可程卿卿總感覺他身上像是覆下了一片陰影,而他就藏在那片陰影里,那個所有人都看不到的地方獨自難受著,可偏偏他的臉上卻還是笑著的。
原本他正認真雕刻著,此刻卻突然停了手中的動作,也不知道他想到了什麼,輕輕嘆了口氣,將手中的模型一扔,站起身走出去了,直到他身影走遠程卿卿才悄悄繞到他剛剛所在的地方。
大理石桌腳邊上躺著他剛剛扔掉的模型,程卿卿撿起來一看就吃了一驚。
這傢伙的手藝也太好了吧?
這飛機模型被他雕刻得栩栩如生,每個細節處都處理得非常精湛,他這手藝一點都不亞於那些木雕大師。
「雕得這麼好的扔掉了多可惜啊。」程卿卿一邊嘀咕著一邊小心翼翼的拍掉模型上沾染的灰塵,一轉身卻看到正站在不遠處笑盈盈望過來的他。
他穿了一件白襯衣,一條白色的休閑褲,腳下穿得也是一雙白皮鞋,他比她還要年長十幾歲,可是他穿著這一身站在明晃晃的陽光底下,卻給人一種青春洋溢之感。
不過,畢竟不是不諳世事的少年,他的身上自多了一種成熟男人的魅力,自信,優雅,被閱歷磨練出來的穩重。
他雖對人總是帶著幾分笑,可他身上卻有一種讓人無法靠近的氣勢,那是一種隔絕人與人的無形階梯,就比如他此刻站在你面前對著你笑,可是你卻能分明感覺到他站得比你高,比你遠,他在你跟前一站,你便覺得有一種說不出的壓迫感。
就像是做什麼壞事被人當場抓包,程卿卿頓便手足無措起來,連帶著手上的模型也覺得燙手,「那個……我……」其實她平時遇到事情也很淡定的,可是在他面前她卻莫名的感覺局促,總感覺自己被他牢牢的壓了一層。
她覺得此刻自己的樣子一定很可笑,因為她看到他的笑容越發明媚起來。
「這個……雕得很不錯的,為什麼要扔掉啊?」結巴了半晌她才理清思緒問了這麼一句。
他目光裡帶著幾分詫異,「你覺得雕得不錯?」
程卿卿點頭,「當然了,我覺得這的手藝簡直可以跟那些大師媲美了,你可真是個天才……」
「天才?」他自言自語的咬著著兩個字,隨即低頭輕笑一聲,禮貌而紳士的對她說:「謝謝你的讚美!」
程卿卿臉紅通通的,也不知道是不是太陽太曬的緣故,「沒有沒有,我說的都是實話。」
「如果你喜歡的話,那這個就送給你吧。」
程卿卿滿臉驚訝,但見他並不是說著玩的,她急忙回過神來沖他道:「那謝謝你了。」
他點了點頭,沒再說話,程卿卿覺得在他面前局促得要死,便又道:「那我先過去了。」
「嗯。」
直到完全走出了花園程卿卿才鬆了一口氣。
這世上就是有這樣的一種人,他看上去分明是平易近人的,可在他面前說話卻大氣都不敢喘。
婚禮馬上就要開始了,程卿卿打算先去客房將這飛機模型放了再出來。客房是白慧苒給她們準備的,她的包包就放在這裡。
扭開門把,程卿卿卻發現這客房裡已經站了一個人,只是這人乍然聽到有人扭開門進來,就像是被雷劈到一般,渾身僵硬著,一臉驚慌失措的看過來。
程卿卿眉頭一擰,微訝,「梁姍,你怎麼在這邊?」
她目光向梁姍的手上看去,她的手還沒有來得及收回來,此刻正放在她的包包上,程卿卿疑惑不已,再聯想到她剛剛推門進來之時看到她那慌亂的表情,她更是疑惑了,「你……翻我包包做什麼?」
梁姍急忙退後一步,「我……我……」我了半天卻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
程卿卿發現她那被打開的包包中好似放了什麼東西,她急忙走過去將東西拿出來,是一個做工精緻的戒指盒,她打開盒子,裡面躺著一枚一看就很昂貴的戒指,只是這戒指看上去很眼熟,程卿卿突然想起這戒指不就是文阿姨的婚戒么?白慧苒曾經發過照片給她看的。
她凝眉向她看去,「這個……」
梁姍急忙沖她擺擺手,「不是那樣的……卿卿,你聽我說……」
她正要說話,門卻突然被人推開,白慧苒慌慌張張跑進來,張口就問道:「卿卿,你們有沒有看到……」目光落在程卿卿手中的戒指上,白慧苒話一頓,一臉驚訝,「我爸媽的結婚戒指怎麼在你這裡?」
白慧苒話音一落,外面又湧進來幾個人,為首的幾個是程家的幫傭,後面跟著的幾個應該是幫著找戒指的客人,大家湧進來看到程卿卿手中拿著的戒指都是吃了一驚,可很快便明白過來,頓時一臉複雜的望著她。
程卿卿也是被眼前的景象給搞懵了,緩了好一會兒才回過神來。
待得想清楚全過程她卻是一臉的不敢置信,這戒指是梁姍塞到她包包中的,她為什麼這樣做?!
她和梁姍高中三年又同班又同寢,平時關係也還不錯,可是她沒想到她竟然這樣陷害她。
程卿卿心頭一時間閃過許多複雜的情緒,眼看著眾人望向她的目光分明就是看小偷的眼神,她急忙道:「這戒指不是我拿的。」她轉頭指著梁姍,「我剛剛進來的時候正好看到梁姍將戒指塞進我的包里,也不知道是不是她拿的。」
梁姍一看她將□□引到她身上,立刻便擺擺手,「不是這樣的……」說畢,她頓時一臉氣憤的向程卿卿看過去道:「卿卿,你怎麼能這樣污衊我呢!我也是剛剛才進來的,我進來的時候就看到戒指在你手上了,我還正奇怪呢!」
程卿卿也沒想到梁姍會這樣反咬她,可是戒指在她手上她一時間也不知道該怎麼為自己辯解,白慧苒顯然看到她的慌張不安,急忙道:「好了好了,這應該是一場誤會,既然戒指找到了,那我們便趕快送過去吧。」
她從程卿卿手中將戒指接過,又沖她安慰的點點頭,復又面色複雜的看了一眼梁姍,正要離去,卻突然聽得有個清朗的聲音道:「怎麼了?」
眾人抬頭一看,卻見從門外走進一個高大的身影,大家認得這位是白家大少,也都紛紛打招呼。
白家幫傭聽到他這麼問了一句便沖他道:「是這樣的大少,剛剛婚禮上牧師說完了祝詞,輪到新郎新娘交換戒指,去拿戒指的人卻突然發現戒指不見了,老先生很生氣,讓人務必儘快找到,我們找到這邊的時候正好看到那戒指在程小姐手裡。」
白延霆若有所思的點點頭,「這戒指是什麼時候丟的?」
「大概十分鐘前。」
他勾唇一笑,「十分鐘之前程小姐正在後院看我做模型。」他沖眾人指了指她手上拿著的一塊木雕的飛機模型又道:「那個就是我送給程小姐的,我們在東北角那片薰衣草花園裡,與婚禮所在的地方距離較遠,在這麼短的時間內,程小姐不可能偷了戒指又跑過來看我做模型再回到這裡。」
白延霆這話一說完,白慧苒便微沉著面色向梁姍看了一眼,「剛剛我進來的時候只看到卿卿和梁姍在這裡,這麼短的時間,這戒指不可能再轉手,既然不是卿卿,那就是……」她卻沒有說出梁姍的名字。
白大少的名聲在冀市還是挺響亮的,再說他說得有根有據的,也沒有人會懷疑他的話,再加之白慧苒這麼補充了一句,眾人看向梁姍的目光便不由深刻起來。
梁姍也沒料到這白大少會突然出現為程卿卿解圍,眼見著眾人看向她的目光都帶著鄙夷之色,顯然已經將她當成是小偷了,梁姍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麼辦,索性擠出兩抹淚來,可憐巴巴的望著眾人道:「我……不是這樣的,我沒有偷戒指,真的不是我……我也不知道戒指為什麼會在卿卿手上的……我……」
「時間不早了,快將戒指送過去吧,新郎和新娘也都等著呢。」白延霆出口打斷了梁姍的辯解。
主人家不想別人看到這種事情,大家也都是很知趣的,便乖乖的出了門,不過在出門之前卻還是不忘對梁姍投來一記鄙夷的目光,再指著她議論一番:「偷了戒指還嫁禍給別人,真是不要臉!」
白慧苒還要過去幫忙,安慰了她兩句便隨著眾人離開了。
白延霆突然出現在這裡為她解圍,程卿卿倒是挺意外的,本想對他說句謝謝的,卻不想一轉眼他已經隨著眾人離開了。
屋中很快就只剩下了程卿卿和梁姍二人。
梁姍此刻正蹲在地上,緊緊抱住自己,哭得撕心裂肺的,像是受到多大的委屈似的。
程卿卿是真的沒想到她竟然是這種人,當即冷冷看了她一眼道:「為什麼要陷害我?」
梁姍從手臂中抬起頭來,淚水在她那張俏麗的臉上縱橫了一片,她紅著眼眶,重重的抽泣著,那可憐兮兮的樣子就像是被風雨摧殘的嬌花。
「不是這樣的卿卿,原本我只是看到這戒指好看,所以就偷偷拿過來看了幾眼,卻不想白家的人竟嚷嚷著有小偷偷走了戒指,今天來了那麼多人,如果讓她們誤會了我是小偷我該怎麼見人?我又該怎麼面對慧苒呢?」
程卿卿聽到她這麼說,簡直肺都要氣炸了,「所以,你就將戒指塞到我包包中誣陷我?」
「沒有!我只是……只是覺得大家不可能懷疑你,所以不會翻你的包……」話是這麼說,可是卻越來越沒有底氣。
想到她剛剛反咬她一口的場景程卿卿真是又氣又怒,她閉了閉眼,深吸一口氣才能控制著自己不衝上去揍她一頓,「梁姍,你捫心自問,我對你究竟好不好?!我拿你當朋友,可是你拿我當什麼?我們做朋友這麼多年,我何曾有過對不起你的地方?!你為什麼要這樣對我?!」
在程卿卿的一聲聲逼問下,梁姍的眼淚倒是收了收,她怯怯的縮了縮眼睛,重重的抽泣了兩聲才道:「你跟慧苒的關係比我跟她的關係好,即便讓人發現了戒指在你手裡別人也不會怎麼誤會,可是如果在我手裡……我的家境沒有你們好,別人更加會覺得我是小偷。」
程卿卿真是對她失望透了,到了現在一句話抱歉的話都沒有,竟然還一遍遍為自己辯解,還辯解得這麼理所當然……
程卿卿對她可真是無話可說了,她擺擺手,一步步後退,「算了,算了,就當我從來沒有認識過你這個朋友吧。」
也不等她回答便轉身離開,梁姍卻也沒有叫她,只是哭得更加可憐了。
程卿卿剛下樓來便看到有個人迎面走過來,他一身黑色正裝,本來就是威嚴肅穆的一張臉,在這一身裝備下看上去越發透著一種凌厲,他步子邁得急,乍然看到她,他腳步一頓,面上凝重的神色頓時一緩,顯然是鬆了一口氣的樣子。
一看到他,程卿卿只覺得所有的不快都煙消雲散了,她急忙走過去,面上泛著一抹羞澀的紅暈,「你今天應該挺忙的,累不累啊?」
白浩軒沖她搖搖頭,「不累。」他伸手颳了刮她的鼻尖,柔聲沖她道:「剛剛的事情我也聽說了,你受委屈了,小東西。」
程卿卿挑了挑下巴,「我受委屈了你是不是得安慰一下我?」
白浩軒無奈的搖搖頭,嘴角勾著一抹寵溺的笑意將她拉到懷中緊緊抱著,「這樣夠不夠?」
程卿卿將臉埋在他的胸前,愜意的閉上眼,「再抱一會兒就夠了。」
白浩軒無奈的輕笑一聲,他勾起她一縷頭髮在指尖上捻著,語氣里透著些無奈,「對不起,這些日子都太忙了,等過幾天我帶你去划船。」
程卿卿頓時就起了興緻,從他懷中探出頭來,「真的?」
他食指在她額頭上點了點,「你浩軒哥什麼時候騙過你?」
程卿卿便又撲進他的懷中,將他緊緊抱著,「反正到時候你騙我的話我收拾你!」
白浩軒無奈的笑笑,在她側臉上吻了吻,「小笨蛋。」
這個男人平日里看上去總是不苟言笑,給人一種冷酷無情之感,可是只有他知道,在他那張冷酷的臉底下藏著怎樣一顆溫柔細膩的心,他溫柔起來的時候簡直要人命。程卿卿最受不了他帶著寵溺的語氣叫她小笨蛋,被他這麼叫了一聲,她只覺得渾身都軟了。
文阿姨和白老先生的婚禮結束之後白浩軒便跟她約定周二帶她去藍心湖那邊划船,到了這一天程卿卿格外興奮,早早的就起來打扮好來到藍心湖,就這麼坐在湖邊一動不動的等著,可是沒過一會兒便接到白浩軒的電話。
他現在已經被白老先生安排著處理公司的事情了,他打電話告訴她,國外的分公司出了一點狀況,他得親自去看一看。
「很抱歉卿卿,我下次回來一定陪你去。」
程卿卿的失落是可想而知的,可是想到他現在在白家的處境,她也不好太為難他,便道:「好吧,下次可不許再放我鴿子了。」
掛了電話,程卿卿頹喪的坐在湖邊,一時間不知道要去哪兒。
「卿卿。」身後突然有人叫她,打斷了她的胡思亂想。
程卿卿轉頭去看,頓時有些詫異,「你……怎麼在這裡?」
白延霆沖她指了指藍心湖旁邊一個茶餐廳,「本來約了人在這邊談事情,可是被爽約了,你呢?」
程卿卿尷尬的抓了抓頭髮,「我約了人來這邊划船,被放了鴿子。」
他笑笑,「那我們倒是同病相憐了。」
她也對他笑笑,「就是啊。」
他看了看停靠在岸邊的船,走過去沖那租船的人說了什麼,又掏了些錢給他,那人將船拉過來,他便一下跳了上去,又沖她伸出手,「既然來了,那就劃一會兒船再走吧!」
看到他伸過來的手程卿卿卻詫異了,他這是要約她一起划船?其實他們之間也並沒有多熟,他這舉動倒讓人覺得挺意外的。
他笑得一臉坦然,見她猶豫不決,他挑了挑眉頭,「怎麼?怕我划船的技術不好?」
程卿卿回過神來,急忙道:「不是不是。」
「那就上來吧。」
程卿卿想著他上次幫他解圍的事情,她還沒有好好謝過他呢,此刻拒絕他的話好像太不給他面子了,再說人家恐怕只是看到這邊風景好便也起了划船的興頭,正好她也在這邊,便順勢邀請了,這或許只是人家風度的表現,她何必想那麼多了,所以略思索了一會兒她便點點頭,只不過上船之時沒拉他的手,只扶了他的手腕。
待得她在船上坐好了,他便撐著船向湖中心劃去,這船不大,就是供遊客划著玩的小木船,他的腿很長,在船上坐好了幾乎就將船佔了大半,程卿卿只能將雙腿並得緊緊的才能不跟他挨上。
這船又小,他的氣場又強,兩人面對面坐著,在這樣靜謐的氛圍中還真是尷尬得要死,程卿卿有點後悔來跟他一起划船了。
「那個……上次在你家,謝謝你幫我解圍啊。」她開口打破了沉默。
「沒什麼的,舉手之勞而已。」
「不管怎麼說,還是謝謝你。」
他只是笑笑沒回答,兩人之間又陷入沉默中。
程卿卿也不敢向他臉上看,只是她總感覺自從上了船之後他的目光便一直落在她身上,每次她無意間瞟到他臉上總能跟他的目光對上,不過每次對上他倒是都對她坦然一笑,好似這樣看著她也沒有什麼,程卿卿也覺得自己這樣太在意人家看她的目光好似挺自作多情的,索性趴在船舷上用手划著水玩。
可是划著划著,她卻突然感覺身上有什麼東西掉在了湖中,待她反應過來之時頓時大驚失色。
白延霆見她猛地坐起來,急忙問道:「怎麼了?」
程卿卿也顧不得許多了,當即便急得雙眼發紅望著他道:「怎麼辦?我的項鏈掉進湖裡了。」
那是她十八歲的生日白浩軒送給她的項鏈,也算是她們的定情信物,對她意義重大。
白延霆也擰了擰眉頭,他將船停下,見她急得快哭了便安慰道:「你先別著急。」
「我怎麼能不著急,那個東西對我很重要!」一出口才發現自己語氣太重了一點,她便急忙沖他抱歉的看了一眼,又焦急的趴在船舷上,試圖發現項鏈的蹤影。
湖水很藍,明晃晃的太陽照下來她只看到自己在湖中的倒影,程卿卿突然覺得自己簡直蠢透了,竟然連一條項鏈都照管不好。
「你好好坐穩了,我下去幫你找。」
程卿卿疑惑的向他看去,卻見他說完這話之後便將外面的短袖一脫,她還沒來得急說話他便噗通一聲跳了下去,她再望向湖面的時候,他的身影已經消失得無影無蹤了
程卿卿驚呆了,直過了好一會兒才回過神來,「白大哥……白大哥……」程卿卿連著叫了好幾聲都沒人應。她頓時也急了,生怕白延霆有個三長兩短的,急忙沖岸邊的人叫道:「喂,快來救人,喂!」
聲音剛剛落下便感覺湖中一陣水花撲騰,她轉頭去看,正好看到白延霆從湖水中冒出個頭,他大掌抹了一下臉上的水,沖她伸出一隻手來,「你掉的東西是不是這個?」
他的手指上赫然就掛著她掉的那條項鏈,程卿卿急忙接過,「就是這個!」她一臉感激的望著他:「謝謝你,真的謝謝你。」
白延霆游過來趴著船舷,程卿卿見他是要起來的,便急忙過去拉了他一把,白延霆爬上船之後便拿過一旁的衣服擦擦身體,累得癱在船上直喘氣。
在失而復得的興奮過後,程卿卿才一臉擔憂的望著他,「你沒事吧?」
他沖她搖搖頭,「沒什麼事,就是好久沒潛水了,感覺有點累。」
程卿卿是真的沒想到他會跳下水幫她找項鏈的,他好歹還是身價過億的白大少,這麼貿然下水,的確太冒險了,想著他剛剛在水下呆了那麼一會兒,對他更是感激,「真的很謝謝你。」
岸上的救護人員剛剛也聽到了她的呼救,這時便乘著小船趕過來,程卿卿想著白延霆身上也濕透了,便讓救護人員將他們的船拉過去。
「你快些回去換件衣服,熬點薑湯來喝,薑湯可以驅寒的。」
白延霆將衣服套上,聞言愣了愣,「我不會熬。」
「你們家傭人應該會熬的,你讓她幫你熬。」
白延霆笑盈盈的看著她,「我們家傭人又沒有欠我人情。」
「……」
程卿卿想著他兩次幫了她的忙,如今又因為幫她撿項鏈泡了那麼一會兒水,自己給他熬碗薑湯答謝也沒什麼,便道:「那好,我幫你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