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方維很自戀地摸了摸自己的臉：「話說，我覺得自己也長得也不錯啊，你對我怎麼沒有這麼好？」

謝芮雅忍不住嘴角抽搐了一下：「你……你高興就好。」

「別以為我不知道你這句話是在諷刺我！」方維說，「對了，剛剛那個小姑娘，其實條件挺不錯的，就是不知道演技怎麼樣……」

謝芮雅做了一個停止的手勢：「這個話題我們可以略過了，繼續聊《仙滅》吧。其實我對聖女的角色不感興趣，所以……」

方維收起來了開玩笑的姿態，認真地說：「其實聖女這個角色挺不錯的，演好了很能吸粉，你作為新人，現在一部作品都沒有……你該知道，韓導對演員的演技要求很嚴苛。」

「但你之前答應做我的專屬經紀人，這不就意味著你已經肯定了我的演技嗎？」謝芮雅重新拿起那幾張文件紙，說，「你應該清楚，這種美顏盛世的角色的確有助於我吸粉，但也容易給我扣上一個『花瓶』的名頭，這對我的事業發展是不利的。」

聖女這個角色，如果讓謝芮雅來演，那很有可能會讓人把注意力全部放在她的美貌上。

不是說這個角色不好，而是謝芮雅的美貌值真的太高了。

與此相反，如果聖女這個角色是讓顧七這樣的人來演的，那麼大家會下意識把注意力放在演員的氣質上。

方維被謝芮雅說服了：「我能夠保證的是，如果你答應演聖女，那麼這個角色一定會是你的，韓導見過你的照片，對你很滿意。但如果你不願意，想要出演別的角色，那麼……我只能祝你好運。這樣吧，等韓導那邊放出了準確的消息，我會把《仙滅》的試鏡時間地點發到你手機上的，你可以去試試，應該就在這麼幾天了。」

「行，辛苦你了。」謝芮雅說。

等到方維離開，顧七抱著布魯斯從陽台冒了出來。她抿了抿嘴唇，說：「我、我也想要工作。我能賺錢。」她現在說話的腔調已經改變很多了，再也不會文縐縐的樣子了。

謝芮雅沒有拒絕顧七的提議，只認真地：「那也得先讀書，有個學歷會讓你在這個時代的路走得順暢很多，當然，如果你有能力，完全可以一邊讀書，一邊工作。」布魯斯和顧七到底是不一樣的。在謝芮雅看來，她可以養布魯斯少爺一輩子，但顧七總要走自己的路。

顧七走到謝芮雅對面坐下。布魯斯少爺從她的懷中跳出來，跑到謝芮雅腳邊，蹭了蹭謝芮雅的小腿。謝芮雅順手就給布魯斯少爺撓了撓下巴，貓少爺發出了咕嚕咕嚕的聲音。

「演戲……就是我在電視里看到的那樣嗎？那我可以的。」顧七說。

謝芮雅有些詫異地看了顧七一樣，略有些歉意地說：「你聽到和我方維的對話了？別往心裡去，那隻不過是我隨口一說的而已。這麼說吧，這個世界上有很多職業，演員只是其中的一種而已。前面是我唐突了……你的性格，其實不太適合混娛樂圈。」

「但是……你是演員，對不對？」顧七又說。

謝芮雅頓時哭笑不得：「不能我做什麼，你就做什麼。而是你喜歡什麼，才去做什麼。你的職業應該由你自己來決定。你現在對這個世界還不夠了解，所以不要輕易做下決定。」

顧七搖了搖頭，卻也沒有再說什麼。

想了一下，謝芮雅又說：「你來自古代，這是你的優勢。你完全可以去做學術研究。當然，如果你不喜歡枯燥的工作，你也可以去做古董鑒賞。對了，你一定能寫一手漂亮的毛筆字吧？其實成為藝術家也是不錯的……」

顧七又搖了搖頭：「顧棋父母雙亡，是在孤兒院長大的。她不應該會這麼多才藝。」

愣了一下，謝芮雅才意識到，顧七口中的「顧棋」不是她自己，而是她現在擁有的身份證所代表的身份。

顧七繼續說：「我不能讓別人懷疑我，我不能讓你陷入危險。」所以，在短時期內，她不會把自己身上不同於這個時代的那些特性展示出來。她寧可泯然於眾人，做個最普通的人，也不願意暴露自己的才藝。這樣一來，她就是安全的，這意味著恩人也是安全的。

謝芮雅的心一下子就柔軟了。也許，把顧七帶入圈子也不錯，至少在這個圈子裡，她足以保護她。不過，謝芮雅故意板著臉，說：「那麼，你真的想清楚了嗎？演員……在很多人心目中，那就是戲子。據我所知，在你們那個年代，戲子的身份很低吧？你真的要成為演員？」

顧七苦笑了一聲：「我、我還有什麼身份？即便是在我們那個時代，我也不是什麼高門貴女了，而是階下囚，運氣好點能死個痛快，運氣不好就會成為官婢。戲子雖然是賤籍，好歹能贖身呢……官婢卻是一輩子都贖不了身的。再說，時代也不同了，據我所知，在這個時代，只要堂堂正正靠自己的本事吃飯，這就不算丟人。」

雖然這個時代有太多讓顧七不習慣的地方了，但這個時代的女人活得比她們那個時代的女人洒脫。女人可以走在陽光下，女人可以接受教育，女人可以擁有自己的工作，什麼三從四德那都是狗屁……顧七覺得這樣很好。

謝芮雅的嘴唇微微翹起：「你說的沒錯。」

見自己被恩人肯定了，顧七忍不住抿嘴一笑。她這個人平時多清冷，這一笑就顯得分外難得，一時之間，空氣中彷彿盛開了一朵又一朵的花兒，連帶著謝芮雅的心情都好了不少。

知道顧七的真的確定了要走演員這條路，謝芮雅就開始有意識地培養她這方面的能力。不得不說，顧七真的太適合吃這碗飯了，她的演技竟然很好。這可是天生的！

謝芮雅不得不感慨自己和顧七之間的緣分。她撿到了她，她們還適合吃同一碗飯。

在家裡宅了這麼日子，謝芮雅也覺得無聊，再加上沒過幾天，他們的劇組就要開工了，到時候謝芮雅會變得很忙——謝芮雅還要去韓導的劇組試鏡說不得也能獲得一個角色到時候就更忙了——所以謝芮雅想趁著最後休息的幾天帶顧七出去走走。

走在大街上，顧七看什麼都新鮮。雖然她已經在電視里看到過汽車了，可是在電視里看到，和她在大街上親眼看到，這感覺是不一樣的。當然，作為一個比較克制的人，顧七很好地壓制住了自己激動的心情，臉上依然是一副淡定至極的模樣。

謝芮雅帶著顧七去了市中心的廣場，帶著顧七去了小吃一條街，帶著顧七去逛商場。

人潮擁擠中，顧七的目光落在自己被謝芮雅牽著的左手上。

「發什麼呆呢？」謝芮雅回頭看到看到小七一副怔愣的樣子，忍不住問。

顧七搖了搖頭：「沒、沒想什麼……」我只是覺得，能遇到你真好。

幾天後，謝芮雅和顧七一起出現在了《仙滅》的試鏡劇組。方維已經等在這邊了，看見謝芮雅帶著顧七出現，他忍不住說：「我已經打探了幾所學校，她這個年紀，可以直接掛在某個高中名下，然後參加明後年的高考。對了，要是真沒什麼基礎，那我建議還是讀文科好，雖然文科也難。當然，一切還是看芮雅你的意思。畢竟你才是她的『家長』。」

謝芮雅笑著說：「真是辛苦你了……文科挺好的。對了，顧棋打算入圈，她各方面能力不錯，你要不要簽下她作為我的同門師妹？」

「女人的名字叫做善變啊，上次你明明說……」方維搖著頭開起了玩笑。

謝芮雅不置可否地聳了聳肩：「如果顧棋能拿下《仙滅》中聖女的角色，公司那邊應該好說話吧……把顧棋簽給別人我都不放心，只能勞煩你多多操心了。」

「方維，沒想到能在這裡見到你……」一個懶洋洋的聲音在幾人中間響起，「帶著新人來試鏡？你都好幾年沒做過這種事情了吧？帶著溫影后的時候，大家都搶著把劇本塞到你手裡，只求影后能垂青。真是同情你啊，看樣子溫影后要息影的消息是真的了，想必你的日子難過了很多，現在正缺錢吧？」

說話的人名叫周凱，是對家公司的經紀人，也是方維在圈子中的死對頭。

周凱的目光從謝芮雅身上劃過，嘖嘖了兩聲：「這就是你帶的新人？條件倒是不錯……希望是有真材實料的。這又是誰？也是你的新人？一口氣帶兩個新人，忙得過來嗎？」

謝芮雅忍不住皺起了眉頭。方維的心情也說不上好。

顧七默默從褲兜中掏出了身份證，在周凱面前晃了一下，面無表情地說：「我是顧棋。我是擁有身份證的。」她純粹是在回答周凱那句「這又是誰」的問題。

謝芮雅撲哧一聲笑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