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清掃
太陽升起時,林中已如仙境一般,水汽繚繞,就像下霧一樣,不過這可不是件愜意的事,不過一會兒的功夫,整個人就像坐在蒸汽房裡洗芬蘭浴一樣,不過這會兒我們是穿著叢林作戰服,還有偽裝衣,那感覺可想而知,沒有辦法,而且那股腐爛的味道更濃了,好像被放在鍋里煮過一樣,即使憋著氣,那氣味好似也能從你身體表面的毛孔里鑽進去,直往你胃裡鑽,不過,這比我們以前站在到下巴的「羅漢湯」里好多了。
那位看官說了,什麼叫「羅漢湯」啊?
好吧,既然這會兒目標還為出現,我就跟各位說道說道這「羅漢湯」。
這「羅漢湯」里寶貝可真不少,但凡基地里能收羅到的能噁心人的東西這裡面能看到,炊爺那搞到的泔水,化糞池裡弄來的整個大隊弟兄的排泄物,連警通兄弟那狗爺的排泄物都弄來了……人站在裡面,嘴邊上漂著的說不定就是前天自己拉的東西呢。「水位」是160厘米,像我這175的身高站進去就是下巴這邊,個子矮點的就自己下去踮起腳跟吧。剛開始訓練那天我是快連胃跟腸子都吐出來了,吐得動作還不能大,你想啊,下巴下面是什麼啊?你的動作要是大了那到時候會不會喝兩口即使鐵板釘釘的了,反正「道士」那次是嗆著了。大伙兒可是半個多月食欲不振,可是也不能不吃東西啊,訓練量這麼大,都是強壓著心中的噁心往肚子里噎,我那天晚上是剛把饅頭就著稀飯吞進嗓子眼,最多還在食道呢,就一口全噴出來了,幸虧喝稀飯的時候盆子還沒有放下,都噴在裡面還有就是我自己臉上了。
對面的寨子開始熱鬧起來,幾間屋子冒起了炊煙,最顯眼的唯一的一棟二樓建築是這個寨子的核心,說是二樓,其實只有一層,這邊都是那種吊腳樓,屋子被粗壯的竹樁架在上面,佔地面積較大,有三十幾個武裝人員,一個警衛排的樣子,在日夜看守巡邏。
從我們這看下去,這裡還真像一個世外桃源,如果沒有到處持槍的武裝人員和咽喉要道上的機槍掩體。
過了差不多一個小時,看來都吃過早飯了,這時四支巡邏隊出了寨子,比昨天增加了一倍,撒向附近山林,寨子里也差不多三步一崗,五步一哨,到處可見挎著槍的武裝人員,還有牽著狗的流動哨,大部分裝備的是AK系的,有47,有74U,少部分裝備M16的是心腹親隨,行頭就看得出來,一般武裝人員穿著較雜次,而用M16的都穿著迷彩褲,傘兵靴。
「今天這陣仗不小啊,跟皇帝出行似的。」
「嗯,看來有大魚。」
有一隊人馬過了河之後是向著我們這邊過來的,不過,沒有什麼關係,頭腦里沒有這個意識,心理上就沒有這個準備,儘管看他們的動作是有專業人士指點過的,不過卻沒有在思想上武裝起來。也就應付應付上頭,做做樣子,隨便在哪晃兩圈,抽幾根煙,時間差不多也就回去了,從前兩天的巡邏就可以看得出來。
話雖如此,小心點終歸是不會錯的。
果然,就在我納悶今天巡邏隊是不是打算住在林子里的時候,有一隊已經出了山林子走向寨子,在接下來的半個小時內其餘三支也陸續回去了。這中間寨子里的人馬也顯得很鬆懈,基本都叼著煙,三五一堆的聊著,連狗也吐著個舌頭坐在地上。
寨子前的河邊有不少女人在漿洗衣物,幾個小孩子在邊上追逐打鬧著,這使我一陣恍惚,彷彿看到年幼的自己與玩伴,不過手裡的東西又立馬把我拉了回來,手裡握著的是一支裝了消音器的美製M24,我是共和國的一名軍人,不過這裡只有我和「先生」兩個人心裡知道,就算被發現,最後最多也就是兩具沒有任何標誌的屍體,不會有任何國家承認,而我們親人會被告知:您的兒子由於在演習中不幸身亡,或者是在搶救人民群眾的時候遇難,您的家庭為祖國做出了巨大的犧牲,國家向您表示哀悼和感謝。不過,我們心甘情願,「你不當兵我不當兵,誰來保衛祖國誰來保衛家?」如果真那樣的話,父母養育之恩只有來世再報了。
這時,那所大房子里奔出一個中年男子,墨鏡,大張了嘴的同時手在空中揮舞著,寨子里一下煮開了鍋似的,掛在肩上的槍重新握在了手上,狗也被吆喝得站得精神抖擻的,一個個如臨大敵。
「墨鏡」帶著七個挎著M16的親隨走過橋,在進寨的路口守著,不時地看錶,一個接著一個得煙屁股被踩滅在靴子下,踱來踱去。
耳邊傳來「先生」快而不亂的聲音:橋頭,距離650米,風速2級。數據早就烙在腦子裡了,而瞄準鏡當中的十字分劃線的中心紅點一直在跟著「墨鏡」移動,當然,「墨鏡」不是目標,祖上積德了也許,閻王還沒有準備收他。
三根煙的功夫過去了,看到「墨鏡」忽然站住不動了,道路轉彎的地方從樹后陸續鑽出來兩輛吉普車,第一輛車經過「墨鏡」的時候並沒有停下來,我把准心移向後一輛車。後面那輛在經過「墨鏡」的時候果然停了下來,「墨鏡」跑過去,頭伸向後排的背對著我們的窗口處。
這時前面停下的那輛車又向前開去,後面那輛緊跟著啟動了。看來他們要直接開到房子門口下車了,到房子門口距離是680米,不過,這下難度很大,到時候肯定會有很多人圍在目標身邊。感覺手指有點僵,我用力握緊拳頭,在緩緩鬆開,轉動了幾下手腕,如此幾次,感覺手指舒服了不少。
就在開過橋的時候,突然車又停下了,看到兩個小男孩從河邊向車子跑來,帶著滿臉的興奮和激動。
我立馬把准心對準後排背對我們車門的位置,車門打開了,不過目標是蹲著的,所以被車子擋住了,耳邊傳來「先生」一長串的數據:「距離673,東北風,風速三級,左旋兩格。準備射擊。」
目標一把抱住兩個孩子站起身來,我把壓在扳機上的手指移開了,還是不行,目標身體與車子間的部分從這看只露出半個腦袋不到,而且目標戴著頂白色的帽子,無法精準擊斃。一擊不中,就沒有機會了,而且也會打草驚蛇,沒有了突然性,要想再次行動就難且又難了。
只有再次等待機會。
這時我注意到兩輛車上又下來六個人,都是外國人。
目標綽號「白爺」,五十二歲,稍胖的體型,簡報中的照片看上去一臉和善,當真是老薑一塊,俗話說:相由心生,惡人自有惡人相,不過巨梟之相乃是大善之相。「白爺」,性狡詐多疑,非姓白,而是因其總喜歡戴各式各樣的白色帽子,所以得一「白」字;東南亞最大的軍火走私網就是他控制的,有一支私人武裝,最重要的是背後有美國中情局撐腰,所以人人敬他三分,所以稱其「白爺」。「白爺」身邊總有幾個外國人跟隨,就是中情局的特工在負責他的安全。
情報顯示,禍亂我國的「東突」、「**」背後的資金來源及武器來源都是海外敵對勢經過他的手轉的。對我國社會安全穩定及國家利益造成極大破壞,總部決定清除此人,由總參收集情報、制定計劃,然後交由某軍區直屬特種部隊,也就是我們大隊,最後大隊長把任務交給我和「先生」,由我和「先生」來執行此次的清除任務,代號「清潔工」。
剛下車的六個外國人就是中情局的特工了,六個人下車后立馬就圍在他的周圍,看六人的分佈以及走路姿勢,點子比較硬,這六個人的外圍是「白爺」的親隨。
眼見著就快走進寨子,距機槍掩體已只有幾步之遙,進了寨子就會被房屋擋著,那機會只有在其進屋之前了。
就在這時,「白爺」突然彎下腰把兩個孩子放開了,幾個特工還沒有反應過來,「白爺」站起來時與旁邊的兩個特工錯開了一個身位,就在這電光火石間,只見其左頭部暴起一蓬血霧,腦袋向右甩去,就像被人打了個右勾拳,整個人軟了下來,那些特工也當真了得,「白爺」身體還未完全癱倒在地已被兩個特工飛快地拖進寨子里的一個房子里,頓時整個寨子好比炸開了鍋,兩個機槍掩體里的武裝份子已操起PKM向著我們這邊的山林盲目的掃射。
加裝了消音器后的M24擊發的聲音就像有人輕輕的咳嗽,像情人的嗚咽,扣動扳機后一拉槍栓,右手立馬接住蹦出的彈殼,隔著手套依然能夠依稀感受到殼體上傳來的熱量,這熱量使我原本高度興奮的神經立馬平靜了下來,將彈殼裝進口袋,這時我和「先生」都盡量壓低了腦袋,拉好偽裝,靜靜的趴著,等待天黑,然後按照預定的撤退方案撤退。「白爺」被擊斃的話,對方將群龍無首無法組織有效的追擊,接下來就會樹倒猢猻散,而中情局的特工也不會追擊,一來這個他們知道在叢林中沒有對方拿手,二來也實在沒有這個必要啊,人家大老遠跑過來,可不是跟你「白爺」有什麼八拜之交,人家也是沒有辦法,服從命令而已。
一切似乎都很順利,只等天黑後撤退,然後等著「司機」來接我們兩個回去了,雖然現在還沒有到中午,不過,再多趴這幾個小時又何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