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拖你沒商量

48.拖你沒商量

劉玉見了成貴剛要提告假的事兒,成貴揮揮手:「萬歲爺叫你進去問話。」

劉玉目光閃了閃,成貴忽的低聲道:「林公公當真病了?」劉玉點點頭。

成貴倒有些意外,昨兒瞧著還好好的:「跟咱家進去吧。」

進了暖閣,劉玉跪下磕頭,皇上看了他一眼:「小林子是什麼病?」

劉玉:「回皇上,許是有些著寒,從昨兒晚上就鬧肚子疼,今兒早上好了些,卻說沒力氣,這才吩咐奴才前來告假。」

皇上愣了愣,本疑心是假,劉玉這麼一說,竟是真的了:「可傳了太醫?」

成貴輕輕咳嗽了一聲:「萬歲爺,御藥房的當值太醫是伺候給萬歲爺跟娘娘們的。」那意思是奴才沒這資格。

皇上有些煩悶:「少說這些沒用的,當朕不知道呢,有點兒體面的奴才,太醫哪敢得罪,瞧病有什麼新鮮的。」說著看著劉玉:「你還在這兒做什麼,還不去把孫濟世叫過去給她瞧瞧。」

劉玉:「回皇上,林公公說不要緊,只是受了些寒,讓奴才熬了薑湯,如今好了些。」

皇上站起來:「朕去瞧瞧。」

成貴嚇了一跳忙道:「萬歲爺三思,小林子雖是御藥房的首領太監,到底是個奴才,萬歲爺親去探望,只怕不妥。」

心說,昨兒半夜去了一趟御藥房,今兒一早上乾清宮便傳的沸沸揚揚,雖不敢明著說,可暗裡卻議論的格外香艷,不是昨兒晚上自己就在院門外守著,知道皇上什麼都沒做,聽了這些都以為皇上跟林興成了事兒。如今可是大白天,萬歲爺這剛下了早朝就往御藥房跑,不定傳出什麼話兒呢。

皇上明白成貴的意思,這人在御藥房到底不方便,可自己一再讓她回來,她就是不願意,皇上如今也頗為後悔,早知當初不把這奴才調去御藥房了,想了想道:「朕記得,前些日子腹痛,吃的那個葯叫什麼來著,對,天仙丸,給小林子十丸,讓她吃著試試。」

成貴汗了一下,十丸?當飯吃呢,而且,自己即便不通藥理,也知道這肚子疼哪能一樣,萬歲爺這是病急亂投醫啊。卻也只得應著,跟劉玉退下,尋了孫濟世要了十丸天仙丸去瞧林杏。

林杏心裡把大齊的先帝們問候了一遍,自己這兒正懶得動,非折騰著賜什麼葯,害的自己還得迎出去,跪在地上謝恩,這一折騰肚子又有些隱隱作痛。

成貴本還不信林杏真病,不想這一看小臉刷白,的確是病了,忙道:「林公公快回屋吧,外頭冷,回頭再著了寒,可不得了。」看著林杏進屋躺下,才回乾清宮。

他前腳剛走,劉玉就道:「既是皇上賜的,必是難得的好葯,我去給你倒水,先吃一丸試試。」

林杏哭笑不得:「哪兒有什麼神仙藥,得對症才成,哪有混吃的,你把葯拿過來我瞧瞧。」

劉玉急忙拿了一丸給她,林杏聞了聞,不禁嗤一聲樂了:「孫濟世倒會起名兒,用天仙藤炮製的就叫天仙丸。」

劉玉:「可能治你的肚子疼?」

林杏搖搖頭:「這天仙藤性苦溫,入肝脾腎經,雖有行氣化濕,活血止痛的功效,跟我這個病卻差的遠。」說著,拿著藥丸湊在鼻上聞了聞,微微皺了皺眉:「去拿碗開水來,把這藥丸子化開,這裡頭貌似還加了別的東西。」

劉玉一聽就明白了,忙去拿了碗開水過來,把藥丸子細細化開,林杏拿起湊到嘴邊兒,劉玉嚇了跳忙去攔:「你要做什麼,不說加了別的東西?」

林杏:「你放心,我不是要喝,是想仔細聞聞。」見林杏放下碗,劉玉這才鬆了口氣,不禁好奇道:「這葯里加了什麼不成?」

半晌兒林杏方道:「這馮國安的本事倒是不小,竟想出這個法子來絕皇嗣,這天仙丸的主葯是天仙藤,無毒卻是治療心腹疼的良藥,孫濟世配來給皇上,倒頗對症,只不過,若是加了另外一味葯就不一樣了,劉玉你速去把孫濟世找來,就說我有要事告知他。」

等劉玉走了,林杏看著炕桌上的天仙丸,這真是千日害人,沒有千日防人的,變態皇帝實在招恨,太後娘娘這真是絞盡腦汁的要絕他的后啊,他還想生皇子,做夢去吧。

孫濟世小跑著就來了,昨兒晚上從林杏這兒走了之後,孫濟世是越想越后怕,若是因為自己的疏忽而致大齊絕嗣,便把自己的九族都千刀萬剮了,也難償其罪啊,誰不知這皇嗣干係大齊命脈,這正統的皇嗣都絕了,哪還有大齊啊。

自己不想得罪太后,這些年在太醫院裝聾作啞,只道獨善其身,如今才知蠢得可以,真要是出了什麼事兒,自己這個太醫院院正,如何摘的清楚,尤其,皇上所用御葯都是經了自己的手,又怎麼逃得開,若不把此事查明白,早晚是潑天的大罪。

整整一宿沒合眼,一直在御藥房檢查皇上所用御葯,生怕出了什麼紕漏,可檢查了一宿,也沒查出什麼來,心裡正著急,劉玉就來了。

一聽劉玉的話,還有什麼不明白的,一準是林興發現了什麼,忙跑了過來,進了屋,一見林杏就問:「林公公可是發現了什麼?」

林杏指了指桌上的葯湯:「這是剛萬歲爺賜下的天仙丸,我已經用開水化開,孫大人不妨瞧瞧。」

孫濟世愣了愣,難道問題出在這天仙丸上,端起碗嗅了嗅,又嘗了一口,點點頭:「正是下官親手炮製的天仙丸。」

林杏:「孫大人,天仙藤味苦性溫,行氣止痛,治心腹疼最是有效,孫大人這方子用的極妙,只不過,孫大人不如再仔細嘗嘗這葯湯,除了苦味之外,是否還有別的味道。」

孫濟世忙又嘗了一口,又一口,不一會兒半碗葯都讓他嘗沒了,放下碗:「彷彿有一絲涼之意,只是下官實在想不明白,這絲涼意是從何而來?」

林杏:「孫大人可知有一味葯與這天仙藤極為相似,味苦辛涼,而有大毒。」

「林公公說的是雷公藤。」孫濟世的臉色刷一下就變了,這雷公藤雖與天仙藤相似,卻是大毒之葯,莫說皇上萬金之軀,便是老百姓所用藥方里,不到萬不得已,也不可輕用,如今卻在萬歲爺所用御葯中發現了雷公藤,這還了得。

林杏見他有些站不住,讓劉玉扶他坐在炕上:「孫大人不用如此,此事你知我知,他人斷不會知曉,再有,之前御藥房是王直把持,他安心要做手腳,孫大人如何攔得住,便有過錯,也罪不至死,更何況,孫大人還可戴罪立功,只要找出這幕後下毒之人,想來萬歲爺也會網開一面。」

孫濟世苦笑了一聲:「林公公就不用安慰下官了,這御葯出了如此大的紕漏,下官難辭其咎,干係皇嗣更是茲事體大,便萬歲爺誅了下官的九族,下官也要把此事查個清楚明白。」

林杏微微皺了皺眉,這人還真是迂腐:「孫大人,這雷公藤雖有大毒,不過,既然你我都不易察覺,便說明用量極小,雷公藤雖有毒,卻也可入葯,更有祛風除濕,解毒殺蟲之功,少量入葯也說得通,。」

孫濟世搖搖頭:「林公公深通藥理,下官佩服,只不過,這雷公藤畢竟有毒,便少量也傷元陽,若不是這雷公藤,萬歲爺春秋鼎盛,何至於這麼多年無所出,若從此我大齊絕了皇嗣,下官實是罪孽深重。」

林杏:「孫大人不用如此,據咱家所知,雷公藤雖有毒,對男子元陽有些危害,卻並不會有太大的影響,只停葯三個月,便可恢復,若再用藥稍微調理,定能固元精,充腎氣,一舉得子,還不容易,再有,此事出我口,入你耳,他人如何得知,你只留心別讓人再動手腳,不就成了。」

見孫濟世仍是一臉罪責深重的德行,林杏有些不耐:「孫大人可想明白了,這絕皇嗣可是誅九族的大罪,便孫大人豁的出去,您的父母兄弟族人能豁的出去嗎,更何況,便孫大人以死謝罪,怎麼能保證再來的太醫院院正,跟孫大人一樣是位秉持仁心的醫者,若是馮國安之流,只怕不是絕皇嗣這麼簡單了,還請孫大人三思,此事本有轉圜,何必非要鑽牛角尖呢。」

孫濟世愣了許久站了起來:「下官領了大總管好意,回去就把皇上所用御葯再仔細查看。」

林杏還是點了他一句:「御藥房的葯大半來自國安堂,便有差錯,也於孫大人干係不大。」

不想,孫濟世卻道:「下官身為太醫院院正,又是御藥房當值太醫,縱御藥房大半藥材出自國安堂,下官也有校檢失職之罪,待一切事情水落石出,下官必會親自上奏皇上請罪,該著下官的罪責,下官斷然不會逃避。」撂下話扭頭走了。

林杏給這頭倔驢氣得肝兒疼:「劉玉,你說孫濟世這腦袋瓜子是不是石頭做的,合著,我這好說歹說,費了半天勁兒,一點兒用沒有,這老傢伙一心奔著死去了,你說他要是死了,再來個不知底細的太醫院院正,咱們前頭不白忙活了嗎。」

劉玉輕聲道:「我一直不明白,你要這麼多銀子做什麼?」

林杏白了他一眼:「沒銀子咱們出宮喝風不成。」

林杏話剛說完,劉玉去對面的柜子里翻了一通,翻出個包袱拿過來放到炕上打開,林杏眼睛都睜大了好幾圈,包袱里竟是齊刷刷十個金錠子。

林杏非常小市民的,拿了一個擱在嘴裡咬了咬:「哎呦,十足的真金,你從哪兒弄來的?」

劉玉:「這是劉禿子的。」

林杏忽然想起方大壽死了沒兩天,就聽說御花園的劉禿子也死了,說是喝多了酒,半夜醉死了,如今看見這些金子,林杏非常肯定是劉玉下的手,他本來乾的就是殺人的營生,神不知鬼不覺的,弄死個人還不容易。

想到劉禿子把他□□的傳言,估計劉玉也是恨透了劉禿子,便抓著他的手:「我以為你早該弄死他了,怎麼卻等了這麼多年,不是跟那頭肥豬處出情份來了吧。」

林杏一句話,劉玉臉色一變,甩開她的手:「你想說什麼?以為我真跟劉禿子有什麼見不得人的事兒?」

林杏一見他臉含煞氣,不免縮了縮:「那個,我就是隨便一問罷了,你不想提,以後再不說了,還不行嗎,做什麼氣成這般。」

劉玉哼了一聲:「你少拿軟話哄我,我知你這張嘴生的最好,不過說旁的還罷了,若是再用這件事胡說八道,我饒不了你。」聲音極為冷厲。

林杏嚇了一跳:「我,我就是開個玩笑。

「玩笑也不行。」劉玉的態度沒有絲毫轉圜,異常冷硬。

林杏忙點頭:「好,好,以後我再也不說了,你別生氣了好不好。」見他臉色稍有緩和,忙去拉他的手往自己懷裡帶:「我肚子疼呢,你再幫我揉揉。」

見她一臉無賴,劉玉倒綳不住笑了,伸手捏了她一下:「你這張嘴真正能哄死人。」

見他笑了,林杏頓時來了神兒,拉著他撒嬌:「我就喜歡哄我家劉玉,別人想讓我哄都不能。」

劉玉卻哼了一聲:「我瞧你在皇上跟前兒也沒少說。」

林杏嘿嘿一笑:「那是為了活命,皇上可是變態,殺人不眨眼的,回頭一不高興,把我咔嚓了,咱們哪還能出宮過好日子啊。」

劉玉沉默良久,低聲道:「只怕皇上不會放你出宮,我今兒去乾清宮,一聽說你病了,皇上就有些著急,不是成總管攔著,估摸立時就要過來瞧你,張三說侍膳總管的位置如今還空著,乾清宮的人都知道給你留這呢,皇上這般費勁心機,怎會讓你出宮。」

林杏笑道:「這可由不得他,難道我死了,也埋在宮裡不成。」話未說完就被劉玉捂住,疾言厲色的道:「不許說這個字,你這樣的禍害一定會長命百歲。」

林杏哭笑不得:「你這倒是誇我還是罵我呢。」

劉玉笑了一聲,吐出兩個字:「誇你。」

林杏不免嘟囔了一句:「有這麼夸人的嗎……」把包袱裹起來塞到劉玉懷裡。

劉玉身子一僵:「你不要?」

林杏白了他一眼:「誰說不要,我這輩子最愛的就是金銀,我是讓你收起來,別給人瞧見,回頭有機會帶出去,也不知這裡有沒有銀行?」

劉玉笑顏如花:「銀行是什麼我不懂,可我見過錢莊,可以用金銀換成銅錢使喚,也可以把錢存在錢莊里換成銀票攜帶方便。」

林杏一拍桌子:「我說的就是這個,不過,恐怕是私人開的,萬一關了張也是麻煩,最好能投資個買賣什麼,用咱們的銀子入股,以後年年分紅,劉玉你在宮外待過,可知道大齊最賺的是什麼買賣?」

劉玉想了想:「最賺的買賣,我不知道,不過聽人說過,冀州府安家買賣做得最大,只掛著安記字型大小的買賣,都是最賺的,不過安家大老爺是有名的財神,家裡最不缺的就是銀子,開什麼買賣都夠了,哪用找外人籌措本錢。」

安?林杏眼珠子轉了轉,倒跟她家安然丫頭一個姓,不過,還真是什麼時候都少不了有錢人:「你說安家到底有多少錢?」

劉玉搖搖頭:「這個誰能知道,不過外頭都傳說安家富可敵國。」

林杏嘿嘿笑了:「這安家還真是頭肥羊,難道不知道錢太多了也能招禍。」

劉玉:「安家招不來禍,安家二老爺就是當今的吏部侍郎,三老爺是江湖俠客,大老爺雖未出仕,卻交友遍天下,更何況,最是捨得下銀子,若有個災荒,不用皇上下旨,安家都會掏大筆的銀子,以皇上的名義賑災。」

皇上的名義?林杏挑了挑眉:「這位大老爺倒拎的清。」說著靠近劉玉懷裡:「照你說,這大齊也算太平盛世,怎麼還有沒事兒找事兒的,不是吃飽了撐的嗎。」

劉玉順了順她的頭髮,目光閃了閃:「不是所有人都喜歡過平實的日子,有些東西比榮華富貴更讓人放不下。」

說著頓了頓:「要不御藥房的事兒你別管了,咱們儘快出宮。」

林杏搖搖頭:「不行,箭在弦上,這會兒走不是便宜了別人嗎,再說,太后那老妖婆可是打了我幾板子,這筆賬怎麼也得找回來才成。」

劉玉嘆了口氣:「你還真是一點兒虧都不吃。」

林杏哼一聲:「老娘什麼都吃,就是不吃虧,你放心吧,這件事兒拖不久的,只要皇上一招寢,自然有人著急。」

招寢?劉玉低頭看了懷中人一眼,如今皇上只怕沒這樣的心思。

不止劉玉,連成貴都這麼覺得,萬歲爺哪兒招寢娘娘們的意思啊,一門心思惦記著小林子呢,這一天連奏摺都看不下去,一會兒問一遍時辰,不然就往窗外瞅。

成貴猜著,萬歲爺這別是惦記著天一黑就去御藥房吧,就林興那性子,昨兒都敢直接說不樂意了,除非萬歲爺霸王硬上弓,不然,那小子絕不會就範,萬歲爺去了也白去,沒準又惹一肚子氣回來。

眼瞅著天有些暗了,劉喜兒進來伺候晚膳,見皇上盯著桌上靠邊兒一個粉彩福壽碗,暗暗一喜,低聲道:「萬歲爺,這道清蒸驢……」

話未說完就聽皇上道:「怎麼又把這道菜上來了?」

劉喜兒忙道:「回萬歲爺,本是沒有的,奴才前兒翻了近些年的御膳單子,見都有這道清蒸驢肉,又私下問了當值的太醫,說驢肉最是補,不知怎麼給撤下了,奴才問了御膳房的管事萬升,說是前頭的林公公不大喜歡,做主撤的,奴才瞧萬歲爺近日忙於國事政務,身子正虛,便添了進來。」

成貴目光一閃,暗嘆了口氣,劉喜兒倒也算機靈,也有些城府,這絆子要使在別人身上,說不得真就有用了,可惜他想對付的人是林興,就是自討沒趣兒了。

而且,這件事不用想也知道是御膳房的萬升使壞呢,別人不知道,周和怎麼下去的,自是瞞不過萬升,如今這碗清蒸驢肉還能擺在暖閣的御案上,沒有萬升默許絕無可能。

皇上倒是看了劉喜兒一眼:「朕記得你之前不是侍膳監的?」

劉喜兒忙道:「奴才之前是乾清宮外院的雜役,后得了造化才能在御前侍膳。」

造化?皇上目光略沉:「這個造化是指小林子嗎?」

劉喜兒心裡咯噔一下,暗道,莫非自己今兒這招兒走錯了,忙道:「林公公對奴才恩同再造,奴才心裡一直惦記著回報林公公的大恩呢。」

皇上冷哼一聲:「成貴,朕瞧小林子的眼光有些差,這人選的不妥當,今兒的晚膳不用也罷。」

劉喜兒差點兒嚇尿了褲子,撲通跪在地上:「奴才萬死。」

不想,他一說萬死,更勾起了皇上的心思,一揮手:「別叫朕再瞧見這奴才。」

成貴忙叫人進來把軟成一團的劉喜兒拖了出去,知道劉喜兒這輩子甭想再出頭了,能保住這條命已是運氣。

劉喜兒自己都不明白,到底為什麼,自己可是一心當差,不就進了一碗清蒸驢肉嗎,怎麼就連乾清宮都不能待了,發落去了酒醋房,誰不知酒醋房的差事最累。

心裡頭不甘,倒是想起萬升來,這驢肉的事兒雖是自己找出來的,卻也問了萬升,萬升當時說,因林興不食驢肉,不想替萬歲爺試膳的時候麻煩,就叫撤了下來,自己才拿清蒸驢肉做文章,是想讓皇上對林興心存厭惡,也就不會再想把林興調回御前了,誰想竟是這個結果,這件事肯定跟萬升脫不了干係。

想到此,直接奔著御膳房去了,平常日子,自己人還沒到御膳房門口呢,萬升就會笑眯眯的迎出來,今兒一個人不見。

一直找到萬升的屋子,才瞧見萬升正盤腿坐在炕頭上吃羊肉鍋子呢,順子在旁邊幫著倒酒,瞧見劉喜兒呵呵一笑:「哎呦,副總管可是稀客,這會兒正是萬歲爺用晚膳的時候,副總管不再跟前伺候著,跑咱家這兒來做什麼?」

劉喜兒這會兒算是明白過來了,指著萬升:「你陰咱家。」

萬升噗嗤樂了:「副總管,菜可以多吃,話可不能瞎說,您堂堂御前的侍膳副總管,咱家哪敢陰你啊,副總管別是吃了什麼不消化,跑咱家這兒消食了吧。」

劉喜兒氣得不行:「你少裝糊塗,我不信你不知道萬歲爺不喜驢肉,卻把清蒸驢肉添進御膳里,不是陰我是什麼?」

萬升呵呵笑了起來:「這清蒸驢頭可不是咱家要填進去的,是副總管說驢肉大補,最適宜寒冬臘月吃,做主添了回去,這話咱家便到萬歲爺跟前兒,也是這麼說,不過,今兒咱家倒是可以跟你撂句實話,你說咱家陰你,也對,咱家不陰你,好處都讓你要了,咱家御膳房這些人喝西北風不成。」

劉喜兒臉都青了,憤憤不平的道:「難道林興就不要好處,我可知道,他比誰都貪。」

萬升點點頭:「林公公是貪,可她在侍膳監當值的時候,莫說御膳房,就是乾清宮看門的,都能撈上好處。」說著瞥了他一眼:「當初你巴結林公公,不就是瞧上了林公公的本事,覺著跟著林公公能出頭,劉喜兒,你拍著胸膛問問自己,林公公對你如何,不是林公公提拔,你這會兒掃院子呢,你倒好,出了頭轉身就想踩一腳,真沒見過你這樣的白眼狼,你說你連提拔你的恩人,都能下得去腳,咱家這些人跟你共事兒,心裡能踏實嗎,你以為去了酒醋房就完了,你多少也在林公公身邊兒伺候過幾天,該知道酒醋房的掌事太監翟大用跟林公公的交情,別說咱家沒提醒你,翟公公可沒咱家這樣的好脾性,最是見不得忘恩負義的白眼狼,自會好好照應照應你。」

劉喜兒臉色難看之極,指著他:「你們合起伙來陰我,我這就去回萬歲爺,讓萬歲爺看看你們這幫奴才欺上瞞下的嘴臉。」撂下話轉身就跑了。

順子不免有些擔心:「師傅,他要是真回了萬歲爺怎麼辦?」

萬升嗤一聲樂了:「還當自己是侍膳副總管呢,如今就是酒醋房做下等差事的奴才,乾清宮的大門都甭想進去。」

再說,劉喜兒,一路急奔,到了乾清宮門口剛要往裡走,迎頭就挨了一記窩心腳:「哪來的狗奴才,睜大的你的狗眼看看,這裡可是乾清宮,是隨便阿貓阿狗都能闖的不成。」

劉喜兒捂著胸口,半天才緩過來:「張三你連我都不認得了。」

張三看了兩眼:「我當是誰,原來是前侍膳副總管劉公公啊,您說說,這天都黑了,您也不說一聲,直接就往裡頭闖,我不是怕進去個刺客什麼的嗎。」

劉喜兒不想跟他廢話,勉強站起來,就要往裡走,琢磨就算萬歲爺不見自己,也得把自己那些存項拿出來,往後也好打點。

剛走了一步,就給張三攔下:「劉公公,大總管可發了話,說您如今不是御前的人了,這乾清宮您可不能進去。」

劉喜兒一急:「我有要事奏請萬歲爺示下。」

張三嗤一聲樂了:「剛天一黑,萬歲爺就去御藥房了,聽說林公公病了,萬歲爺瞧林公公去了。」

劉喜兒這會兒心裡徹底明白過來了,即便林興去了御藥房,皇上心裡卻還惦記著呢,今兒發落自己,就是因為自己給林興使絆子,心裡一虛,徹底沒了底氣,忙道:「張三哥,你讓我進去拿個包袱就好。」說著從袖子里掏出一塊碎銀子塞給張三。

張三掂了掂,放進懷裡,臉卻一變:「劉公公還是麻利的走吧,如今你不是乾清宮的人,我放了你進去不是找死嗎。」

劉喜兒氣了個倒踉蹌,知道張三是不會讓自己進去了,一伸手:「把剛的銀子還來。」

張三惱了起來,抬腿一腳把他踹了出去:「給臉不要臉的東西,當自己是誰,就是一下等雜役,敢跟小爺這兒支架子活膩了,滾不滾,再不滾,小爺要你的命。」

劉喜兒這會兒悔的腸子都青了,早知道剛才不去御膳房找萬升了,直接拿著包袱出來多好,好在自己腰裡還藏著兩顆銀元寶,一會兒去了酒醋房,打點打點,少受點兒罪,他就不信,翟大用跟林興的交情再好,難道會好的過自己腰裡這兩錠元寶,爬起來一瘸一拐的走了。

張三呸了一聲:「什麼東西。」

旁邊的小太監道:「張三哥,你這下可把劉公公得罪苦了,若他有天翻過身來怎麼辦?」

張三笑了:「就憑他,小爺今兒把話撂這兒,他要是能翻身,小爺這兩隻眼珠子摳下來當泡兒踩。」

小太監忙道:「這話可也是,這天剛黑,萬歲爺就奔著御藥房去了,可見心裡頭多惦記,可惜咱林公公命不濟,是個太監,這要是投生成丫頭,那一準是個娘娘命啊。」

張三踢了他一腳:「滾你娘的,胡說什麼呢,不是女的怎麼了,就瞧萬歲爺這上心勁兒,不是娘娘在這宮裡誰敢惹,王直劉喜兒馮國安就是活生生的例子,對了,還有個方大壽,說起來萬歲爺真是見不得林公公受半點兒委屈啊……」

張三這羨慕的恨不能自己就是林公公,林杏這會兒心裡卻有一萬隻草泥馬在奔跑,看著變態皇上這張二皮臉,嘴角都抽抽兒,就不明白,之前不還是面癱的變態嗎,怎麼這會兒越瞧越猥瑣呢,還有這手往哪兒摸呢……

林杏小心往旁邊挪了挪,避開皇上先摸了她的臉,又準備往脖子摸的咸豬手:「萬,萬歲爺,奴才覺著好多了。」

皇上手落空,不免有些不爽,想起這奴才昨兒說的話,開口道:「小林子,朕應你個恩典,只要你回御前當差,過了年朕准你回鄉探親,到時候你是想過繼個兒子還是怎麼著,都由著你。」

林杏愕然看著他,不明白,變態又抽什麼風,雖說這個條件蠻吸引她的,如果能出宮半道上弄個假死,可比宮裡容易多了,只不過回御前?林杏忍不住膈應了一下,這位明明就沒安好心,如今自己再回去,估摸就不是抄經侍膳這麼簡單了,非給這變態辦了不行。

得想個法兒拖住他,等自己把御藥房這筆銀子撈到手,管他去死。

想到此,低聲道:「萬歲爺隆恩,奴才做牛做馬也還不清,奈何奴才是個太監,萬歲爺垂愛本不該辭,可奴才心裡頭怕……」

皇上:「你怕什麼?」

林杏:「奴才怕太後娘娘知道要杖斃了奴才。」

皇上臉色一變:「有朕護著你呢,怕什麼。」

林杏心說你護個屁,護著,老娘怎麼挨了打,這男人哄人上床的伎倆,真是古今皆同,為了自己爽,什麼話都敢往外扔,當老娘是好騙的啊,便又道:「再有,奴才也過不去自己這關……」

林杏話一出口,皇上臉色一冷:「說來說去,你還是不願意伺候朕。」

林杏心說,後宮有的是想伺候你的,你可去啊,上老娘這兒磨嘰什麼:「萬歲爺誤會了,奴才是想請萬歲爺容奴才些時日,一個是,御藥房奴才剛來,如果這幾天就回去,別人不定怎麼說呢,再一個,奴才的身子不好,前兒孫大人幫著奴才瞧過脈,說有些不足之症,只怕奴才身子弱,禁不住萬歲爺這條真龍……」

窗外的成貴身子一趔趄,差點兒栽院子里去,這小子真敢說啊,後宮娘娘們要是有這小子的一張嘴,估摸也不至於不招萬歲爺待見了。

皇上低笑了一聲,又見她低著腦袋,扭著衣裳角,燈光下越發可憐可愛,忍不住伸手把他攬在懷裡:「不足之症?這個朕倒不知,不如這會兒宣孫濟世來再給你瞧瞧,也好用藥調理調理。」

孫濟世一來豈不漏了陷兒,之前自己未來月信,加之年紀幼小,發育不良,又是太監身份,從脈上不大好分男女,才敢讓孫濟世瞧脈,如今只要是個正經大夫,一搭自己的脈就辨出男女,忙道:「萬歲爺這般招他來,奴才倒不如直接弔死的好,奴才只在暖閣里抄了幾天心經,外頭都傳的不成樣子,若萬歲爺招孫大人給奴才瞧脈,還了得,奴才縱然不在乎名聲,萬歲爺卻是我大齊天子,怎好留個寵信太監的名聲,奴才萬死也擔當不起。」

林杏這般一說,皇上心到底軟了,摸了摸她的臉:「那小林子說,朕該拿你怎麼辦?」

林杏:「萬歲爺給奴才三個月,三個月後奴才一準回御前伺候。」

林杏算著三個月怎麼也該夠了,把銀子弄到手,跟劉玉遠走高飛了,誰耐煩管這變態怎麼想啊。

皇上雖不滿意,到底得了個準話兒,比昨兒晚上可強多了,尤其人如今就在自己懷裡,這奴才別看有不足之症,身子倒軟,抱在懷裡跟沒骨頭似的,讓他都有些捨不得撒手。

略低頭見她一雙眼睛彷彿汪著水兒,微翹的鼻子下頭是一張紅潤潤的小嘴,微微有些嘟著,倒讓他忍不住有些心猿意馬,低聲道:「你這一竿子支到了三個月後,朕總得先要點兒利息……」

說著一低頭噙住了那張小嘴,沒等林杏反應過來,舌頭已經探進了嘴裡,林杏想推開他,卻哪兒推得動,反倒給他按住了後腦,親的更為徹底,而且,色,情非常,不用想也知道,這變態親自己的時候,腦子裡想的什麼……

成貴瞧見兩人糾纏在一起影子,轉過身來,卻見劉玉仍抬頭盯著窗子,不禁咳嗽了一聲:「劉玉,咱們當奴才的,最要緊是會瞧眼色。」

劉玉低下頭:「奴才謝總管大人提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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杏林春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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