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3章 雙手殘廢了
幾顆微弱的星,如末路掙扎的野獸,拼盡全力的閃著,卻逃不出被黑暗吞噬的命運。
房間里,君飛揚目色凝重的看著孫守誠,許久方才開口。
「你甘心將整個孫府拱手讓給孫孝義?」沈熠投了八王黨這件事讓君飛揚震驚不已,也使得原本板上釘釘的事生了變數。
只要看到孫敬之對沈熠是如何殷勤,如何巴結的,君飛揚便猜到自己已經出局了。如今他最後的希望就只有孫守誠。
「他一個庶出的賤種根本不配成為孫府的當家人!」輪椅上,孫守誠陰眸如潭,攥著拳頭的手骨節泛白,不時發出咯咯的聲響。
「本王能幫你什麼?」見孫守誠恨意滔天,君飛揚暗自吁了口氣,只要孫守誠拼力爭取,雀翼佩或許還有一線生機。
「攝王只需在這兒等著守誠的好消息。」陰惻惻的聲音陡然響起,孫守誠眸色驟寒,雙手突然轉動車輪,朝房門而去。孫守誠知道,留給他的時間不多了,明日便是三日的最後期限,如果在此之前,他不能除掉孫孝義,那麼他便會失去一切。
房間里檀香裊裊,輕煙瀰漫,沈淸顏瞥了眼被孫孝義放在桌上的鳳儀香,不由的抬眸,饒有興緻的看向來者。
「睡前若是喝上一杯鳳儀香,保證逍遙王妃好夢連連。」雖然孫孝義還是那副德行,不過與初見相比,卻讓人生出一絲好感。
「好戲還沒開始,本王妃可不敢這麼早睡呢。」沈淸顏隨手端過茶杯,輕呷一口,提了提神。
「王妃已經將孝義送到這裡,接下來的路,孝義自會走好!」孫孝義似乎領會到了沈淸顏的言外之意,爽朗應道。
「你確定?」沈淸顏的聲音清清淡淡,卻又意味深長。
「確定。」孫孝義忽然收斂了臉上頑劣的表情,肅然看向沈淸顏。
「也罷,本王妃也真是想這味道了,月竹,替本王妃斟酒,不送。」莫名的,沈淸顏就是想相信孫孝義一次。
且說孫孝義回到房間后,孫守誠已然在他房間里等了許久。
「弟弟去哪兒了?」見孫孝義進門,孫守誠撩下手中茶杯,溫和開口。
「大哥可是稀客,如果孝義沒記錯的話,大哥上一次進這間屋子是在一年前吧?」孫孝義答非所問,一臉痞笑的走過來坐到孫守誠對面。
漫不經心的一句話卻令孫守誠臉色微變,可不就是一年前么!就在進了這間屋子的第二日,他的腿便廢了,這件事他想了整整一年,都沒想明白是怎麼回事!當初喝下毒酒的明明是孫孝義,為什麼變成殘廢的卻是自己!
「去了逍遙王妃那兒?你相信她是真心幫你,她只不過想得到雀翼佩,一旦雀翼佩到手,介時若孫府遭災遭劫,她斷不會出手援助!」孫守誠肅然看向自己的弟弟,語氣誠懇道。
「那有什麼關係,反正大哥與攝王要好,若是孫府真出了什麼事兒,憑大哥跟攝王的關係,他該不會袖手旁觀吧!」孫孝義輕描淡寫的將了孫守誠一軍。
「罷了,既然你不相信大哥的話,大哥也沒什麼好說的,明日父親會將全部家產傳給你,大哥或許不會再留在孫府,今晚全當是你我兄弟話別,來,大哥給你斟酒,這是我們孫府的九曲幽,他們說這裡面摻有罌粟,你且嘗嘗味道,也好替大哥鳴冤!」事到如今,孫守誠理所當然認為這一切都是孫孝義設計陷害他,偏生他還沒有任何證據,怎不叫他窩火。
「大哥這是什麼話,孝義繼承孫府財產跟大哥住在這裡似乎並不衝突,難不成大哥以為孝義會將大哥趕出府?」孫孝義接過孫守誠親自端過來的酒杯,如鷹的眸子落在孫守誠身上。
「呵……」孫守誠沒有應聲,只露出一抹苦笑。
「大哥言重了,本是同根生,孝義做不出那種事,不管現在,還是將來。」孫孝義眸色深沉的看了孫守誠一眼,隨後飲盡杯中的九曲幽。
「大哥信你。」孫守誠復又端起酒壺,搪塞應聲。這樣一來二去,孫守誠直至過了子時方才離開。
一夜無話,翌日,孫敬之經過三天的深思熟慮終於作了決定,於是將一干人等或請或叫的聚到了正廳。
此刻,除了孫守誠之外,所有人都已落座。
君飛揚看到孫孝義毫髮無損的出現時,心裡最後一絲希望徹底破滅,昨日孫守誠離開,君飛揚便知道他是去幹什麼,現下這種情況,只有孫孝義死,才能扭轉局面,如今孫孝義沒死,說明孫守誠失敗了。
「大少爺呢?」見孫守誠遲遲未到,孫敬之看了眼管家,沉聲開口。管家自不敢怠慢,正欲轉身離開正廳催促之時,忽見在大少爺房間伺候的丫鬟臉色蒼白的跑了進來。
「老爺,不好了!大少爺他……雙手殘廢了……」
這個算不上好的消息讓孫孝義十分順利的得到了孫府所有家產的繼承權,包括雀翼佩,而孫孝義也很守信的將雀翼佩交給了沈淸顏。
當晚,當沈淸顏握著手裡的雀翼佩時,忽然很想問孫孝義一個問題。
「喝毒酒的是你,為什麼殘廢的卻是孫守誠呢?」沈淸顏是決定相信孫孝義一次,所以她並沒有出手,而是讓墨武暗中窺視。
「只能怪他找錯了人……」孫孝義悵然若失的應了一句便離開了,不過鑒於沈淸顏的好奇心,她特別命墨武探查此事,於是在知道真相后,沈淸顏不禁感慨世事難料,誰又能想到初入南郡時那位十分敬業的季大夫竟然是孫孝義生母落萍青梅竹馬的發小呢!更讓人無語的是,孫守誠竟找他配製毒藥,所以第一次,孫守誠廢了雙腿,第二次,廢了雙手!估摸著不會再有第三次了……
翌日,君飛揚滿腹怨氣的離開了南郡,君湛跟沈淸顏則逗留兩日才離開,就在兩人離開的第三天,驚人的消息傳了出來。
大概意思就是孫孝義接管孫府家產之後,竟在一夜之間將孫府家財全數散盡,連同孫府在各地開的商鋪,錢莊,酒樓等一併關門大吉,唯獨留下了孫府的主宅。這件事給孫閣老打擊很大,聽說孫閣老死的時候,眼睛都沒閉上。
孫閣老死後,孫孝義給了后宅各房一筆銀子將其遣散,自己也跟著失蹤了,如今的孫府獨留孫守誠一人居住,聽說孫孝義走之前亦留了足夠的銀子給府上的丫鬟,命其好生伺候大少爺,若是委屈著了,必定回來找她們算賬。
「愛妃覺得這孫孝義是不是跟錢有仇?」路邊茶館內,君湛聽了路人甲的描述,不由的搖頭嘆息,狐疑看向沈淸顏。
「顯然不是。」聽了這些,沈淸顏心裡湧出一股說不出的滋味兒。
「那他為什麼……」就在君湛追問之際,沈淸顏的眸子不由的朝君湛身後望去,君湛順著沈淸顏的視線回頭,分明看到孫孝義正攙著那個半張臉都被紅色胎記覆蓋的季大夫走了過來。
「真是巧啊!」在看到季大夫的一刻,君湛頓時覺得全身汗毛都在稍息立正,彼時吸血的場景再度重現,令其胃中一陣翻滾。
閑聊之後,雙方各自上了馬車,沿著自己的路朝著不同的方向背轉而行,孫孝義說他問過孫敬之,為什麼要殺了自己的母親,孫敬之的回答頗有些意氣用事,說是落萍身份卑微,連當妾的資格都沒有,身為巨賈,即便是妾,也必須是名門閨秀,否則傳出去會讓人當作笑柄,而落萍,便是他的笑柄。
可當初是你強要了她!孫孝義強調的事在孫敬之看來並不是重點,重點是落萍在知道自己身懷有孕后便該去死,可她卻說出來了,所以孫敬之不樂意了,當然,留下孫孝義全因聽了一個道士的信口雌黃,說落萍腹中之子可保孫府家宅興旺。
沈淸顏姑且不去想當初那名道士說這句話的初衷是不是一片好意,為了保落萍母子。但事實可以證明,他算的真是一點兒都不準。
雀翼佩既已得手,此事暫且告一段落,沈淸顏回到逍遙王府後足足歇了兩天才緩過乏來,拜君飛揚所賜,沈熠投了八王黨的消息不脛而走,成了眾所周知的秘密,這在朝中引起了不小的波動,原本就算不上穩的天平越發朝一邊兒傾斜,為了穩固人心,君澤楚以莫須有的緣由褒獎了一批保皇派,這其中君飛揚卻被剔除出去,此番失利在君澤楚意料之中,他這位好弟弟果然一如既往的讓他失望。
若說這段時間過的最不如意的,當屬穆淸瑤,自那日被沈淸顏和夜無痕聯手保下之後,她便過上了三餐不保的日子,近幾日似乎傳出她臉上傷疤潰爛,日日哀嚎,生不如死的消息。
而且聽冬梅的意思,這丫的就算疼的要死,還不時嚷嚷著要見自己。
於是沈淸顏難得大方的滿足了穆淸瑤的這個願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