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你們削了公子吧

這時候，能量光幕已經推進到了科研大樓的中心筒位置，整棟大樓現在就像是被削得光禿禿的一根細長光桿，只剩中心，周圍的部分全都被光幕給吞噬了。如果中心筒的主要承重部分也被毀的話，大樓還沒有全部消失，就會先行倒塌。

趙景行淡淡抬頭望了一眼走廊對面已經距離他們不到十米的熒綠色光幕，也不跟夏然打招呼，空氣中一聲輕響，他已經在原地消失了身影。

這傢伙……竟然真的就這麼丟下她直接瞬移了出去！

夏然咬牙。要不是她有空間，可以躲進裡面等能量光幕過去了再出來，她這次就要被趙景行坑死在這裡了。管他是出於什麼原因，等他升級完成恢復了正常，非得讓他跪個一天一夜的鍵盤！

趙景行的瞬間移動只能到達他去過的地方。夏然本來以為他可以直接瞬移回顧流深他們所在的會合點，但是下意識地往他們來時的方向看了一眼，發現趙景行只瞬移到了科研大樓外面的廣場上，而那裡已經圍滿了追過來的警衛。

趙景行現在有理性思維，可以和平時一樣判斷形勢，沒有道理明明可以輕易逃脫，卻還留在敵人的包圍圈裡面。那麼唯一的理由就是，他現在只能瞬移出這麼遠的距離。

以前他也有提過一次，在升級的時候身體不但會出現障礙性反應，異能也有可能在一定程度上被抑制或者失控。夏然在末世前遇到他的那一次，他本來是打算瞬移回自己的住處的，結果無法控制距離和位置，錯移到了夏然經過的那條小巷子裡面，兩人才得以有第一次相遇。

夏然暗罵了一聲。現在外面密密麻麻全是金鑽王冠的警衛和軍隊，平時的狀態下，以趙景行的實力足以碾壓了這些人，但現在情況特殊，也不知道他的異能還能用得出幾成，她必須上去幫他。

她立刻趕到光幕前面，在它快要靠近自己的時候躲進了空間，數十秒后，估計光幕肯定過去了，才從空間里出來。

等出來之後，那層薄薄的光幕就已經在她背後了。大樓中心筒的承重牆柱都已經被光幕吞噬，終於轟地一聲倒塌下去，徹底消失在已經縮小到只有幾米寬的細圓柱形光幕之中。

夏然飛到趙景行所在的廣場上，落在他旁邊。這時科研區裡面籠罩的煙霧正在漸漸散去，很快就不能起到遮蔽視線的作用了。

趙景行的臉色不是很好，站得也略帶不穩，似乎是異能的使用十分勉強。夏然問道：「你還能不能飛？」

他點頭：「可以，但是不能保證速度和敏捷性。」

「那就行了。」夏然說，「一起飛出去。」

趙景行看她一眼：「你沒必要跟我一起。」

「……」

夏然磨牙。沒必要，沒必要個球球，就算他現在沒心沒肺的跟一台機器一樣，那也是她的男人。要是現在把正在升級中的他扔在這裡，出了個什麼三長兩短，到時候她找誰哭去？

「當然有必要。現在你的狀態不穩定，實力也發揮不出來，需要我的幫助才能逃出去，至少能夠提出金鑽王冠是把你視作敵人的，你應該沒忘記這一點吧？」

這番話說得她無比蛋疼。以前她只要一個眼神，趙景行就能高度默契地配合她，現在倒好，她想要幫他，還特么的得解釋這麼一大堆原因來說服他。

趙景行這時候只剩下理性思維，所以她不得不同樣從理性的角度來給他提出理由，他才能聽得進去。就算沒有了感性思維，所有人都有求生的本能，他再無悲無喜無怒無懼，總不至於連活命都不想活命了吧？

果然，趙景行掃視她一眼，淡淡地點了點頭：「好，我們合作。」

這架子端的……夏然又想磨牙了。以前她還沒覺得這種高冷睥睨范兒有多討厭，現在看見趙景行那「既然你對我來說有益處而且又這麼真心實意地想要幫我那我就勉為其難地接受了吧」的表情，就恨不得上去狠狠揍他一頓。

空中已經有數十架武裝直升機和轟炸機，正聚集在那棟已經消失的科研大樓廢墟上空盤旋，還有幾個懸浮在空中的人影，顯然是有飛行能力的高級異能者。

區級的那一層白色能量光幕，還是像一個巨大的半球形穹頂一樣，籠罩在整個科研區的上空。同樣，這層能量光幕也不是無差別的，對這些飛機和異能者都不起作用，他們可以在光幕裡外自由地穿梭。因為看不清科研區裡面的情況，也沒有貿然進攻，就等著下面的煙霧散去。

「我們從低空飛出去。」趙景行說，「地面的煙霧更濃，科研區裡面的樓房都很高，飛機不敢離地面太近。先到科研區邊緣，然後再出外面那一層能量光幕。」

科研區西面包圍的警衛和軍隊數量最少，而且樓房最密集，兩人一路飛過去，夏然的實力對付一般警衛和士兵綽綽有餘，再加上還未散盡的煙霧掩蔽，倒是沒有碰到多大的阻礙。

兩人落在科研區的一片圍牆上面，清掃了附近的警衛，面前又是一道能量光幕，像是空氣中懸浮了一層薄薄的無形液體，正在緩緩地流動著極淡的白光。

白色的能量光幕和之前的熒綠色光幕類似，從它閉合起來的時候瞬間切下了零的飛行器尾部的一片金屬，就可以看出殺傷力也不亞於熒綠色光幕。

「你的瞬間移動異能還能不能帶人？」夏然問趙景行。這層白色光幕是靜止的，她就無法利用躲進空間來出去，畢竟她的空間沒有移動能力，從外界的哪裡進去就只能從哪裡出來。

「能，但是很困難。」趙景行望了她一眼，「我現在的精神力本來就不穩定，我不認為冒著這個風險帶上你，對我有更大的好處。」

夏然咬牙：「那你認為你這種狀態，一個人就能逃得出去？」

趙景行語氣淡漠：「我並不一定非逃不可。金鑽王冠和我之間只是立場敵對，如果能夠消除衝突的話，我站到對方的陣營上去也無不可。」

夏然真想從地板上摳一塊磚頭出來拍死他。也無不可個P，當然是大大的不可！這是背叛投敵好么！

然而現在在趙景行的思維中，已經沒有背叛投敵這個概念了。因為沒有感情，他也沒有了同伴意識，站在哪個陣營，完全是由哪個陣營對他來說更加有利來決定的。在生存本能之下，只要他的理性判斷屬於合理行為，他就會毫不猶豫地站到原本與他敵對的立場上去。

夏然忍了半天，再三勸慰自己他現在這樣子只是暫時的，短期的，遲早都會恢復的……好不容易才忍下了直接滅掉他拉倒的衝動，咬牙切齒道：「那你自己出去吧。要是金鑽王冠願意跟你愉快地做朋友的話，你就站到他們那邊去好了。」

這樣至少能在這段時間裡保證他的安全，反正他又不是一直這樣，等到升級完成恢復了正常之後，他自然會再次回到她這邊。

趙景行沒有回答，直接就自己瞬移出了能量光幕。夏然沒有其他路可走，只能用最笨的辦法，在地上挖洞出去。

光幕一直延伸到了地下很深的地方，她往下挖出足有十來米的距離，感覺都快要把整個地球挖通了，才得以繞過光幕。一邊挖一邊滿肚子的悶氣加不爽，在趙景行的賬上又重重地記了一筆。

讓他跪個一天一夜的鍵盤已經不夠解氣了，至少得跪個三天三夜，外加給她端一個月的洗腳水！

一出科研區，外面沒有了煙霧的遮蔽，頭頂上盤旋的飛機和異能者終於發現目標，槍彈和異能攻擊頓時像是暴雨一樣密密麻麻地傾瀉落下，外面包圍的大批警衛和軍隊也都朝他們追來。

趙景行完全不管夏然，但夏然擔心他異能實力不穩，怕他出事，還是得死皮賴臉地在後面追著他保護他。天空中的攻擊實在太猛烈，那幾個有飛行能力的異能者實力極高，兩人試了好幾次，也沒能突破包圍圈衝到高空上面去，只能貼著地面低空飛行。

「進前面那棟建築物，從那裡到地下去！空中太危險了！」

他們前方是一片規模龐大的建築群，金鑽王冠裡面的構築物全都一個風格，夏然一時也判斷不出這是什麼功能的建築。一般來說這麼大體量的，又位於城市中心地區，多半是行政性質的建築。

趙景行的飛行只是勉勉強強，夏然又要顧著他，兩人最大的飛行優勢在這裡完全發揮不出來。隨著兩人的暴露，包圍過來的敵人越來越多，情況也越來越險象環生。

金鑽王冠這麼大的一個基地，而且又是統一規劃建成的，地下必定有完整的大規模市政管道系統。地下不可能有地上這麼嚴密的防禦體系，而且地道里黑暗狹窄，四通八達，敵人追擊起來的難度也更大得多。

「唰唰唰……」

夏然像是降下暴雨一般，從半空中密密麻麻地射下無數猶如箭矢一樣銳利的水箭，將那棟行政建築門口的一群警衛全部射成了篩子。

緊閉的大門倒是安然無恙，然而大門周圍的牆壁卻被射得千瘡百孔。夏然這時候正憋著一肚子氣沒地方撒，凝聚起一股巨大的氣流，暴力地直接橫掃過去，轟一聲巨響，一整片牆壁都被掃得粉碎。

大門連帶著上面的的電子鎖和防禦機關之類亂七八糟的一大堆東西，全部都被掃得飛出了足有上百米遠。其中金屬門本身飛出去最高，像一把巨大的方形飛刀一樣，喀嚓一聲直接插上了遠處空中一架正在趕過來的武裝直升機頭部。轟一聲巨響，直升機在半空中瞬間爆成了一團烈烈火光。

她現在心情不好，請原諒無法禮貌敲門！

夏然強行轟開大門的動靜實在是太驚天動地，這棟行政大樓估計也是比較重要的建築，遭到強行破壞的時候，也響起了熟悉的警報聲，這代表著它本身的防禦機制正在啟動。大樓裡面起了一陣混亂和騷動，可以聽到樓上無數的腳步聲，正在朝一樓趕來。

「這邊！從電梯井裡面走！」

要進入地下管道，就必須先下到地下的最底樓。夏然眼見通往地下一樓的樓梯口正在緩緩地升起一片藍色的煙霧狀物質，不知道又是什麼防禦層，沒有冒險去闖，拉著趙景行拐到了走廊另一邊的垂直電梯。

電梯這時候是停在十八樓的，夏然也沒有那個閑工夫按電梯了，直接以氣流掰開了電梯門，打算從電梯井裡面下到地下三層。

然而就在這時，她突然感覺到胃裡和胸口同時一陣翻江倒海的噁心，伴隨著一陣劇烈的眩暈感，眼前一黑，猛然彎下腰去，想要嘔吐但又吐不出來，難受到了極點。

站在一邊的趙景行面無表情地看了她一眼：「你怎麼了？」

「恐怕是這棟建築里的防禦機制已經啟動了，這次是精神系的異能……」

夏然的胸口堵得厲害，像是有一大團說不清的東西堵在那裡，艱難地呼吸著，控制不住地噁心乾嘔。眼前一陣陣的天旋地轉，就像是剛剛被裝到一個大桶裡面，從珠穆朗瑪峰峰頂上一路滾下來一樣，感覺五臟六腑的位置都翻了個個兒。

「哦。」趙景行漠不關心地應了一聲，「那你現在還能走嗎？」

要不是現在連說話都沒有力氣，夏然真想吼他一臉的口水：「……特么你沒有了感情，連眼睛都沒了嗎？沒看見老子現在連腰都直不起來，還走，走個毛線！」

反正他現在沒有任何情緒，怎麼吼他罵他凶他他都不會生氣，她自己還不爽著呢，不凶白不凶！

趙景行被她這麼劈頭蓋臉一頓吼，果然還是沒有露出絲毫不悅或者憤怒的樣子，只是伸出手，把她扶了起來，帶著她往走電梯門一側的走廊上走去。

「我們找個地方先躲起來，外面的追兵馬上就要到了。」

這倒是出乎夏然的意外。按照他現在的思維模式，不應該是扔下她這個累贅自己逃走嗎？為什麼還要留下和她一起躲起來？

「你為什麼不走？……」說到這裡，眼中突然升起一股驚喜的光芒，「……你恢復正常感情了？」

「沒有。因為我現在的異能情況也很不好，幾乎用不出來，靠我一個人不可能從地下逃脫，甚至連這個電梯井都下不去。你和金鑽王冠相比起來，我認為你更加值得相信，所以我暫時還是選擇站在你這一邊。」

夏然：「……」

她真特么榮幸啊！

後面密集的腳步聲越來越近，顯然是大批的追兵已經快要過來了。時間實在太緊迫，趙景行帶著夏然只走到走廊盡頭，就不得不先從那裡的通風井井口鑽了上去，躲到天花板的上面。

他們剛剛將通風井的井蓋放回原位，一大群士兵就從走廊的另一端沖了過來。金屬的井蓋上有很小的孔隙，透過孔隙可以看到下面的情況，但是從下面卻很難看清上方。

藏在通風管道裡面，這已經是很老套的招數了。然而夏然和趙景行兩人一路都是橫衝直撞地過來，沒有人想到他們會突然躲藏起來，而且還是就藏在他們的頭頂上。士兵們都以為他們是逃到行政大樓的更深處去了，匆匆往前面追去，沒有在走廊上停留。

夏然一直在緊張地看著下方，連那種噁心眩暈的感覺都忘了，這時候總算是鬆了一口氣。這時候他們兩人都沒有多少戰鬥力，如果被人發現的話，就算只是一小隊士兵，說不定他們都不是對手。

她自然是可以躲進空間裡面，但趙景行不行，雖然現在這個沒心沒肺的趙景行光是說話就能把人氣死，她還是不能拋下他不管。

但她這口氣還沒來得及松完，走廊上隨即又來了兩個警衛，似乎是落在隊伍後面的。這兩人本來也是急匆匆地往前趕去，不料其中的一個警衛偶然抬頭朝天花板上看了一眼，頓時就是臉色大變。

「他們在這裡！」

夏然看見那個警衛的目光準確無誤地落到了他們身上，心臟猛然一沉。這個警衛顯然是透視異能者，所以能看得見他們！

這時候前面的大部隊已經拉開了相當一段距離，到行政建築的另一端去了，在這裡光靠喊叫是聽不見的。下面的兩名警衛一人立刻抬起槍來，對準了天花板，另一人便取出對講機來，估計是要通知大部隊。

要是剛才的大批追兵折返回來，他們兩個就麻煩大了。夏然強忍著眩暈不適感，一把推開通風井的井蓋，趙景行緊接著取出一把消音手槍來。他這時候雖然幾乎無法使用異能，但是仍然有著遠遠高出一般人的速度，搶在那個持槍警衛開槍之前，一槍直穿他的眉心，爆頭而亡。

趙景行毫不停頓，第二槍便對準了另外一個正拿著對講機的警衛。然而那個警衛的異能是物理系的，立刻在自己的身前升起一層半透明的水流防禦層，擋住了這顆射向他的子彈。

與此同時，他手中的對講機已經撥通，被他放到了耳邊：「報告……」

他第一句話還沒有出口，就在這電光石火的一瞬間，夏然清清楚楚地看見他制服上的一顆金屬紐扣突然飛了出來，然後猛地朝著他調轉方向，像是另外一顆大了數十倍的銀色子彈，隨著嗤一聲血肉的裂響，直穿過他的心臟位置！

那個警衛猛然睜大眼睛，隨即便抽搐著身子，倒了下去，心臟處湧出來的鮮血飛快地在地板上集聚成一片小小的血泊。他手中那個對講機砸落到地上，也摔得四散了開來。

這一切全都發生在數秒之內，夏然睜大了眼睛，一時沒有弄明白到底是怎麼回事。趙景行比她的反應要快，帶著她從通風井裡面跳了下來，往走廊兩端看去，空蕩蕩的沒有一個人影。

「什麼情況？」夏然一頭霧水，「為什麼剛才那個警衛衣服上的紐扣會突然……」

「有人幫我們殺了他。」趙景行淡淡地說，「是一個異能者，操控了他衣服上的紐扣。」

他指了指不遠處的走廊地面上。夏然順著他的目光望去，發現那裡有一張摺疊起來的圖紙，正丟在走廊的中央。

她過去撿起來一看，發現是一份十分詳細完整的排水管線平面圖，範圍包括整個金鑽王冠基地，裡面清晰地標明了每一條下水道的位置、走向、編號和出口。

市政施工圖紙也是關於金鑽王冠基地的重要資料，有很高的保密性，一份排水管線分布圖不可能就這麼隨隨便便地被丟在走廊上，果然是有人在幫他們。

只是他們安插在金鑽王冠裡面的內應，應該都是沒有許可權拿到這種圖紙的，就算能拿到的話，也該一早就傳給夏然了，而不是在這個時候，以這麼奇怪的方式送到她面前來。

這個人是誰？

－－－－－－題外話－－－－－－

就醬紫，你們去削公子吧，不要削我就行……〒▽〒

話說，這個人是誰，應該能猜得出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