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6章 第 166 章
或許是一個周六的清晨。し
天空灰濛濛的,遠處能依稀聽見大海一陣一陣的浪潮聲,李文森從第一縷夢寐般清光中睜開眼,就看見了大海,海鷗像漂浮在浪花上的白色羽毛,棲息在桅杆。
——一如她夢裡一直尋找的地方。
李文森這才意識到自己不在西路公寓五號,而是在一個完全陌生的地方,一座看得見大海的房子。白紋大理石地面上鋪著素色長毛地毯,枝晶吊燈從高高的穹頂蜿蜒垂落,牆壁一面上鑲嵌著一片一片切面水晶,於是那一盞燈下散落的光華,就隨著這些玻璃的折射,星空一般朝無邊無際的遠處散去。
別緻、低調,又華麗。
她一眨不眨地望著窗外,許久,視線才慢慢移到自己腰間那隻漂亮的手上。
白皙、修長,籠著一層薄光。
眼前的情景如此熟悉,彷彿一下回到幾個月前,她剛搬進喬伊卧室的時候。她習慣流離失所,骨子裡不適應親密關係,最初與喬伊同居如同受刑,但喬伊卻出乎意料的不粘人,拿杯子放書極有涵養,從未打擾過她看書思考,睡覺時的距離也恰到好處,不遠不近,每次都剛好比她能適應的距離近那麼一點點。
那時喬伊還沒有對她告白。回想起來,她只覺得他是如此一位紳士,雖然四體不勤五穀不分、性格爛、脾氣差、三級殘廢還外加偶爾表現出的一點點奇怪的佔有慾,也架不住他實在是十年隱修士、百年性冷淡的典範,她就算故意穿著蕾絲睡裙在床上姿態撩人地打滾,他看她的目光也如看一截滾動的木頭,簡直不能讓人更放心。
直到有一次。
她半夜從夢裡醒來,這才發現喬伊不知什麼時候把她緊緊摟在了懷裡,兩人身體間親密得幾乎沒有一絲縫隙。
而等第二天山間薄霧初起,她再睜眼,卻神奇地發現她和喬伊又回到了原來的位置,kingsize大床分隔兩頭,曖昧又守禮……他如常起床、看書、工作、和她一起吃早餐,與尋常沒有任何不同,讓她一度堅信昨晚所見,不過是她吃錯藥產生的幻覺。
……
像是幻覺的還有此刻。
他一手扣著她的腰,另一手骨節分明的手指順著她的手背與她五指相握,大海的潮音從四面八方湧來,他輕柔的呼吸就落在她頸側,羽毛一般,一點點刷過肌膚。
喬伊睡覺一向很淺。
李文森躺在他寬大的懷抱里,一動不敢動,生怕呼吸聲大一點他就會醒。
然而,就在她放慢了呼吸,就聽身後男人清醒至極的聲音,在耳邊低低地響起:
「你醒了?」
……
寬大的落地玻璃映出兩人身影,喬伊從身後摟她,親密毫無縫隙。窗外是日式的庭院,正是櫻花盛開時節,海風拂過,花瓣就慢悠悠從枝頭掉落,紛飛如初雪。李文森望著,一時不知自己身在何方。
她閉上眼,又睜開:
「這是哪?」
喬伊不答反問:
「喜歡嗎?」
「喜歡如何,不喜歡又如何。」
「喜歡,我們可以一直住在這裡,不喜歡,我們就換到你喜歡。」
他手指慢慢插.進她的手指,與她交握:
「想象一下,早晨,我抱著我的妻子在這裡醒來,睜眼就能看見大海,如果她不用上課,就可以賴一會兒床;我們也不需要請廚師,中午我和她可以輪流烹飪簡單的午餐,就像尋常的夫妻一樣。」
他下巴擱在她柔軟的長發上:
「對了,我們還可以買一架天文望遠鏡,這裡頂樓有一扇天窗,天氣晴朗的時候,打開就可以看見星空,是絕佳的觀測點。」
李文森沉默了一下:
「你居然會做飯?」
「這取決於我的未婚妻。」
喬伊有意無意地握住她的無名指:
「如果她願意立刻和我結婚,那麼我說不定會願意承擔起一部分烹飪的職責。」
「要是她不願意呢。」
「她為什麼不願意?」
「總有各種原因。」
李文森望向窗外的天空,現在時間太早,天上的月亮還沒完全落下,海平線上稀稀疏疏掛著幾顆星星。
「要是下雨了,沒有星星怎麼辦?」
「那我們就坐在房間里,看海船一艘一艘歸港。」
「若等冬天來臨,船不出海了呢?」
「那還有來年的春天、夏天和秋天。」
……
空氣裡帶著海風和喬伊的氣息,李文森動了動,想從他懷裡爬出來,卻在抬手的時候發現自己的手臂沉重得根本抬不起,全身的肌肉疼得就像剛做完一百組腹肌撕裂者……沉默了一下,只好伸手拍了拍喬伊的手臂:
「喬伊?」
可喬伊卻一動不動地抱著她,絲毫沒有放開的意思:
「現在才上午六點,你就要起床了嗎?」
「不然呢?」
「早餐的事不急,你可以再睡一會兒。」
李文森一直想爬出來,喬伊只好收緊了手臂,把她更深地擁進懷裡不放手,語氣意外有點粘人:
「別鬧,我很久沒睡著過了。」
李文森並不知道他話里的「很久沒睡」具體是一個晚上、一個星期,還是更久,習慣性地帶入了先入為主的意識:
「你昨晚失眠了嗎?」
「當然。」
喬伊垂眸望向她散落的黑髮,淡淡地說:
「你覺得我這樣能睡得著?拜託,雖然過去幾年你一直毫無道理地認定我是性冷淡,但我又不是真的性冷淡。」
「……」
這真是個瘋狂的世界。
李文森冷靜地想,人的感官會隨著刺激的增加而降低敏感度,就像充電寶充電時間不宜過長,愛做多了也會趨向飽和,里說的三天三夜不下床之類的橋段都是扯淡,要是現實中真的存在,可能會被一大波科研人員拜訪。
然而,即便沒有三天三夜,昨天晚上喬伊還是從各種方面刷新了她的「飽和度」。
沒錯,她現在就處於過度充電的狀態……電池都快充爆了。
可現在,這個最近越來越沒有自制力凌晨四點才放她睡覺的男人,居然還能如此輕描淡寫地和她說,他睡不著?她昨天是做了一夜的假愛嗎?
李文森不再理身後的男人,稍微與他拉開了一點距離,找了一個更寬敞的姿勢,接著睡回籠覺。
喬伊也意外地沒把她拉回去,只是手臂虛籠,一分鐘,兩分鐘,三分鐘……就在李文森逐漸沉入睡眠時,忽然聽到喬伊在她身後輕輕嘆了一口氣。
下一秒,她的身體騰空飛起,那雙擁著她的修長雙手輕巧翻轉,她還沒反應過來,已經換了一個方向回到喬伊懷裡,抬頭就看見他漂亮的眼睛和衣領上的紐扣。
李文森:「……」
hatthe**?
「我不喜歡這個睡覺姿勢。」
喬伊慢慢把她的長發撩到耳後:
「你總是背對著我。」
李文森:「哈?」
「看書時你背對著我,睡覺時你背對著我,我不抱你時你背對著我,我抱著你時,你還是背對著我。」
他語氣冷淡得像在談論美國攻打敘利亞:
「剛才你往前爬了一點,我以為你終於打算轉身,像一個正常熱戀中的女人一樣,靠在伴侶懷裡睡覺,但最後發現你居然只是想換個涼快點的地方……抱歉,在這種挑戰吉尼斯世界紀錄的遲鈍下,我只能自己動手。」
「……」
然而我心臟差點嚇停。
李文森花了許久才找回自己的聲音:
「啊,那還真是對不住了。」
他漂亮的眼睛淡淡地瞥了她一眼:
「雖然你的話顯而易見只是敷衍,但鑒於我是一個大度的科學工作者,如果你能在早餐里為我加一個墨西哥煎餅,我就姑且原諒你。」
……所以說他是不是科學工作者和這件事到底有什麼關係?
李文森望著他白色領口上青金石的紐扣,半晌,伸手回抱住他。
「抱歉。」
她語氣真誠地多:
「背對你的事,我下次注意。」
冷淡地:
「比如?」
「比如盡量不背對你睡,晚上我要是習慣性地轉過去,我允許你把我翻過來。」
李文森扯了一下他的紐扣:
「又比如,走路時你可以走在我前面,讓我看著你的背影。」
喬伊頓了頓,隨即像摟一隻小貓一樣把她往懷裡摟了摟:
「謝謝。」
李文森把臉貼在他冰涼的亞麻襯衣上,閉上眼:
「應該的,不客氣。」
……
李文森也不知喬伊是從哪裡找到這麼一套別緻的房子,她向來無所謂生活質量高低,但這套房子卻意外合她心意,餐具上的花紋、地板的質地、牆上的掛畫、花園裡種植的鮮花和草木,乃至充電插頭的介面設計,每個細節都能對上她的胃口。
她甚至疑心這套海景小別墅,是喬伊親手為她設計的,說不定還是婚房——否則無法解釋這套房子和她的契合度,而之前喬伊那張讓她笑死掉的《中國婚姻成敗因素方差分析表》里,明確提出了,動物的洞穴,也就是人類的住房,是影響中國人婚姻成敗最重要的因素之一。
但是當她忍不住開口詢問時,只得到了對方漫不經心的一瞥。
彼時喬伊坐在櫻花盛開的落地窗前寫信,聞言不知為什麼起身換了一支筆,隨即冷淡而矜持地開口道:
「抱歉,這套海景房是短租的別墅式賓館。」
「哦。」
「我不是美國人,沒有這個美國時間,你自戀的想法十分不靠譜,這絕不是我們的婚房。」
他似乎覺得不夠,說完后又專門補了一句:
「絕對絕對,不是我們的婚房。」
「……」
……
喬伊昨天說的那句「我知道你為什麼要悔婚,但是即便只是假裝和你分手我也做不到」,已經是完全攤牌,告訴她,他什麼都知道。
知道她為什麼會來到,知道她和muller的交易,知道為什麼要和他悔婚,也知道她很可能活不過一個月——或許是意外,或許是謀殺,總之她會死在一個周六,地點是。
但是她什麼都沒有問。
他也什麼都沒有再提。
這已經是兩人間心照不宣的默契,她從不問喬伊是怎麼知道她的秘密,喬伊也從不過分逼問她那些她不想說的事情。反正喬伊是萬能的,除了分不清什麼時候應該放醋,什麼時候應該放鹽,他什麼都知道,也會在默不作聲的時候把一切都安排好——比如,今天是周六,他就磨了她一天,一直從清晨磨到午後,總之就是不讓她回。李文森實在無聊,就擠在吧台上嘗試用牛油果和芝士做他要求的quesadilla,墨西哥煎餅。
說擠,是真的擠,這套房子明明很寬敞,房子原主人卻不知為什麼非要把廚房吧台設計得只有幾平米大,喬伊修長的腿站進來就去了一半,她在碾壓牛油果的時候,幾乎是緊挨著他才能動作。
「我說。」
五分鐘后,她終於無法忍受這個狹窄的空間:
「你能不能像個真正安靜的美男子一樣,坐在那邊餐桌上等著開飯?」
「不能。」
喬伊靠在櫥柜上,頓了頓,俯身拿出一隻打火機:
「你迫切地需要我幫你的爐子點火。」
……不,上帝原諒我不需要。
她的前未婚夫又不是從哪個時代跑來的遠古生物,世界各地的米其林餐廳都多少涉足過幾家,沒道理不知道現在用的都是電磁爐,早已過了點火生飯的年代。
他好像也發現這個借口有點奇葩,下一秒就對牛油果產生了濃厚的興趣:
「這種奇異的被子植物門雙子葉植物綱合瓣花亞綱柿目山欖科水果叫什麼?」
「……叫牛油果。」
不巧你每天早上都要吃的東西。
李文森按住額頭,簡直是用對幼稚園小孩的語氣在哄:
「我說真的喬伊,你非要和我擠在五平方米不到的地方說話?我在你脖子上系一塊餐巾,你去餐桌邊乖乖坐著好嗎?」
喬伊以極大的科研興趣研究完了牛油果,這才轉身冷淡地瞥了她一眼:
「不好。」
「……」
「文森,我所擁有的時間,就只有這短短兩個小時。」
吧台是溫柔的灰色,霧蒙蒙的光線從窗外灑進來。他比她高許多,兩人面對面站在狹窄的廚房裡,她要踮起腳才能夠到他。
喬伊望著她巴掌大的臉——有那麼一瞬間,她似乎看見他眼中的感情洶湧如同浪潮,就快抑制不住,要把她淹沒。
而下一秒,他已經垂下眼眸,俯身輕輕把她擁進懷裡。
「就在一個月前,我也從沒想過現在這樣的困境——等我們回了西路公寓五號,你又會和我保持距離,我想親吻你想的快發瘋的時候,居然還要瞞著家裡的電腦。」
李文森手裡拿著鍋鏟,一動不動地任他摟著。
男人冰涼的嗓音像冰鎮的橄欖酒:
「抱歉,我不是很擅長找借口。」
因為七年前,他從未想過,他會這樣、這樣地去愛一個人。
也從未想過,有一天,他要找盡全世界的借口,才能和她多呆哪怕一分鐘……才能看著他的小女友穿著他的襯衫,洗碟子、切菜,親自下廚為他做quesadilla。
他好像把他被拋棄的那段時間換算成了秒,要一秒一秒從她身上補回來。
小客廳里滿是熟透水果的香氣,淺綠色的牛油果和土豆泥攪拌在一起,她的手指握著木勺,一下一下地旋轉,間或撒上芝士碎,空氣里瀰漫著淡奶油甜膩的香氣,甜得人心裡發癢。
「喬伊,鹽。」
既然不能把他趕出廚房,李文森乾脆使喚起她超高學歷兼全世界最聰明的前男友。
下一秒,一小瓶海鹽遞到她手裡。
「喬伊,芝士沒有了。」
記憶中似乎經常聽到這個名詞,喬伊在吧台上搜尋了一下,憑著淵博的詞源學背景和靈敏的嗅覺準確地找到了芝士。
「喬伊,迷迭香。」
李文森打算做個朗姆酒酸奶芝士凍,一邊當著他的面俯身在柜子里找酸奶,一邊說:
「還有,看看檯子上有沒有朗姆酒。」
……哦,俯身。
這是危險的舉動。
她非常非常瘦,小小的一隻,穿著他貼身的襯衫也覺得空空蕩蕩。俯身的時候衣擺散落,他站在她身後,能清晰地看到她漂亮的線條,順著他昨晚吻痕的方向,一直延伸向別人不可知的盡頭。
有點……口渴。
怎麼喝也喝不夠,怎麼填也填不滿的……渴。
他盯著她,目光越來越幽深。
李文森又催了一句朗姆酒,喬伊頭也不回地從身後架子上拿出一瓶,卻沒急著地給她,只是打開瓶蓋,輕輕抿了一口。
下一秒,他直起身,站在李文森身後,修長手指極慢、極慢地翻轉——
琥珀色的液.體,在半空中劃過一條澄澈的弧線,慢動作一般,在她脊背上迸濺開來。
濃郁的酒香,一點點滲透肌膚,又順著她的長發滴落。
蒼白皮膚,漆黑長發,迷迭香。
李文森身體驀地騰空而起,落在冰涼的吧台上。
她剛起床未曾換衣,下.身只穿了一條維多利亞的蕾絲系帶內褲,喬伊在抱起她的時候已經拉開了那條黑色冰涼的細綢緞,她還沒反應過來,他已經曲起她一條纖細的腿,身體滑進她的身體。
——
「我很渴。」
她身上滿是朗姆酒的香氣,金色的酒液滲透了她身上的白襯衫,極曖昧地勾勒出她身上的曲線,透過薄薄的織物,可以清楚地看見她起伏的胸線和小巧的肚擠。
喬伊保持著這個姿勢,慢慢俯下身,吻了吻她心臟跳動的地方。
「我在沙漠里走了太久,可你總是不讓我下雨。」
他的吻一點點流連在她鎖骨,身體卻還停留在他們相融之處,不往前,也不後退,只是極其難耐地與她廝磨,聲音好聽得要命:
「所以我很渴,很渴很渴……你是否能施捨給我一杯酒?」
李文森:「……」
一點點。
他只是進來了一點點,她已經覺得靈魂隨著他的動作顫動了一下……所以這是在闖進來后再徵求她的意見,詢問他能不能進來?
還有什麼,我在沙漠里走了太久,可你總是不讓我下雨……
這個世界上怎麼有人能把「我想抱你,可你總是不讓我.射」說的這麼……優雅文藝?
喬伊低沉的嗓音好聽到犯規,她毫無招架之力,他只是貼著她的耳朵說話,她就忍不住抓緊了身下的桌布,要咬緊牙關才能不喘.息出來。
而這反應,顯然是默許。
亞洲人和歐洲混血的基因差異在此時凸顯了出來,即便已經非常適應,但他慢慢進入她時,仍有種要把身體從下至上,一點點分裂開來的錯覺。
他進入地這樣深。
彷彿變成了一棵樹,要在她身體深處紮下根來。
李文森抱著喬伊,白色襯衫滑落至手肘,極致的愉悅不可抑制地湧起,在血管中翻騰不休——他像夏季的暴雨一樣降臨在她的身體深處,小小的吧台已經一片狼藉,柔軟的芝士混雜著體.液,被他揉爛在她隱秘的地方,胡蘿蔔、西蘭花噼里啪啦落了一地,朗姆酒順著她的脖頸流淌至她的尖端,又流進他的嘴唇。
鍋里的燉牛肉咕嚕咕嚕地冒著氣泡。
廚房吧台上頂端是光滑的鏡面吊頂,無數個她折射在鏡子里,無數個喬伊折射在鏡子里,她只要睜開眼,就能清楚地看見,喬伊是如何俯身,一寸一寸親吻過她的皮膚,又是如何把她抱起,像是要把揉碎進骨骼一般深深地進入她的身體。
她在床上,真的很乖。
除了不喜歡主動和發出聲音,基本上他想要什麼樣的姿勢她都會給他,想玩什樣的花樣她也都配合,如同她對生活的態度,疼就忍著,痛苦就揭過,她的目標如此明確,除了真相,什麼都丟掉,什麼都不要。
這樣的順從太不像她,讓他忍不住懷疑,她不是因為深愛才如此縱容他,而是因為無謂……她根本無所謂。
……
「有一件事,我一遍又一遍地追問你,但你從未給過我明確答覆。」
喬伊抬起她的下巴,無機質寶石一般地雙眸對上她的:
「文森,你愛我嗎?」
沒人回答。
李文森向後仰到極致,背脊彎出一道驚人的弧線,無聲地張開嘴,漆黑的長發從背後滑落下來。
喘不過氣,不能呼吸。
她的空氣里都是喬伊、喬伊、喬伊。
……
他修長的手指放在她的咽喉上,慢慢收緊,又輕聲問了一遍:
「文森,你愛我嗎?」
……
李文森閉上眼,還是沒有回答。
冰涼的海水慢慢從腳底漫上來,沾濕裙擺,沒過咽喉,湧入口鼻。
身體就像浮在大海里,手指拚命想抓住什麼,卻什麼都抓不住……她的臉色逐漸因為缺氧而染上一抹病態的嫣紅,卻仰著脖頸,極其順從地把咽喉暴露在他手指下。
……
世界上怎麼可能會有這麼可怕的女人。
喬伊只覺得自己的手指在細微地發抖。
下一秒,他驀地鬆開手,轉而緊緊抱住她。
「就算這樣……就算這樣,李文森,你也絕對不能像這次這樣自作主張離開我。」
她要敢再說一次分手,他可能真的會忍不住把她鎖起來,鎖到她乖為止。
灰濛濛的天色下,他眼底一閃而過的執念讓人心驚:
「我知道那台系統會怎麼做,只要你不離開我身邊,你就絕不會死,聽見了嗎?」
——
她死在七個小時后。
作者有話要說:今天開一個全省條線經驗會,我在大家激烈的討論聲中,我盯著對面五十歲領導的臉,默默地構思出了這出床戲。
敢舉報,哇一聲哭給你看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