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宮崎政變
島津義弘望著宮崎城,說道:「成敗就在此一舉!」接著下令,島津豐久偕同川上忠兄、新納忠增率部原路而回,前往小早山附近埋伏,等待襲擊高岡城方向來的援軍;他和島津忠長、島津以久等人率領大隊圍困宮崎城,步步為營,逼迫宮崎城主權藤種利開城投降。
調兵遣將已畢,島津家人人精神抖擻,個個摩拳擦掌,要掃滅伊東家和伊集院家,統一日向國,恢復島津家權威,瞬時間,人馬拉開,分頭行事去了。
花開兩朵,先表一支。卻說島津義弘率領人馬,「踏踏踏踏」跑步趕到宮崎城前,一聲吶喊,衝殺過去,一下子將宮崎城包圍起來。
伊東佑兵正在調戲著油津的時候,宮崎城將士也都樂在其中,正要酣然大睡,哪裡有防備,更加無任何抵擋。
島津軍如入無人之境,左沖右闖,猛砍猛殺,猶如宰瓜切菜,劈肉剁骨,血肉橫飛,狼嚎鬼叫,有的還在夢鄉幻境,就做了刀下之鬼,有的從夢中驚醒來不及穿衣,就做了槍下孤魂,眨眼工夫,死傷過半。沒死沒傷的,也是驚魂出竅,東逃西竄,互相踐踏,亂做一團。
伊東佑兵從調戲當中爬起來,明知中計,慌忙披掛上陣,穩住陣腳,崔兵應戰,可是他卻忘記了宮崎城並不是伊東家的領地,而是高橋家的領地,他大喊大叫了好一陣,還是沒有任何人敢於上前沖陣。
權藤種利一見城外廝殺,不覺眼前一黑,竟然暈死了過去了,被眾侍衛扶回了卧室。雖說他一進入卧室眼部黑了,頭不疼痛了,可就是暈暈乎乎,迷迷糊糊,不吃不喝,卧床不起。
伊東佑兵好一陣鄙視了一下權藤種利是一個懦夫,自然而然地代替權藤種利成為了宮崎城的指揮大將,指揮著眾士兵節節後退,終於穩定了陣腳,短時間內不會遭到敗北。
權藤種利一見伊東佑兵完全不把他這個城主當一回事情,他雖然能力不足,可是野心卻是非常巨大的,不然不會為了能夠攀上伊東佑兵不惜讓自己的愛妾陪侍,現在看到伊東佑兵如此強悍,有了奪取他的宮崎城的意思,心中不覺觸景生情。
自己好端端的放著家老不做,非請伊東佑兵來做客,讓島津義弘有了時機來攻打他的城池,放著安穩日子不過,愛妾美姬不享受,非要讓她們前往陪侍別的男人。
權藤種利心中鬱悶,正看著黑暗的天花板發獃,暗自流淚。
正當伊東佑兵指揮軍隊發兵防止的時候,權藤種利的弟弟權藤種公卻身子一閃鑽了進來,反手把門關上,他乘著扭頭的當口,騰出一隻手,從懷中捏出一小撮辣面,往眼睛里一揉,那眼淚立即止不住刷刷直流。
他眼淚巴巴地點燃了蠟燭,走到了他的兄長權藤種利的床前,聲淚俱下地說道:「二哥呀,二哥!您就吃口飯吧,喝口酒吧!您這樣眼睜睜餓壞了身體,弟兄們多難過呀!剛才您把酒菜退回去,弟兄們誰不傷心落淚呀!怕的是您這桿大旗倒了,他們無處吃飯,您這棵大樹倒了他們無處歇蔭啊!」
權藤種公胡謅瞎編一席話,直說得權藤種利精神一震,哦,自己還有一批家臣可以信賴,可轉念一想,不由嘆了一口氣,唉,現在想要只有一些家臣還願意跟隨我這個當場暈倒的懦夫,大部分人已經願意跟隨指揮若定的伊東佑兵。
權藤種利一聲長嘆,臉上剛剛顯示的一絲喜色,霎那無影無蹤,跟著撲上來一層陰雲。
權藤種公比起他的這個二哥來,野心上一點也不比他小,可是他的能力稍稍比他的這個二哥哥要強那麼一點點。
權藤種公低聲說道:「二哥,是否?!」他做了一個殺的動作。
權藤種利一聽暗暗吃了一驚,他重重地看了一眼他的這個弟弟,平時兩人關係並不是非常好,現在他也不清楚這個弟弟到底是什麼意思,難道是想來試探自己,然後前去報告伊東佑兵,好除去自己,自己成為這座城堡的城主,他想到這裡,怒沖沖地說道:「胡扯!我哪有這個心思?」
權藤種公眼見權藤種利那副色厲內茬的架勢,並不是很害怕的樣子,他笑了一笑,說道:「沒有這個心思也好,二哥!我想過了,島津家與伊東家的戰事,我們權藤家還是不參與為好,不管誰勝誰負,我們都沒有好處!」
權藤種利苦笑一聲說道:「呵呵,不想參與也已經參與進去了,難道你讓我放棄宮崎城逃往延岡城嗎?」
權藤種公一聽,點了點頭,說道:「不,二哥,現在只有投靠一個人才能重新成為宮崎城的城主!」
權藤種利馬上聽出了他話中的話語,低聲說道:「是九州太宰豐臣秀俊!」
權藤種公點了點頭,不再言語,只是看著他。
權藤種利心中一咯噔,問道:「他是六國兩島二百一十五萬石的領主,我們只是一小小的宮崎城主,我們何德何能獲得九州太宰的支持。」
權藤種公慘然一笑,說道:「嗨!活人總不能讓尿憋死……」
權藤種利心中一亮,愁眉一展,截斷他的話語,說道:「有啥妙策,快講!」
權藤種公下意識地左右瞄瞄,迴轉身去走到門邊,拉開木門,閃了條縫,岡吧腦袋往外一探,沒有發現任何人,這才回來,說道:「把宮崎城的八千石領地獻給九州太宰府!」
權藤種利一聽,苦笑著點了點頭說道:「如此甚是?!今晚就行動……」
權藤種公一見兄長同意了他的請求,知道自己的計謀終於成功了,便小聲找來了自己的親信耳川半兵衛,讓他偷偷前往尋找伊東佑兵,通知權藤種利有意要擒殺他投靠島津義弘的計劃。
伊東佑兵一聽耳川半兵衛的告密,嚇得臉刷地慘白,本來還以為權藤種利不會過河拆橋,上房抽梯的,可是經過他前後一想權藤種利的為人,不禁倒抽一口氣,低聲說道:「你放心好了,我是好漢不吃眼前虧,我帶著自己手下的二百弟兄突圍出去算了。」
耳川半兵衛瞧見伊東佑兵剛才指揮若定的精神頭一下子焉了下來,越發氣壯起來,說道:「大人,突圍談何容易,您沒有看到島津義弘是沖著您來的嗎?把宮崎城圍攻得水泄不通,您帶二百弟兄能夠沖得出去嗎?而且權藤種利也不會讓您輕易的出去呀,您沒有發現您的親兵全部去了三丸抗敵了嗎?」
伊東佑兵一聽,才發現耳川半兵衛的話中意思,自己在本丸已經是孤家寡人一個,只有任人宰割的份,他的精神頭立刻垮了下來,感到眼前自己是腹背受敵,內外夾攻,不是被權藤種利為保宮崎城擒殺,就是被島津義弘主桌殺死,只有死路一條了。
耳川半兵衛左瞧瞧右瞄瞄,發現沒有人發現他們,低聲說道:「大人,現在最為要緊的便是頂住島津義弘的進攻,等待政局的變化,想來九州太宰府已經知道了我們這裡的情況。」
伊東佑兵如何不清楚只要頂住了島津義弘的進攻,坐等九州太宰府前來鎮壓島津義弘,自己不但無罪反而有阻敵的功勞,可是無奈眼下身處困境,眼睜睜要遭到殺身之禍,他凄慘得嘆息道:「可是……難呀!」
耳川半兵衛又是四下望望,鼓足勇氣說道:「大人,現在只有一條道路可走,擒賊擒王,當機立斷。」他完全忘記了權藤種公讓他來的目的,要伊東佑兵與權藤種利兩虎相鬥,到時候他來坐收漁人之利,然後投降島津義弘,可是耳川半兵衛明白投降島津義弘是沒有前途可言的,只有頂住壓力方才能夠得到九州太宰府的器重,才有前途一說,想到這裡,他做出了一個大膽的決定,幫助伊東佑兵奪取宮崎城。
伊東佑兵立刻和耳川半兵衛一拍即合,各自整備去了。
當夜,正當權藤種利想要離城的時候,伊東佑兵首先發難,一舉將權藤種利擒殺,耳川半兵衛為了個人不被暴露,也興沖沖的跑到權藤種公那裡,趁著他不備一舉將他殺死。
如此一來,宮崎城發生了一場小規模的暴動,由於權藤種利本來就因為暈倒的事情而一直由伊東佑兵在指揮戰鬥,本丸的消息沒有傳播到二丸和三丸的士兵當中,戰鬥還在繼續當中,只是隱患徹底消除了。
正當宮崎城發生政變的時候,小早山的伏擊戰開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