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螳螂擋車
「筑前中納言殿,你是如何知曉有人要在此地伏擊的?!」大谷吉繼很早就想問一問小早川秀秋,他為什麼會如此神奇的知曉這些隱秘的事情。
「其實我也是剛剛才知道!」秀秋沒有說謊,他的確是在受到襲擊的時候才領悟的。
「哦?!真的嗎?」大谷吉繼顯然不相信秀秋的話語,誰讓他表現出來的智謀太深沉了,就算是智略萬中無一的他也感到了一絲絲的冷意從脖頸傳來,還好兩人現在的關係密切,在對待德川家康的事情也算是同伴,不然他也難說會被眼前的這個男人利用。
「敦賀刑部少輔殿,其實理由很簡單,如果是你,你會帶著二十人不到的部下突襲千人隊伍嗎?」秀秋聳了聳肩頭,沒有等到他回答,繼續說道,「要說是我的話,我一定不會幹這種蠢蛋才做的事,可是他們做了,如此一來,他們不是蠢蛋,就是有莫大的利益驅動。」
「我有點明白了,是不是我們對他而言是一個莫大的威脅,可是我還是搞明白,他們為什麼要在光天化日之下襲擊我等,如果是在夜晚休息的時候不是更加好嗎?」大谷吉繼說出了自己的第二個疑問,的確,對於襲擊或則是伏擊的話,夜晚是最好的掩護,一般人以少勝多,大部分都是選擇夜晚。
「其實很簡單,他不想讓我們前往大阪城,我們前往大阪城能夠壞了誰的好事,這個人就是此次襲擊事件的主謀?!」秀秋微微一頓,瞪大了眼睛望著他。
「你是說——可惡——本來還有點懷疑他不知道實情,現在看來,應該是昨天中村刑部消失的消息已經傳到了伏見城。」大谷吉繼臉上的表情由於白布的裹纏無法顯現出來,可是他的語氣正說明了他現在非常的氣憤。
「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過不了多久,就會有人來『救援』我們!」秀秋故意把救援兩字咬得異常的重,口氣中也是有點氣憤的感覺。
「怎麼?」大谷吉繼楞了一楞,低聲說道,「你是說前面的襲擊只是伏見城的煙霧彈?」
「誰都明白小心謹慎是我的座右銘,每一次出門護衛的人數起碼在五百人以上,現在按照他的情報網,應該能…一定能探測到這一次返回大阪城的護衛數量有多少,可是他還是派來了二十人,不是煙霧彈是什麼?」秀秋握緊了拳頭,然後一下鬆開,他現在還不知道,一起來伏擊他的人數在百人以上,只是敢於下來襲擊的只有十幾號英雄(雌)。
「那麼說來——你說我們該如何對待?!」大谷吉繼此刻完全相信了秀秋講的每一句話,他已經心服口服,能夠從細節推算出大局的人都是政治異常敏銳的傢伙。
「隨機應變!」秀秋回道,說后不再言語。
「殿下,新莊城家老新莊直房請求接見,以近地主之誼,是否停下隊伍?」剛剛說完,馬車外傳來神前勝久的問話。
「哦,不用理會他們,繼續前進!」不等秀秋回話,大谷吉繼立刻想到了什麼,急切得說道。
「這……」神前勝久停頓了一下,他不知道該如何是好,照辦的話畢竟不是自己的主公,不照辦的話主公又在。
「還不去辦!」秀秋幽幽的聲音傳來出去。
「是,殿下!」說著神前勝久跑了出去,前去驅趕圍在隊伍前面的人群。
「筑前中納言的家臣還真夠忠心的!」大谷吉繼悠悠然得說道。
「好說!」秀秋苦笑了一聲,隊伍在停頓了片刻之後重新開始前進。被擋在隊伍兩邊的新莊家的武士們一臉憤恨的望著隊伍的前進,他們不敢動,誰讓他們曾經跟隨過反叛隊伍,雖然他們最後倒戈相向了,保全了領地,可是在眾武士的心中,新莊家與罪魁禍首福島家無異。
「兄長,看來筑前中納言不是一個好對付的人呀!」新莊半兵衛低聲對著一名白臉男子說道。
「的確如此,不然德川內大臣殿也不會讓我們跑一趟了!」新莊直房低低得說道。
「您說,沒有攔住他們,德川內大臣會不會——」
「這件事情我們已經儘力了,如果做得太過明顯的話,會讓人懷疑的,現在我們的日子可不好過。」
「我明白了!」新莊半兵衛遙望了一眼煙塵滾滾的隊伍,暗暗嘆了一口氣,他到現在還不明白為什麼德川家康要讓他們前來阻擋一二。
「敦賀刑部少輔殿,看來有人希望能夠拖得幾日?!」
「你是誰新莊家已經投靠了伏見城——」大谷吉繼其實也有點懷疑新莊家,畢竟新莊家有前科,懷疑歸懷疑,當聽到秀秋口中的話語的時候,還是楞了一楞。
「哦,你是說新莊家呀!他們只是小菜,以後小心一點,就不用過多關注的!」秀秋貌似沒有把新莊家放在眼裡,他在整個日本中最看重的只有一人,那個人就是現在時刻想要拖延時間的德川家康。
「讓隊伍再加快一點速度!」秀秋對著馬車外的神前勝久低聲吩咐道,顯然他對於現在慢吞吞的速度非常不滿。
……
宇喜多家御家騷亂的消息,已經傳出去很長一段時間了,大阪城的氣氛顯得有點壓抑,天空始終籠罩在一片烏雲之中,戶川達安顯得思慮重重,知道他的危險非常得大,就算是逼迫自己的主君交出了中村刑部,他們這些人也不會有好下場,可是即使沒有什麼好下場,他也知道已經沒有回頭路了。
今晚要下雨嗎?摩擦著手中的長槍,戶川達安呆望著天空,他知道這一片無邊的灰色,是他無法走出的陰霾。
「兄長,今天是否可以前往伏見城去談判?!」戶川正之助低聲詢問道。
「談判?你說殿下會答應我們的要求嗎?」戶川達安一臉憂慮得說道,「如果答應了,他就不是宇喜多家的家主了。」
「那怎麼?」
「你是不是想說,為什麼我們要上京都來?削藩,屁話!真正的原因還不是財政的問題,我們也沒有辦法呀,現在家中的財政異常的緊張,要付清朝鮮戰爭欠下的債務,又要重修岡山城,沒有想到中村刑部竟然縱擁殿下亂花金錢。現在我們是騎虎難下呀?!」
「這——期望小早川筑前中納言能夠給我們帶來好消息!」
「只能期望不會聯絡家族延續?!」戶川達安黯然得嘆了一口氣,不再言語。
正當兩人感懷的時候,在守備的府邸的側門,花房助兵衛用頭巾包著臉,難道他也傳染了大谷吉繼的癲癇,貌似不是,他悄悄得溜出門外。
屋后不遠的小門旁,停著一匹馬車。他一登上馬車,就吩咐車夫:「到上清寺去!」
花房助兵衛乃是日蓮宗的忠實信徒,又是南光坊天海發展的內線之一,在武斷派當中地位最高,過去,他每天留在家中,通過遊方僧侶傳遞一些信息,獲得各種情報。
可是今天,他突然感到了一陣心驚肉跳,又聽聞了小早川秀秋和大谷吉繼兩人正向著大阪而來,只得親自出門,驅車直赴日蓮宗在大阪的一個秘密會面地點。看來,情況非常緊急。
這位聰明能幹的花房助兵衛,卻料想不到在他剛剛離開備前府邸的時候,就有一群可怕的黑影跟隨在了他的身後,另外一隊撒開的黑影已經布置在了一條荒蕪的道路上。
馬車剛剛駛出大阪町最繁榮的地段,進入了空白區域的時候,突然五、六個黑影竄出,攔住去路,迅即制服車夫。
不久,出現一個蒙面的武士,闖進車內,低聲喝道:「你是宇喜多秀家的家臣吧?!」
一聽到這個人如此稱呼,就知道對方還沒有認出自己,剛想要拔刀,兩把長槍從馬車的一邊橫刺過來,剛好擋在了他的身前,讓他動彈不得。
花房助兵衛一看到情況緊急,只得放棄了反抗,努力恢復冷靜,坎坷不安的嚷起來:「你是誰?」
「我們奉了主家的命令,在備前府邸已經等候了三天時間,你終於不耐煩了!」
「你到底是什麼人?」
「竟然到現在還沒有猜出來,等一會你就會知道了,想來大僧正希望我們做得乾淨一點!」
「什麼?大僧正,我也是大僧正的人……你們想要幹什麼?」他還沒有說完,立刻就被黑布把他的雙眼和嘴巴都蒙了起來,把他帶上馬車,向著另外一個方向馳騁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