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闖禍
等到了小木屋前,遠遠地看到阿紫伏在一旁,一刻不停地看著身邊的篩子,而篩子上正晾曬著的,正是「素毒香」的原材料。
惠娘深吸了一口氣,只覺得指尖冰涼。
她閉上眼,試著讓自己冷靜下來。
阿紫注意到了趕過來的惠娘,笑著朝她招手,起身來到她面前,眨著一雙水靈靈的紫色眼睛,輕聲說道:「惠娘,你準備好晚飯的食材了?你看,我把那些藥草放在那塊石頭上了,那石頭形狀和大小正好夠放那篩子,而且上面一塵不染,我猜平時應該就是用來晾曬那些藥草的吧?」
阿紫還想問那藥草是做什麼用的,為什麼那麼香,聞著就讓人舒心。但見惠娘臉色出奇地難看,又忍住了沒問,轉而問道:「惠娘?出什麼事了嗎?」
惠娘沖著阿紫擠出一個笑容,擺了擺手,拉起阿紫回到正院,拿出紙寫道:「太陽落山,先生就回來了,你等會見了他,只當什麼事也沒有發生,他問起來,你就說一直在這邊打掃,一步也沒有出過這院子。」
寫完之後,又意味深長地看著阿紫,一副不容她拒絕的樣子。
阿紫一頭霧水,不明白為什麼惠娘要這樣,她剛才明明是繞到後面的小木屋去了,還幫著曬了香草,現在卻讓她裝作什麼也沒有做嗎……
「惠娘,是不是那香草出了什麼問題?我是不是做錯了?」阿紫皺起小眉頭,擔心地問道。
惠娘不忍,朝她溫柔地笑著搖搖頭,又指了指紙上的話,一副讓她只管按上面的做其他什麼也不要說的樣子。
之後不等阿紫再說什麼,就徑自朝小木屋的方向去了。
阿紫坐立不安,想要起身去看看惠娘在做什麼,又擔心自己又做錯事,只能就那樣坐在院子中間的石凳上,緊緊捏著自己的衣角等待著。
惠娘則快速來到小木屋前,看了看那篩子上的香草,無奈地嘆了口氣,將篩子重新拿回了小木屋,然後從後院繞到柳斯琦下山必經的路口,等著他回來。
太陽從山頭落下去,天色漸漸暗下來,柳斯琦這才背著葯簍徐步走了下來,遠遠看到惠娘堵在那裡,就知道有問題,忙加快步伐迎上去,問道:「怎麼了?」
惠娘低頭領了他去小木屋,帶他看了那已經晾曬過的香草,然後用手語告訴柳斯琦:藥草是自己中午的時候拿出來的,她當時只顧著手上的活了,忘了之前柳先生交代的讓千萬不要把「素毒香」的香料挪出去的話,結果順手就拿去晾了。
說完之後,一副任由先生責罰的樣子。
柳斯琦聽罷,皺起眉頭,半天不說話。
惠娘心裡更沒底了,又跟柳斯琦認了幾次錯,再三說著自己願意受罰。
柳斯琦不耐煩地擺擺手,悶聲說道:「行了!阿紫那丫頭呢?」
惠娘聽罷,睜圓了眼睛看著柳斯琦,半張著嘴,許久沒有回答他的問題。
「我問你阿紫呢?」
柳斯琦又問了一遍,火氣噌噌地就往上竄,最後索性將惠娘推到一邊,自己往正院去了。
惠娘急著上前去攔住他,用手勢再三說明是自己的過錯,跟阿紫無關。
柳斯琦站在那裡,目光說不出的冷峻。
「惠娘,你跟了我這麼久,還不明白我的脾氣嗎?你再繼續這樣堅持下去,你以為真的可以幫到她嗎?
「『素毒香』不能在日頭下暴晒,這麼簡單的道理,你怎麼可能不懂,平時這木屋你連接近都不敢,你現在告訴我你一時忘記了就把這篩子拿出來了?你是覺得我蠢嗎?」
惠娘被柳斯琦的話刺地縮了縮脖子,垂下眼來,不敢再有任何動作。
柳斯琦嘆了口氣,扭頭繼續往正院去了。惠娘這才抬起頭,默默跟著他過去。
一直焦急地等在正院的阿紫見兩人一起過來,趕緊起身迎了過去,撲通一聲就跪在柳斯琦面前,頭也不敢抬地說道:「柳先生,那小木屋裡的香草,是我白天拿出去晾曬的,是我做事太莽撞了,什麼都不懂卻亂動你的東西,如果做錯了什麼,你怪我吧,跟惠娘無關。」
柳斯琦聽她這麼說,冷哼一聲,道:「你倒是承認地挺利索。」
阿紫聽他這麼說,確定了是自己曬香草的事情惹的麻煩,不敢再多說什麼,只是把頭埋地更低了。
柳斯琦原以為她還會狡辯兩下,現在見她承認地這麼乾脆,反倒不好說什麼,只是深吸了一口氣,然後冷冷地說道:「你去書房把我的『藥草集』抄一遍,抄不完不許吃飯。」
阿紫抬起頭,瞪圓了眼睛看著柳斯琦,有點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怎麼了?你還敢有怨言?」柳斯琦冷眼看著她。
阿紫趕緊搖頭,還是有些不可思議地問道:「您,您不趕我走?」
柳斯琦聞言皺眉,冷笑兩下說道:「怎麼,你這麼想走?好啊……」
阿紫嚇得趕緊打斷了柳斯琦的話,哭喪著臉再次和他認錯。
柳斯琦心裡嘆了口氣,想著這死丫頭認錯認得倒是快,又說道:「我說了月底才送你出去,就不會食言。」
阿紫感激地和柳斯琦道謝,接著一刻也不敢耽擱地往書房去了。
一旁的惠娘看得也是瞠目結舌,這還是她認識的柳斯琦嗎,阿紫闖了這麼大的禍,他居然不但沒有趕她出去,甚至連一句責罵的話都沒有說……
但她馬上收起思緒,想著不管怎樣,柳先生不重罰阿紫,她也安心了不少,再怎麼說,也是自己疏忽大意,才同意了阿紫去晾曬那些草藥,真的怪起來,自己的責任也一樣重。
「明天小昊就要過來收貨了。」柳斯琦說著,語氣平靜。
惠娘剛放下來的一顆心又跟著提了起來,小昊要來拿的,就是這「素毒香」了。
她雖然不知道這香具體是供給誰的,但卻很清楚,對方來頭不小。畢竟能讓「醫仙」屈尊為自己制香,還規定了準確的交貨日期的人,這天下只怕也沒有幾個。
可如今那批柳先生用了月余的時間才守出來的半成品,眼看著就差最後提煉的一步了,卻這樣毀於一旦。
明天,要拿什麼交差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