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天涯海角各不相干

天禪寺

圓弘大師的禪房外一個小沙彌緊張兮兮的敲著門。這幾日住持閉關不許任何人打擾，可今日楚公子來見他就不知要怎麼做了。

畢竟楚公子是住持的愛徒，全寺皆知的事。

「住持，楚公子求見」

過了不一會兒，就聽到房間內窸窣穿衣的聲音。

房門打開，圓弘大師出現，袈裟都沒有穿立正，眼中滿是欣喜：「楚公子在哪兒？」

從沒見過住持如此樣子的小沙彌怔住了，獃獃的說了一句：「西廂房」

西廂房內

楚離曦獃獃的坐在床邊，眼神空洞，低垂著肩膀，看起來有些落寞。

半晌，一隻大手慢慢撫摸上冰冷的床榻，眼中滿是悲傷。忽然眼前出現了一張嬌羞的臉，熟悉的面孔，燦爛的笑容佔據著他的心。

掌心中柔軟的小手存在的溫度熨帖了他千瘡百孔的心，他好想就這樣一生牽著她的手不放，直到白頭。

執子之手，與子偕老。

當夢破碎，回到現實，映入眼帘的就只剩那張她枕過的塌陷了的枕頭，還有他那懸在半空半握的手。

「曦兒，你回來了」圓弘大師激動的聲音在門外響起。

楚離曦收起悲傷的情緒，嘴角微微上揚迎了過去：「師傅，讓您擔心了」

圓弘大師上下打量著，見他身上沒有一點兒傷痕才放下心：「你沒事就好」

說著，面容上多了一絲悔意：「要不是師傅當年沒有好好學習醫術，也不會治不好你的病」

「師傅，曦兒不怪你」楚離曦真誠的說道：「要不是有師傅在，曦兒又怎麼會有命活過二十歲，又怎麼會在有生之年遇到她……所以，這一切都要感謝師傅」

圓弘大師不是沒看到他眼底的悲傷，可他卻再無法開口安慰，因為一切的安慰都是徒然。

曦兒的驕傲他知道，就算到了生命的盡頭也不需要任何人的憐惜。雖然面上堅強可他全身的痛楚，他又怎會不知。

愛而不得的滋味他嘗過，那種錐心般的痛，讓他承受不住，最後皈依佛門，從此長伴青燈。

「也許宋家小姐不會介意……」

「師傅！」沒等圓弘大師說完，他便急忙打斷，面色微怒：「她是個好姑娘，得到的都應是世間最好的。可我現在的樣子又怎會給她幸福，所以我寧願放手，從此天涯海角各不相干」

天知道，他說出這番話心裡有多麼痛，就好像一把刀在心上慢慢的磨，直到鮮血流干。

也許默默的祝福，就是他能為她做的最後一件事了。

「師傅，我想去看看父王和母妃」楚離曦又恢復了溫潤的模樣，淡淡道。

圓弘大師長嘆一口氣，拍拍他的肩膀：「走，師傅陪你去」

說罷，兩人一同朝寺廟後院走去。

連著三天，宋喬都會準時準點的到護國王府門口等候。望著緊閉的硃紅色大門，心中酸澀不已。

「小姐，王伯不是說小王爺還在寺中沒回來嘛，要不……咱們回府吧」平卉出口勸道。

從早上到現在，小姐已經站了兩個時辰了，而且她的身子才剛調理好，如果再出什麼事，她真的是沒法向老爺夫人交代了。

宋喬沒有聽平卉的勸解，依舊固執的站在門口。

其實她也不清楚自己到底是怎麼想的。自從那日見到了他發病的樣子，她便無時無刻不在擔心著他，就連夢裡都是他的影子。

連著三天她都早早到王府守候，她想要的不過就是能親耳聽到他沒事，他很好，這樣一句簡單得話罷了。

可他卻像是故意躲著她不見一般。就連珍兒都說昨天在王府門口看到了他，可那王伯偏偏說他仍在寺里休養。

於是她央求著三哥去天禪寺找他，可得來的結果卻是他早已離開。

呵呵，他當她是傻子嗎？

「還在寺中？可為何三哥卻告訴我他早已經離開了」宋喬淡淡的說著。

一旁的平卉愣愣的不知該說什麼，最後只好緘口不言。

「算了，既然小王爺不願見我，那我也不自討沒趣，白白惹人厭煩」說罷，堅定的轉身：「咱們走吧」

平卉點頭后便跟了上去，只是沒走幾步就回頭看了一樣，赫然發現大門半敞，王伯正偷偷的看著她們離去。

第二天一早，將軍府早早的備好車等候在門外。而屋中的宋喬卻是慢悠悠的打扮著。

平卉和元冬一個負責媳婦，一個負責配飾。平卉看著櫃中的衣服有些糾結，不知該選哪一件。

宋喬好似看出了她的疑慮，瞥了一眼淡淡開口：「把那件白色的拿出來吧」

白色的？會不會太素了啊。

平卉眼珠一轉，若無其事的說道：「小姐，奴婢昨日聽老爺說，今日小王爺好似也參加賞菊宴呢」

回頭注意了一下她的表情繼續道：「不過小王爺參加可不是為了賞菊，好像……是要給小王爺選妃」

聞言，梳理著頭髮的宋喬手一抖，梳子應聲掉地。

伺候在一旁的元冬並不知道這幾日發生的事情，還以為是小姐不小心弄掉的。

於是撿起梳子放到桌上，好奇的問道：「選妃？」

「恩，好像還是小王爺親口提出的呢」說著平卉將櫃中那唯一一件白色衣裙拿出來走到宋喬身邊。

宋喬盯著她手中的白衣，看了半天才開口：「換成那件黃色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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