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4.第 154 章
葉無鶯對葉其允絲毫沒有好感,尤其是知道葉其允親自出手殺了葉慎之之後。
但那也只是王臨初的一面之詞,葉無鶯覺得王臨初根本不可信任,所以這會兒,他想聽一聽葉其允的解釋。
葉其允沒想到見葉無鶯的第一面他就是問這個,頓時怔了一下,隨即才苦笑起來,「是不是那個女人的手下這樣告訴你的?」
「那個女人的手下?」
葉其允肅然了神色,緩緩吐出三個字,「春山樓。」
這會兒反倒是葉無鶯驚訝了,王臨初還真是春山樓的人,她恐怕已經被那位春山樓主製成了偶人。
「也就是說,你並沒有殺死祖父,她的手下是騙我的,那她交出的那些證據又作何解釋?」
如果只有王臨初說的話,沒有任何佐證,葉無鶯也不會當初一下子就信了。後來知道王臨初已經被控制,才又生出幾分懷疑之心。
葉其允看著這個已經生得比他還要高上半寸的外甥,輕輕嘆了口氣,「我不敢說那事我完全清白,只能告訴你我當時受了蒙蔽。」
「受了蒙蔽?」
「若非是我,父親確實不會死。」說起這個,葉其允顯然葉有些痛苦,臉色顯而易見地黯淡下來。
葉無鶯卻並不想聽這些彎彎繞繞的話,「說清楚。」
「此事還真不知從何說起。」葉其允開了個頭,正想繼續說些什麼,葉無鶯就看到謝玉匆匆走了過來,「張衣白來了。」
葉無鶯驚訝,「就他一個人?」
「就他一個人!」
於是,再顧不得和葉其允說話了,這會兒更重要的事是拿下京城干翻趙申屠。事有輕重緩急,葉無鶯只得讓人看住葉其允,匆匆往帳外走。
「無鶯!」身後葉其允的聲音顯得很著急,「你一定要小心春山樓!」
這個不用他提醒,葉無鶯自然知道春山樓是敵非友。
張衣白是獨自來的,這是一件非常有勇氣的事。葉無鶯差點就忍不住誘惑,將張衣白拿下,剪除趙申屠的左膀右臂。
但想起曾經的西荒時光,葉無鶯又覺得自己不能這樣對待張衣白。
他是大殷的英雄,儘管很多人都不想承認他的功績,那麼多年若不是他成為一道屏障阻擋著蠻人,會有更多的平民死於蠻人手中。
葉無鶯見到他就忍不住說,「張將軍何必一意為趙申屠賣命,須知他將你放逐西荒那麼多年,實在是——」如果沒有自己,這個爽朗堅毅的漢子將會死於一場令人唏噓的陰謀,這可不僅僅是用「可惜」可以形容的,這種遺憾絕不是趙申屠再派人滅了西蠻久可以彌補。
令他喪命的始作俑者,就是這個將他丟到西荒不負責任的趙申屠。
張衣白卻搖搖頭,「是我自己願意的。」
葉無鶯真不知道說什麼好,張衣白對趙申屠當真是一片真心忠心耿耿。他知道趙申屠是當世人雄,是一個出色的的帝王,但其控制人心的手段當真稱得上高超了。
「那好吧,你既然自認為趙申屠的心腹愛將,現在來找我做什麼?就不怕我一聲令下,先將你留在此處,不再回去京城平白丟了性命嗎?」
張衣白笑了起來,「雖與你相處的時間不長,我卻覺得你並非這樣的人。事實上聖上並不同意我來,他想要派遣正式的使節來找你談,是我一意孤行,要親自來此的。」
「他想要談什麼?」
「你這十萬大軍不論放在那裡,都是一個駭人聽聞的存在。」張衣白肅然了臉色,「唯一能與他們一拼的唯有白虎誅邪營,然而人數卻不能與你的大軍相較。」
葉無鶯露出一個譏諷的微笑,「不用再刻意隱瞞,我知道趙申屠手中還有青龍、玄武、朱雀三軍,幾乎都能與白虎相較,只是名聲傳出去的只有一個白虎。」
張衣白卻搖搖頭,「白虎主凶,乃是攻伐之道。青龍擅謀,說是一營,實則人數最少,乃是聖上的智囊。玄武重防,這京城大陣便由玄武營負責,他們最為神秘,連我都不知其根底。朱雀性烈,是聖上親自掌管的密諜營,也司暗殺。因此真正能與你的大軍一戰的,便只有白虎誅邪營。」
「傳聞中掌握在趙申屠手中的四營,我可不信只有一個白虎誅邪能用。」葉無鶯淡淡說。
張衣白嘆了口氣,「用當然是能用的,且白虎誅邪並不像外面想的那樣只有一營,一明一暗,正營白虎,剛正不屈堅毅勇猛,副營誅邪,剛猛強勢有如雷霆。」
「你為何這麼清楚地告訴我?」葉無鶯感到十分奇怪。
張衣白卻平靜地說,「若是碰上差不多的對手,真正對上白虎誅邪,必然要吃個大虧,可現在白虎誅邪與你的實力懸殊太大,隱瞞這一點並沒有什麼意義。」
「所以張將軍你到底來找我做什麼?」
張衣白盯著葉無鶯,「勸你退兵。」
葉無鶯哼了一聲,「憑什麼?」
「聖上憑城之堅,將你拒之門外並非難事,只需等上半個月到一個月,至少會有六位將軍回防,他們都是聖上的自己人,到時候你將面對的是五百萬大軍,而你只有十萬人。」張衣白的口吻十分懇切,「何必做無謂的犧牲,到那種地步於你於聖上皆不是好事。」
葉無鶯饒有興趣地說,「他當真有自信守上一個月?」
「你當這麼多年來大家為何都選擇此地作為京城?可不僅僅因為它的地理位置。」張衣白為了勸他倒是知無不言,「城中有數萬年前留下的神陣,絕非那麼容易被攻破的。」
「神陣?」葉無鶯挑起眉來,卻並沒有多少敬畏之心。
呵呵,他手下還有個神靈呢,神陣又算得了什麼?不過回頭倒是可以問一下光明神,對這種東西知道多少。
張衣白看到葉無鶯固執己見根本沒法勸服的樣子忍不住嘆氣,這孩子和聖上一樣倔強,根本不是尋常勸說能夠說服的。
「你為何會這麼突然大軍圍城?」
聽到這個問話葉無鶯忍不住冷笑一聲,「你怎麼不去問趙申屠?」
「難道聖上還做了什麼……」
「哦?他連這種事都沒告訴你?」葉無鶯承認自己就是在挑撥離間,「他把我的手下滲透得跟篩子一樣,還指望我忍氣吞聲,等著他來吃掉我的勢力?除非我真的傻了!」
張衣白皺起眉,他真的不知道這件事。但是葉無鶯一說,他就覺得這還真是趙申屠做得出來的。
「他畢竟是你父親。」
到最後,只剩下這麼蒼白的一句。
葉無鶯回應他的是一聲冷笑,然後平靜地說,「我敬重張將軍,也不想讓您遭受無妄之災,所以,就請你暫時留在此處吧。」
張衣白剛剛生出警惕之心,眼前忽然一黑又一亮,他忍不住拿手遮住了陽光。
今日京城的天氣算不上太好,雖也有太陽,但卻只算得上是個灰濛濛的春日,尤其城外被大軍圍困,更像是一朵陰雲壓在眾人心頭。
張衣白愕然抬頭,看到的是明媚的陽光和湛藍的天空,竟是連一絲陰霾也沒有。他往左右看去,濃濃迷霧徹底遮擋了他的視線。這樣好的太陽,當然不可能有這樣的迷霧,那只有一個解釋,他現在恐怕是在葉無鶯的洞天。
他是積年的聖者,對於洞天的了解當然也是很深厚的,但是他從不知道一個人的洞天會有這樣真實的天空,以及用迷霧困住進入空間的人?這本是不大可能的。
洞天的大小有限,別說是圍困一個人,讓外人進入洞天這樣自己私密的地盤,是很多聖者賢士十分忌諱的行為。
「怎麼會……」
哪怕葉無鶯出其不意,照理也不會變成這樣的結果。張衣白從未見過有人可以將洞天攝取旁人,自己可以聖者,絕非手無縛雞之力的凡人,怎會讓他這樣輕而易舉地拉入洞天!
直到這時,張衣白才後悔起來,不該執意來找葉無鶯的。
那邊葉無鶯冷笑一聲,慢條斯理地說,「送上門來的,我要是讓他再回去才是怪事。」
張衣白不僅是趙申屠手下大將,且精通兵法,若說趙申屠身邊誰最擅打仗,恐怕除了趙申屠自己,就是張衣白了。
「其實也有些奇怪,趙申屠怎麼會讓他來找你?」司卿從後方走了出來,若非他用巫術在一瞬間蒙蔽了張衣白的五感,他當然不可能那麼容易被葉無鶯拉入空間。
司卿的話很有道理,趙申屠可不是那麼天真的人。
謝玉一笑,「恐怕趙申屠身邊也不是鐵板一塊,我剛剛收到一封信。」她揚了揚手上的密信,「自然是有人鼓動張衣白來找你的,趙申屠從頭到尾就沒答應過。」
「是趙博瑞?」司卿挑起眉來,顯然完全沒想到。
趙博瑞是趙申屠的心腹,也是趙家死忠於趙申屠的嫡系成員,之前上官家造反,趙博瑞為趙申屠東奔西走費盡了心思,這份忠誠當然沒有問題。
所以司卿才感到奇怪,他竟然會為了謝玉背叛趙申屠。
謝玉卻輕笑一聲,「卻也不是我利用他,他這樣的花花公子一旦動了真心,總是比別人更認真一些,我幾乎從未回應過他,他偏最終在忠與愛之間選擇了愛情。恐怕這是趙申屠怎麼都想不到的,要知道他曾經辜負的女子何止數十,誰知道他會當真喜歡上我。」
他動了真心,可謝玉卻好似是個「鐵石心腸」,從未見她真正對誰動過心。她似乎對誰都好,也對追求過她的那些男子溫柔體貼過,但眼睛卻一直清明,偶爾似乎有些懷念和惆悵,不知想起了何人。
有趙博瑞這個內應,對於他們了解京城形勢當然大有好處。
葉無鶯將光明神叫了來,問他關於神陣之事。
「神陣?」光明神思索了一下,「我確實聽說過,但如今過去那麼多年,神陣即便還存在,因無神力維繫,恐怕早已殘缺。」
葉無鶯舒了口氣,「如此便好。」
光明神卻提醒他,「即便是殘缺的神陣也是十分厲害,絕非尋常陣法可比。」
「我知道,只試試看,能不能強行轟開!」
一排魔法炮增加到五列,所有的士兵腳下踩著司卿方才布下的收取聲音的巫陣,免得震毀他們的耳膜。
這些改良過的魔法炮一發原就足以毀滅一城,現在葉無鶯用上了三千挺,他就不信了,大不了再加一倍!反正他洗劫了魔法師公會和光明教會,這會兒財大氣粗地他自己都害怕!
「準備!」
「射!」
轟然震響,遮天蔽日,猶如神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