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節 元兇
「你叫什麼名字?」瓦蓮金娜抱著鏡子,如女王般高傲地問。
「安琪爾。」少女害怕地回答,垂著頭不敢看她。
「我是在街上發現她的,她的名字確實叫安琪爾,以前認識她。不過她已經失蹤很久了。」帶來少女的中年男子說。
瓦蓮金娜並不相信他的話,從前有許多人帶來假安琪爾欺騙她。她仔細盯著這個老實的少女,繞到少女身後,用黑色石鏡對準了她。漆黑的鏡面上浮現出圖像,但那並不是少女的臉,而是張沒有皮膚,露著紅白肌肉的面孔。
這個人不是少女,連人也不算!瓦蓮金娜大驚,藍色電光從手中劃出。但對方早有準備了,身形一閃便不見蹤影,電光撲了個空。不及眨眼的功夫,「少女」已懸空到了天花板上,背後一對金光閃閃的翅膀使她成了名副其實的「安琪爾」。
「警告你們,別管我的事!」瓦蓮金娜怒吼。閃電擊向屋頂,爆炸使別墅的房頂消失了,並著了火。但「少女」輕巧地躲過,飛回來,更加刺激了瓦蓮金娜。
那個帶來少女的人類男子被嚇得直哆嗦,連滾帶爬地往門外逃。瓦蓮金娜無心理睬他,眼前只有這個長出金翅的人才能吸引她的注意。既然一股閃電打不著,她可以製造無數股閃電。雙手中的電光膨脹開來,迅速竄滿屋子,如屋內掛滿藍色的光網,身後傳來男人的慘叫,焦糊之氣飄了上來,別墅在電光、火焰以及爆炸聲中化為了灰燼。可這樣仍擊不倒「少女」,「少女」的保護罩把所有電擊攔在了外面。
「大不如以前了,瓦蓮金娜。」少女說,不過卻是男性聲音,「自發的電力打不倒鷹戰士,為什麼不召喚雲層呢?」
他的話讓瓦蓮金娜惱怒。換作從前,她一發怒,早已黑雲壓頂、電閃雷鳴了,這種自然的能量非常可怕,使神選戰士們對她敬畏三分。但現在已經聚不出雲了,大氣層中全是月亮的塵埃,它們擋住陽光,水無法升騰到天空形成雲。沒有雲,自然不會下雨,更不會打雷閃電了。她失去了力量的源泉。
但她不會服輸,全身被電光包裹著,這是她目前能發揮出的最大限度了。一次爆發足以打敗這隻飛來飛去的「臭鳥」。
「瓦蓮金娜!」天空中有人叫她的名字。
她抬頭,看見凱特.戴維森緩緩降下,另有幾名長出金翼的鷹戰士跟著她。凱特的出現令她大吃一驚,「你沒死?」她立刻改變攻擊目標,不過一道金光擊碎了她的電網,潘克的黑曜石硬弓上又拉出支金箭,正瞄準著她。瓦蓮金娜清楚知道此時實力的差距有多大,就算她心有不甘,也得忍耐。她要留下這條命,因為有更大的事值得她忍受失敗的恥辱。
那位假少女的身體變了形,一層人皮如衣服般脫落下來,露出的身體沒有皮,壓縮的肌肉和骨骼在令人頭皮發麻的細微聲響中恢復原樣,變得高大起來。有鷹戰士扔來件斗篷,無皮人披上它,遮住血肉身軀。「惠齊羅伯契特利要見你。」西佩對瓦蓮金娜說。
瓦蓮金娜發出聲冷笑,別無選擇,只能跟去。
明榮夏聽說找到瓦蓮金娜了,感到很高興,案子終於結束,不會再有人受害;但他又起了絲忐忑,他要怎樣面對瓦蓮金娜,這個女人一定會因米勒的死指責他,而對這件事,明榮夏難以回憶。
該面對的始終要面對。瓦蓮金娜來了,這個女人十分平靜,懷中抱著面臉盆大小石鏡。她從容坐下,辦公室里聚集著鷹戰士和「金蜂鳥」的人。
「瓦蓮金娜……」明榮夏小聲說,想打聲招呼。
「你以為什麼身份和我說話?」瓦蓮金娜傲慢地打斷他的話,「『明榮夏』,還是『惠齊羅伯契特利』?如果是惠齊羅伯契特利,怎樣審問我都沒問題。可你是嗎?你現在不過是個候補神。如果是前者,那就更沒資格了。那是凡人身份,凡人只能被我踩在腳下。」
「瓦蓮金娜!注意禮貌!」比爾憤怒地叫道。
「你是哪兒來的小鬼?人類?這裡沒你說話的份!」瓦蓮金娜的聲音壓過了他。
比爾的怒氣更重了。「就憑你殺了安琪爾,我就可以殺了你!把安琪爾還給我!我要殺了你償命!」
瓦蓮金娜嘲諷地向他冷笑,「哪一個安琪爾是你的?我殺掉的安琪爾多了,可能屍體還在吧。我告訴你一個位置,自己去找找看。」
比爾又吼又叫,已經喪失了理智,他要衝向這個女人,但周圍的人拉住了他。德桑叫人快把他帶出去。
「為什麼要殺她們?」明榮夏痛心地問。
「為什麼要殺他們?」瓦蓮金娜厲聲反問,彷彿她才是指控兇手的苦主。「為什麼要殺死你姐姐,還有米勒?他們與你有什麼仇怨,你要他們死?」
明榮夏語塞。
「這是兩件事。瓦蓮金娜,惠齊羅伯契特利在問你殺死安琪爾的事,你應當回答。」德桑插話說,想要為明榮夏擺脫尷尬。
「不,這是一件事。」瓦蓮金娜漠視德桑的存在,譴責的目光直盯著明榮夏,「如果他沒有殺死米勒,今天的一切就不會發生,月亮不會毀滅,我也不會去殺死名叫安琪爾的少女。憑什麼指責我是兇手,而真正的兇手卻成了審問者?」
明榮夏感到自己的呼吸急促起來,每每回想過去的事,已成了他心中不可癒合的疤。如今萬物凋零,皆因自己當時的一時衝動嗎?瓦蓮金娜的話也有道理,他也要負責任的。「其實那件事……那是場意外,我並不想傷害他。我很抱歉……」
「意外?當時的情況是,你要殺死自己的親姐姐,而米勒擋下了那一刀,這就是『意外』?為什麼你不說,是米勒自己撞上那把刀的呢?你這個兇手,到現在還為自己的行為狡辯!」瓦蓮金娜指住他,可是她殺不了他,只能以聲音發泄心中的仇恨。
明榮夏說不出話,他充滿愧疚,無力反駁。鷹戰士們看出他很痛苦,這種內心的痛他們無能為力,他們認為應教訓瓦蓮金娜這個出言不遜的女人,但明榮夏阻止了他們,理虧的是他,就算瓦蓮金娜應受懲罰,可深究起來,他才是罪魁禍首。
德桑不能再讓這個女人胡說八道下去,打斷她的指責,「當時你根本不在現場,有什麼資格認定殿下就是兇手?殿下也是受了蒙蔽。」
「難道他不是兇手嗎?難道讓米勒喪命的那一刀不是他插下去的?無論他當時多麼衝動,多麼缺乏理智,做了就是做了。僅因為衝動就可能洗脫罪名嗎?」瓦蓮金娜大聲控訴,「他不是兇手,誰會是兇手?你們效忠於他,當然為他開脫,可事實就是事實,你們怎麼扭曲也改變不了!」她出示了黑曜石磨製的鏡子,「煙霧鏡知道真相!它會破除一切借口和謊言!」
瓦蓮金娜面對石鏡,激動而信心十足地發問:「煙霧鏡,誰是殺害米勒的兇手,快告訴我!」
鏡子光滑的鏡面上起了波紋狀圖形,然後恢復平靜,如同拔開了一層迷霧。圖象顯現出來,與瓦蓮金娜同樣的金髮在鏡中十分耀眼。瓦蓮金娜失去了臉上的自信,周圍的人也意外地大驚失色。
「為什麼……這是為什麼?告訴我,兇手是明榮夏,是明榮夏!快告訴我!」瓦蓮金娜緊抓住鏡子搖晃,以為晃動能使它改變圖象。「為什麼會是他?我想不通,想不通啊!」
無論她怎樣搖晃、質問,鏡子不會改變答案,它顯示出的永遠是那令人想不通的卡爾.埃赫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