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節 漂流島
由一座會移動的島負責送他們去太平洋的彼岸。其實這東西只是看起來像島而已,裡邊是中空的,別有洞天。由於彼德已經乘座過一次類似的移動要塞了,這次再次登臨,居然興奮地為明榮夏當起了導遊,莉娜很不服氣,她見識過的「羽蛇」的玩意兒比他多得多,與他爭著講解。
途中,明榮夏見識了大自然的狂暴。他們數次遇上強大的風暴,即使躲在島嶼內部,依然聽得見巨浪拍打過來的轟鳴,感覺到如同地震的震動。聽說是由於月亮的消失,失去了月球引力牽制,所以大海變得比從前瘋狂了,如同一匹野馬掙脫了韁繩與馬鞍,從此自由狂野地奔跑起來。幸好他們乘坐的是「島」,還不至於被掀翻。
另外由於磁場產生了變化,洋流也變得混亂了。改變了流向的洋流有時候會相互撞在一起,形成貌似平靜,卻兇險無比的暗流,以即奇異的自然景觀。
風平浪靜的時候,明榮夏會到外面去以雙眼觀察大海。沒有陽光的黑沉天空下,大海也如一潭發黑的死水,或如無底的沼澤,使人覺得自己渺小,並感到恐懼。偶爾他也會瞧見遠處平靜的海面上泛著洶湧的浪花,似有一群大魚在那兒翻騰。仔細看,那竟是個巨大的漩渦,以目測估計,明榮夏覺得它至少是這個島的三倍大。島上的工作人員告訴他,那裡有兩股強大的洋流正在交匯。
明榮夏望著那壯觀的景象,心想假如他們靠近那兒會怎麼樣,會不會被吸進去?他又想起小時候讀到的神話冒險故事,冒險家們剛擺脫了能一口吞下船隻的鯨魚,又駕著船在漩渦中掙扎,海底還有巨型章魚怪在等著他們。地球的環境似乎已離那個工業的現代化的世界越來越遠,它正在變得原始、神秘,回到神話中。
「世界每一次被毀滅、又重生時,是不是就是回到起點,一切都將重頭再來呢?人們又將拋棄現代科學,回到洞穴中?這樣的輪迴不是很費勁嗎?」明榮夏坐在島上的一座山坡上,島嶼全速前進著,所以他感到有風吹著他的頭髮。
「您怎麼會這樣想呢?」納那華特辛靠著樹,坐在他身旁,「世界是有生命的,有死亡也有新生,當然也有長大的過程。就像我們每個人,會經過嬰兒、少年、成年這些時期,不過當長成之後卻是完全不同的人,即使父親與兒子也是完全不同的個體。新世界與舊世界也必定完全不同。」納那華特辛的眼中露出對示來的嚮往。
「是這樣嗎?」明榮夏望著前方的海平面,仍然擺脫不掉懷疑,「我們以前居住的那個世界已經毀滅了嗎?現在這個陰沉的世界就是新世界?」
「不是。」納那華特辛樂觀地說,「爺爺說,每一個世界都有一個太陽,現在太陽還沒出來呢!等到太陽重放光明的時候,那才是新世界。」
「重放光明?」明榮夏望向天空。天空中滿是月亮的塵埃,這些塵土遮擋住了陽光,如厚厚的棉被捂住了地球。「怎麼才能重放光明?」只要能趕走這些塵土,陽光將重回地球。這些灰塵是被地球的引力吸附住的,要驅趕它們,那得使出多大的力量啊!或許只有神才能做到;一個神是不行的,必須集合眾神的力量。明榮夏已經確定到了上海后,他該對諸神說什麼了。
「納那華特辛,你想看看新世界的樣子嗎?」他問。
「當然想!能出生在世界交替的時代是我的幸運。我唯一遺憾的是自己實力不夠強大,什麼也做不了。」納那華特辛說。
明榮夏信心滿滿地對他說:「單獨的力量的確弱小,但只要眾神將神力合起來,一定能驅趕月塵,重還藍天。」
納那華特辛的眼中突然滑過憂傷。「道理是這樣。但他們願意嗎?」
「怎麼了?」明榮夏察覺到異樣,問。
納那華特辛嘆了氣,以手托著下巴說:「不流血就沒有新世界。新生兒是渾身粘滿母親的鮮血才降生到世上。上一個世界毀滅時,需要犧牲才能使太陽新生,可是沒有一個神願意犧牲自己,眾神寧願在黑暗與寒冷中圍著火堆取暖。」
「可這次不需要犧牲,把神力合起來就行了。而且神話里,儘管眾神不願犧牲,新世界還不是誕生了。」
「那是因為最後有一位神主動犧牲了自己,其他神被他逼得沒辦法,才跟著獻祭。」
「所以說,總得有人帶頭吧!好吧,如果沒有神意願,我就來帶這個頭!」明榮夏半開玩笑地說。
「惠齊羅伯契特利,這絕對不是好玩的!」納那華特辛嚴肅地叫起來。不過他看著明榮夏,眼神立刻平靜了,面帶微笑地說,「但假如新世界需要喝血才能誕生,我願意奉獻。」
「沒那麼嚴重!我不會讓任何生命再作出犧牲。」明榮夏拍了拍他的肩,點頭微笑。
一個人影氣喘鬚鬚地跑上山坡。彼德一邊喘氣,一邊說:「你們還坐在這兒?風暴快來了!」
「怎麼你上來了?潘克他們不是在山下嗎?」納那華特辛言下之意是潘克他們可以飛,一會就上來了,怎麼讓他這個不會飛的鷹戰士跑著來通知?要是通知遲了,明榮夏不是有危險嗎?
彼德一下子來了氣,但在急促呼吸下,這股怒氣並不明顯。「他們不就是想整整我嗎?」他指了山下。
其他鷹戰士已經進去了,潘克沒走,在山腳下望著。如果彼德實在動作太慢,他再飛上去通知也不遲。
明榮夏笑著下了山,然後鑽入山下一個類似山洞的入口。
巨浪又一次襲來,整座小島都在搖晃。這是一種沒有暴雨雷鳴的風暴,它的形成並非源於氣壓變化,而是基於磁場的改變,所以更加猛烈和持久。「島主」說,只要穿越這片海域就沒事了。他們目前已經抵太了東海,目的地可以說近在眼前。
聽了「島主」的說明,明榮夏既高興又緊張。「還有多久?」他輕聲問。這聲音輕得如同自語,「島主」專註於控制,沒聽見。不過明榮夏也不需要他回答,回不回答都一樣,他遲早會面對彼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