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節 莉娜·伊頓
再次聯繫彼德·卡特,得到的回復仍是拒絕。接下來幾天里明榮夏拜訪了幾位遇難者家屬,但調查沒有進展,他們的親人只是受到懷特教授的邀請,對許多內情一無所知。
一周簽證已經時間過半,明榮夏躺在床上思索著各個奇異事件的關聯,或許他應該回墨西哥,一切疑點集中在納那華特辛身上,他們祖孫倆肯定對自己隱瞞了重要的事。
這時,響起了敲門聲。
明榮夏沒想到竟會有人拜訪,可能是房東。打開門,令人意外的竟是位年輕姑娘。
女孩看到開門的人,笑容起初有些不自然,但她很快適應了。「我叫莉娜·伊頓,初次見面,很高興認識你。我就住在隔壁。」女孩伸出手,想與他握手。
明榮夏對這位頭一次見面的鄰居的突然拜訪感到無措。他慌忙伸手,禮節性地握住女孩的手掌。「我叫明榮夏。認識你很高興。」
他的拘緊令女孩一笑。「你是中國人?從前住在這裡的女人也是中國人。」
「她是我姐姐。」
「哦……對不起。」女孩的臉上立刻顯露出遺憾,「她的事我也聽說了,真的很遺憾。有些事我們人類什麼也改變不了。」
「你用不著道歉。」人們提到明繁華的遭遇時總是一副不幸哀悼的模樣。對明榮夏來說,還沒結束,沒見到屍體前,他不會承認姐姐已經死了。
他這才開始打量這位外國女孩,她容貌平常,棕色頭髮接近於黑,牛仔褲露出了肚臍,肚臍上有個形狀特別的淺褐色胎記,形似一條長出羽翼的蛇。明榮夏發現她的肢體動作不僅不自然,更有些緊張生硬。「你有事嗎?」
女孩的雙手更加無處放了。她擺動雙臂,說:「事實上,事實上是這樣的。希望你能借我些工具,螺絲刀、鐵絲鉗什麼的。該死!我不太會與外國人溝通!」
明榮夏感到挺意外,一個女孩子居然需要這些硬綁綁的工具。她不說原因,似乎有難言之隱。
其實也談不上難言之隱,只是莉娜家的電視壞了,她想借工具自己修理而已。明榮夏決定幫她這個忙。
莉娜的屋子布置很簡單,牆上歪歪斜斜貼著十幾張明星海報,沒有摺疊的被子塞在床角,床上放著把吉他,電視旁的音響上零亂地放著幾十張音樂專輯,還有更多放在音響下。
明榮夏拆開電視,雖然不是專業維修員,但作為家中唯一的男子,基本的電器修理知識他還具備。
「沒什麼大問題,電源開關的接觸有點毛病。」
電視又能使用了,莉娜急忙按下遙控器,頻道跳到音樂比賽現場。「結束了?」她失望地叫喊。電視屏幕上已經開始翻滾字幕。
「你喜歡音樂?」明榮夏試著找點話題與鄰居聊聊。
「是的,非常喜歡!我也參加過這個比賽,不過預賽時就被淘汰了。嘻嘻!」莉娜開朗地笑起來。笑著,她突然抱起了吉他,「聽我唱首歌吧!一首抒情歌曲,我自己寫的。獻給你和你的姐姐,祝你們早日團圓。」
手指撥動琴弦,一段優美舒緩的前奏后,莉娜的歌聲溢滿了屋子。明榮夏無意識地為之一驚,彷彿無法動彈的心靈猛然被撞擊一下,撞擊雖只是一瞬間,但殘留的震蕩卻久久不能散去。莉娜俏皮的外表下竟有如此沉穩的嗓音,她唱歌時似乎已化為天國中的一人,歌聲可以穿透**,直擊靈魂深處。
歌聲突然停止,明榮夏心中一顫,才發現自己被歌聲吸引而走神了。
明榮夏剛想問為什麼不唱下去了,他發現莉娜直盯著電視。
電視節目被中斷了,插播進一條重要新聞。警方發現了最新的紐約連環殺人案受害者,這是本月來的第五人,兇手依然是身份成迷的「掏心人」。掏心人案件已轟動美國,殺手手法十分兇殘,受害者無不是被活活掏出心臟而至死。
「變態!」莉娜不安地咒罵,她皺緊雙眉,感到噁心。
……
明榮夏不忘每天給卡特家打電話,但每次得到的結果全是彼德·卡特拒絕與其見面。
眼看簽證時限快到了,明榮夏心急如焚。偏偏這個時候莉娜纏著要他陪同參加唱片公司的選秀,她擔心某些音樂製作人會毛手毛腳,因此要求明榮夏充當她的男朋友。
明榮夏坐在錄音棚外透過玻璃窗觀察裡邊的情況,幾個音樂人全被莉娜的歌聲吸引住了。明榮夏滿意地微笑,莉娜是天生的歌手,她一定會被選中。
選秀會進行了一天,直到夜晚才結束,當即公布了結果。莉娜第一輪就被淘汰,結果讓明榮夏意外,他明明看到幾名評委被歌聲陶醉。
莉娜沒有太多意外和失望,似乎結局已在意料中。「我們走吧。」她站起來,整理了休閑外套,「早知道會是這樣了。」
回到公寓,莉娜把手提包扔到床上,選秀失敗的失意一掃而空。「走!我們出去吃夜宵!」
「好的,這次我請你。」明榮夏看到她沒有不愉快,也感到高興,「等我,我回去加件外套!」
明榮夏折回自己的屋子,從衣架上取下外套。他看了看電話,整整一天不在家,不知道有沒有留言。他在美國沒熟人,但知道他電話的都是與探險隊遇難案有關聯的人,不過他們從未主動給他打過電話。
令人意外的是,今天居然有留言。
「明先生,你好,我是彼德·卡特的父親。彼德的精神狀況好多了,我把你對我提起的懷特教授日記的事告訴了他,孩子很有興趣,他希望能與你見面,因此請麻煩你到紐約一趟。如果你聽到留言,請儘快回電話,我們等著你的消息。」
這段留言令明榮夏驚喜。
「看來今晚你吃不下夜宵了。」莉娜站在門外,她也聽見了電話留言,「需要我陪你去紐約嗎?你一個外國人總需要嚮導吧!看在你陪我一整天的份上,我幫這個忙,免費!」
兩人次日便坐上了去紐約的飛機。
彼德·卡特的父親擁有一家公司,他是家底殷實的闊少爺,被父親從墨西哥接回后,一直在家中休養。他的身體僅受到輕傷,但嚴重的是心理上的傷害,他似乎仍然活在一個恐怖陰影中。
明榮夏與莉娜來到卡特家的豪華別墅前時已氣喘鬚鬚。飛機誤點,再加上塞車,明榮夏因此決定跑步赴約。
為他們開門的是卡特家的保姆。把他們帶到主人面前時,雖然第一次見面,明榮夏認出了沙發上坐著的一身休閑打扮,陰沉著臉的男人就是彼德·卡特的父親。
「你們怎麼現在才到?」卡特先生看看時鐘,表示不滿。
「很抱歉,卡特先生。實在是因為……」
明榮夏剛想解釋原因,被卡特先生制止,「你們來晚了一步。」
「你這話什麼意思?」
「彼德不見了。」
「不見了?」明榮夏意外地吃驚。
卡特先生點了點頭,有些遺憾,「彼德聽說你會來,那孩子很興奮,他急於了解真相。可是你沒有按約定的時間出現,彼德開始不耐煩,之後變得暴躁,趁我們不注意時跑了出去。
「不過,不用擔心。他之前也有過幾次類似情況,我曾派人四處找,但都沒有線索,不久后他自己回來了。你們可以先住下。明先生,等會兒我希望能與你談談懷特教授的事。」
保姆領著明榮夏和莉娜到樓上客房休息。卡特家的大房子在裝修上不計成本。走廊兩側的名畫中有幾幅明榮夏在教科書上見過,他相信卡特先生這樣有身份地位的人決不會懸挂贗品。但一幅人物肖像上卻有一個小小的瑕疵,畫中人物的心臟部位破損過,雖然已經修復,不過顏色還很新,應該是最近造成的損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