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八章 紛亂！

天變了。

整個大陸上的所有人族都在一夜之間回歸了遠古的歲月，或者只是在其中停駐了不過是短短的幾天時間，或許是十幾天，或者。。。或者也有人看到了戰場之上最為慘烈的一幕。

面對著那近乎於真實的世界與慘烈的戰場，以及在血脈深處沸騰而起的憤怒和殺意，沒有人懷疑這個『夢境』的真實。只是，還有著無數人心有疑惑。。。萬年前的世界，究竟是怎樣的啊，是神明保護人類，還是人族與天地掙扎！

我想知道。

「我想知道。。。」

人族皇城，一名面容俊美的青年停駐在已經是有十年時間不曾打開的鐵箱之前，一向呼朋喚友，紈絝輕狂的面容之上滿是沉凝和肅殺，以往裡軟塌塌沒有骨頭的脊背如同標槍般挺得筆直——

他是宗季同。

帝國虎將遺后，父輩肅殺，為了人類的疆域而征伐天下，三代單傳，不曾有善終者。在他父親死後，祖父也是披掛上陣，后隕落於戰場之上，之後他便是一直放縱著自己，帝國皇室也感念其祖先之忠勇，對他的種種紈絝行為視若無睹。。。他的存在，便是成為了彰顯帝國皇室仁慈的標籤，只是標籤！

沒有人在意他的感受，沒有人在乎，沒有人在乎他一身精純的殺伐鬥氣，沒有人在乎他千錘百鍊的精簡武技！所以。。。他也不能夠在乎，將門虎子，不得上沙場本來就如同死去！

他以為自己會如此快意但卻腐朽地消亡，直到昨天夜裡。。。

之前沒有人知道他的祖先究竟是誰，他也不知道，但是他在夜裡看到了戰神隕落的血液，看到了『自己』一直伴隨著那道墨色重鎧的身姿，看到了『自己』的怒吼。。。

看到了萬年前的真實！從最初的悲壯，看到了最終的凄涼！

啪嗒~

封印了十年的鐵鎖碎裂，跌在了地上掀起了陣陣灰塵，如同是那腐朽的時光歲月，青年人修長有力的手指輕柔地撫在了箱中之物，森寒而銳利，那是一副厚重的戰鎧！

通體墨色！

「。。。父親，爺爺，將軍終究當在陣上亡。。。你們曾經那麼厭惡神祇，你知道嗎，你們知道嗎，我的敵人，就是神祇！」低聲的呢喃與肅殺的鎧甲摩擦聲一同響起，曾經穿在鎮北大將軍，驕騎龍將身上的墨色戰鎧，沉睡十年之後重新蘇醒，依舊猙獰，依舊肅殺！屬於黃金級強者獨有的氣魄以一種極為嫻熟的姿態纏繞其上，墨色的戰鎧甲葉低低吟嘯，似乎是訴說著寂寞與無盡的殺意！

文弱的貴族青年消失不見，虎將！歸來兮！

巨劍斜背在後，覆在鐵甲之中的手掌推開木門，金色的陽光披露而下，挺拔昂藏的如同從傳說當中走出！

我是宗季同，人類。

我想知道。。。。

「我想知道。。。」

傑弗瑞·雪萊的身軀依舊消瘦，但是卻再也看不出一點猥瑣的氣質，尖瘦的臉龐籠在了陰影之下，看起來如同是隱遁於陰影當中的毒蛇一般充斥著陰毒的危險——

他曾經是一名乞討者，或者說一名遊盪者。

實力和天賦都不錯，做事情更是沒有一點原則性可言，只要有錢，他可以做出任何事情，殺人？搶劫？偷竊？簡直不要太過於簡單。

『我會這樣過下去，輕鬆，愉快，直到得了貧民區最常見的骯髒的疾病腐爛成一坨爛肉！』

他是這樣想的，這樣說的，甚至於也是這樣計劃著自己的命運，直到昨天夜裡，那個慘烈，血紅色的世界！

他寄托在他先祖的身體當中，靈活而致命的舞步，潛藏在黑暗中的獠牙，他活躍於傳說之前，他就是傳說！他的利刃之下沾染了無數生靈的鮮血，天使，巨人，精靈，虎人。。。

他是，人族的獠牙！

身前如同是黑暗中的火焰，死亡之後，亦將懷抱著孤獨與驕傲遠行！

遊盪者！

啪嗒~

以從未有過的認真將自己那骯髒而小小的居室整理好，認真地看了一眼，隨即便是直接轉身大踏步地離去，將自己的全部積蓄數出——他要通過傳送陣離開這裡，前往那個連名字都籠罩在黑暗與陰影當中的地方，去尋找一個答案。

而且，那裡的人需要他。

瘦小的身影挺得筆直，進入了蕭索起來的街道之上，踏入大道之上時幾乎是本能地進入了潛行的狀態，狹長的雙目當中滿是森寒。

我是傑弗瑞·雪萊，人類。

我想知道。。。

「我想知道。。。」

大陸北，斯莫利特城，傳送陣。

老湯姆站在這傳送陣當中，將自己家傳的文獻複印本免費贈送給每一位披堅持銳踏入傳送陣的戰士手中，滄桑的面容之上被時光雕刻出了道道深紋，但卻沒有一絲老者應有的麻木或疲憊。

他曾經是那樣的。

在時間的沖刷之下收斂了自己的鋒芒，變得圓滑，又在不斷不斷的圓滑生命當中變得疲憊，懦弱，但是這樣的自己已經是過去式了！

在昨天夜裡之後！

他的先祖也只是一介平民而已！沒有強悍的身軀與嫻熟的武技，沒有傳說的天賦以操控魔法元素去抗擊凶暴的侵略者，但是他也有自己的力量去戰鬥，去咆哮！

以筆為戟，他的先祖掙扎著，卑微著乞求著，將自己身為人族的尊嚴拋在了地上碾碎，一直如同是螻蟻豬狗一般在神族的統治下苟延殘喘著，咬碎了一口鋼牙，和著血沉默地咽了下去，然後，將神族的所做所為清晰地記載，並傳承了下去。

最後變成了他此時一直以為不過只是胡話的讀本。

這不是胡話，這是一個人類最卑微最執著的抗爭！

『我的後人啊。。。醒醒吧！人啊！認識你自己！』

「給！年輕人，拿著吧。。。」

從懷中又拿出一本讀本塞給了一位面色凝重肅殺的青年，老湯姆的面色也是如同一名戰士般堅硬，而這名穿著墨色戰鎧的，正是宗季同，疑惑間隨意翻閱了一下，然後這名虎將後人幾乎是瞬間便是被書籍當中所記載的只鱗片爪所震撼，以他的能力，自然可以分辨出來這絕對不是虛假的！

因為這本書雜亂的記載幾乎是涉及到了數十年的歷史！

這是一個人族卑微的一生！

深深吸了一口氣，宗季同將這本材質極為普通的書籍珍而重之地放入了懷中，右手握拳輕輕擊打在胸口，微微躬身肅然道：「向您致敬，也向您的先祖致敬，老者！」

老者的回答剛正而肅殺。

「人族萬歲！」

有力量的，拔出了劍和刀，繫緊了皮甲的系帶，鋼鎧的甲葉，聽隨著胸膛當中激烈跳動的心臟，跟從著血脈當中激蕩著的血液，朝著傳送陣堅定而去，這一日，使用傳送陣的人數達到了一個令人咂舌的巔峰！上一次，還是萬年之前！

如此盛況，卻沒有任何一名戰士被阻攔。

治癒藥劑，狂化藥劑，止血草，皮甲增強掛件。。。

一件件裝備被無償得送入了每一位即將出征的戰士手中，不曾擁有力量的人們以這樣的方式展示著自己的心情——沒有人是傻瓜，昨夜的夢境，並不只是夢境！

那是召喚！

從天空當中看去，無數的人們如同是朝著海洋匯聚的涓涓細流一般朝著神棄之地蜂擁而去，當年，匯聚在劍之君主麾下的強者們達到了十數萬的程度，而現在他們的末裔。。。

已經達到了百萬之上！

而就在人族如同被觸怒而狂暴化的鯊群一般匯聚之時，萬神殿當中。

乒！

「荒唐！簡直是荒唐，這些被愚弄的人類是想要造反嗎!!!他們是在褻瀆偉大而神聖的諸神！這是褻瀆！」

一向表現地極為溫潤平和的教皇大人極為罕見地憤怒了，達到了半神之境的恐怖威壓如同颱風臨境一般瘋狂地肆虐在威嚴神聖的大殿當中，大殿當中數十名來自各個教會的精英神父都是極為艱難地半跪在地，抵抗者那越發狂暴起來的威壓，半神的氣勢幾乎化作了實質，令得整個大殿當中的元素和空間都微微扭曲著，即便是這些實力不凡的神父們也是難以將身前的情景看得真切。

但是如果他們真的能夠看清楚的話，就可以看到容顏俊美的教皇身後，兩雙純白色的羽翼若隱若現。

教皇並非是人類，而是天使！並且是已然背生四翼，隨時可能踏過最後一步成為某一位神祇屬神的大天使！

所以他也不清楚這些依舊匍匐在他威壓和怒火之下的神父們，在他看來幾乎是在尋死的人族戰士們昨天夜裡究竟是看到了什麼。

「呼~算了！」

眉頭一皺，肆虐在這萬神殿當中的半神級威壓如同微風一般消散一空，教皇瑩白如玉的臉龐之上又便會了原本的平靜溫和，修長的手指一下一下極有韻律地敲打在了乳白色的權杖之上，沉默半響之後，威嚴的聲音又一次響起：

「神愛世人，但是對於那些徹底墮落的羔羊，也當會降下神聖的火焰將邪惡凈化！諸位，我等受神明庇佑，此時是時候去為了我等偉大的神明拔劍而戰了！」

「吾主在上！」

整齊劃一的聲音響起，聽起來依舊極具威嚴而神聖，只是驕傲的大天使卻是不曾發現，那些神父眼神當中的掙扎與遲疑。

「吾主在上！」

同樣的命令以萬神殿為中心閃電般地輻射了整個大陸的所有神殿——「派出精銳的部隊，去將神祇的怒火和審判帶給那些敢於觸犯神明威嚴的罪民！」

往日里，面對著這樣的任務，各個神殿往往只是派出一支精銳戰士即可，但是這一次，所有的神殿，所有的戰力，即便是戰鬥力相當孱弱的牧師都是穿戴了皮甲，傾巢而出！

並非是因為命令，而是因為心中的痛苦和疑惑！

神明和人族，孰為真，孰為假？！究竟是我們一直以來被矇騙著成為敵人手中的刀劍，還是這所有的一切，都只是一個騙局？！

艾賽亞輕輕擦拭著自己的戰鎧，正義神殿所特有的符文在擦拭之後閃爍著極為明亮的淡金色光輝，屬於是神明的力量在其上緩緩升騰著——符文之道。

這是正義神殿所特有的力量體系，如果說戰士足夠熟練的話，甚至於可以以一己之力對抗三名同階強者而不敗！緩緩吸了口氣，面容冷硬的男人將這代表著聖騎士副隊長的重型鎧甲一件件地覆蓋在了自己完美的身軀之上，神情動作無比認真，一絲不苟，但是這往日里能夠帶給他最深處沉靜的動作此時卻根本無法將他內心的焦躁所消弭，反而更加地煩躁不安。

他是人類，所以他也看到了。。。那十萬年前的一幕。

『他』是人族的戰士，一直戰鬥到了最後的戰爭時刻才被一個女子所殺死，那個女人，不。。。女神的樣貌極為美麗而精緻，只是這張完美無瑕的面容艾賽亞並不是第一次見。

五年前，他就已經見過了。

美麗無暇的精緻五官，比黑暗與死亡還要深沉的黑髮黑眸，盛開在死亡血腥之上的優雅之花。以極為漫不經心地心情與態度將一整座城池的人全部殺戮並且作為亡靈喚醒的恐怖強者。

他的戰友陳飛便是隕落在了這一場戰鬥當中。

他曾懷疑那個噩夢般的身影是惡魔，但是很明顯，那並不是，那是神祇。。。或者說是名為『神祇』的惡魔！

咔嚓~

最後的肩鎧被艾賽亞穿戴完畢，聖騎士副官將自己保養得鋒利無匹的長劍收入腰間劍鞘，踏步走出，在他的房屋之外，雙目當中充斥著懷疑與焦躁的聖騎士已然是集結完畢，自己的搭檔勞倫特跨坐在坐騎之上，雄壯的臉上豪邁不減，只是沉穩了許多，見到了艾賽亞的身影勉強一笑，開口問道。

「艾賽亞，我的副官，我們這一場戰鬥。。。」

「並不是戰鬥，勞倫特。」

罕見地直接打斷了勞倫特的話語，年輕的副官縱身躍上了自己的坐騎，看著遠方沉默片刻，才緩緩開口說道，聲音低沉，似疑問似自語：「是為了答案啊。。。我想知道，我們究竟是人族的聖騎士，還是神祇手中的刀劍。。。」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