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月藍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涼溪恢復了部分記憶的緣故,修鍊起相關心法來,也是十分的迅速。
魔尊看著她一天天地強大起來,心內卻是五味陳雜。
他不知道該如何告訴她,只有一魂一魄,哪怕是取回了月藍,她也未必能順利地渡過天劫。
渡劫期,天雷而至。
僅一魂一魄,根本就是在自尋死路!
重華帝君返回了天界,不僅僅是為了尋找她的相關魂魄,更是為了能找出千年前的真相。
三十三重天上,妄海沉浮,夭白公主的玉棺,隨水流而緩緩飄移。
重華帝君看著那樽泛著金光的玉棺,真的很難想像,裡面躺著的,就是千年前的第一公主。
其實,解開神魔之井的封印,也並非不可以。
只是,若是想要再次封印,總會消耗魔尊的一些法力。
萬一到時候涼溪有什麼麻煩,只怕他會無力相助了。
當涼溪再一次站在了魔尊面前的時候,他就知道,自己必須要帶她進入魔界了。
「走吧。希望你能如願操控月藍。」
涼溪面無表情地看了他一眼,「我會的。」
再次來到魔界,涼溪的心境卻已是大大不同。
還記得上次她的魂魄遊離於體外,那個時候,她有多麼期望自己能再見到阿紫。
可是現在呢?
涼溪有些複雜地抬眸,看了一眼魔尊高大的背影,總有幾分的不舍。
喜歡他么?
應該是喜歡的。
不然,也不會總是想要讓他陪在自己身邊。
可如果不是因為自己恢復了大半的記憶,自己對他的感覺,應該還是十分單純的。
不像是現在,對他有喜歡,有恨,還有憤怒。
她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到達了神魔之井的,當她意識到這裡與眾不同之時,才發現,自己的手,被他緊緊地攥在手中。
試著往回抽了抽,沒有反應。
「這裡的魔氣較重,你雖然有金腕輪護著,可也並非我魔界中人,還是小心一點。」
這個理由,實在是有些牽強。
涼溪其實知道,只要她的手上有金腕輪,這魔界,便沒有她不能去的地方。
不過現在,她並沒有要讓他尷尬的意思。
一道道金光閃過,涼溪抬頭,看到了一條紫色的通道內,有兩樣寶物懸空飄浮,一樣是一把長劍,劍身為銀色,卻泛著點點金光。
另一種,像是一把短刀,可是又似乎與短刀不同,那東西本身的魔氣極重,隔著通道,涼溪都能感覺到了它的陣陣殺伐之意。
看著曾出現在夢境中的吞天,不由得,想起了曾執劍大開殺戒的枷罽。
這種感覺,似乎是與三皇劍有些類似,可是,又明顯勝過了三皇劍。
戾氣如此陰重之物,的確是能被人操控嗎?
又或者說,若是魔尊也如枷罽一般,被其反噬呢?
下意識地,就有些擔心了。
「吞天的戾氣如此重,若是你一不小心,定力不佳,被其反噬呢?」
魔尊的身體僵了一下,遂轉頭看她。
對上了他明艷的紫色,涼溪只覺得心跳加快,手足無措。
快速地躲開視線,不敢與其對視。
「不會。」
魔尊的心底是喜悅的。
還記得當初他將這吞天煉成,當時的夭白公主,也是這樣問的。
畢竟,三皇劍凝聚了三皇的精血,可最終還是抵不過那劍本身的戾氣,反倒是越來越邪氣了。
「它與三皇劍的氣息太像了。殺氣太重。」
「吞天的殺氣,雖然遠超三皇劍,可是這兩者是有著本質的區別的。你現在記憶並不曾完全恢復,所以你現在還不知道,這吞天其實也是有著一個小秘密的。」
「什麼秘密?」
魔尊的唇角微微勾動了一下,「你會知道的。不過是不是現在。」
這是什麼回答?
涼溪沒好氣地哼了一聲,扭頭不理他。
魔尊卻是輕笑了一聲,「你放心,我不會被吞天反噬,它就像是我的左右手,是我身體的一部分。」
「三皇劍的威力你也曾見識過。那枷罽的法術雖不及你,可是一開始不也認定了不會被三皇劍所同化?可最終呢?」
「三皇劍內有三皇的精血所在,可更重要的是,這三皇劍吸食了他們三人的貪念和*,所以,三皇劍才會成為一個極其邪氣之物。」
「那你有辦法去除掉三皇劍身上的邪氣嗎?」
魔尊微怔,不明白她為何會有此一問。
「那三皇劍的威力無窮,可是卻無法銷毀。若是能將其邪氣去除,也不失功德一件吶。」
魔尊微微一笑,不曾回答。
兩人已是到了這神魔之井的入口處。
「這裡已被我封印了千年,一旦打開,魔氣定然是會如同滔滔江水一般,一發而不可收拾。所以,你千萬不能鬆開我的手,更不能離開我身邊。懂嗎?」
涼溪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
惜命,這兩個字的意思,她還是懂的。
所以,她沒打算就這樣被這魔氣給吞噬了。
「等一下!」
「怎麼了?」魔尊回頭看她,以為她害怕了。
「若是將月藍取出,你的吞天是不是也要取出?」
考慮到她現在的處境,若是吞天取回來,自然是利大於弊。
魔尊點點頭,「這兩樣神器,也該物歸原主了。」
「可神魔之井一旦打開,這神界與魔界的通道也就等於是有自由了,是嗎?」
「算是吧。」
涼溪的眉頭緊緊地擰起,「不能因為我要取回月藍,就給你們帶來麻煩。不用吞天,這神魔之井是否還能封印?」
魔尊想了想,搖搖頭,「恐怕不行。」
涼溪咬咬嘴唇,似乎是有些糾結了。
「你不必如此。月藍本就應當回到你的手中。一切皆是天意,不需要為此事而有所傷神。」
「對了。之前那個老頭兒曾說三皇劍與吞天都是取自一物,他們的本質是相同的。如果用三皇劍,是不是也可以將神魔之井封印?」
魔尊愣了一下,三皇劍的出處,他也大概有所了解。
只是,他從未想過,用三皇劍來封印神魔之井。
本來嘛,這東西一直都在天界保管,誰能想到,有朝一日,竟然會落到了涼溪的手上。
「可是如此一來,你身上藏有三皇劍的事情,不就被泄露出去了?」
魔尊當然不會讓這樣的消息走露,可是總是忍不住想要試探一下涼溪的本心。
「泄露就泄露吧,反正也是事實。至少,能保證這裡安寧。」
這一次,魔尊對涼溪當真是有些刮目相看了。
明明還沒有恢復全部的記憶,明明也不是真的夭白公主,可是這兩者之間,怎麼就會如此地相像呢?
「這樣,我也不確定是否能行得通。一會兒我試試吧。」
「好。」
魔尊讓她站在了自己的身側,然後口中念念有詞,開始解除封印!
募地,涼溪感覺他們所站立的地方,似乎是晃動了一下。
兩人原本就是懸空而立,如果說是晃動,那就應該是氣流的緣故了。
涼溪睜大了眼睛,生怕再錯過了她的月藍,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上方,生怕月藍會被這裡的魔氣所吞噬。
隨後,涼溪似乎是看到了整條紫色的通道都在晃動,自己的身子也跟著搖晃了幾下。
如果不是因為緊緊地被魔尊拉住了手,只怕她還真有可能會被這裡強大的氣流給拋出去。
勉強讓自己站穩了,然後,她就看到了半空中吞天先動了一下,隨後,月藍也跟著晃動了一下,嗖地一下,朝下方飛了過來。
涼溪有些緊張,月藍與漫天綾不同,那是屬於一種傳承的神器,她不知道,現在的自己,是否還能得到月藍的認同。
「別慌。月藍身上的氣息很正常,你只要穩穩地就好。」
涼溪嗯了一聲,盡量讓自己鎮定一些,可是心卻像是被提到了嗓子眼兒一樣,著實緊張。
月藍快速地到了涼溪的跟前,先是靜止不動,隨後,發出了一陣嗡鳴聲,開始繞著二人打轉。
涼溪的感覺,就像是這把月藍在觀察她,考查她一樣,這種感覺,怎麼就覺得有些怪異。
魔尊看她的表情有些不自然,忍不住揚了揚眉梢,右手猛地抬高,大喝一聲,「收!」
涼溪被他嚇了一跳,這一分神,倒也不再覺得月藍對她的窺探,不自在了。
隨著魔尊的音落,吞天在原地打起了轉,很快,便急速地下滑,眨眼間,已到了魔尊的手上。
「涼溪,快將三皇劍拋出來。」
「哦,好。」
涼溪的意念一動,金腕輪內的三皇劍被喚出,直接拋向了半空。
魔尊再度念起了咒語,隨後右手快速地在空中畫出了幾個符咒,同時打向了三皇劍。
三皇劍的身子跟著搖晃不止,似乎是在悲鳴,又似乎是有些不情願。
淡紫色的通道內,金光大盛!
涼溪覺得自己都快要睜不開眼睛了。
下意識地抬手去擋,意外地,月藍卻在這個時候,主動鑽進了她的手心。
涼溪心底一喜,眼睛雖然是閉著,不過還是想到了之前的咒語,默念了一遍,只覺得手掌心內的劍柄變小,隨後金光一閃,消失在了掌心。
魔尊將吞天收入法器之中,隨後將涼溪緊緊地抱在懷裡,一個瞬移,已是到了百丈之外。
感覺到周圍的魔氣淡了一些,涼溪終於敢睜開眼睛了。
眼看著那紫色的通道內,三皇劍血紅色的劍身,分外搶眼。
想到了月藍,連忙伸手去扶髮鬢,果然,摸到了一支十分小巧的簪子,飛快地將其取下,正是縮了幾十倍的月藍。
「神魔之井順利被封印了。幸好有三皇劍。只是,此劍一出,只怕,又會引起無數人的覬覦了。」
魔尊的臉色一如往昔,可見剛剛的封印,並不曾消耗他太多的法力。
不過,他的身形似乎是有些不受控似的,開始急速下墜。
涼溪被他環著腰,自然也跟著急速下降,「怎麼了?你沒事吧?」
在快要落地之時,魔尊的身子再度穩住,兩人總算是平穩地落地了。
「剛剛消耗地法力太多,所以,我現在需要休息一下。」
涼溪有些意外。
這裡是魔界,如果休息,就只能去魔宮了。
魔尊閉了一下眼睛,隨後,便看到了一隻巨大的大鵬鳥過來,鳥身上,縛有繩索,身後是一座極其華麗的車攆。
「先讓我休息一下,然後再送你出去。」
涼溪的嘴巴動了動,卻沒出聲。
眼下,似乎也沒有別的法子了。
於是,兩人同乘一攆,一起回到了魔宮。
收到了消息的眾人,自然是開始緊張地為尊主來布置寢殿。
魔音和影落才剛剛回到了閻浮世,便聽說了此事,自然也不敢大意,十分恭敬地侯在了宮外。
大鵬鳥飛越了最前排的魔宮,直接停在了如意殿外。
魔尊似乎是真的累極,自上來之後,便一直緊閉雙眸,不曾睜開。
涼溪看地方到了,只能先提醒了他一句,隨後,再好心地攙扶著他下來。
「給尊主請安,給尊后請安。」
涼溪的腳才剛剛落地,一聽到這種請安聲,臉色立馬就是一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