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表白

?威克漢姆先生騎著駿馬走在街上，心情和今天的天氣一樣好。他彷彿已經能看到娶愛瑪為妻之後情景了。這匹馬雖然好，但血統不夠純正，結婚之後可以換一匹，不，買四匹。正想到得意處，忽然有幾個人跑到了馬前。威克漢姆先生一看他們熟悉的臉，頓時變了臉色，還沒想好怎樣搪塞過去，一個債主已經喊起來：「威克漢姆，你這個無恥的騙子，可恨的小人，騙我們拿錢去做生意，實際上是還你的賭債。」

愛瑪一直在等這些人，不過看到他們出現的時候還是露出了驚訝的神色，把受驚的喬治安娜護在了身後，低聲道：「不要出馬車。」彭博里的僕人連忙過來保護住了馬車。

剛才喊話的人繼續道：「抱歉，讓小姐受驚不是我們的本意，您先請回吧，我們已經叫來了警官，要和威克漢姆對質。」

喬治安娜的擔心壓過了恐懼，顫抖著聲音道：「是不是其中存在什麼誤會？威克漢姆先生不是這樣的人。」

「小姐，您被這個騙子蒙蔽了，我們這裡都有他的借條，警官可以證明我們沒有說謊。」

愛瑪輕輕握住喬治安娜的手：「親愛的，我們先回彭博里吧。留兩個僕人給威克漢姆先生，確保他不受到傷害。警官們是公正的，如果威克漢姆先生沒有做出這樣的事很快就可以回去了。」

喬治安娜雖然擔心但是也沒有更好的辦法，達西先生和喬治又不在，沒法求助，她只好答應了。

回到彭博里，喬治安娜憂心忡忡地坐在客廳不斷向門口張望。愛瑪陪在她身邊，低聲安慰她。

很快，留在威克漢姆先生身邊的僕人就回來了，帶來的當然是威克漢姆先生確實欠債不還被警官帶走的消息。

喬治安娜臉一下就白了。「怎麼會！」

愛瑪把她抱在懷裡，輕輕拍她的背。「親愛的，很多時候現實中的人都和我們印象中的不同，我也覺得這件事非常意外，等達西先生和哥哥回來，我們可以請他們再調查一下。」

喬治安娜像是抓住了一絲機會，喃喃道：「沒錯，也許其中另有隱情。」

一個下午又是受驚又是擔憂，喬治安娜很快就覺得有些疲憊，愛瑪陪她回了卧室，她抓著愛瑪的手說了一會兒話就睡著了，即使陷入沉睡，眉頭還是微微皺著。愛瑪輕輕幫她把被子向上拉一下。親愛的，剜掉一個毒瘤總是會痛的，不過你以後的人生會更加幸福。

長久以來的隱患終於解決了，愛瑪心情不錯，決定犒勞一下自己。彭博里有一座小樓專門建有一個很大的露台，非常適合秋天欣賞星空。愛瑪拿了一杯紅酒在露台上邊看美麗的星空邊品嘗。

忽然身後有人叫她。「肯特拉小姐。」

熟悉的低沉嗓音，是達西先生。不知他是什麼時候回到彭博里的，在這裡碰到他還真是稀奇，本來兩人單獨接觸就不多，自從在科茲沃爾德提出保持距離之後達西先生更是沒有主動找過她。也許是達西先生也來欣賞夜空？或者是達西先生想和別人在這裡見面？愛瑪覺得她應該自覺一點：「達西先生，您回來了。真巧，我剛要回去，您可以到這邊來，這邊視野比較好。」

出乎意料，達西先生並沒有讓開路，反而向前走了一步。

愛瑪覺得有點不對勁，他們離得太近了，這個距離已經超出了安全範圍。達西先生的表情也和平時不同，深沉的眼睛閃爍著異樣的神采，緊緊盯著她。愛瑪心跳慢了半拍，她對接下來要發生的事情有了一點預感，儘管這讓她感覺不可置信。「達西先生？」

達西先生的右手因為緊張握了一下，他的心跳已經嚴重過速，但他捨不得把視線從愛瑪身上移開。「也許今天仍然不是一個合適的時間，但我實在無法再看著您承擔不屬於自己的責任、遭遇各種意外而保持沉默。希望您不會覺得我過於唐突。」達西先生在外面跟著喬治繞了一圈，最後才發現其實只是一個小意外不需要專門跑一趟。喬治連這個都判斷不出來，達西先生真切地感受到了愛瑪的辛苦。回來又聽說今天愛瑪和喬治安娜外出時遇到的事，最讓達西先生苦惱的是，他甚至不能光明正大地安慰愛瑪、為她分憂。達西先生覺得他實在無法再保持沉默了，於是匆匆找來想要表明自己的心跡。

愛瑪獃獃地看著達西先生說不出話來。

第一句話說出口，接下來的話就沒那麼難了。達西先生本來就很有磁性的嗓音因為充滿感情而動人，語氣略微有些急切。「不知從何時開始，我的視線再也無法從您身上移開，您的一個微笑就可以讓我喪失抵抗的勇氣。也許是您美麗的眼睛，也許是您在危急時刻表現出的勇氣吸引了我。愛情從何而來我到現在都沒有答案，唯一可以確定的事，我希望將來能夠和您相伴度過一生。我們可以一起去旅行，一起坐在彭博里書房的沙發上喜歡的書籍，然後交流觀點，一起彈奏您喜愛的鋼琴曲。」

達西先生都很震驚他能夠說出這樣的話，不過誰能責怪一位紳士表達自己的情感時過於熱烈了呢？達西先生傾訴完自己的感情，這才想起了另一件重要的事。「我非常清楚您身處困境的不得已，並且能夠理解。今後您不必再憂心您不該參與的事，投資方面我有一些了解，政治雖然不是我所擅長，但我可以從現在開始加強了解。您的兄長將會是我的責任之一，我會盡我所能為他提供一切幫助。」

雖然感情上還是覺得這件事不太真實，愛瑪的大腦已經習慣性地總結出了重點。「所以您的意思是，因為哥哥才能有限所以我為了幫助他參與了很多不該參與的事情，而您承諾以後可以替我履行這些責任？」

達西先生敏銳地察覺到愛瑪異樣的語氣，無論愛瑪的想法如何，總之這樣理智的分析不像是一個墜入愛河的女子被心儀對象求婚時能提出來的。達西先生的心忽然從輕飄飄的雲朵變成了一塊巨大的石頭，沉了下去，他的表情也嚴肅起來。但他認為這個判斷是正確的，承諾也是經過深思熟慮的，於是達西先生認真地回答：「沒錯。」

雖然應該先做出回答，但愛瑪有個問題實在是不吐不快。「我以為您......恩，在您的心中我的品質不佳。您知道的，曾經您對我說的話......」

「不。」雖然此事牽扯到了那段難以啟齒的暗戀，但達西先生還是決定解釋清楚。「當然，您的行為並不合適，但我非常清楚您沒有額外的不應有的情感。我本該早點拒絕，但我並沒有達到一位紳士應有的道德水準，我不斷為您和我自己找借口，希望證明您的行為是情有可原的，直到那天......」達西先生又想起那天的情景，雖然他一直告誡自己忘記那些不應記住的場面，但愈是想要忘記，記憶愈是清晰。如果說因為那天撞見愛瑪清洗傷口明白了自己的感情未免顯得過於輕浮，達西先生尷尬地咳了一聲，略過了這段心情的變化，總結道：「我覺得有必要和您說清。在這件事上我有不可推卸的責任，還說了不恰當的話，應該向您道歉。」

愛瑪對達西先生敢說真話的勇氣表示十分感動，然後拒絕了他：「抱歉。恩？什麼聲音？」

愛瑪似乎聽到外面有金屬的撞擊聲，但是屏息仔細去聽什麼聲音都沒有。愛瑪繼續道：「很抱歉，這是我的選擇，我沒有覺得有什麼不好。您在這點上對我存在一定的誤解。我很感激您的好意，但請恕我不能接受。既然您對我的感情建立在誤解之上，我覺得在解釋清楚之後您需要重新考慮一下。」

說實話在達西先生求婚的時候愛瑪覺得震驚但沒有氣憤之類的感情。雖然達西先生對她有一些不正確的認識，但他的態度誠懇，語氣也並不傲慢，而且愛瑪知道達西先生承諾的分量。他不會為了討喜歡女人的歡心就隨意許諾，他的承諾是經過深思熟慮並且會履行的。愛瑪本來想好好對達西先生解釋一番，不過知道了當年讓她羞愧不已的事其實不全是她的責任之後，愛瑪暫時不想和達西先生說話了(_)

達西先生從沒設想過這樣的場景。他知道現在愛瑪對他保持著一定距離，不過他認為這只是他曾經蠢話的後遺症，只要解釋清楚並且得到愛瑪的原諒，愛瑪沒有理由拒絕他。沒想到愛瑪竟然說出了這樣一番話。他一時不能確定這是愛瑪的真心話還是因為愛瑪還在生氣所以故意說出這樣的話。他知道自己應該詢問清楚，但心中的不確定帶來的惶恐夾雜著被拒絕的尷尬讓他一時無法開口。

愛瑪卻覺得自己已經說清楚了，轉身想要回去。不料推了一下門沒有動，又推了一下門還是沒有動，拉門也沒有反應。

達西先生也覺得不對勁，暫時把疑問放在一邊，默默走過來試著開門，他肌肉繃緊手臂用力，門板仍然堅強的堵在那裡。

愛瑪的臉黑了。

#被表白之後和拒絕對象被關在了露台怎麼辦？在線等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