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回到約克郡
?愛瑪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這個就說來話長了。
時間回到過去。
喬治和愛瑪一路披星戴月,在兩天後回到了約克郡。同往日一樣,管家帶著僕人在曼菲爾的大門前等候主人歸來。喬治遠遠看了一眼就皺起眉。「怎麼這麼多人?」
愛瑪把馬車的窗戶推開一點,眯起眼睛細細打量。「大概是管家先生有些擔心吧。」
喬治眉頭皺的更緊了。管家的做法可以理解,但是在這個時候這樣大張旗鼓的帶人保護他容易引得人心惶惶。這個管家算得上忠心耿耿,但又膽小又不夠聰明。老肯特拉先生遇害之後他不知道喬治到底是不是兇手,又猶豫是要親自去還是留守約克郡派人去,還糾結派誰去。三天後才派了幾個人去德比郡協助調查。要不是愛瑪當機立斷喬治早就被害了。
在大庭廣眾之下愛瑪從來表現的就像一個標準的淑女,她沒有對管家的做法做出任何評價。只是安慰地沖喬治笑了笑。
喬治被安撫下來,現在不是對管家不滿的時候。這種心態讓他面對滿面憂愁唉聲嘆氣的管家也沒有露出不耐煩的神色。「約翰的屍體在哪兒?」
管家暫時停下了嘆息,回答道:「他的其他親屬都不在約克郡,又沒有結婚,驗屍官檢查過之後,警官讓我們暫時把他的屍體放在家裡。唉,真是不幸的人。約翰平時沒有仇人,可能兇手真正的目標是您,請您千萬小心。」
管家一片好心,喬治點點頭表示他會注意:「謝謝。」
喬治沒有出去,叫人拿來了至今為止所有關於此事的資料,和愛瑪一起查看。
愛瑪認真查看了約翰屍體的檢驗報告,傷口都集中在四肢等不致命的地方,頭部沒有受傷,致命傷只有喉嚨一處。愛瑪嘆了口氣:「哥哥,事情可能麻煩了。」無仇無怨為什麼要虐待再殺害?很可能是想讓他做什麼或者逼問他一些事。但是約翰出於自身意志或者客觀條件沒能滿足兇手的要求,於是慘遭殺害。
喬治聽完愛瑪的分析,臉色也難看起來。這是最壞的情況了。
愛瑪喃喃道:「如果是想要讓他做什麼事,一個家庭醫生最有可能做到的就是害人。不,應該不是讓他做事。約翰是老管家的兒子,對肯特拉家也非常忠心,不可能因為一頓毒打就答應對我們不利。如果是想要逼問情況,抓走老管家的兒子而不是現在的管家先生證明事情發生在老管家還未去世的時候。應該是父親的仇家,克拉克事件、謠言事件、這次的事可能都是一伙人所為。」
喬治和約翰的關係不算很親密,但畢竟是從小一起長大,看到約翰的屍體之後喬治一直處在暴躁狀態。「我絕不會放過他們!」
愛瑪右手彈鋼琴一樣在桌面輕敲。「如果真的是一群人做下這三件事,他們的一些特徵已經可以推斷出來了。身手不錯訓練有素;可能和南美有聯繫;心狠手辣不在乎無辜者的生命;雖然在倫敦和科茲沃爾德也有一些可以下手的機會,但他們從來沒有出現過,行動範圍似乎有一定限制,能隱藏在幕後絕不直接出現,他們的身份可能是見不得光的。」
喬治根據愛瑪的描述想象了一下。「聽上去像是匪徒。」
愛瑪還是覺得有點不對勁,匪徒雖然符合大部分特徵,但是匪徒的復仇應該沒有這麼有技術含量。而且他們綁走約翰要逼問什麼?但她一時之間也沒有更好的猜測。
喬治已經相信了自己的推測,他疑惑的地方在於:「父親作為伯爵和匪徒有什麼仇怨呢?」
兩人對視了一眼,異口同聲道:「當年母親的事。」
愛瑪問道:「哥哥,當年的事你已經查到了多少?」
喬治有點不好意思,雖然時間已經過去很久了,他這邊的調查還是沒太大進展。「父親當初和我們那位叔叔布朗先生的關係還可以,即使在布朗先生改姓之後也偶爾有來往,拒絕除掉他應該是想為肯特拉家留一條後路。你和母親被綁走之後父親其實答應暫時不動布朗先生了,只是礙於公爵大人的面子不能放走他,不知為什麼後來母親還是被害了。」
愛瑪忽然靈光一閃。「當年那些人到底是雇傭來的匪徒還是冒充匪徒的傢伙?布朗先生是一名軍官,有多少錢雇傭匪徒?還不如用手下的軍人直接冒充匪徒。」
喬治皺眉:「也有道理,但如果是軍人身份就不是見不得光了。」
除了那群人的身份,愛瑪還有一個疑慮。「如果母親遇害後父親隨即報復了那群匪徒,為什麼漏網之魚不立刻過來尋仇?是因為什麼原因無法外出還是父親當時沒有行動後來做了什麼?」
喬治後悔不迭。「要是當時不燒掉書房就好了。」
愛瑪搖頭。「如果父親真的選擇了後來報復,一定存在一些原因。比如找不到對母親下手的人,或者他們的身份存在讓他顧忌的地方,需要細細謀划,用迂迴的手段報復。如果是后一種原因,及時燒掉書房沒有錯。而且我覺得父親做事應該沒有留下什麼痕迹,不管是在斯沃莊園還是在曼菲爾。」
愛瑪的話很有道理,喬治釋然了。「沒錯。那我同時從當年的事和這次的事入手調查。不管是軍人還是匪徒,看起來肯定和普通人不太一樣,就算他們再小心也一定會留下蛛絲馬跡。」
這是目前最好的辦法了,愛瑪表示贊同,同時叮囑喬治:「不要親自出去調查。」
喬治痛快地答應了,去找人安排調查任務。
事情有了調查方向,愛瑪一直緊繃的神經才稍稍放鬆。儘管她對喬治手下的辦事能力不是很放心,也只能等待了。
剛好到了下午茶時間,愛瑪來到餐廳,懶洋洋地靠在椅子上,端起紅茶抿了一口。這幾天發生了太多事,一直壓在心裡,直到現在才有時間思考。
到現在愛瑪都非常詫異達西先生竟然會喜歡她。達西先生是非常標準的這個年代的紳士,他會欣賞尊重並且溫柔地對待自己的妻子,但是從根本上來講,妻子和他的地位並不平等,他是妻子整個生活的中心。伊麗莎白聰慧幽默,但總體而言關於婚姻和家庭的觀點還是符合這個時代主流價值觀的。達西先生和她結婚會面臨的只有兩個問題:一是不能接受伊麗莎白身份的人會拒絕和達西先生交往,他的交際圈層次可能會下降;二是打秋風的上不得檯面的親戚。兩人三觀一致,對未來婚後生活的規劃也沒有很大偏差。愛瑪則不同。無論和誰結婚,她都是一個獨立的個體。婚姻是對未來生活方式的選擇,三觀不一致在一起生活可能很痛苦。舉例而言,愛瑪認為她有自己的事業是非常正常的,為了家庭放棄一部分事業是做出了犧牲,但達西先生認識不到她的付出。再比如在達西先生的價值觀里愛瑪事事要求她自己做主是對他的不信任,甚至某種程度上不夠尊重他,他妥協是出於對她的愛,但愛瑪也認識不到他的付出。長此以往婚姻肯定會出問題。
愛瑪搖搖頭,把各種分析從腦海中甩開。她不必再思索這個問題了,達西先生早就說過婚姻是對生活方式的選擇,在她說明情況后應該已經放棄了。達西先生的驕傲並非來源於他的身家,而是他的道德和思想。他是好的是正確的,所以他有驕傲的資本。艾爾文還可能考慮轉變觀念,但達西先生很難做出這樣的選擇。
對了,愛瑪又想到一個問題,喬治從彭博里出來之後態度就有點怪怪的,悄悄觀察了她兩天,而且每次提到達西先生喬治的態度都很不自然。莫非喬治知道了達西先生的告白?
「小姐。」
愛瑪的思緒還沉浸在喬治的事里,一時沒反應過來。
「小姐,貝克帶了一個人回來,說已經完成了您的吩咐,人找到了。」
愛瑪眼睛一下亮了。「讓他們去會客廳。」
愛瑪剛坐到會客廳的沙發上,貝克帶著一個穿著粗布衣腦袋后拖著一條辮子的男人走進來,彎腰對愛瑪行禮:「小姐,這是您要的人。」然後又操著半生不熟不知道哪個地方的中國方言對男人道:「陳,這是小姐。」
愛瑪根本沒聽到他的話,直勾勾地盯著那個男人。
那個男人低著頭不敢看愛瑪,僵硬地鞠了個躬。
貝克連忙解釋道:「小姐,他們國家的人就是這樣,男女之間不能隨便見面說話,請您不要責怪他的失禮。」貝克不會什麼中文,他找了一個去過中國的傳教士和中國商人溝通,在這段時間裡他也學了幾句,但完全不夠溝通。找到陳之後,為了防止陳在愛瑪面前失禮,他特意讓傳教士告訴男人見貴族小姐的禮節,但很顯然男人緊張得忘了。
愛瑪瞥了他一眼。「我知道。」和她解釋中國清朝人的習慣?她小學看清宮劇就知道了好嗎。
貝克想起來了。「來我國的中國商人會帶幾個身手好的人,其中有一些有特殊才能,這還是您告訴我的。對不起我......」
愛瑪截斷了他的道歉。「這件事你做的非常好。我許諾的一定會做到。而且從今天開始給你半個月假期。」
貝克欣喜萬分地感謝了愛瑪,不過對於愛瑪讓他先出去的吩咐他還是提出了異議。「他不會我們的語言......」
「我會。」面對貝克詫異的眼神,愛瑪微笑著表示:「書籍的力量是無窮的。」
為了以防萬一,會客廳里還留了兩個男僕,不過他們都不會中文。貝克離開之後,愛瑪柔聲道:「陳師傅。」換了一個身體又很久沒說中文,愛瑪這句話語音語調有點怪怪的。為什麼艾米麗就能說一口流利的中文?這個問題在愛瑪腦海中一閃而過。不過她現在還有更重要的事情:「
我有一件事想要請教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