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弱小便是罪
第二十七章弱小便是罪
「剛才那個小子的眼神，可是連我都嚇了一跳啊。」走出褚家，一直極少說話的白袍老者低聲道。
「師叔，眼神是殺不了人的，一個廢材而已。」白衣青年冷笑。
「最好是廢材，如果他不是廢材，必定是一個可怕的人……」
「是嗎？」上官婉兒嘴角抿起一抹冷笑，「莫非他將來還真要參加我的比武招親嗎？哼……就算參加，也不可能拿第一，更沒資格當眾羞辱我！」
……
「關門！」
會客大廳，隨著上官婉兒三人徹底的消失在了視線中，一道暴怒的聲音從褚天闊口中響起。
「嗡……」
感受到褚天闊的怒氣，那些下人大氣也不敢出一下，立刻將大門關上。
光線瞬間黯淡了許多，會客廳中的氣氛也瞬間壓抑到了極點，感覺讓人憋得難受。
「你以為只有你看出來她們在戲耍我們嗎？老`二被拒絕的時候沒有看出來，老大被拒絕的時候，都看出來了。可是誰讓你說出來的？」褚天闊陡然指著褚君怒吼道。
「我說出來有錯嗎？」褚君反駁，這孫子還他媽義父呢，外人在的時候，不站在自己一邊也就算了，如今外人走了，還訓斥自己，有這樣的義父嗎？
「當然有錯！」褚天闊更怒，
「大家族戲耍我們，我們就要讓他們戲耍，哄他們高興最好。人家高興了，隨便給點好處都受益無窮，若是惹惱了人家，一根手指頭都能滅了你。」
「就因為人家強，所以明知道是在耍你，也裝傻嗎？」褚君冷笑。
「那你告訴我，你有什麼資格反抗？今天幸虧上官婉兒沒有跟我們徹底翻臉，否則整個褚家都要毀在你的手上！」褚天闊怒喝，「三天之內不準出門半步，給我好好反省反省！」
「老子反省個蛋！」怒喝一聲，褚君直接推門離開，這種烏煙瘴氣的鳥地方，還有這些虛與委蛇的人，自己是一刻也不想多呆。
「你說什麼？」
「家主！」莜蘭趕緊起身，制止了即將暴怒的褚天闊，「請容我去勸勸他。」
說完，莜蘭趕緊的沖了出去。
……
時間已經到了下午，落日的餘輝開始灑射大地。
這一日，對褚家來說太不平常了，會客廳中發生的事情，以超過任何人想象的速度迅速傳播開來。像這種話茬，最是大眾所喜歡的。
褚府的院落之中，隨著褚君的出現，立刻便引起了不少人的關注。
「嘿嘿，這一次三爺可是要比大爺和二爺都要丟人啊。」
「可不是，大爺、二爺雖然面子上有些過意不去，但至少做的對，家主沒有怪罪，他倒好，是挺有骨氣的，最後被人家踩在腳底下不說，還惹惱了家主！」
「真想不通，家主為什麼要收他做義子，在咱們家族中白吃白喝的……」
周圍傳來的不屑嘲笑聲，落在緩步行走的少年耳中，恍如一根根利刺狠狠的扎在心臟一般，讓少年的呼吸微微有些急促。
褚君緩緩抬起頭來，漆黑的眸子冷漠的在周圍那些嘲諷的下人身上掃過，嘴角忍不住掀起一抹自嘲的苦笑。
「今天，就連這些奴才都敢欺負我嗎？」
若是在平常，褚君肯定會好好的教訓一下這些見風使舵的小人，仗著在家族中有後台，一有機會便想騎在自己頭上。但今天的自己，他並沒有那個勁頭。
這是他靈魂穿越的三年來，感到最壓抑、最憋憤的一天！而且這種壓抑與憋憤，根本就無處發泄。
表情淡漠的走著，習慣性的來到了自己的房間，如今身心疲憊的他只想躺在床上，把玩著手機，對著手機說話。
三年了，那手機恐怕早已經快沒電。更沒有任何信號。對手機說話，其實便是對自己說話。
這是他從地球唯一帶來的東西，也是唯一寄予思念的東西。尤其是在被負面情緒籠罩的時候，手機便是他唯一的安慰。
「主子……」
走到房門之外的時候，莜蘭也快步的追了上來。
「蘭姐，是你啊！」
不用回頭，也想都不用想，自己落魄的時候，除了蘭姐，沒有人會真的關心自己。
「嗯。」莜蘭點頭。
「進來再聊吧。」苦澀的一笑，褚君推開了門，兩人一起走了進去。
「主子，你還在為剛才的事情生氣嗎？」走到桌前，莜蘭賢惠的倒了一杯茶遞到褚君面前，輕聲道。
「剛剛過去的事情，怎麼可能當做什麼都沒發生？」褚君反問。
「忘了吧，總是想著不開心的事，人也會不開心。」
「蘭姐，」褚君看向眼前比自己成熟幾分的美麗女人，不甘心的道：「你也覺得我做的不對？我就該像他們兩個那樣，裝傻子給人家下跪？」
「我沒說你做的不對，但…也不算做的沒錯，至少並不明智。」莜蘭苦笑，「褚浩和褚方都下跪了，他們是裝傻，是沒骨氣，也很丟人。但是你呢，你不怕上官家族的強勢，有自己的原則和傲骨，但你換來的是什麼？只是比褚浩和褚方更大的羞辱而已。」
褚君沉默，事實的確如此。
「家主說的話雖然不好聽，但卻是對的，這是一個強者為尊的世界，強者要欺負你，你就只能讓他欺負，否則，必然會付出更大的代價。你今天便是例子了。」
「只能忍耐嗎？」
「除非你不是弱者，除非你強到不怕欺辱你的人。否則最明智的就是任人宰割。」莜蘭又強調了一遍，「以前在夏陽城，最強的便是褚家和孟家，那孟晶雖然一直與你作對，但你們算是同級別的人，所以你可以跟孟晶斗，可以反抗。至於孟家之外，更沒有人敢欺辱你。所以有人欺負你，你一直都可以回敬他們。但今天，遇到了強大的上官家族，那上官婉如要戲耍褚家，戲耍你，你再回敬她們，就吃大虧了。」
「呵呵，實力吶…這個世界，沒有實力，連一坨狗屎都不如，至少，狗屎還沒人敢去踩！」拳頭緊握，褚君那低沉的自嘲笑聲，在房間內緩緩的徘徊。
這種殘酷的現實，或許在玄靈大陸已經習以為常，但作為一個從地球而來的人，多少有些難以接受。地球雖然也存在強勢的人欺負弱勢的人的情況，但不會這麼明目張胆，肆無忌憚，甚至那些官員、那些富人在公眾面前還要虛假的維護自己的形象。而這裡，卻是完全成了理所當然。
「其實與當年相比，今天的事情又算得了什麼。當年褚家被滅，你的父母、你的所有親人，甚至全族的人，幾乎全部被殺。那是怎樣的血海深仇？可是，我只能帶著你，像喪家之犬一樣倉皇逃命，連一絲抵抗的能力都沒有。那個時候的人，眼睛都哭出了血淚，晚上要麼徹夜難眠，要麼被仇恨與噩夢驚醒。雖然三年前你突然忘記了所有的一切，但那畢竟也曾經發生過。」莜蘭心疼的撫摩著褚君的肩膀，柔聲道：「那時候的屈辱你都經歷過，今天的這點事算什麼？聽我的，忘了吧，有些事一直記著，沒有好處，不如忘記。」
「咳咳……」
陡然，一陣劇烈的咳嗽從莜蘭小口中傳出。其俏臉之上湧現出一抹病態的紅潤，最後一抹殷虹的鮮血從其嘴角流出。
「蘭姐，你怎麼了？」褚君大驚，趕緊扶住莜蘭。
「剛才與那個黃海天對掌的時候，被震出了一點內傷，人家畢竟是靈魂七段的高手，我才不過靈魂五段，差距大了些。」莜蘭苦笑。
「那你怎麼不早說？」
莜蘭看著褚君，表情更是無奈，「本來就已經夠羞辱的了，如果我再當著人家的面吐血示弱，不是更被羞辱了？」
「蘭姐！」褚君握住莜蘭的手，那手掌之上青筋暴跳，
「不管是大的侮辱，還是小的侮辱，我都不會再受，我也不會再讓你受第二次傷！今日之事，我早晚要回敬那上官婉兒！」褚君的聲音，嘶啞卻堅定。
「呵呵，別太為難自己。」寵溺的摸了摸褚君那英俊的臉旁，莜蘭柔聲道：「吃點東西洗個澡，然後全身換一套嶄新的衣服，再出去走走，或許這樣心情會好一些，」
「你放心，我會照顧好自己。」
莜蘭點頭，「那我先回去療傷了，有什麼事找我。」
說完，莜蘭緩緩轉身離開。
……
隨著莜蘭的離去，房間內再一次變得安靜下來。
褚君躺在床上，獃滯的目光望著屋頂，心情久久難以平靜。最後終於忍不住將那手機拿了出來。
「原來這個世界，未必有地球好。你若是能和地球聯繫就好了，就算不能回去，也能跟家人說說話……」
自言自語中，第一次，褚君將一個珍藏的木盒打開，取出其中的電池板，小心的裝進了手機。而後，第一次，將那開機鍵按了下去——
自從穿越而來的那一刻起，褚君便將手機關機，並且電池在乾燥的木盒中小心保存。因為他很清楚，一但電池的電耗盡，這手機便永遠無法打開了。
三年，自己一次不曾捨得使用，可是這一次，心情糟透的褚君，終於開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