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6 求救信號:SOS
這個……
他如果不知道辛曼手機上的這個報告是什麼東西,那也太差勁了。
秦晉有點戰戰兢兢地看了一眼辛曼,後者正笑臉如花。
「藥盒我還留著呢,在老闆眼皮子底下,把避孕藥給調換成維生素片的,恐怕也只有你了吧。」
秦晉也是抹了頭上的一把汗。
畢竟這個女人曾經坑過自己一次,雖然說玩笑的成分多一些,但他也切切實實的知道辛曼並非那種包子型的女人,糊弄不得,說不定還會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他抬起頭來,只聽辛曼說:「如果真的是因為這一盒假的避孕藥,我懷了孕,那……我該感謝你呢還是該感謝你呢?」
秦晉一怔,再回過神來,扯了扯嘴角,「不用謝,頭兒是老闆,您是老闆娘嘛。」
辛曼就知道以秦晉這個八面玲瓏的心思,肯定是會借坡下驢,那就好辦了。
她摸了摸下巴,煞有介事地點頭,「說的是。」
秦晉緩了一口氣,心想著這事兒要不然就翻篇了,辛曼一個轉折語氣詞,讓他剛剛放下的心又給拎了起來。
「但是……」
秦晉心裡咯噔一下,「……」
「因為不是避孕藥,所以我懷孕了。」
秦晉:「!!!」
好事啊,沒有聽說過奉子成婚的么?沒有聽說過子憑母貴么?呸,母憑子貴么?趁著這個時候,快點去頭兒的病床前去噓寒問暖啊,好機會重修舊好,多好的機會啊。
辛曼從秦晉的眼中,已經看到了這種神色,她搖了搖頭,接著說:「但是你的親愛的頭兒,讓我把孩子打掉。」
秦晉:「……」
「為什麼?」
辛曼翻了一個白眼,「你還問我?」
秦晉老實的順著辛曼的話往下說,「我也不知道,老闆娘你也知道,這個……領導的心思,不敢猜啊。」
辛曼噗嗤一聲笑出來,一抬手臂架在了秦晉的肩膀上,「對啊,你也知道啊,但是你偷偷換了避孕藥的這個事兒。怎麼算呢?」
秦晉沒敢吱聲。
辛曼晃了晃手機,「如果我把這張圖片,往你們頭兒的手機上一發,你的衣食飯碗就要被砸爛了,竟然背著他,胳膊肘往外拐……」
「……」
秦晉深呼一口氣,「沒有的事兒,這個……胳膊肘往哪邊拐,不都是自己人么。」
「當然了,或者,我就點發送,或者呢,就算是懷孕了也不是你避孕藥的問題,」辛曼纖細食指在手機屏幕上隨便一點,戳開的菜單里。明晃晃閃耀著「發送」兩個字,「畢竟就算是避孕藥,也有百分之二的失敗率,你說呢?」
秦晉覺得腦門上的汗又下來了,辛曼壓在自己肩膀上的手臂,好像是千斤頂啊,有千斤重!
「那老闆娘,我聽你的。」
辛曼一笑,手指輕觸屏幕,已經點了返回。
「這就對咯,以後我們就是盟友了,」辛曼在秦晉的肩膀上拍了拍,「放心,這次我一不小心懷孕,就歸咎於避孕藥那百分之二的失敗率,誰叫我一向都這麼幸運呢,你說對吧?」
「對,是的。」
秦晉怎麼都覺得,辛曼在自己的面前挖了一個坑,就等著自己往裡面跳。
辛曼笑了一下,「隨時等我電話,現在先告訴我,薛淼在醫院呢還是在橡樹灣?什麼病?」
秦晉說:「在醫院,安排的是明天上午的手術……」
「手術?」
辛曼沒有控制住自己的音調,一下子叫了出來,另外一邊剛剛路過的小秘書向辛曼這邊看過來。
秦晉急忙解釋說:「不是什麼大手術,就是闌尾炎,需要手術切除闌尾。」
辛曼鬆了一口氣,「行,我記著你了。手機保持暢通隨時接我電話。」
她說完轉身就要離開,秦晉叫住了辛曼。
「但是,老闆娘……」他頓了頓,「我可以答應你的,但是我絕對不能做任何損害老闆利益的事情……」
當然,偷換避孕藥這個事兒……排除在外。
「放心,我也不會讓你去做的,」辛曼轉過頭,眨了眨眼睛,「別忘了,我是老闆娘喲。」
辛曼上了電梯,看著電梯門外的秦晉,還是笑的特別燦爛陽光,可是,就在電梯門關上的這一瞬間。她臉上的笑就垮了下來,靠著電梯壁,有些頹的閉上了眼睛。
好像是陷入了一個死局。
她總算是知道,裴小兔曾經在沈易風面前,可以歡快的表現出那種無所謂的表情,稱呼從男票變成姐夫的那種事後的無奈感,卻無從分解。
………………
中午的時候,辛曼先給周多多打了一個電話,畢竟周多多是要當新娘子了,婚禮的事兒,看看需不需要幫忙的。
周多多貌似正在試婚紗,後面有一個聲音,一直在叫她吸氣收小腹,氣的她想要罵娘,「不穿這種束腰的婚紗了,簡直就是痛苦!」
李岩在一邊說:「換一個款的,我去看看,你先接電話。」
周多多一蹦一跳地從李岩手裡拿了手機,「曼曼,不用幫什麼忙,你到時候過來給我當伴娘就成了。」
辛曼一下子愣住,「你不是說真的吧?」
「當然是真的了!你也知道,我在C市就你一個關係好的,到時候你不給我當伴娘,難道要讓我去租來啊。」
辛曼倒並不反感周多多讓她當伴娘,只不過……這時間太趕了吧。
「伴娘禮服我早就讓人給你準備好了,按照你的碼子,」周多多說,「你今兒抽個時間來禮服店裡試試,我給店員說好了。」
辛曼無奈,周多多的話總是讓人不容分辨。
而且,婚禮這種事兒可是大事兒,喜慶的事兒,接受最多人囑咐的大事兒,辛曼自然是有求必應。
下午,辛曼就被接到了馮井的電話。
「你什麼時候過來?」
一接通電話,就聽到這個人毫不客氣地說。
辛曼不禁翻了個白眼,她抬頭看了一眼時間,「再說吧,我報社這邊還有好幾份稿子需要趕。」
馮井直接把電話給掛了。
辛曼手邊其實沒什麼稿子需要做了,宋主編已經把重中之重的活兒交代給她了,就是伺候好那位爺,好能幹按時按點的往雜誌社送稿子。
辛曼剛剛在電腦上查了一下薛淼所在醫院的地址,桌上的座機就響了。
宋主編聲如洪鐘:「馮井剛給我打電話了。你現在手邊還有什麼工作,全都交給小敏!」
辛曼訥訥看著走到自己辦公桌邊的女孩兒小敏,笑了笑,「好的,我知道怎麼做了。」
她手頭也根本就沒工作,打發走了小敏,便拎著包出了門。
去馮井的住處?
笑話,距離交稿日期還有兩天,她就不信,她如果提前兩天去找他催稿,他就會乖乖地把稿子給她,還不如到最後一天過去,連力氣一起省了。
而這個時間呢?
去醫院。
………………
薛淼這一次是住在軍總醫院裡,是外公下頭的人專門給安排的。
他的身份既是薛家的薛淼,當然,也是季老的唯一外孫。
當時他腹痛發作的時候,正巧了。是在包廂和人吃飯,覺得腹痛的難以忍受,便讓秦晉頂著,自己先出來了,剛巧就在樓下,遇上了季老的副官,立即就送到了軍總醫院裡。
原本也只是一個小手術,但是楊副官不放心,偏偏要等著今天下午專家從首都飛過來,明天上午才要接受手術。
「不用……」
「你如果不聽我的,那好,我就告訴你外公。」
沒辦法,薛淼也只有先輸液妥協。
他只是一個小手術,並不想要父母外公知道,擔心他的身體。
接了一個電話,是秦晉打來的,「頭兒,就有兩個比較重要的合同,我待會兒給你送過去,其餘的沒什麼事兒。」
「嗯。」薛淼說,「去福源酒樓,給我帶一份午飯。」
「是。」
掛斷秦晉的手機,薛淼便順手拿起一邊的雜誌來看。
便是星海上一期的雜誌,因為請到了馮井,所以銷量大增,甚至賣到脫銷。
他隨手翻了翻,特意翻到馮井的專欄,看了一下這篇隨筆。
寫的是童年記事,薛淼看了兩眼,從一邊的床頭柜上拿起了手機,翻出梅珏的號碼,撥了過去。
「星海雜誌的最新一期,你看見了沒有?裡面馮井的那篇隨筆。」
梅珏那邊聲音有點嘈雜,許久才說出三個字:「看到了。」
「你準備怎麼辦?」
「能怎麼辦?由著他咯,他親生爸媽都管不了他,我一個已經被梅家棄置的棋子,才管不了他。」
薛淼嘴角翹起,哼了一聲,「這種話,你也就是用來自我安慰一下,到底是怎麼樣的,你自己心裡清楚。」
梅珏沉吟片刻,「就讓他先在你公司旗下的雜誌社寫著稿子吧,也是難得他肯聽話。」
病房門忽然從外面響了一聲,薛淼以為是秦晉。看過去,才發現是一個手拿著果籃的娉婷身影。
薛淼對梅珏說:「我們見了面再談。」
他掛斷電話,轉身,就看見柳雯已經向他走了過來,微微笑著,「薛總。」
薛淼將手機放在一邊,「你怎麼來醫院的?」
他住院這件事情,並沒有告訴過別人,也囑咐秦晉和鄧秀麗不要說出去。
柳雯將手中的果籃放在桌上,低著頭看起來有些局促,「我是不小心聽到秦特助在給辛曼姐說的,抱歉,我也是擔心您,就過來看看……不過您放心,伯父伯母都不知道這件事的!」
薛淼指了指後面的沙發,笑了笑,「沒關係,你坐吧。」
柳雯臉頰微紅,「謝謝薛總。」
她先去洗手間里洗乾淨了手,然後從果盤裡拿了一個梨,取了水果刀來,很小心翼翼地削皮。
她想要找話,卻不知道自己要說什麼,有些尷尬。
柳雯偷偷的看了一眼病床上的男人,雖然穿著寬大的病號服,卻難以掩飾矜貴的氣場,將外放的霸氣與內斂完美的融合在一起,令人心折。
可是,她也知道,薛淼心中另有他人。
就是曾經薛淼帶著去外公的園子里的那個女人。辛曼,自從來到薛氏公司之後,柳雯也見到過很多次辛曼。
熱情開朗,樂於助人,一張笑臉可以感染整個辦公室有歡快的氣氛。
或許辛曼已經不記得了,但是柳雯記得,她剛開始到公司里上班的時候,一些辦公地點還搞不清楚,有一次去送文件,差點就送錯了,還是她將她給拉了過來,告訴她正確的辦公室。
而就在這個時候,辛曼呢,也剛剛好來到了醫院。
她兩手空空如也的來的,站在門口,找了一個公共座椅坐下,翹著腿看了一會兒手機,就看見從門口,盯著炎炎烈日,拎著兩個外賣袋子奔過來的秦晉。
秦晉走進開著空調的醫院大樓,才長呼了一口氣。
真的是熱死了,要中暑了。
辛曼起身,向秦晉擺手,「秦特助!」
秦晉人命地向辛曼走過來,「老闆娘,這個是砂鍋粥,這個是牛肉叉燒飯,還有一份湯。」
辛曼皺起了眉頭,「他都要做手術了,還吃這麼……豐盛?不是手術前不叫吃飯么。」
秦晉有點氣喘吁吁,抹了一把頭上的汗,「頭兒最後一頓了,就忍忍吧,明兒早上做手術,提前八個小時不能進食。」
辛曼撇了撇嘴,「走吧。」
秦晉不解,「我還要上去?」
「當然了,」辛曼說,「他讓你送上去的,我就是沾沾你的光。」
其實,辛曼心裡有自己的打算。
如果有秦晉在,那麼薛淼就不會跟她提有關於懷孕亦或是流產的問題,雖然她已經下決心,絕對不會打掉這個孩子。
不過,她卻是沒有想到。病房裡,還有另外一個姑娘。
辛曼只是覺得這張古典的美人臉有點面熟,倒是跟在身後的秦晉率先認出來了。
「柳小姐?」
柳雯剛好將一個雪梨削好,看見門口來人,連忙站了起來,「秦特助,辛曼姐。」
辛曼扯了扯嘴角,眼角的餘光落在病床上的某人身上,雖然穿著寬大的病號服,但是也難掩他身上的那種氣華。
辛曼手裡拎著的是秦晉送來的外賣,她走到床的另外一邊給薛淼撐起桌上的小桌板,而另外一邊的秦晉,將文件攤開給薛淼送到面前。
薛淼抬手接過秦晉手中的筆的時候,一不小心手肘碰到了小桌板上剛剛放上的粥,辛曼下意識地就用手臂去擋開。
「小心!」
砂鍋粥傾斜了一下。裡面的粥有一些灑在了辛曼的小臂內側,立刻就紅了一片。
薛淼猛地攥住了她的手,蹙著眉,「不知道燙么?還往前伸胳膊……」
辛曼歪了歪腦袋,眼睛里閃爍著琉璃一般清亮的光,「你沒看出來么,我是故意的,博取你的同情,上鉤了沒?」
薛淼眼睛里有一絲波瀾,轉頭吩咐秦晉,「去叫了醫生過來,看看燙傷了沒有。」
秦晉點頭,「老闆娘,你跟我過來吧,軍區醫院的燒傷科是最牛掰的。」
在房價里,除了辛曼和秦晉之外的兩個人,在聽見秦晉口中冒出來的這個稱呼,一下子愣住了。
老闆娘?
秦晉在接收到眾人目光,才緩過神來,後知後覺的差點咬了舌頭。
他果然是不適合當內奸當內應啊,才剛剛私下裡答應了辛曼的要求,就要露陷了。
辛曼忽然哎喲了一聲,「手疼。」
秦晉就正好抓住這個機會,急忙拉著辛曼出了門去燙傷科。
沒有大問題,醫生給抹了一層藥膏用來散熱,辛曼就回來了。
經過病房門口的時候,剛好就看見柳雯正在將梨子切開給薛淼遞過去,辛曼眼皮一跳,怎麼看怎麼都覺得這種動作太過於曖昧,她都沒有做過這種動作。
「咳咳,」辛曼推開門走過去,徑直走到沙發旁邊坐了下來,「梨子還是整的吃比較好,分梨,寓意不好。」
說著,辛曼就從果盤裡拿了一個洗乾淨的雪梨,咔嚓咬了一大口。
薛淼原本也沒有打算接柳雯手中的梨,說:「我不吃,你自便。」
柳雯好像是被打了臉似的,也是進退不得,臉上有些發紅,手中剛剛用水果刀切開的一塊,僵在了半空中。
辛曼抬頭看了一眼,往旁邊移了移,拍了拍她身側沙發的空位。「柳小姐你過來坐,你別掛心,薛總就是那種人,有重度潔癖。」
一旁垂手立著的秦晉不禁在心裡比了一個大拇指。
這個女人還真是厲害的很,明明不想要頭兒吃柳雯削皮的雪梨,現在倒是又把事情給推到了頭兒身上,自己落了個中間好人。
過了一會兒,柳雯站起來要離開,辛曼急忙站起來送。
柳雯說:「不用了。」
辛曼帶著笑,將柳雯送到電梯口,才有轉身重新走回病房。
秦晉正在按照薛淼的指示,筆記本打開在膝蓋上,手指在鍵盤上飛快的敲擊著。
辛曼走過去瞄了一眼,從薛淼手邊拿了星海雜誌,走到沙發邊坐下來。開始翻看雜誌。
她也就是閑來無事,又不想看手機了。
其實,全雜誌社傾盡全力打造的這樣一本雜誌,真的是很用心,裡面的內容絕對都是最新跟著潮流的,各個板塊的編輯也十分好。
辛曼之前也一直都沒有看過,現在開始從卷首語開始看,隨便翻看著。
忽然,手邊的手機響了。
辛曼偏過頭看了一眼,看到屏幕上顯示著馮井的名字,微微蹙了蹙眉。
估計又是要催她去的。
辛曼索性將手機撂在了一邊,不接。
秦晉好心地提醒,「辛小姐,你手機響了。」
辛曼似是漫不經心地翻動了一頁手中的雜誌,「我知道,一個死纏爛打的追求者,不用管。」
秦晉:「……」
薛淼欠了欠身,挑著眉看向辛曼。
辛曼任憑手機的鈴聲唱了一遍又一遍,就是不接。
薛淼揉了一下眉心,說出一個字,「吵。」
而就好像是為了響應薛淼的話似的,手機鈴聲終於安靜了下來。
但是,很快就又進來了一條簡訊。
辛曼偏頭看了一眼手機屏幕上自動彈出來的簡訊,赫然是「SOS」。
「……」
辛曼的神經線一下子繃緊了,這是什麼意思?難道剛才馮井給她打電話,並不是閑來無事折騰著她玩兒的,是因為家裡出了什麼事情了?難道是有危險?!
辛曼騰地一下從沙發上站了起來,拎起包就向丙方門外走。
秦晉連一個稱呼都還沒叫出來,就見這個女人已經大步走了出去。
他不禁嘀咕了一聲:「都是懷孕的人了,還這麼風風火火的……」
「什麼?」
身旁病床上的男人緩淡開口。秦晉冷不丁打了一個寒顫,「沒事兒啊,就是說這個數據怎麼看起來不對勁兒……」
薛淼直接從秦晉的手中將筆記本電腦拿了過來,「我來整理,你跟著她,看看是出了什麼事兒,隨時給我電話。」
「是。」
秦晉摸了摸鼻子,聽著薛淼的話,感覺到頭兒和辛曼真的是天生一對,連說話的語氣都是一模一樣的。
只不過,他這個雙面間諜,也不知道能不能安然度過。
………………
辛曼就算是走得快,她內心也有分寸。
她心裡跟明鏡似的,又比裴穎的性子穩一些,既然已經決定留下這個孩子。就不會讓自己陷入危險之中小產。
辛曼上了計程車,就給馮井回了一個電話。
電話的鈴聲響過好幾遍,也沒有人接通,辛曼心裡也是擔心,雖然這個馮井毒舌而且又陰鶩,可是也是一個好端端的生命!
辛曼第一時間就想到了警局的許朔,連忙就給許朔撥了個電話。
「我有個朋友,給我發了一個求救信號,現在打電話也一直都打不通,你能不能過來一趟?」
辛曼說的很急切,許朔當然聽的出來她的話音,「地址。」
辛曼飛快的報了地址,便催促前面開車的司機快點。
等到下車的時候,辛曼的手機鈴聲響起,上面顯示的姓名赫然便是馮井。辛曼沒有給自己一絲一毫的反應時間,即刻便接通了電話。
「喂,你現在怎麼樣!發生什麼事情了!」
馮井的聲音很低,很沉,有些虛弱……
「你到了么?門沒有鎖,直接進來吧,他們都走了。」
他們……是誰?
辛曼拚命的按了電梯,「馮井,你先別說話,堅持住!等我上去!我馬上就到!」
因為辛曼曾經經歷過,知道那種親人在自己的面前悄然逝去的那種感覺的難過,她靠著電梯牆壁的時候,都覺得手有些抖,她難以想象,倘若剛才在醫院的那幾個電話真的是馮井最後的求救電話,就因為辛曼沒有接通而耽誤了最終的營救時間,她恐怕會自責死,就和辛纖車禍去世之後的那種心情是一樣的!
果然,門是虛掩著的,一推就打開了。
玄關處的鞋架被翻的東倒西歪,從玄關向客廳放眼看過去,是遍地的狼藉,酒櫃里的紅酒都碎了一地,酒紅色的液體流淌著。
辛曼扶著牆,讓自己克制住,不要慌張。
因為剛才馮井在電話里已經說過了,他們都走了,那麼也就是說,馮井現在……
辛曼從翻倒的茶几下面,撿起一柄水果刀。然後散步跨做兩步奔上了樓梯。
樓梯的地板都被翹起來兩塊,直愣愣的豎著。
二樓走廊牆面上的掛像掉落在地上,古董花瓶摔碎在地上,辛曼沿著走廊走到盡頭馮井的卧房裡,然後嘭的一聲踹開了門。
裡面的景象讓辛曼有點措手不及,能砸的東西都砸了,而在床邊躺著的,是馮井。
馮井身上是一件白色T恤,在小腹出染了一片殷紅。
辛曼趕忙走過去,呼吸已經急促了起來,伸手探了一下他的鼻息,很微弱,但是還有氣。
辛曼第一時間就打了急救電話,然後狠狠的掐了自己一把,逼迫著自己冷靜下來,腦中是曾經在當志願者的時候學到的急救常識。
她將馮井髒兮兮的臉扳正,然後俯身就要給他做人工呼吸。
而就在她的唇即將觸碰到馮井的嘴唇的時候,身下的人卻忽然偏了頭,辛曼的唇就落在了他的耳側。
「你還真親啊。」
辛曼詫異,看著馮井猛然睜開眼睛,一雙眼睛里漆黑無比,沒有一絲恐慌。
再聽他的語氣,分明也是那種向來如此的冷漠,哪裡還有剛才在電話當中聽到的虛弱。
馮井趁著辛曼愣神的片刻,已經推開辛曼坐了起來,靠在後面的窗邊,抬手抹了一把剛才辛曼唇觸碰的地方,「你真要給我做人工呼吸?」
辛曼這個時候,頭腦中已經隱隱的有了一個念頭。
她重新掃視了一周滿屋的狼藉,緩慢地開口。「你這是……騙我?」
馮井聳了聳肩,「當然,不這麼著,你怎麼能過來啊。」
「那這地上,這床上……」
辛曼看了一眼被毀壞的卧室,基本上已經沒有一塊好地方了,能砸的都砸爛了,能摔的都摔碎了,就連浴室的門也是爛掉的。
馮井點了點頭,「看不出來啊,這是我自己搞的,反正每個月都要這麼發瘋一次……」
辛曼指了指馮井上身T恤的紅色血漬。
馮井直接將白T給脫了,甩在地上,「紅色的顏料而已,你以為真是血啊。真是天真。」
辛曼忽然冷笑了一聲,站起身來轉身,踩在剛才她掉落在地上的那一柄水果刀上,噹啷響了一聲。
她低頭,彎腰撿起水果刀,轉過身來,看著依舊坐在地上的馮井,又轉身走過來,嚯的抬手,水果刀在手中,猛地向下紮下。
馮井沒有想到辛曼的這個動作,瞳孔驟然緊縮,刀鋒擦著他的腰線,一下子扎在了地板上。
辛曼報以冷笑,轉身,踩著滿地的狼藉就向外面走。
等到下了樓梯,準備開門的時候,後面卻忽然伸過來一隻手臂來,擋住了她的去路。
辛曼頓下腳步,馮井抱著手臂,傾身向前擋在門口,後背靠著門板,門嘭的一聲關上。
馮井沒有穿上衣,就這麼赤裸著上身,露出並不算健碩的肌肉,但是卻很有力量感的胸膛,挑著眼角看向辛曼,「生氣了?」
辛曼沒有回答,反而是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你笑什麼?」
辛曼搖了搖頭,「我覺得自己太傻了,為了一個屬性根本就是喜歡作弄人的,根本就只是見過一面的人,就這麼風風火火地跑過來了,」她掃了一眼滿地的狼藉,「你也真的是捨得下成本,這房子里的傢具什麼的,就這麼毀了。」
馮井靠著門板,沒有搭腔,就這麼看著辛曼,一雙幽冷的眸子,顯得越發的黑沉。
辛曼向前走了一步,想要將馮井給推開,「讓開,讓我出去。」
馮井沒有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