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8 刺探
暖冬酒量不行,被孫浩哄著喝了幾杯梅酒就微醉,再加上每天午後準時午休的生物鐘影響,微醉就變成醉酒,她昏昏入睡前只記得靠在了暖陽的肩上,後來就什麼都不知道了。
睜眼醒來發現自己睡在一張貴妃榻上,身下是厚厚的被褥,身上是雲錦被面的老式棉被,棉被有一股清香,陽光和著香囊的味道,淡淡的,清香怡人。暖冬坐直身體,靠在椅背上,目光緩緩打量四周,記憶一瞬間回籠,這裡竟然是爵霖川院子里的客房。客房裡有大床,就在貴妃榻的斜對面,就是不知道她為什麼睡在了貴妃榻上,難不成是暖陽特地要求的?
嗓子有點乾渴,她掀被下床,撿起擱在旁邊的羊毛大衣,重新穿戴起來,走到圓桌那裡,伸手碰了碰水壺,冰涼刺骨,沒有一絲熱氣。
她冷笑一聲,爵家老僕也有失察的時候。
她腳步一轉果斷離開這裡,門外陽光已經西斜,三點多鐘的陽光和三年前一樣覆蓋了一半的精緻小院,四周角落裡的盆景還是老樣子,灰白的橢圓水缸依舊矗立在一左一右,像是兩座門神。水缸里的水卻沒有外間池塘那麼清澈見底,缸壁布滿了厚厚的青苔,渾濁不堪。
那人好生奇怪,竟然能夠容忍這污濁的水缸,爵家老僕也好生奇怪,竟然能夠視而不見,以往這些人每隔一個星期都會來換水。
夏草草死了,所以她生前讓人搬來的水缸也沒人管了,世態炎涼,不過如此。
暖冬想到這裡心口一陣刺痛,她伸手捂住,越接近舊地,她就越痛苦,她果然還是不應該來這裡的。
肩上傳來一股不輕不重的力道,熟悉的氣味飄來,還有那道至死不忘的嗓音,「丫頭,你不舒服?」
暖冬瞬間斂起紛亂的思緒,抖動肩頭掙開他的手,站直身體抬頭看向他,「我口渴。」
爵霖川許是不相信她的說辭,他微微蹙眉,墨色的雙眸一瞬也不瞬盯著她。暖冬被他盯得心虛,剛想扭頭避開他專註的目光,手腕驀地一緊,她就被他牽著走向他的房間。
暖冬心下一跳,她看不穿爵霖川的意圖,也不敢隨便掙扎,硬著頭皮跟上他的步伐,在踏進他房間的下一秒,她就改了主意。
夏草草曾經在這裡生活了一年,那麼這裡一定有她生活過的痕迹。
她剛醒來的時候曾在網上搜尋夏草草的照片,怎麼也找不到,不用猜測,這一定是爵家在背後動的手腳。她心寒無比,就算夏草草孤苦伶仃,好歹也曾是爵霖川明媒正娶的妻子,他們這樣做可有考慮過死去的夏草草?她當真活得那麼沒有價值么?!
「喝吧。」
一雙乾淨的手端著一杯清茶在她眼前一晃,暖冬伸手接過,茶杯溫度不燙不冷,恰到好處的溫暖,她迫不及待低頭啜飲,遮掩她眼裡涌動的情緒。
爵霖川這人眼睛毒辣,心思深沉,他看出她的急切,輕笑一聲,「別急,慢點喝,小心噎著。」
她才不聽他的,乾脆一口氣喝完,然後抬頭把杯子遞給他,「還渴。」
他揚眉看她,沒有第一時間來接杯子,似乎被她的行為弄懵了,然而他反應很快,莞爾接過她手裡的杯子,轉身去給她續茶。
她趁機環顧四周,房間里的格局沒有變化,極簡的歐式傢具,沙發、電視機、茶几、書架還是在原來的老位置上,這是外間。夏草草一般只佔據沙發看書,爵霖川不喜歡邋裡邋遢的居家環境,夏草草不敢亂動這裡的設施,每次看完書都會放回書架上,就連沙發的痕迹,她都會拍平。
夏草草那時活得壓抑與委屈,卻甘願這樣。
「要不要參觀一下?」
「好。」
她不去看爵霖川意味深長的眼神,伸手接過他手裡的茶杯,抱在手裡取暖,房間里開著地暖,溫暖如春,她卻需要藉助茶杯的溫熱驅散心裡的寒。
她憋住急躁,逼著自己放慢腳步,佯裝不經意觀看四周,然後踱步走向書櫃,上好榆木做成的書櫃,腰部以上都是藏書,腰部以下櫃門鎖著,夏草草從來不問柜子里鎖著什麼,她每次只小心翼翼地踮起腳尖瀏覽藏書。藏書豐盛,古今中外名家名篇都有,夏草草獨愛那本《簡愛》,因為她覺得自己和書里的女主角很像。
「爵霖川,你以為我貧窮我就不配擁有平等的愛情嗎?」——這是夏草草看完此書的心聲,特別用了一種語言符號備註在書中,就算被人看到也猜不出來。
很遺憾,她沒有找到那本書。
她內心自嘲,她不該妄想,外間院子里的水缸都無人問津,讓她想當然聯想那本書也無人問津。現在看來,爵霖川早就讓人處理掉了,眼不見心不煩。
「丫頭,你想要找哪本書?」
爵霖川無聲無息站到她身後,玻璃鏡面的反光里他的眼神含有興味,她沒有搭腔,只是搖了搖頭。
爵霖川『哦』了一聲,越過她打開櫃門取出一本書,她看了一眼書名,一本詩集,他對她揚了揚手裡的詩集,「你自己慢慢看,我去看會書。」
他走到沙發那裡坐下,真的低頭開始看書。
她撇了撇嘴,不理他,既然他放權,她就大著膽子看好了,反正他不知道她的真實身份。
離開書櫃,她沿著一排造型詭異的雕像向里走去,她十分厭惡這些雕像,身體下意識遠離它們,貼著另一側牆壁走,走到一半又頓住,慢吞吞挪過去,直接把手裡的茶杯砸向其中一個帶有諷刺笑臉的雕像。
橢圓形的茶杯四五分裂碎掉,玻璃渣子濺落一地,笑臉雕像倒是沒碎,只是被潑了一臉水,顯得格外可笑。
她的動作驚動了爵霖川,也或許爵霖川一直在暗地裡注意她,幾乎就在她砸碎茶杯的下一秒,她就被他扯著胳膊帶離過道。
爵霖川沒有質問她的行為,相反還頗為緊張地看著她,「有沒有被傷到?」
她還未來得及回答,一道人影迅速躥進來,立在她和爵霖川身邊,「少爺,抱歉,我失職了。」
爵霖川沒有理會阿全,墨色的黑眸依舊盯著她,她分神看了一眼盡忠職守的阿全,然後又看了一眼那個笑臉雕像,最後才看向爵霖川,「它在笑我。」
夏草草即使再不喜歡這些雕像,她也從來沒有和爵霖川抱怨過。何暖冬心性初愈,偶爾做出一些反常的舉動不會引人懷疑。
與她猜測無異,爵霖川一個字也不多說,直接讓阿全搬走了那座雕像,阿全聽話地挪走了那個嘲諷笑臉,再回來時又被爵霖川叫住,讓他把這一排雕像全部撤走。阿全一向聽話,只是他離開房間時不著痕迹看了她幾眼。
她不避不躲,任憑阿全打量自己,反正這小子看不出來什麼,她借口要上洗手間避開爵霖川探究的視線,轉身微勾唇角。
草草,小仇已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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