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三十八章 妒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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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真是罪該萬死！

他還那般厭惡她，害她一次次受傷、心酸！

一個從八歲就裝瘋作傻的小女孩，這麼多年得受了多少罪？

不用碧如和春紅給他描述，他也能想象得出來。=

那以前，到底差成什麼樣了？

好了很多？

不過這話她們也只能在心裡過把癮而已，面兒上還得裝出一百二十分的恭敬來，「回殿下，小姐一直住在這兒，不過現在這院里已經好了很多了。」

碧如和春紅不防太子竟然問她們這個，心想擱在從前，太子還巴不得自家小姐自生自滅了呢。

王氏這個蛇蠍心腸的婦人，怎麼能對她這樣？

雲暮雪，以前到底吃了多少苦？

「你們小姐，以前一直住在這裡？」蕭然打量了眼這個簡陋的屋子，心下十分氣憤。

這兩個丫頭不想再看到小姐受一絲一毫的傷了。

說到底，小姐很可憐！

如今這個太子又上趕著，誰知道最後會不會跟騰王一樣，無情地拋棄了小姐？

心碎，沒有人能給它圓回來。

這兩個丫頭真是又氣又悲，眼睜睜看著自家小姐不吃不喝地坐在大毒日頭下面，後來又淋了雨，卻無能為力。

一向對小姐呵護有加寧肯追隨小姐跳崖的騰王，竟會對小姐說出那樣無情的話！

誰知道沒過多久，竟然又出現了這樣的變故。

因為騰王那樣冷情冷性的人，對小姐竟然好得掏心挖肺的。

後來，好不容易盼得太子退了婚，小姐被指給了騰王為妃，兩個丫頭還以為小姐此生終於有了歸宿。

以前，大小姐身為太子妃，蕭然對她總是橫眉豎目，不假於色，但那只是因為大小姐是個傻子。

此時，這兩個丫頭看著蕭然，竟然覺得很是順眼。

屋內，碧如和春紅站在床尾，蕭然坐在床頭上，三個人誰都不說話，守候著雲暮雪。

已經走出了屋子的雲晨霜，親耳聽見蕭然這般關切地問著雲暮雪的丫頭，不覺滿心裡都是委屈，只得邁著沉重的步子走了。

蕭然趕忙進來，又把雲暮雪給抱到了床上。

碧如和春紅忙答道，「好了。」

蕭然在外頭等了一刻，又問，「換好了嗎？」

春紅對著她的背影偷偷地啐了一口，和碧如兩個得意地笑了一下，麻利地給雲暮雪換好了衣裳。

只是這畢竟是太子親自吩咐下來的，雲晨霜不得不從。狠狠地瞪了眼春紅，她悻悻地甩袖子走了出去。

她在這府里可是千嬌百媚的大小姐，什麼時候連一個丫頭也能使喚她了？

而且，還是這小賤人身邊的丫頭狐假虎威讓她去的。

怎麼偏偏讓她去？

府里這麼多的丫頭婆子，哪個不能給這小賤人煮點兒綠豆湯？

他們把她當成什麼了？

雲晨霜氣得肺都快要炸了。

外間候著的太子，立即就喊起了雲晨霜，「那就勞煩二小姐去廚房裡給大小姐煮點兒綠豆湯吧。」

小姐中暑了，跟在小姐身邊這麼久了，自然知道該給小姐喝什麼好。

碧如看不下去了，對著春紅使了個眼色，春紅就咋呼起來，「殿下，我們這院里也沒個小廚房，您看能不能讓二小姐去給我們小姐熬點兒綠豆湯來？」

卻在兩人動手的時候，她只管下死眼地盯著昏迷中的雲暮雪。

雲晨霜卻站在那兒不走，嘴裡說道，「我留下來給你們搭把手。」

兩個人翻箱倒櫃地又找出一套乾淨的衣裳，等蕭然把雲暮雪放到臨窗的榻上，他退出去之後，兩個人才動手給她換上。

碧如和春紅已經前去整理床鋪了。

她強撐著自己的身子站在太子的身邊，只怕自己走了，到時候雲暮雪醒來，太子和她就有了更深的接觸。

雲晨霜不傻不笨，哪裡看不透？

身為女人，直覺一向是靈敏的。

即使她自欺欺人，她也明白，太子，這是喜歡上雲暮雪這個小賤人了。

他看著她的時候，都是帶著些陰險的，從未用這種眼神看過她。

那是他看向雲暮雪時自發地流露出來的。

雲晨霜就在他旁邊，清清楚楚地看到他眸中流出一絲別樣的溫情。

望著懷中那個緊閉雙目臉兒白得像層金紙的小人兒，他眸中多出了些溫情。

他，一定要好好地抓住這個機會！

好在，她和老九鬧翻了。

如今，卻換作他貼著她了。只是他也知道，雲暮雪心裡不可能放得下他的。

以前，是雲暮雪追著他跑。

沒想到，兜兜轉轉的，他竟然又尋了上來。

那時候，他恨不得儘快甩開她，這輩子再也不要和她有任何的瓜葛才好。

不知為何，他竟然有些懷念起雲暮雪先前對著他傻笑的那副樣子了。

蕭然有些厭惡地別開眼去，不想再看雲晨霜那張有些獃滯的臉。

大雨中，她竟然像是一條幹涸的魚兒，在太子面前出了丑，失了態。

她張了張嘴，卻發覺自己什麼都不能說。

正在心裡詛咒雲暮雪最好這次病倒死了算的她，忽然被他冰冷的聲音當頭喝醒，驚嚇之下，竟然白著一張臉，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冷不丁地，蕭然轉頭看向雲晨霜。

「這就是你姐姐住的地方？」

如今在碧如和春紅的引領下，來到這個破敗的小院落里，他還以為走錯了，來到了下人住的地方。

以前身為御賜的太子妃時，因為她是個傻子，蕭然從未關注過她，更不知道她住在什麼地方。

雲暮雪的院子就在雲府的西北角，一個最偏僻破敗的小院落。

只這一句話，蕭然不再多說別的。腳下又加快了速度，大步抱著雲暮雪往她的院子里走去。

果然，一聽見她問雲暮雪是否病了，蕭然的腳步就慢了一下，淡淡道，「你姐姐中暑了。」

可是此刻她不問這個，實在是不能讓蕭然騰出嘴來跟她說上一兩句話。

說實話，雲暮雪這小賤人病不病的跟她一點兒關係都沒有，她巴不得這小賤人死在外頭永遠不回來才好。

「殿下，姐姐，病了嗎？」幾乎是咬著牙根子才把這股子邪火給強壓下去的雲晨霜，不得不小心翼翼地沒話找話說。

即使外頭大雨瓢潑如注，也難以澆滅她心中的嫉妒之火。

被冷落的雲晨霜，滿眼都是嫉妒的火焰。這把火熊熊燃燒著，燒得她的胸腔幾乎要爆裂開來。

身後的侍衛立即應聲而去。

可蕭然壓根兒就沒有正眼看她一眼，只是吩咐著隨行的身邊人，「拿孤的名帖，請太醫來！」

這個懷抱應該是她的，其他任何女人都不能碰！

看著蕭然抱著雲暮雪，她的心就跟有人剜了一百刀一樣。

見太子已經舉步往西邊行去，她連忙拉著裙擺跟上，「殿下，姐姐住的院子離這兒比較遠，您還是把姐姐放下，先歇歇吧。」

雲晨霜那染了蔻丹的長長指甲狠狠地扎進了掌心裡，直到一陣劇痛傳來，她才回過神來。

她不是已經成為了御賜的騰王妃了嗎？怎麼還要來勾搭太子？

這小賤人到底有什麼好？

他懷裡的人為何是雲暮雪？

憑什麼？

沒想到，這一出來，就碰到了這令人心碎的一幕！

她才好了沒幾日，還以為今兒太子冒雨前來，是來看望她的。

雲暮雪一口銀牙幾乎要咬碎，卻不得不打落牙齒和血吞。

不管他做出什麼出格的事情來，都沒有她們母女能置喙的地步！

她們母女此生的榮華富貴可都系在他身上了。

那是動動手指頭就能決定她們母女命運的男人，是這大齊最尊貴的男人！

太子是誰？

王氏氣得七竅冒煙，可偏偏還得死命地咬牙忍著。

竟然連問都不問王氏這個當家人！

「嗯！」懷中抱著佳人的蕭然，冷臉看著這一對假笑的母女，並未多言，只是問著身後跟著的雲暮雪的丫頭——春紅和碧如，「你們小姐的屋子在哪兒？」

王氏隱在袖內的手緊了緊，斂下眸中的烈焰騰騰，一碰女兒的手，母女兩個就假惺惺地迎上前去，「臣婦（小女）見過太子殿下！」

沒想到這小賤人竟然沒死，還勾搭上了太子！

雖然看不到她的臉，但那纖細的腰身，活脫脫就是那小賤人的。

王氏和雲晨霜的眸子里幾乎要噴出火來，齊齊地瞪著太子懷中那個一動不動很是乖巧的女人。

此刻，太子懷中抱著的那個女人，是不是就是她？

方才門上人來報，不是說雲暮雪那小賤人回來了么？

可是下一瞬，她們都反應過來。

王氏和雲晨霜面面相覷了下，臉上的笑容都僵滯了。

這女人是誰？

不是說太子來了嗎？怎麼還抱著一個女人來了？

這樣的畫面，刺得王氏和雲晨霜幾乎睜不開眼來。

雖有人給蕭然撐著傘，但因為想護著懷中的女子，他的身子往前傾著，這雨水就打在了他的肩頭，讓他的烏髮和肩頭都淋濕了。

那女子，渾身濕透，就那麼貼在蕭然的懷裡，一動不動。

就見雨幕中，太子蕭然身著一襲寶藍色錦緞長袍，大半個身子都已經濕透了，懷中卻抱著一個身著湖藍色裙子的女子。

母女兩個不由精神為之一震，趕緊含笑抬頭看過去。

正低眉斂目收起自己的得意之時，雲晨霜就聽見迎面傳來一陣踩水的腳步聲。

「嗯，女兒曉得。」被王氏精心調教過的她，自然明白怎麼抓住男人的心。

「你來了？」王氏轉臉仔細地打量了一眼女兒，甚是滿意，「等會兒太子來了，你知道該怎麼做吧？」

「娘……」，她含羞帶笑地看著王氏，嬌媚地喊了一聲。

看來，她來得還算及時，太子還沒到。

到了二門外，她就看見了她的母親王氏，正一臉焦急地看著前方。

她扶著墨菊的手，橙香給她撐著傘，腰擺楊柳地朝二門走去，滿面含笑，像是一朵艷麗的玫瑰！

妝扮后的她，嫵媚多嬌，艷麗妙情，格外地嬌俏可人。

白嫩的小臉上略施脂粉，紅唇輕塗艷紅的口脂。

雲晨霜飛快地又換了一件銀紅的薄紗衫，把一頭烏黑的秀髮梳了時新的髮髻，插上了兩朵粉色的珠花和一支蓮花碧玉簪。

抓住了太子的心，縱然只是個小小的側妃，到時候也不會在太子妃跟前低聲下氣的了。

雲晨霜喜滋滋地一邊照著鏡子一邊想著，這不就說明了太子十分喜歡她，喜歡到幾日不見，就急不可耐地登門拜訪了么？

太子親臨，意味著什麼？

「橙香，墨菊，快來給我梳頭，更衣。」

王氏屋裡正挑選著一些陪嫁首飾的雲晨霜，聽了婆子的回稟，頓時喜得都找不到東西南北了。

這裡，王氏理了理衣襟，抿了抿鬢角，一臉正容地等著太子的大駕光臨。

婆子無法，只得硬著頭皮去了。

剛一開口，就被王氏給打斷了，「你還不快去，啰嗦什麼？」

「可是太太……」那婆子欲言又止。

她頓時喜上眉梢，忙不迭地吩咐婆子，「快，去請二小姐過來，讓她來接太子殿下……」

等女兒一舉得男，就能穩拿太子妃之位了。

到時候，不管哪家的女兒做了太子妃，她的女兒只要有太子的寵愛，就會屹立不倒的。

如今竟然親自前來，看來她不用愁女兒將來在東宮的地位了。

就說嘛，女兒那等姿色，太子怎麼會不喜歡？

先前因為女兒只做了個側妃而心懷憤恨的王氏，此刻心裡熨帖極了。

難道太子幾日未見霜兒，思念過度，特來相見的？

太不可思議了吧？

「你是說，太子殿下來了？」王氏懷疑自己耳朵出了問題，這大雨的天，太子殿下竟然親臨將軍府？

「太……太太，太子……殿下來了。」那婆子跑得上氣不接下氣，站在王氏跟前捂著心口結結巴巴地答道。

「作死呀？跑這麼快想趕著投胎去啊？」王氏豎眉喝罵著，狠狠地瞪著那婆子。

還未到王氏跟前，那濺起來的水花就濺到了王氏的裙子上。

那婆子領命而去，不多時就急匆匆地踩著雨「呱唧呱唧」跑回來了。

身為繼母，她可不想去迎接這個死對頭繼女。

出了二門，她就不走了，只吩咐身邊的婆子，「去門外看看，大小姐回來做什麼？」

這個時候，女兒就要大婚了，她還是不要讓她摻和了。

有了騰王殿下撐腰，她定是來找茬的。

雲暮雪這小賤人不聲不響地就回來了，定是沒有安什麼好心。

穩了穩心神，她伸手拍了拍雲晨霜的手，慈愛地道，「你且先在這兒挑著，我過去看看。」

知女莫若母，女兒什麼性子，她還是了解的。

但她不敢把內心的隱憂告訴女兒，免得女兒不信，反而還告訴了太子。

看著女兒那一臉的歡欣，王氏說不擔憂是假的。

但作為一個小小的太子側妃的母親，她還沒那個膽子去質問太子。

為何太子卻安然無恙？

怎麼跟太子一起，還會中了毒？

只是當時她外出並不知情，回來才聽女兒說起，她當時就嚇出了一身冷汗。

後來也不知怎麼，就好了。

上次女兒不知為何，跟太子出去一趟，無端就中了毒，還被太子給抬到了騰王的別院。

王氏看了女兒一眼，心裡卻有些隱憂。

「她敢？要是敢來壞我的好事兒，太子也饒不了她！」如今要成為太子側妃了，雲晨霜說話底氣十足。

「那小賤人回來做什麼？莫不是來壞你的好事兒的？」王氏看著女兒雲晨霜，腦子裡想到的就是這些。

王氏也不知道今兒宮裡到底發生了什麼，聽說雲暮雪回來了，正和女兒挑選著嫁妝的她，頓時就吃了一驚。

顯然不知道她還會回來，門上的人聽說了雲大小姐回來了，並沒有先開門，反而先跑回去稟告了王氏。

多日未曾回來過，眼前這兩扇朱紅的大門都變得很陌生了。

雲暮雪被蕭然扶上了馬車，一路上就跟個木頭人一樣，無知無覺地回到了雲府。

……

歸隱三個人大氣兒都不敢喘，在門外揪心地守著，不知自己的主子何時會再出來。

看了一會兒雨夜，蕭騰又轉身回到了書房裡，兩扇門一關，就把自己的屬下給堵在了門外。

身為下屬，其實不想看到那個成日里戴著陰森森的面具，沒有一絲笑容的王爺的。

好不容易和王妃在一起，變得熱情開朗了起來，沒想到造化弄人，又讓王爺回到了從前。

王爺，是否從今以後又恢復成了以前那個孤高清傲的人了？

反正，很是怪異。讓歸隱和龍澤聽了，都覺得心裡不踏實。

「他這是獻殷勤嗎？呵呵，獻了也白搭。」他的語氣里說不出的嘲諷，似乎在說自己，又像是在說太子蕭然。

「太子把她送回去的么？」蕭騰喃喃地重複著歸隱的話，似乎在咀嚼其中的意思。

他只回答自己份內的事情。

不管主子之間發生了什麼，歸隱作為下屬都不能置喙。

「回王爺，我們的人看到了，是太子送了雲大小姐回雲府的。」

這個局，到底怎麼破？

而且，眼下聖旨已下，後日就是王爺和芷蓮郡主的大婚之日了。

可為何這般恩愛，明明心中有著彼此，為何王爺偏要說出那番傷人的話來？

他是在擔心她留在宮裡淋雨了嗎？

哦，不，應該是雲大小姐了。

王爺這是問王妃的？

歸隱和龍澤瞬間就明白過來，德成愣了一瞬，才想清楚了。

她是誰？

三個人正為王爺終於走出來感到高興之際，忽聽蕭騰輕輕地問道，「她還沒走嗎？」

他定定地站在迴廊下，直直地看向雨幕中的夜空。

三個人正憂愁著，忽聽書房的門從裡頭發出吱呀一聲響，接著，蕭騰邁步走了出來，面色白得如同刮過的骨頭，性感的唇也是蒼白得沒有一點兒血色。

王爺，這到底是怎麼了？

可是，今天的變故，他們也是都知道的。王爺把王妃都傷成那樣了，王妃怎麼肯來？

眼下，他們心知肚明，唯有王妃來了才能讓王爺走出這書房的門。

他為難地對歸隱和龍澤搖了搖頭，三個人面色憂慮，無言地對視著，誰都沒有辦法。

德成又敲了一遍，可裡頭還是沒有動靜。

書房內，蕭騰負手而立，還是站在窗前看著外面的雨幕，像是壓根兒就沒有聽見德成的話。

德成收起了油紙傘，小心翼翼地把食盒拎到了左手上，輕輕地敲著門，「爺，奴才給您送吃的了。」

給德成使了個眼色，兩個人就閃到了一邊。

主子一天都沒進膳了，他們敲了幾次門，主子也不肯露面，這會子，讓德成這小子進去試試。

看著德成提著食盒打著油紙傘從迴廊的另一端過來，他們兩個眼睛都是一亮。

身為下屬的他們，干著急，卻不能去問。

這到底是怎麼了？

明明主子心裡很不好過，都吐血了，卻依然不肯去把王妃給接回來。

不僅騰王妃變成了芷蓮郡主，偏生主子還把王妃給丟在了宮裡，冷著臉說出了那樣令人寒心的話。

他們也弄不懂，本來和王妃還好好的，怎麼進了一趟宮，就變天了？

主子冷著一張臉，他們也不敢問。

他們慌亂不已想喊莫神醫給他看看，主子卻不讓。這會子都站了大半天了，也不肯回去歇著。

先前在馬車上，他就已經噴出了一口血來。

主子自打從宮裡回來，就把自己一直鎖在了書房裡。

歸隱和龍澤守在門外的迴廊下，焦慮不已。

那雪白的衣襟上，染了斑斑點點的紅。

書房裡，一個落寞的身影一直站在窗前，看著那湍急的大雨。

騰王府。

……

如果愛這麼傷人，他寧可不愛！

愛是什麼？

他沒愛過？

蕭然一愣，舉著傘的手就是一僵。

雲暮雪的喉嚨沙啞地像是含了一把沙子，可說出來的話卻字字清晰。

「你沒有愛過，哪裡知道什麼是痛！」

頭頂上不知何時多了一把油紙傘，一個陰柔的聲音嘆息道，「何必這麼苦了自己？沒了老九，還有別人！」

若不是還有一口氣吊著，別人還真的以為這是一具風乾了的屍身呢。

她看不見，聽不清，真的就像一個傻子一樣，僵硬著身子。

雨越下越大，遮天蓋地都是雨幕。

她無知無覺地坐著，絲毫不覺得身上疼。

一陣雷鳴電閃過後，豆大的雨點砸落在地面上，濺起了一陣白煙。

不知何時，頭頂上飄來了一朵碩大的烏雲。

雖然頭頂上懸著**辣的大毒日頭，可她身上卻冷得發抖。

雲暮雪就一直那樣坐著，雙眼空洞無神。

乾元殿前，光禿禿的，也沒有遮擋的樹蔭。

夏日的午後，悶熱得人喘不動氣來，一絲風都沒有。

男人的心，真的這般可怕嗎？

她實在是弄不懂，到底什麼原因能讓蕭騰對她這般狠心，這般殘忍！

往日種種如同雲煙一樣，在她腦海中一幕一幕地閃過。

雲暮雪坐在地上也不知道有多久，臉頰上的淚已經風乾了，她艱難地撐起了自己的身子。

乾元殿前，眾人都走了，冷冷清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