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想不明白
我估計他用那種眼神看我就是想不明白我為什麼會在這工作,說句實話,我在這工作也是看著工資高,月薪五千,對於我一個小屌絲來說足夠了,而且我也不是本地人,在這人生地不熟,加上路途偏遠,對於南海收費站的往事,我自然不知道。
這個時候,我想到白姐,她在這工作多年了,為什麼沒有出事,而且白姐也從沒有和我提起過南海收費站的往事,正想發問,夾克男突然接了個電話,好像是他老婆打過來的,大概意思是死鬼你跑哪去了,快點回來,今天晚上必須給老娘交公糧,聽著聲音挺彪悍的,但我也挺羨慕的,畢竟人家有老婆催著交公糧,從電話中,我也知道了他的名字:周賓。
掛斷電話后,周賓面色一陣發白,有些尷尬地看著我道:」那個...兄弟,現在時候也不早了,我老婆這催促我回家呢,你知道,她就是這麼個人,性子急的不行,口無遮攔,有什麼說什麼,之前在電話里的話你就當沒聽見,要不我們明天再聊,到時候電話聯繫,對了,我得趕緊回去,不然以後的日子可沒的過!「
「那好,你要小心點啊!」不知道為什麼,周賓好像很怕老婆,三言兩語過後就開始語無倫次了起來,這裡也沒什麼交通工具,臨走時他開走了我的別克小轎車,還給我留下了電話號碼,方便明天聯繫,說實話,如果不是要值班,當時我就鑽車裡和他一塊回市區,順便把有關南海收費站的往事問清楚。
之後,我提著大包小包採購來的物品回到值班室,白姐竟然不在值班,我想她應該是去廁所了,等了一會兒,白姐果然回來了,不過她的面色煞白煞白,依舊差的不行,見我這麼快回來,她有些意外,問道:「天成,這麼快就回來了?」
我點點頭說是,把採購物品交給她時順便說道:「白姐,你能不能和我說說南海收費站的往事啊?」白姐愣了一下,皺著眉頭看著我道:」天成,我發現你這一去好像換了個人,現在這麼晚了,問這個幹嘛?改天再看吧!「聽她的語氣,顯然有些不耐煩,不想認真回答我,我沉默了一會,只好作罷。
可我沒想到,第二天一大早就出事了,電話是成強打過來的,他的語氣很嚴肅,在電話里說道:「小成,出大事了!我在315國道上,離你所在的南海高速有一里路,你沿著國道走就能看到我了,快點過來!」打電話的時候,成強話筒里不時傳來嘈雜的聲音,好像有很多人在他旁邊說話,除此之外,還有救護車的鳴笛聲不時響起。
掛斷電話后,我沒有多想,直接往目的地跑去,現場停著幾輛警車,人群圍成一圈議論紛紛,最中心的區域還有黃色警戒帶的封鎖,就在這個時候,一行護士抬著擔架從中心區域走了出來,我剛好在旁邊,看到擔架上躺著的人,徹底傻了眼,內心有如波瀾般湧起,久久不能平靜!
傷者的全身基本被白被單掩蓋,只露出了半張臉,但從這張臉判斷,這人正是昨晚生龍活虎被老婆催著交公糧的張賓,我怎麼也想不到,第二天的他會以這種面貌見我!我情緒很不穩定,抓住隨行一名女護士的胳膊搖晃道:』護士,這是怎麼回事,你告訴我,到底出了什麼事,他死了沒有,他還有救嗎?!」
這女護士面容姣好,看上去挺年輕,見我這麼激動,也是嚇得花容失色,蒙圈十多秒,才支支吾吾回答我道:「沒...傷者已經停止呼吸...請...請節哀...」得聽到這個答覆,我如遭雷擊,頓在原地,久久不能自已,只能獃獃看著抬著周賓遺體的擔架離我越來越遠,直到被抬上救護車,徹底消失在我的視線中。
「小成,你跟我來一下。」這個時候,成強從人群中走了出來,把我拉到一邊,那時候我還處於迷失自我的狀態中,幾乎沒有自己的思想,只能跟著成強一直走,他帶我來到不遠處的一顆大樹下,點起一根煙,叼在嘴邊然後發給我一根,一邊看著遠處的幾輛警車一邊道:「今天一大早就有人報案,作為公司這塊地域的負責人,我也是接到警察通知才趕到這的,周賓開的別克車發生側翻,當場斃命,如果我猜的沒錯的話,車子是你借給他的吧,這件事你怎麼看?」
接過成強遞過來的煙,我手心顫抖著,用打火機點了幾次都沒點著,最後還是他幫我續著了火,我有些語無倫次道:「不好意思強哥,當時我大意了,是我害了周賓,如果我不把他帶到這來,他就不會開夜車,也不會發生這種事,有什麼錯的話就由我承擔吧,我認罪!」成強道:「看你想的,我找你來不是為了這事,車是公司的,周賓人也是公司的,接下來的官司自然是公司扛著,和你半毛錢關係也沒有,就算有你關係我也會幫你推掉的,這件事你就別太擔心了,你要做好的就是在南海收費站好好乾,下場和別出什麼差池了!」
回去的路上,我一直在想著周賓這件事,總感覺似偶然又非偶然,他和我約定將有關南海收費站的整件事情告訴我,可在前一天晚上他就出事了,難道,他出事只是單純的交通事故,還是另有它因!?
在南海收費站工作的這幾天來,我碰見的奇怪事也不在少數,先是碰見一個開夏利車的唐裝老頭,他給我一張上世紀九十年代的老鈔,被我放在抽屜了,壓根沒有人動過,莫名其妙地變成了冥幣。
還有昨晚碰見的那個白裙子女孩,沒事站在路中間,如果沒有周賓提醒的話,恐怕我現在能不能安然站在這裡還是兩說。
我想,古怪的地方不止南海收費站,而是南海收費站周邊這一塊地區,不然計程車司機們對於這裡也不會談之色變,我總感覺在這背後有一隻無形的大手,在操作著這一切,而我只是一個玩偶,什麼都做不了,只有被擺控的份。
我覺得我要做點什麼了,當天下午,我就去了城中村,周賓生前說過,陳坤也在南海收費站工作過,現在待在城中村幫人擦鞋,我不知道是真是假,但去了總比沒去好,一番打聽下來,我找到了陳坤的工作地點,也見到了陳坤。『
他頭髮凌亂,嘴角到處都是胡茬,衣服也破破爛爛,打滿補丁,周賓生前說他只有四十來歲,可他現在的模樣,滿身滄桑,和一個六十來歲的老頭差不了多少,他當時恰巧在幫一個年輕女人擦鞋,低著頭,認認真真,雙手麻利地拿著鞋察,而年輕女人手裡拿著最先進的華為手機,一個勁地刷屏,嘴角不時露出微笑,全然不顧腳下的陳坤,對比很是鮮明。
等年輕女人走後,我上前去還沒說話,他擦了一把額角上的汗水,當先看著我開口道:「先生,請問您是擦鞋嗎?」說的時候,他指了指旁邊的那塊黑白條紋豎立的牌子,這是一塊價目牌,有不同層次的擦鞋方法,也許,他會這麼問都是出於一種職業的習慣罷了,就像餐館服務員,外界也好,內部也罷,一見陌生人就會忍不住想問一句先生您好,請問您要點什麼?
習慣成自然,當然,我現在不是來找他擦鞋的,直接開門見山問道:「請問,您是陳坤師傅嗎?」被我這麼一問,他面色微變,但還是點了點頭,我接著問道:「陳師傅,我是南海收費站的收費員,想向您打聽點事!」
他剛聽到我這句話,臉色立馬就變了,用著很不友好的語氣回答我道:「我只是一個擦鞋的工人,你向我打聽啥,沒啥好打聽的,不擦鞋的話就請走吧,別站在這妨礙我生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