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王遺風2
穆歸幾乎立刻就從天策弟子的表情看出來了，嘴角的笑容有些微妙，「你認識我。」
「……在下天策弟子葉庄，曾和將軍在崑崙見過王谷主。」小天策回想了一下自己的性格，還是決定實話實說，王遺風這樣的人，他怎麼可能瞞得過啊。
「原來你叫葉庄，」穆歸下意識地摩挲腰上的白鷺霜黃笛，「我很好奇，你怎麼會去山上，你之前就應該聽見笛音了才是。」
第一，王谷主您這笛子雖然聽著詭異了點，但我怎麼知道是你啊？第二……
「我看那山上有不少馬草，一路采上山，沒注意其他……」太過專心，誰知道就倒霉了呢。
他還記得有次在山上迷路，後來還是他媳婦第一個找到他的，事後他問媳婦怎麼在毫無信息的情況下找到自己的，結果他媳婦說……
「那一路的馬草都沒了，你說呢？」
對天策弟子而言，一筐馬草足夠把自己賣掉了。
「我最近剛好缺個趕車的。」穆歸覺得自己被逗樂了，這孩子難道就是世界給他科普的所謂的二貨？
「我明白了π－π。」葉莊嚴肅點頭，「能為王谷主趕車是在下的榮幸。」
穆歸倒不是刻意為難葉庄，純粹是覺得葉庄挺有意思的。
他第一次到這位面的時候世界給他科普了不少事情，包括各大門派的簡稱和屬性，那時候他是所謂的西湖小黃雞，而號稱東都之狼的天策貌似叫東都哈士奇，眼前這個天策弟子確實和哈士奇性格挺像的。
穆歸多了個車夫，這車夫水平還不錯，平常還總做一些莫名其妙又讓他哭笑不得的事情，讓穆歸覺得旅途都更加愉快了。
而趕車的葉庄一點都不開心，因為拉車的是他花了全部身家買來的愛馬，這讓他心疼極了。
天策愛馬猶如藏劍愛劍，曾經有個說法，天策將來要有一半娶了馬，而藏劍要有一半嫁給劍，看，這真是個大悲劇。
不過相處久了葉庄在面對穆歸的時候也沒一開始那麼膽戰心驚，生怕哪裡做錯就這麼送了命，他發現王谷主其實還是很好相處的，而且吹笛子很好聽，一點都不像江湖上傳說的那樣可怕！
葉庄一邊趕車一邊感嘆傳說總容易將人神化或妖魔化，眼角餘光掃到旁邊熟悉的一叢綠色，直接從車上跳了下來，取出腰上的短刀開始割。
他家愛馬最喜歡皇竹草啦！
穆歸坐在車裡自己和世界下棋，感覺車停了下來，連帘子都沒有掀就知道怎麼回事了，因為這事兒已經不是第一次發生了。
不得不說，葉庄這孩子心真大，穆歸現在可是知道對方一開始為什麼這麼怕他了，結果這才不到兩個月就完全放開了。
采了一叢皇竹草，葉庄心情不錯地爬上馬車，拍拍愛馬屁股示意它繼續走，「王谷主，前面不遠處就是揚州城了，很繁華，是進城還是繞過去？我記得揚州城不遠處有一個再來鎮，那裡安靜些。」
一路走來，葉庄差不多摸清穆歸喜靜的性子了，再往前就快要看到揚州城的城牆了，要是穆歸依舊選擇過城不入的話，他現在就朝再來鎮方向走了。
「不用了，我去揚州城有些事情。」
至於什麼事情，穆歸沒說，葉庄也不敢問。
穆歸找到揚州城駐守的惡人谷勢力，簡單問了問最近的事情，隨後突然想起莫雨這個徒弟，「莫雨還在小少林？」
管事目光漂移了一下，「莫雨少爺在您離谷不久也跟著離開了。」
現在的惡人谷正處在開荒階段，到處是打地基，建房子的聲音，而且烈風集都拆了，何況是莫雨居住的小少林，小瘋子那性格忍受得了才奇怪，谷里現在但凡沒什麼事情的，要麼被抓了壯丁勞動中，要麼就離開了惡人谷，除了谷主，自然沒人敢去找小瘋子做這些，也擔心他不耐煩發瘋，知道他出谷可是讓不少人安心勞動。
「離谷了啊。」穆歸想了想吩咐管事，「讓人通知莫雨，讓他到南屏山找我。」
「是！」但是谷主啊，南屏山可是浩氣盟的勢力，您這是要去幹嘛？要不要集合大部隊？
血眼龍王蕭沙已死，王遺風現在最在意的就是莫雨這個徒弟了，穆歸對他總要關注一些，而且上次來到這個背景的世界時他的身份是西湖藏劍山莊的大莊主葉英，穆玄英是他的記名弟子，穆歸還記得，那是個乖巧正直的好孩子，可惜最終死了。
穆歸找莫雨也和這個有關係。
他上次來這位面的時候穆玄英是死在莫雨手上的。
那時候謝淵和莫雨不知為何打了起來，具體發生了什麼身在劍冢悟劍的穆歸不清楚，他只聽說穆玄英替莫雨擋下了謝淵的槍，而莫雨則一掌拍在了他身上。
那一掌本不至於要了穆玄英的命，但偏偏穆玄英身負三陽絕脈，又曾經脈盡斷，比不得旁人，穆玄英死後，本就會發瘋的小瘋子莫雨徹底瘋了。
穆歸那時惋惜了一下穆玄英的死亡就放下了。
莫雨已瘋，他也不用再做些什麼，況且穆玄英真正的師父終歸是浩氣盟的謝淵而不是他，但是現在，莫雨成了他徒弟。
過了這麼久，穆歸再回想早就發現小瘋子和穆玄英之間的感情不只是兄弟這麼簡單，畢竟從小青梅竹馬又有十年的相依為命，穆歸甚至還從穆玄英那兒知道當初他是被莫雨背著逃出稻香村並且養大的，感情會變質，真的一點都不意外。
紅塵秘意修心，如今莫雨卻是往忘情方向修鍊了，如果一直這樣下去，總有一天他對穆玄英之間的感情會消失，穆歸倒不擔心穆玄英死後他發瘋了，可問題就在於，他覺得更有可能的是穆玄英死後莫雨突破忘情，畢竟莫雨上次怎麼瘋的他還記得。
穆玄英一直藏在莫雨心裡，穆玄英不知道，莫雨也不知道，然後等待最痛苦的一擊告訴莫雨他放不下他。
莫雨對穆玄英的無視與漠然從來都是建立在穆玄英安全的基礎上的。
三陽絕脈確實是個大麻煩，即使經歷了那麼多位面，穆歸也不敢說自己能將人救下來，但為了兩個徒弟，總要試試的，況且……
【世界，三陽絕脈真的沒救？我記得你之前說過，有解決的辦法。】
【可以救，但需要你全身的內力，這位面再沒有比你內力更高深的了，可是你情況特殊，失去全部內力你會死，就算想救，也得穆玄英活得到你離開的時候才行。】
【這一點萬花谷的那些弟子該能做到吧？連這個都做不到，那還是趕緊關門吧，只是看樣子，為了徒弟我還得犧牲一點了。】得到肯定答案穆歸心情好上了不少，在葉庄打來幾隻野物準備做晚餐的時候接手了過來。
——谷主！求放下，不要用你那雙手碰這些東西啊，和您的形象不合啊！
葉庄一個大男人，野外生存技能不低，但廚藝就只會烤肉，而且烤出來只能說能吃，穆歸今天心情好，決定親自做。
在葉庄一臉見鬼的表情中穆歸自然地將野雞收拾好，架上火堆，不過這孩子啥時候能將表情收好呢？他記得天策弟子多嚴肅端正，這隻不會是藏劍山莊的跑錯了吧？
到最後，葉庄一邊啃著大名鼎鼎的王谷主烤的雞一邊偷瞄對方，不禁感嘆，這人和人的差別怎麼就這麼大呢，想想一臉糙漢子模樣的謝盟主，再看看即使烤只雞也像謫仙一樣動作飄逸的王谷主，這對比過於強烈，以至於有些慘不忍睹了，難怪近來惡人谷的人越來越多了，要是他的話，看兩位頭兒的樣子也會選擇惡人谷的。
……而且王谷主烤的雞真好吃，能再來一隻嗎？
再來一隻當然不可能，穆歸吃完就往周圍溜達消食去了。
因為並不著急，所以穆歸帶著葉庄也沒有趕路，慢悠悠地往南屏山走，只是路過洛道的時候停的時間有點久。
原本繁華的洛道如今幾乎寸草不生，也幾乎看不見活人了，除了岌岌可危的江津村，外面差不多都被毒人佔據了。
都經歷那麼多世了，穆歸對這個看的很淡，而且他在馬車裡也看不到，但是……
小天策一邊趕車一邊哭，一邊哭還一邊自以為他聽不到，好好的清朗聲音如今像是破鑼嗓子，還讓不讓人好好休息了？
「停車吧。」
這蠢孩子，總讓他想起曾經的弟弟現在的徒弟葉凡啊，這真是天策府的軍爺？李承恩是怎麼教導下屬的？還是說現在天策府已經什麼人都能進了？
葉庄趕緊擦擦臉，「王谷主，有什麼吩咐嗎？前面就是江津村了，這周圍的動物都感染了疫病，需要到江津村再說嗎？」
「不必，去抓幾個毒人過來。」
「哦。」儘管穆歸對葉庄的性格滿滿的都是不解，但葉庄手頭上的功夫還是不錯的，不一會兒就帶著兩個掙扎的毒人過來了。
給毒人檢查了一番后穆歸手指在車壁上敲了敲，心裡推敲了一番方案，大致有了想法，「去江津村。」
毒人有點像後世電影中的喪屍，他解決不了毒人的問題，但是讓活人不被毒人感染還是能做到的，只要解決毒人身上的病毒問題就好。
這時候依舊留在洛道的人都是不會離開的，大部分都是老人，看到外來人還有人好心提醒穆歸快點離開，儘管遭遇了災難，性格卻沒有扭曲，這很好。
既然是病毒，最好的當然是疫苗了，這位面做不出來，但穆歸卻可以找世界幫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