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第13章 引子

凌晨兩點，程曉羽在蘇荷酒吧喝的已經半醉，身邊的大飛則已經不省人事，明天年屆三十三歲的大飛就要結婚了，當年一起玩搖滾，搞音樂的同志們隨著唱片業的衰落紛紛轉行，唯有大飛和程曉羽還在做著與音樂相關的工作。

大飛在大學城附近開了家琴行，還順帶辦了各種音樂培訓班，而程曉羽則在省城的電視台做音樂總監。程曉羽明天要做伴郎，但下了班就去都府街的私房菜館和大飛他們匯合參加七八個兄弟為大飛搞的單身派對，還沒來得及回家拿西裝。

程曉羽掏出手機點亮屏幕喵了眼，見時間不早，就起身拍了拍吳俊的肩膀，當年他們樂隊的鼓手現在已經是一個合格的公務員了，一米七五的個子，體重直逼兩百，現在大家見面都稱他為領導。音樂聲太大，程曉羽附耳過去對吳俊說「我先回家去拿西裝，等下跟你們打電話聯繫。」吳俊大聲回到「行，我們在喝一會，等下就去文華酒店。你直接去酒店就好。」程曉羽比了個OK的手勢，跟另外幾個哥們招呼了一聲拿起外套，就邁著虛浮的腳步往酒吧門外走。

拋開震耳欲聾的音樂聲，走出酒吧正門，BIGBANG的BoomShakaLaka低沉的頌吟聲就消失在腦後。程曉羽呼吸了一口滿是霧霾的空氣，穿上外套，又下意識的掏出手IP6看了一眼時間2015年11月7日凌晨兩點三十一分。酒吧街依舊人流如織，各種豪車停滿了街道兩邊。低迷的經濟形勢並沒有影響土豪和富二代們繼續尋歡作樂。這個現實的世界如此美好，有錢，你能擁有你想要的一切。這個現實的世界如此殘酷，沒錢，你就得拚命的努力供房養車。

程曉羽的二手奧迪A4停在沿江路，離酒吧還有大約一里路。扣上外套，程曉羽慢慢順著人流朝江邊走去，11月省城的天氣溫和，只要不下雨便是一副初秋美景，冷冷的風撫過街邊的梧桐，金黃的葉子便嘩嘩做響，然後一片一片的跌落下來。城市的夜空渾濁而深邃，一眼望去高樓大廈間霓虹閃爍，這海市蜃樓般的妖魔都市瞬間就能把人心吞噬，那一點無邊落木蕭蕭下的文青感懷，剎那間就會隨著巨幅彩屏播放的韓國美女組合T－ARA的勁歌熱舞消失的無影無終，街頭肆無忌憚喧鬧的年輕人浮誇了這個蕭條的年份。程曉羽腦中思緒萬千，那麼多的狐朋狗友里就剩自己還孜然一身，曾經的不少大學同學孩子都能打醬油回家了。而自己為了所謂的音樂夢想，還自私的活在自己那逼仄狹隘的世界。

走到酒吧街的盡頭，程曉羽的二手銀色奧迪就停在寬闊的沿江路對面。行人天橋在另一側較遠的地方，而大部分國人都會選擇省點腳力，橫穿過馬路到達對面的停車場。程曉羽當然無力吐槽規劃的不合理，也根本沒有多想，走捷徑幾乎是每個中國人的本能。

左右看了看，凌晨兩點多的沿江路車並不多，於是疾步朝對面走去。這是一條標準的雙向八車道。短短的25米，不夠博爾特三秒消耗的距離。此刻卻是我們男主公偏離人生軌跡的導火線。

正當程曉羽越過雙黃線幾步時。不遠處傳來了引擎低沉的轟鳴，整個沿江路都被炸響，程曉羽似乎感受到了四面八方聚集的視線，茫然的抬頭左望，牛頭標誌的橘色跑車已經塞滿了他整個瞳孔。意識的最後，就是這是一輛LP700,。對了，旁邊還有一輛紅色的法拉利599GTO。程曉羽來不及感嘆送他一程的陣容如此豪華，一句脫口而出的我艹，就是他對這個世界最後的表白了。

2015年11月7日凌晨2點47分，程曉羽握在手上IP6，奇迹般的沒有脫手而出。但卻莫名其妙的永久定格在了這一時間。據醫護人員說，死者當場就沒有了生命跡象，但是手機屏幕卻像心臟跳動一般閃爍直至耗盡電源。

事後報紙網路引發了轟動，豪車飆車引發車禍，這是網路主題。然而報紙主題卻聚焦在了，行人違章過馬路，因為此處車禍並非一次兩次，又隱晦的批判了政府規劃不合理。

過兩日交警給出結論，肇事司機並未酒駕，當時車速也並未超過限定時速60。.並提醒廣大市民穿過馬路一定要走人行橫道或天橋和地下通道。等待紅路燈提高交通意識等等。

再過幾日，雙11就來了，熱點立馬轉移到馬雲爸爸又要賺多少錢，今年要突破多少億。至於程曉羽就只存在於少數人的記憶里了，再也沒人關注這個小小電視台的小小音樂總監。在程曉羽父母得到了一大筆賠款以後，程曉羽的親戚朋友都不支持程曉羽的父母想用危險駕駛罪將對方告上法庭。對方也發來信息說，他葉良辰是本地人，有一百種方法逃脫法律的制裁。當然這些事情都與程曉羽無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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