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9章 他的五年

之前負責接待蘇堇華的工作人員是個年紀不大的小丫頭，她穿著白襯衣和黑褲子，長發盤起，胸前別著實習助理字樣的工作牌，她此刻正躲在走廊上偷聽，卻被突然從辦公室出來的蘇堇華逮了個正著。

小助理臉上尷尬不已，忙退到角落，給蘇堇華讓路。

蘇堇華勾唇一笑，她在小助理面前頓住步子，不急不徐地取了張名片遞給她：「如果你想，隨時打給我。」

小助理不明所以，哆哆嗦嗦地接過蘇堇華遞上來的名片，看到姓名那裡的『Joni』她又驚又喜：「你真的是Joni？」

「對。」

「我叫任曉曉，能見到你本人太好了，我是你的粉絲，我一直特別特別喜歡你的設計。」

小助理激動的兩眼發光，握住蘇堇華的手已經不知道該如何表達自己過激的心情。

蘇堇華溫和一笑：「記得打給我。」

「我真的……可以打給你嗎？」

「當然。」

這時，米萊從辦公室走出來，被打的那一側臉頰此刻已經有些紅腫。

跟米萊視線對上，蘇堇華冷笑一聲，轉身頭也不回地走了。

她想，米萊應該沒有聽到她與任曉曉的談話，任曉曉也不會傻到把收了她名片的事讓米萊知道，如果任曉曉夠聰明的話。

出了米萊的工作室，蘇堇華從大衣兜里摸出車鑰匙，還沒開車鎖，就聞聽一個女人在喊她的名字，那樣清冷熟悉的聲音她怎麼會聽不出來？

她有些吃驚地尋聲望去，距她兩米開外的地方，藍夢嬌一席深棕色大衣筆挺地站著，她的臉上同樣帶著一絲驚愕，盯著蘇堇華好半天才回過神來。

多年不見，藍夢嬌的變化並不大，她還是那麼時髦，也還是那麼優雅漂亮，不過骨子裡透出來的強勢仍然讓蘇堇華感到有些壓迫感，儘管她的氣場已經足夠驚人了。

就近在一家咖啡館坐下來，兩人各點一杯咖啡。

蘇堇華看著坐在自己對面的藍夢嬌一時不知道該說什麼，氣氛十分沉悶。

多年前發生過的種種如今想起還瀝瀝在目，她現在面對的是韓沐的初戀，想起藍夢嬌和韓沐曾經有過那麼一段青澀的感情，她心裡並非一點也不在意。

不過她更好奇的是新潮公司倒閉之後，藍夢嬌後來如何了。

她沒有開口直白地問，她相信藍夢嬌會提起這件事。

果不其然，藍夢嬌神情悠然地跟她寒喧幾句后，便說起了新潮公司倒閉后的事。

「我從來沒有想過自己會敗得那麼慘，不過那次我是真的服了。」藍夢嬌不慌不忙，緩緩道來：「你失蹤后的很長一段時間我深受打擊，可以說是一蹶不振，我試圖聯繫過韓沐，還拿結束自己的性命威脅他，他卻無動於衷，或許他算準我沒有膽量去死，事實上，我的確沒那個膽量。」

蘇堇華不打斷她，靜靜地聽著，她停頓了一下，又繼續說下去：「你知道嗎？韓沐的冷漠是入到骨髓里的，儘管我們曾經相愛過，可他不愛了，就不會再有絲絲的憐意，他就是這麼個絕情的人。」

蘇堇華心頭微沉，她也不止一次這樣想過，但她覺得藍夢嬌的話並非全是對的，至少她離開了五年，如今回來，韓沐還愛著她。

她並不確定韓沐和米萊之間有沒有發生過什麼，但她相信韓沐是愛她的，他的眼神騙不了人。

她慢慢平復了心緒，藍夢嬌的聲音又幽幽地響起：「我到現在還不敢相信，在我最難過最失落的時候陪在我身邊的人會是韓臣，我和他的關係起初是很微妙的，也曾經是互相利用的關係，可當他真心對待我的時候……」

說到這裡，藍夢嬌又停頓了，她的雙眼中隱隱透出光來。

蘇堇華微微眯起眼睛，如果她沒看錯，藍夢嬌這是對韓臣有了不一般的好感？

她還記得韓臣有一次醉酒，夢囈般喊著藍夢嬌的名字，莫非這五年時間，韓臣和藍夢嬌發展了一段關係？

「你們交往了？」她問。

藍夢嬌笑了笑：「並沒有，一直維持著朋友的關係。」

蘇堇華一臉平靜，「那你還愛大叔嗎？」

藍夢嬌沉默一會兒，又是一笑：「愛不愛還重要嗎？我想，我對他更多的還是愧疚。」

蘇堇華淺眉微皺，現在才來說愧疚？早幹嘛去了。

她凝眉不語，端起手邊的咖啡喝了一口，神情漠然地看向藍夢嬌。

藍夢嬌正好也在看她，視線對上，誰也沒有閃避。

「你呢？這五年過得怎麼樣？」

蘇堇華很是驚訝藍夢嬌會問出這樣一句話。

她笑了：「就那樣，說不上好，也說不上不好。」

她始終相信，曾經經歷過的無論是美好還是磨難，都能成為她這一生的寶貴財富，她也不後悔自己去了紐約，因為孤身生活的這五年，讓她學會了很多，獨立、堅強，甚至是玩命地爭取。

如果她不曾爭取過，便不會有現在的Joni。

「你跟韓沐聯繫過了嗎？」

蘇堇華沒答話，藍夢嬌若有所思地一笑，喃喃地說：「你不好奇韓沐這五年是怎麼過的嗎？」

「不好奇。」

她雖然嘴硬這麼說，心裡卻十分期待藍夢嬌快點說下去。

「既然你不好奇……」

感覺藍夢嬌似乎不打算繼續這個話題了，蘇堇華趕緊搶著說：「但我不介意聽你說一說。」

她微仰著下巴，一臉傲嬌。

藍夢嬌忍不住笑了，「我發現你越來越像韓沐了。」

……

蘇堇華走出咖啡館，回到車上，神情一度恍惚。

她的耳邊反覆縈繞著藍夢嬌對她說過的話。

「韓沐這五年來把精力全部放在工作上，他不接觸任何異性，或者說任何異性都接近不了他，他能以極其冷漠的姿態逼得那些女人不得不退避三舍……我聽說，他一直沒有放棄找尋你的下落，但凡聽到一點關於你的消息，就算在世界的另一端，他都會毫不猶豫地狂奔過去，但每一次得到的都是失落……他不止一次喝得伶仃大醉……他的笑容越來越少……我想，他對你的想念和愛非同一般，這樣的男人在這個世界上幾乎快要絕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