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3章 那一天，他哭了
與其在監獄里度過餘生，倒不如拉個墊背的同歸於盡。
腦子裡猛地閃過這個念頭，莫寒時『霍』地起身，法警都還沒有走到他面前，他已經順手抓起桌上的一隻圓珠筆，瘋狂地朝對面原告席上已經站起準備離開的蘇堇華飛奔而去。
律師在整理桌上的資料，壓根沒注意到衝上來的莫寒時，蘇堇華的目光始終盯著聽審席上的韓沐，等她覺察到莫寒時凶神惡煞地衝過來時，她已經完全沒有躲閃的可能。
韓沐心頭倏地一沉，見莫寒時舉起手中的圓珠筆朝蘇堇華刺了過去，他驚叫一聲：「堇華，小……」
一個『心』字還沒有說出來，莫寒時手中的圓珠筆已經狠狠地扎進蘇堇華白皙纖長的脖頸，鮮血噴濺而出，將莫寒時雪白的襯衣領口染上點點鮮紅……
蘇堇華只覺頸間一痛，一股熱流順著脖頸涌了出來。
「臭女人，摔下懸崖的時候你就該死，你為什麼沒死，你該死你知不知道，你們毀了我的生活，毀了我的全部……」
莫寒時發了瘋似地嚎叫，試圖將手中的圓珠筆再扎得深一些，可還沒有用力，一群法警撲上來，將他死死鉗制按在地上。
圓珠筆也在那個時候猛地從蘇堇華的脖頸抽了出來，霎時，血流如注。
她嚇壞了，只能感覺到一股股的血湧出來，以及數十人瘋狂地朝她跑過來。
跑在最前頭的無疑就是韓沐了。
她看著臉色煞白的韓沐，身體軟軟地倒下去。
韓沐急切地往前垮了幾步，一把將她接住，十分小心地將她放倒在地，慌亂地從西裝口袋裡摸出手帕按在她流血的脖子上，厲吼一聲：「叫救護車！快！」
身旁的人全都開始摸手機……
他渾身都在抖，雙眼瞪得通紅。
蘇堇華目不轉睛地注視著他，眼淚不爭氣地流出來。
她擠出一絲笑來，有些艱澀地抬手撫上韓沐的臉。
知道自己流了很多血，好像撐不到救護車來，她的心痛的厲害，莫寒時都被判了刑，本以為皆大歡喜，哪知莫寒時喪心病狂到了這種程度，到最後都還在想著要她的命。
死裡逃生這麼多次，這一次，她是否還能挺過去？
「救護車大概十分鐘內到。」韓臣掛了電話，急切地對韓沐說。
韓沐凝眉，十分鐘，十分鐘太久了，他等不了，蘇堇華更等不了。
……
莫寒時被法警制服了，法官和在場的所有人都被莫寒時的行為驚呆了，而米萊卻是嚇傻了。
她哪裡知道自己險些嫁給的是這麼危險的一個人物，原本對莫寒時還有一絲愧疚，可當莫寒時把圓珠筆刺到蘇堇華的脖頸上時，她的魂都差點飛了。
莫寒時太急端了，他也足夠狠，當然他已經被判無期徒刑，這相當於是宣判了他的死刑，只是無期更加殘酷而已。
看著莫寒時強行被幾名法警拖走，她鼓起勇氣靠近蘇堇華。
她的身邊圍著很多人，韓沐一手抱著她，一手用手帕按著她脖子上涌血的傷口，急得滿頭大汗。
手帕已經完全被血浸染成了鮮紅色，連同韓沐的纖長的手指都被染上了血。
蘇堇華眼淚止不住地流，她真的快不行了，她不想死，不想和韓沐分開，她想兒子……
「大叔，我愛你，我好愛你，怎麼辦……」
她就快要死了，可是她竟然這麼地放不下韓沐。
此時此刻，好像說一千句一萬句我愛你都不夠。
韓沐紅了眼眶，從未掉下過眼淚的他，眼前已經模糊一片。
「不要說話，救護車馬上就到。」
「我要說，我怕……現在不說，以後就沒機會說了。」蘇堇華哽咽著，小臉白得嚇人，連那雙微微顫抖的唇都已經毫無血色。
「救護車到了沒？」韓沐急問。
韓臣凝著眉，再度拔出了急救中心的電話，得到通知說救護車已經趕來，預計很快就到，他趕緊將話轉達給了韓沐。
韓沐幾乎快要瘋了，一顆心被撕扯著一樣的疼。
僅僅只是看著蘇堇華哭泣的樣子，他彷彿如墜萬丈深淵，全身的骨血都快要被抨擊成碎沫，這感覺讓他痛不欲生。
眼淚終於還是流了下來，落在蘇堇華的臉頰上，溫溫的。
「大叔，不要哭。」
「你給我撐住，我不准你有事！」韓沐咬著牙，聲音帶著隱隱的抽涰。
真的恨不得號淘大哭一場，可在蘇堇華沒有脫離危險之前，他連號淘都覺得是在浪費時間。
在場的人懷著沉痛的心情。
安美琪早已淚流滿面，韓臣將她擁進懷裡安撫著，她卻哭得泣不成聲。
——
一周后。
醫院住院部，VIP病房。
蘇堇華盤腿坐在床上，大口大口啃著蘋果。
她一直以為自己被莫寒時用圓珠筆扎了那麼一下，肯定必死無疑，電影里都是那麼演的，反正被傷到脖子，血流不止的情況下，基本上是沒有活下去的可能了。
然而她是幸運的。
圓珠筆並沒有傷到頸動脈，儘管流了很多血，經過搶救，她還是活了下來。
她現在好得很，每天吃的好睡得好，韓沐還放下手頭所有的工作，每天在醫院陪著她，這小日子別提多舒爽了。
蘋果是韓沐給她削的，此刻韓沐就坐在床邊，面無表情地看著她。
原本韓沐是打算把蘋果削成小塊給蘇堇華，哪知剛剛把皮削乾淨，蘇堇華就把蘋果搶過去津津有味地吃起來。
「這蘋果真的特別好吃，你要不要嘗一口？」蘇堇華邊說，邊將自己已經吃掉多一半的少塊蘋果遞到韓沐嘴邊。
韓沐嘴角抽搐幾下，嫌棄地轉過臉去。
「你吃過的，我嫌臟。」
「不吃拉倒！我還捨不得給你呢！」蘇堇華白他一眼，身子轉了轉，盤著腿側身對著他，繼續大口啃著手裡的香脆蘋果。
看著她的側臉，韓沐忽然有點想笑。
蘇堇華現在生龍火虎，一頓能吃掉兩大碗米飯，哪裡還是當時在法庭上遇刺，哭著喊著對他說『我愛你』的那個蘇堇華。
自己當時……居然落了淚。
如果他沒記錯，十歲之後，他就再也沒掉過眼淚，可三十八歲的他，在那一天卻哭了，還是當著那麼多人的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