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活著,就是一場戰爭
他面無表情的將照片放回簡清手中,然後,冷酷的轉身走人。他的腳步很快,若是不快,身體里潛藏的其他人格就要冒出來了。
見他絕然的轉身,簡清手腳冰涼,「復白我……」
「簡清,別腆著臉過去了!你都那麼不要臉了,誰肯要你?」霍成君拽住了簡清的手臂,鄙夷的看著她。
被霍成君這麼一耽擱,蘇復白已經走出了簡清的視線。
簡清看著霍成君的嘴張張合合,霍成君的聲音彷彿從很遠的地方傳來,她的視線也開始模糊,竟然有些看不清霍成君的臉。
身子站不穩了,她的手想抓住霍成君的胳膊站直,但霍成君像是看到了什麼細菌似的,往後退開了一步。
簡清只得踉踉蹌蹌的扶牆站著,她能夠感受到後背有一股涼意,不知道什麼時候她已經滿背虛汗了。
「你別裝柔弱,我才說你一兩句話,你裝給誰看?」霍成君叉著腰,聲色俱厲,「勒索不成,你改碰瓷了是吧?簡清,你……」
「媽!你在這裡做什麼?」林幕玄看到簡清扶牆站著,大步走了過去。
簡清實在無法再支撐了,腳下一滑,人就要跌倒在地。
見到簡清即將倒地,林幕玄的心臟都快被嚇出來了。他快步跑過去,抱住了簡清。
「兒子,她是裝的!」霍成君撿起跌落在地上的照片,拿給林幕玄看,「你看,她做了這種見不得人的事情……」
林幕玄匆匆掃了一眼照片,面色如鐵,什麼都沒有說,抱著簡清就跑向了出去。
他低頭看了眼她蒼白的臉,還有額上滲出來的冷汗,十分心疼。
好在簡清這裡交通便利,沒一會兒的時間,林幕玄坐上了計程車。在去醫院的路上,他的手握住了簡清冰涼的手,滿眼的疼惜。
這些日子裡,她的苦,她的痛,他都看在眼中。他明明早早就說過,要把她當公主一樣供在手心裡,為什麼還是讓她受委屈了?
而且,讓她受委屈的人,還是他的母親。
不過,剛才那些照片是怎麼回事。昨天有條件拍下照片的,只有盛雲舒而已。
林幕玄的眼中閃過一抹冷冽之色,他必須要調查清楚這件事,如果真是盛雲舒乾的,他絕對饒不了她!
等到簡清悠悠醒來,發現自己正躺在醫院,入眼是一色雪白。
轉眼,她就看到了臉色難看的林幕玄。
「幕玄?」簡清疑惑的看著他,她醒了他都還在發獃,是在想什麼。
林幕玄回過神,習慣性的對她微笑。他的笑容總是讓人如沐春風,暖暖的,能夠把人心裡的陰鬱都吹走。
「照片的事情,你知道了吧?」簡清抿了抿唇,交握了一下自己發涼的手,「那些照片,應該不會傷害到你的名譽吧?」
他蹙了蹙眉頭,她是女孩子,發生這種事情,她應該怕傷害到她自己的名譽才對。她怎麼反而關心起他的名譽了?她才是那個最需要人關心的人啊!
「照片的事情,你不用擔心,我很快會調查清楚的。」在簡清昏睡過去的期間,林幕玄已經找人調查相關事件了。
簡清心不在焉的點了點頭。
林幕玄頓了頓,道:「清清,我有事情和你說,你做好心理準備。」
「我爸怎麼了?」簡清坐直了身子,瞪圓了眼睛。
林幕玄笑著搖頭,「簡叔很好,別擔心。」
「那就沒事了,你說吧。」簡清覺得現在的自己已經有一顆大心臟了,太過普通的事情,根本就沒有辦法傷到她。
林幕玄深呼了一口氣,語調沉緩,「清清,你有孩子了,你知道嗎?」
「我……肚子里,有孩子了?」簡清不可置信的低下頭,手緩緩的撫向了自己的肚子。她難以理清自己現在是什麼感受,因為驚訝已經把她其他的情緒都壓了下去。
「如果你不想要這個孩子,現在……」
「不,我要他!」簡清語氣堅決的說,她眼眸清亮的看著自己的腹部。
斜飛的鳳眼,因蘊著母愛的慈光,顯得她神采飛揚。
將心裡難過沉澱下去,林幕玄微微一笑,「那你要和孩子的父親解釋清楚才行,我媽的所作所為太過魯莽了,我代她向你道歉。」
「沒事。」簡清毫不在意的搖了搖頭,雙手覆在自己尚且平坦的腹部。
這時,她才想起來,自從自己回國之後,便再也沒有來例假。但因為每日要愁的事情太多了,她以為是累過頭了,才會導致月經紊亂。
沒想到,自己的肚子里,竟然孕育了一個小生命。
這個小生命,是她和復白的孩子。
「醫生說了,讓你好好注意自己的情緒。現在是前三個月,要特別注意。」林幕玄嚴肅的叮囑著,雖說這是簡清和其他男人的孩子,可看到簡清眼中的柔和,他就不得不讓自己也跟著關心她肚子里的孩子。
「知道了,我給他打個電話。」
「好,我去一下洗手間。」林幕玄決定迴避。
簡清滿心雀躍的打電話過去給蘇復白,但是那邊拒接,最後她再打過去的時候,發現對方已經關機了。
她決定親自去找蘇復白問清楚,然而,她忽然想到,她連他住在哪裡都不知道。
兩人明明是那麼親密的關係,無法電話聯繫之後,她竟然找不到他在哪裡。
為了和蘇復白談清楚,她和林幕玄暫時都沒有回到Z國。
簡清再見到蘇復白,是兩天後在學校門口看到他的。
那一天,他坐著全球限量版的豪車出現在了校門口。那輛勞斯萊斯擁有高貴的氣質,精緻的線條,華麗得如同藝術品般讓人讚歎。
見到蘇復白從車內出來的時候,簡清簡直不敢相信。平日里不顯山露水的他,突然開著豪車,穿著名牌出現在了她眼前,她有點懵。
蘇復白沒走幾步,就有好幾個女生圍了上去。有錢多金,有身材有顏值,哪個女人不愛?更何況蘇復白現在渾身都縈繞著一股王子般的尊貴氣息。
「復白!」簡清跑過去,想拉住他。
「真掃興。」蘇復白倒胃口的看了她一眼,轉身回到了車上。
沒等簡清跑到車邊,那輛豪車已經揚長而去了。
連看她一眼,他都嫌棄嗎?能不能好好停下來,聽她解釋解釋?簡清惱怒的跺了跺腳。
一輛價值不菲的車子開到了簡清的身邊,車窗搖下來,是林幕玄,「清清,上車!」
簡清趕忙上車,握著拳頭鬥志昂揚,「我必須和他解釋清楚!」
林幕玄瞥了她一眼,唇角緩緩向上揚起。看到她又精神起來,就足夠了,至於讓她變得精神的人是別人,那又有什麼關係呢?
天忽然下起了雨,雨並不大,細細密密的雨水多如牛毛。起了一股霧,霧氣讓整個城市都像是被攏在了蒸籠里似的。
從被雨水打濕的車窗看向外面,一切景物都朦朧化了,如在仙霧中。
車子停在了一棟別墅前,那別墅的屋頂是灰藍色的,牆壁是紅色的,渾圓的柱子是雪白色的,她看著蘇復白進了那棟別墅,迫不及待的跑了過去。
車子還沒有停穩,簡清就已經打開車門沖了出去。想到自己已經不是一個人了,肚子里還藏著一個人,她暗自責怪自己的冒失,手不自覺的撫了撫肚子。
趁著門口的門衛還沒有將雕花的鐵門關上,簡清用手一頂,不讓對方把門給關上,「請讓我進去。」
「小姐,我們少爺吩咐了,不能讓別人進。」
林幕玄也下車了,他幫著簡清攔住了門衛,讓簡清進去了。
當簡清進去和蘇復白解釋的時候,林幕玄正站在門口和門衛僵持著。
林幕玄時時刻刻注意著門內的動靜,他注意發現蘇復白出來和簡清說了幾句話,然後簡清拉住了蘇復白的手,蘇復白毫不留情的將她甩開了。
林幕玄看到簡清摔倒在地,哪裡還有閑心思和門衛扯,大跨步走了進去。而此時,蘇復白已經再次進入了別墅內。
「肚子疼……」簡清捂著肚子,難受的喊道。她的臉色蒼白如紙,細細密密的汗水從她的額角滲出。
林幕玄抱起她,飛快的跑回車上,離開了。
別墅的窗戶處,映出了蘇復白高大的身影。他看著林幕玄帶著簡清離開,露出了一絲溫潤的笑容。他的眸光看著落地窗映照出自己的臉,「蘇復白,那個女人離開你了,你總沒有再殺我的理由了吧?」
如果蘇梅安在場,她會認出來,這個帶著溫柔笑容的男人,是喬御琛。
簡清再次醒來的時候,她發現自己在醫院,她第一時間的撫摸著自己的肚子,問林幕玄孩子的狀況如何。
一看林幕玄的臉色,她就明白了。
既然明白了,那便沒有再提的必要了。將心中的艱澀壓抑下去,她很自然的轉移了話題,「拍照勒索的人……找到了嗎?」
「嗯,找到了。是一個慣偷,剛巧那天被他碰上了。」林幕玄說著,眼神里暗藏著一抹冰寒。那人的偷|拍,傷害了簡清,也傷害了簡清的孩子。
「按照他的勒索數額,還有以前的案例,至少判十幾年。」
「哦。」簡清懶懶的應了一聲,對偷|拍者的刑罰並不是太關心。
國內的醫院打電話過來,說簡凡的病情惡化,需要做手術。
簡清和林幕玄只得匆匆趕回了國內,做手術的成功率並不是太高。臨做手術前,簡凡期待的看著林幕玄,將簡清的手覆在了林幕玄的手上。
「幕玄,好好照顧清清。如果你能和清清結婚就好了,那我就能放心了……」
「我就是不娶清清,也會好好照顧她,簡叔放心。」林幕玄笑著回答。
簡凡欲言又止,最終也只是輕輕一笑,將話題帶了過去。
兩人走出了病房,簡清抿了抿唇,「爸爸他心神不寧的,我怕他不能安心做手術。幕玄,你可不可以放個煙霧彈……」
「煙霧彈?」
「向媒體透露出,我們要結婚的消息。」簡清道:「媒體最擅長的,不就是捕風捉影嗎?要是父親看到那些我們在一起的報道,大約會開心的。」
林幕玄自是答應了,各種捕風捉影的消息傳出來后,簡凡自是開心了,霍成君則是怒得罵簡清是個不要臉的破鞋。
可惜,簡凡的手術,失敗了。
聽到消息的時候,簡清笑得比哭還難看。她問林幕玄,「你說是不是你這傢伙太讓人放心了,我爸才想去陪我媽的。」
林幕玄沉默的擁著她,輕輕的撫著她的背,想撫平她的心傷。
簡清覺得天塌下來,也不過如此。半年之間,她失去了自己的母親,自己的孩子,如今連父親都失去了。
最終,支撐她走下去的,竟然只剩下欠下的債務。
她對霍成君說過,會還錢,便一定會把錢全部還掉!這是她的自尊!
她之前是學畫畫的,畫畫這個行業真心燒錢,而且來錢來得又慢。估計沒等她依靠畫畫賺到錢,自己就已經餓死了。
後來她想起以前自己去走秀,一場秀就賺了一千塊,便嘗試著走進了模特這一行。除了在模特業發展之外,她還同時做著其他的兼職,不僅僅是為了能夠快點還錢,也為了讓頻繁的工作讓她記得自己還活著。
每日顛倒黑白,忙得馬不停蹄,各種累。但是因為太忙太累,她沒有時間,更沒有力氣停下來抱怨自己的辛酸。
模特這個行業看著光鮮,其實背地裡有時候和農民工差不多累,每一次工作都是一場戰爭。她因為低血糖之類的暈倒過,但路過的模特以為她是累得睡著了,便任由她趴在地上。倒不是沒有同情心,而是他們平常也是睡不擇地的,累起來的時候,靠著牆也能睡著。
她醒來之後,就自己骨碌碌的爬了起來。大家只以為她睡醒了,誰都沒有發現她濃妝掩蓋下的蒼白面色。她也什麼都沒說,大家都為了生活勞勞碌碌,累成了狗,誰有閑工夫去聽她遭遇的苦難。而且,她也沒有時間去訴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