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安老太君沒注意到自己吵到產婦了,疾言厲色的說道:「從現在開始,你不許靠近明秀軒半步,若是兩個孩子出了什麼差錯,我便唯你是問!」
當她開始徹查單氏對思璘下毒一事,負責煎藥的那個下人突然就失蹤了,那個下人是簽了死契的,十三歲就賣進來當丫鬟了,十六歲時配給了一個小廝,怎知那小廝沒幾年就病死了,她沒兒沒女的,也就一直留在府里當差,怎麼會突然失蹤?雖然找不到證人,但也說明了這件事確實可疑。
「娘這是什麼話?」安老太君一錘定音,單氏還想喊冤。「娘這麼說太不公平了,媳婦根本什麼都沒做,娘卻是認定了媳婦有罪……」
柳氏突然插言道:「大夥都心知肚明的事,大嫂還是省省心吧!再強詞奪理也無法掩蓋事實,若是思璘真發了狠,翻遍大周也要將那煎藥的執事媳婦找到,大嫂待要如何?除非是大嫂已將人滅了口,才能有恃無恐,就跟某個人一樣。」
單氏臉色連變了數次。「你到底在說什麼?打從老爺拔了官職,你就越發不把我放在眼裡,現在還說我殺人滅口,真真是含血噴人!」
過去十多年來,在她面前,柳氏一直是唯唯喏喏,只要是她說的,柳氏不敢有個不字,人前人後對她畢恭畢敬,就像她的使喚丫鬟似的。
本來嘛,二老爺都死多久了,柳氏一個寡婦,也沒個孩子傍身,能夠在談府里生存都是她大發善心,柳氏自然要對她感激涕零了。
可現在,柳氏那賤人不知道感恩便算,竟還敢扯她後腿?說什麼她滅口,真是無稽之談!事到如今她也很想找到那個執事媳婦,把她給大卸八塊,竟敢收了她大把銀子還幫談思璘做事,無端害她的寶貝兒子長年喝毒藥,弄得不能生育又會短命,因此他們母子還徹底失和?!湛兒現在根本不理她,她心裡的怨氣也不比誰少,可就是找不到人,她有什麼法子?
「老太君——」飄雪驅前陪笑道:「大奶奶才剛生完,需要好好休養……」
安老太君這才如夢初醒。「瞧我胡塗的!」
總算,所有閑雜人等都出去了,孩子讓奶媽抱出去餵奶,嬤嬤也給駱佟擦好身子,餵了銀絲燕窩,房裡也收拾乾淨,飄雪離開前還點上了安眠香,放下紗帳子,房裡的氣氛寧靜又溫馨,偏偏駱佟一等人走乾淨又睜開了眼睛。
「思璘,你適才聽見二嬸的話了吧?她那麼說是什麼意思?難道二嬸也知道你生母的死有問題?」
談思璘為妻子掖好被角。「生孩子是個力氣活,才剛生完孩子,不好好休息,想這些做什麼?」
她拉了拉他的手。「你不好奇嗎?」
談思璘淡淡地道:「二叔成親的晚,照說我出世時,二嬸還未過門,她從未見過我娘,不可能為了替我娘打抱不平而得罪單氏。」
「對呵,我怎麼忘了這一點?」駱佟又思忖了片刻,還是不得其解。「那二嬸說的「某人」是誰?為何要衝著單氏說話?」
「你真的要這樣一直費心勞神嗎?」談思璘板起臉來,手卻輕輕撫弄她披散在枕畔的發。「知道你臉色有多蒼白嗎?什麼都不許再想了。」
「那說說別的。」生下兩個孩子,她原本是像被抽幹了力氣沒錯,可老太君領人進來鬧了那麼一場,她卻睡意全消了。
談思璘半挑起眉。
駱佟知道他是真的惱了,不過她知道他也是為她好,她失了很多血,看了她自己也觸目驚心。
她驀然想到,當年談思璘的生母也是流下這麼多血才生下了他,卻是連看也沒能看孩子一眼就死去了,那該有多不甘心啊,想起來她都感到心痛,就不必說談思璘了,他一定更悲痛。
「莫惱了,我睡便是了……」因為想到他此刻可能正為生母感到難過,她便依他了。
而他呢,知道這麼一來,即便是她閉起眼兒也不會真的入睡,便嘆了口氣道:「佟兒,你是不是還想說,咱們把那執事媳婦藏起來真是個好主意,找不到人,單氏這一輩子都寢食難安,比把人叫到跟前來對質,逼她承認罪狀好太多了,可以折磨她天長地久。」
駱佟忙不迭點頭,笑道:「見了單氏那模樣,我心裡真是痛快,尤其二嬸說了那番話,老太君肯定往心裡去了,認定了單氏殺人滅口。」
「好了,現下可以睡了吧?」他的口氣任何人聽了都會認為他根本就沒在聽她說什麼,她能養精蓄銳最為緊要。
「還沒……」見他揚起臉睨她,她則是笑望著他。「咱們的孩子,你想給起什麼名字?」
他終於不再板著臉,朝駱佟微微一笑。「和樂——」
【第二十一章惡終有惡報】
第三日,是和哥兒、樂姐兒洗三的日子,談思璘是當朝紅人,駱佟收禮也收到手軟。
張令霞和駱菲都被請來觀禮,兩個人都對白胖可愛的龍鳳胎愛不釋手,希望沾點喜氣,也讓成親有段日子的她們懷上身孕。
除了安老太君和駱佟夫妻宴請的親朋好友之外,最大的驚喜便是太子和太子妃不請自來了。
他們翩然到來引起一陣不小的騷動,這也代表了談思璘在太子心目中的地位,而太子妃對駱佟的親近更是讓曾綺芳眼紅不已。
不過,這光,談雲東卻是連丁點也沾不上,因為洗三禮是在明秀軒辦的,從頭到尾都沒有人知會他和單氏,也沒有人邀請他去觀禮,當他知道太子大駕光臨居然沒人通報他這個男主人一聲,氣急敗壞的趕去明秀軒卻撲了個空,原來太子和太子妃早已走了,他縱然氣得不輕也是莫可奈何,在明秀軒發了一頓脾氣便拂袖而去。
寸心不由得奇道:「老爺也真是奇怪,沒見著太子和太子妃,也不見見小少爺和小小姐再走,好似沒這兩個孫兒似的。」
踏雨急忙扯了她一下。「別胡說。」
駱佟淡淡笑了笑。
一個人的本性是不會變的,若是將和哥兒獻給太子能換得太子青眼,談雲東怕是也會這麼做。
談雲東已是窮途末路,翻不出什麼浪來,他再怎麼想方設法也無濟於事,就這麼讓他自生自滅吧。
一個月後,駱佟出了月子,談思璘也遵守諾言,趁著如今天下承平,太子監國也上手了,他向皇上告了五個月的長假,帶著她和滿月的和哥兒、樂姐兒往江南遊歷去了。
自然了,張令昕怎麼會放過如此大好的玩樂機會,加上駱菲也吵著要出去玩,他便帶著駱菲厚臉皮的黏著人家夫妻倆一同游江南。
五個月的時間實在不夠,可他們臨行前安老太君染了風寒,身子已有微恙,她又捨不得兩個得來不易的曾孫離開太久,千交代萬交代他們一定要準時回京。
因此當五個月的期限一到,縱然他們還不想回京,仍是風塵僕僕的回到了京城。
安老太君早接到了消息,自是歡喜不已,她在和翠院擺了接風洗塵宴,非要奶娘抱著兩個孩子坐在她身邊,見孩子養得白胖,又著實誇獎了駱佟一番,駱佟便講了些路上的趣聞。
二姑娘談秀彩艷羨地道:「我真羨慕大嫂能到江南一游,我這輩子還沒離開過京城哩。」
駱佟笑道:「那麼下回也帶你一塊兒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