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回 菊園論英雄
漢獻帝興平元年(公元194年)九月初九,徐州州治所在地-東海郡郯縣陶謙府內後花園,安東將軍兼徐州州牧陶謙、北海相孔融、有名無實的豫州州牧劉備三人圍坐在涼亭喝酒賞菊。
陶謙問道:「文舉、玄德,今日邀兩位賢弟前來,一來敘敘你我兄弟之情,二來高談闊論目前形勢。二位賢弟,如今天下大亂,烽煙四起,跨州連郡者不可勝數,諸侯之中,你們認為哪些人可為當世英雄?」
劉備回答:「備不過是一介武夫,哪裡能妄加評斷?」
孔融接過「玄德,太謙虛了!恐怕天下英雄已盡在你的心中。今日我們也學學許劭,來個賞菊論英雄,但說無妨!恭祖兄和我都是經過風浪的人。你看兗州牧曹操如何?」
「曹操自陳留舉兵后,歷經戰陣,現在擁有精兵十餘萬,手下武將如夏侯惇、夏侯淵、曹仁、于禁、李典等都是能征慣戰之將,謀士荀彧、荀攸、戲忠、毛玠、程昱、滿寵等都是多謀善斷之士。如今虎踞兗州,並占潁、梁,確實是英雄!不過所處是四沖之地;北面有冀州袁紹;南方有淮南袁術;東望有恭祖兄的徐州;西向有長安李傕;更何況他高調宣布『唯才是舉』,用意雖好,不過時機不對,方略失當,必然導致世家大族的反感,所以如果曹操的戰略把握不好,恐怕這英雄也不得久。」
「玄德,為何單單隻講北有袁紹,可知北方尚有并州張揚、黑山張燕、幽州之主公孫瓚?」陶謙問道。
「袁紹有四世三公的家族勢力,兵精糧足,門下人才極多:顏良、文丑有萬夫不擋之勇,鞠義、韓猛、蔣奇、張頜皆統兵之帥,田豐、沮授乃相輔之才。當年討伐董卓,他如何能以區區渤海太守之職被各路諸侯推為盟主?他如何平定的冀州?可見袁家家族的影響力。我估計,河北之地已盡在袁紹的算計之中。當然,不先擁有穩固的河北之地為基礎,袁紹決不會南下!我的同窗兄長公孫瓚如不謹慎對應,恐怕也難擋其纓!并州張楊,素懷忠義,但是獨木難支,更何況并州外尚有鮮卑為禍,南匈奴二心。那黑山張燕僅僅是一流賊,剿撫並用可以速破之!只是,袁紹非當今名士不予接納的做法,則不能盡用河北人才,寒門忠烈不能見用,焉能讓他所識任;而且如果袁紹真如傳言所講,色厲膽薄,好謀無斷,干大事而惜生,見小利而忘命,一旦與曹操之輩較量,恐怕勝負也未可知?但是如果二袁聯手攻擊曹操,勝負也未可知?」
「二袁聯手,就可制衡曹操嗎?袁公路有這個能力嗎?」陶謙問道。
「如今二袁交惡,袁家的家族勢力無疑被分離了。袁紹若受難,袁術必不救援,恐怕還心中竊喜;若袁術交困,袁紹必然出兵相助,以全自己袁家長兄之義。淮南袁術頂著四世三公的家族名望,跨越豫、揚二州,盛囂一時。如果門下人才得用,可與曹操相持。只是,袁公路好大喜功,剛愎自用,喜怒無常,驕橫霸道,安能讓門下士子人盡其才?不過,如果二袁同時發兵攻擊曹操;董卓餘孽的李傕必然趁火打劫,賈文和有陳平之才;徐榮、張濟、張綉皆統兵大將;曹操必敗,!」
「那麼荊州劉表、益州劉焉如何?」孔融問道。
「雖然都是宗室,劉景升虛名無實,劉君朗守戶之徒。當年董卓暴虐,脅迫朝廷,破壞朝綱。二人不思公忠體國,皆偏安一隅,聽任董卓禍亂天下。宗室權臣,讓人失望!」陶謙憤憤回答道。
「兄長目光如炬,一語中的,備確有此看法。只是,唉!」
「玄德,我知你的心思。你也是宗室,雖位低力弱,猶奮力殺賊!關雲長溫酒斬華雄,虎牢關三英戰呂布,振盟軍頹喪之氣,攜餘威破虎牢,何其熱血沸騰!自今思之,仿若身臨其境。」陶謙安慰道。
「那麼漢中張魯、西涼韓遂、交州士燮如何?」孔融問道。
「張公祺,名為劉焉職下,實據漢中自立;利用其祖所創五斗米教紮下的根基,建立了一個政教合一的新官府經營體制;利用友愛、互助、善良等千古之禮籠絡漢中百姓人心,博賢名於益、涼、司、荊四州。百姓純樸,為其所惑,一旦勢力膨脹,與黃巾何異?只是門下無能征慣戰之將,更缺出謀劃策之士,能利用地勢守住漢中,不被吞併就不錯了!西涼韓遂,受西涼人口稀少,物資匱乏,諸戎環伺的限制,守成尚力有不逮,問鼎中原是強求了!士家佔據交州,雖然士燮有大儒之名,但是士氏一族在交州驕奢淫逸,天怒人怨,一炷之火,可成燎原之勢。向使劉備有一郡之根本,其人皆不足慮也!」
「玄德,好膽略!兗州既然是四沖之地,徐州如何抗衡曹操?」陶謙問道。
「徐州東鄰大海,這是天然屏障。當今天下大亂,諸雄皆是陸上稱威。水軍耗費巨大,而且大海兇險四伏,水軍從海路征伐徐州很有可能全部葬身魚腹;南抵揚州,揚州四分五裂,更何況袁公路對揚州虎視眈眈,揚州無人會發兵北上攻打徐州;因此徐州沒有後顧之憂!而且徐州人口眾多,民實殷富,恐怕袁紹,袁術,曹操都想自己染指,但目前其人如想以一己之力佔領徐州,非其力所能及!兄長當延請四方英才,內建一支精兵,外施平衡之策,則曹操,袁紹,袁術,不足懼也!如若待機出兵據有揚州,以徐、揚為基業,或可問鼎天下!」
「玄德,快言快語,堪稱英雄!文舉,我大限將至,已決定把徐州交與玄德治理。一則玄德乃當今英雄,二則感念年初玄德協助保住了徐州,三則玄德是宗室皇叔身份。玄德,我不瞞你,當初曹操會盟,討伐董卓,我以他為當今英雄,本欲看看他治理兗州的情況,然後學劉岱把徐州讓與曹操,他父親過境徐州的時候,我本欲好好接納,沒想到他父親如此跋扈。張闓本當過黃巾,一怒之下,賊性發作,殺了他的父親,結果讓我和曹操結下了仇怨。他如果怨我殺了他父親,倒也可以理解,畢竟張闓那時是我的部將,但是不該一路屠殺劫掠而來,讓彭城郡十室九空,取慮、雎陵、夏丘三縣被屠盡,還要屠盡徐州全境,他和徐州的仇恨太深了!曹操不是英雄,而是亂世梟雄!他父親之死,不過是他想劫掠徐州財富的真實的借口罷了。玄德,徐州有口四百萬,軍十萬,雖然彭城郡,下邳郡受損嚴重,但是還是殷富,徐州州庫尚有黃金六十萬兩,存糧七千萬石,善加利用,足以佐你成就大業,恢復漢家大統。另外,陳留張邈與我自**好,而且他兄弟張超是徐州的彭城太守。曹操攻我,張邈心有不忍,提前告知了我。我彭城大敗后,他得實曹操屠掠徐州百姓,便聯合陳宮呂布,擾亂了曹操的兗州。目前呂布和曹操在兗州大戰。呂布是衝鋒陷陣之將,陳宮有張良之謀。雖然呂布剛愎自用,但我估計一年半載后,兗州戰局才會有定論。即使曹操一方勝出,也會讓兗州消耗殆盡。如不好好安撫兗州百姓,恐怕會激起民變。我一直在暗中資助張邈錢糧,你可利用這段時間厲兵秣馬!」
「恭祖兄,好手段!他不仁,你何須守義!不過,看來你還是不看好呂布陳宮張邈。」孔融插話進來。
「呂布驍勇,如果能對陳宮言聽計從,恐怕兗州戰火還要燒上更久。只是呂布自恃勇猛,恐不會全聽信於公台。」陶謙回答道:「玄德,我盼你能接掌徐州!」
「兄長,這如何使得?文舉兄也強我百倍呀?」
「玄德休要胡言,我已是過了半百的人了,哪裡還能管理徐州!你若答應了恭祖,我把北海也交與你,附帶送上東萊。你只要有期年耕耘,可就不只一郡之根本了呀!」
「兩位兄長是要陷劉備於不義呀!」
「玄德,切勿推辭。你我從討伐董卓開始相識,陶謙安能不知你的為人。玄德勿怪,我已命孫乾遞表長安,表你為徐州牧,安東將軍。恐怕這任命不日就要下來了!」
「哈哈哈,恭祖兄,好快的動作!玄德,你就恭敬不如從命吧!」
「朝廷凋敝,我送上兩千兩黃金和十萬石穀物,應該沒有問題。玄德,我和文舉都沒有跨州連郡之才。我的那兩個孩兒,商兒、應兒也沒有什麼雄才大略。如果我把徐州交與他們,徐州即使不落入曹操之手,也會淪為二袁屬地,那樣恐怕我連骸骨都不得保,家嗣更不得傳,所有我也有私心,徐州就要勞玄德你費心了!文舉,接下來我們該好好謀划如何讓玄德接管徐州了!」
「北海相孔融謹遵安東將軍軍令!」
「得兩位兄長厚愛,備當全力而為,定不負兩位兄長所託!」
「如此才是英雄氣魄!」孔融和陶謙異口同聲。
「哈哈哈哈哈!」三人撫掌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