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3章 愚蠢
第193章愚蠢
我皺眉說:「我沒有再折磨自己啊,我只是有點不舒服,所以才會……」
林容深冷笑說:「夏萊萊,多少次夢裡哭著醒來,喊著誰的名字,想的是誰你以為我會不清楚嗎?都說同床異夢,還真是異夢啊,之前你怎麼答應我的?為什麼每回一到懷孕的時候,你總要折騰出這些亂七八糟的問題出來?」
我有點無力的說:「我只是身體不舒服感冒了而已,真的不像你說的那樣。」
林容深說:「你為什麼會不舒服,你心裡難道不清楚?」
我說:「我只是普通的感冒。」
林容深冷笑說:「那看來你這個感冒一輩子都治不好了。」
他說完,便從床邊起身,朝著門外離開了,背影有些冷漠。
很快醫生走了進來,為我檢查身體,那醫生讓我最近最好穩定一下情緒,別想太多,我身體本身底子就弱,要是再因為胡思亂想,動了胎氣的話,肚子內的孩子會很危險。
我有些煩的坐在那裡,也不說不出話來。
醫生之後又吩咐了我一些話,我都沒有聽,因為我知道自己是哪裡的問題,說到底都是心病,我始終沒有辦法踏破心裡的那塊禁地。
我是殺人兇手,我是害死詹東的殺人兇手,我是殺了詹家所有人的兇手,我有些頭疼欲裂,用手抓了抓自己的頭髮,完全沒有顧忌到醫生的存在。
那醫生望著我這幅模樣很久,他傾下身輕聲詢問我:「林夫人,您怎麼了?」
我搖頭,痛苦的說:「我不知道,我頭疼。」
那醫生直接將我手從我腦袋上扒開,然後扒開我的眼皮,又檢查了我身體其餘部位,他之後招來護士安撫我,護士圍住我后,醫生起身朝著門外走去,而林容深正好正站在門外和別人通電話,不過當他看到醫生出來后,便掛斷了電話,轉過身看向醫生。
醫生明顯也有話相對他說,所以當林容深將手機收了起來后,醫生便將聽診器從脖間拿了下來,他說:「容深,情況有點不妙啊。」
林容深從門口看了一眼房間內的我,他看到床上正捂著腦袋錶情有些猙獰的我后,便收回了視線,對同門師兄說:「換個地方聊。」
說完便朝前走去,醫生杜雲生也跟在林容深後面,到達安靜的走廊口,林容深坐在了長椅上,林容深的同門師兄從口袋內掏出了一根煙遞給了他,林容深是不抽煙的,所以在看到那支煙的時候,本來是想要拒絕,不過,可話到嘴邊,他又吞咽了下去,伸出手接過了那根煙。
杜雲生為他點燃后,自己也點了一根,詢問他這幾年過得怎麼樣。
林容深看向指尖那根冒著藍色煙霧的長煙,他說:「就這樣的情況。」
杜雲生之前和他一起在重舟大學,但是因為林容深最後轉了,所以也就各自分道揚鑣,不過兩個人關係都還不錯,偶爾有聯繫。
杜雲生笑著說:「說實在話,我沒想到你現在會從商。」
林容深彈了彈指尖上的煙灰,對杜雲生無奈的說:「畢竟,現實還是有很多東西是需要妥協的。」
杜雲生可惜的說:「想當年你可是重舟的傳奇,老師們都把你當成他們的驕傲,可你就這樣放棄了這行業,說實話,我都覺得可惜。」
林容深還是不習慣抽煙,所以將手上那根煙掐滅在一旁。
他說:「說吧,什麼情況。」
杜雲生是有名的關於神經科這方面的專家,林容深心裡大約是對我的情況有了點猜想,所以才會和讓杜雲生過來一趟。
杜雲生說:「情況有點不妙啊,你妻子看上去心病挺大啊。」
林容深說:「這點我清楚,有辦法緩解嗎?「
杜雲生說:「現在她懷了孕,根本不好下藥,所以這段時間我是束手無措的,至少要等孩子生下來后,再看她情況。」
林容深說:「我懷疑她有產前抑鬱。」
杜雲生說:「這點是有,之前是隱藏形的,現在可能受了點刺激,所以隱藏的產前抑鬱也變得明顯,產前抑鬱說大不大,說小不小,大到會死人自殘,甚至自暴自棄,小到也就食欲不振,消瘦,心情起伏不定。」
林容深說:「我知道。」
杜雲生問:「現在只能心裡疏通了,你妻子心病不輕啊。」
林容深有點疲憊的嘆了一口氣說:「這點我有點束手無措。」
這是林容深第一次赤裸裸承認他也有做不到的事情,這讓杜雲生難免多看了他幾眼,他說:「不是吧?也有你做不到的事情?孕婦的心裡其實很簡單,產前抑鬱,大多都是在擔心孩子生下來后,自己是否會失寵等等這些問題,最主要是你多去陪伴疏通,應該沒事的。」
林容深沉默不語,沒有回答杜雲生,只是看向前方沉思著。
因為他比誰都清楚,夏萊萊的心結並不在此。
他和杜雲生聊了一段時間,聊得差不多后,便各自散掉,林容深回來了病房,此時我也冷靜下來,正靠在床上發著呆。
林容深站在門口望了我良久,他緩緩走了進來,說:「看樣子是冷靜下來了。」
我聽到他聲音,抬起臉看向他,此時自己心情有點糟糕,我並不想開口說話,就算是林容深我也不想。
林容深坐在我床邊后,也不說話,只是沉默的觀察著我,觀察了很久,林容深說:「你還在想那些事情,是嗎。」
我說:「是我害死了詹家的所有人。」我擰著眉頭說:「詹東的舅媽說的對,如果不是我害死了詹東,詹東的媽媽也不會死,詹東的妻子也不會被槍決,得得也不會變得無家可歸,你不知道太平間詹東他媽媽的屍體,多可憐多可怕,我從來沒見過那樣的人,全身紫黑,冒著冰冷的寒氣,就算是死了,臉上也仍舊保持著痛苦的表情。」
我用力搖頭說:「這一切都是因為,你不知道我每天都夢見詹東站在我對面哭,起先只是他一個人哭,緊接著他的媽媽他的妻子,都在像我索命。」
說到這裡,我激動得緊緊抓住林容深的手說:「你知道嗎?我在夢裡很無助,我很害怕,我很害怕睡覺,很害怕聽到那些哭聲,這麼多死人站在我面前,那是什麼感覺?」
我說得很激動,可林容深全程很冷靜的看向我,我以為他會同我一樣感同身受,知道我的恐懼,可是他沒有,他只是說了一句:「你為什麼要把這種事情往自己身上攬。」
我說:「難道不是我的錯嗎?」
林容深說:「為什麼會是你的錯?」
我說:「如果我不害死詹東的話,詹東的媽媽就不會死,他的妻子也不會死,得得也不會……」
「夠了!」我話還沒完全說出來,林容深便直接凝眉怒吼的打斷。
我從來沒見過這樣的他,臉上寫滿了火氣與不耐煩,其實他是一個非常溫和的男人,無論是說話還是怎樣,永遠都是低聲細語,就算是發火了,頂多冷言冷語諷刺兩句,這是他第一次,會將自己的憤怒表達得如此堂而皇之,毫不遮掩。
我保持著僵硬的姿勢看向他,傻傻的看向他。
他說:「夏萊萊,你記住,詹東的死與你無關,他母親的死也與你無關,你知道嗎?我非常討厭你這種鑽牛角尖的性格,從一開始我就不該讓你去觸碰這樣的事情,我就清楚,這次去了,回來你一定又會開始自我懷疑,又會把自己往那個洞里塞,塞不下去,也還要固執爬進去,人的死亡根本不是因為你覺得他是因為你就會死,你為什麼不想,如果詹東以前沒有犯下和前女友的錯誤,如果他的前女友沒有精神病,如果那天晚上你無家可歸,詹東稍微有點人情世故的經驗,如果他對你沒有任何想法,你覺得他還會收留你嗎?如果他不主動收留你,我相信你是不會主動要求他帶你去他的住所,這一切為什麼會變成這樣?因為詹東這樣的男人失去了永遠都在後悔,他在現任妻子和你之間搖擺不定,他和現任妻子結婚後,卻精神出軌,她的妻子忍受不了是很正常的事情,會抓狂也是很正常的事情,因為沒有哪個女人會忍受得了自己的丈夫,還對另一個女人念念不忘,如果不是他自身問題,你覺得這種事情會發生嗎?」
我說不出話來,只是睜著眼睛蹬著林容深。
他繼續說:「一件事情是由很多因素組成的,就像一架飛機,要由很多零件湊成才可以啟動飛行,你以為單憑你一個人一個忽然的決定就會讓這件事情走向無可挽回的極端嗎?不,你太高估自己了,你並沒有這樣的本事,會發生這樣的事情,每個人都有責任,我有,詹東有,詹東的妻子有,詹東的母親也有,從開始到結束,每個人都在裡面推波助瀾了一把,所以,才會造成這樣的事情發生,你為什麼總是要往自己身上攬?難道很好玩?讓人覺得很舒服很刺激?這樣你就會變得很開心?夏萊萊,你不覺得這樣的你很愚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