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三章 殺了他們
在一國之主面前繪下引人遐想的錦繡江山圖,並且毫不掩飾自己對著壯麗河山的憧憬與野心,是該說這人藝高膽大,還是該說此人不知天高地厚呢?
當公子言的目光停留在那錦繡江山圖上的那一刻,眾人敏銳地發覺了女皇眼底一閃而過的不悅。剎那間,瀾水閣內如被狂風過境一般陷入了令人窒息的寂靜中,冰寒壓抑的氣息緊緊地包裹在四周,讓他們大氣不敢出一聲。方才對『葉蘭』充滿敵意的才俊們,此時卻躲他躲得遠遠地,彷彿他身上沾染了什麼疾病一般恐怖可怕。
東方槐等人的臉色也不太好看,關於『葉蘭』的身份,他們在初次選拔的時候已經猜出了七分,其餘的用點兒手段就可以調查得水落石出。之所以沒有說出來,心底也未嘗不是抱著一種讓二人和好如初的美好願望,畢竟宮晟天是公子言親口表明的戀人,若不然心比天高,淡漠無情的第一公子也不會在這緊要時刻選擇把孩子留下來。
「哎呀呀,這錦繡江山圖畫的還真是好啊。這般畫技這般氣魄,一般人還真是畫不出來呢。」有人擔憂就有人幸災樂禍,祁玥半勾著唇角,看著下方那個無動於衷,一臉淡漠之色的男子,眼底流光漸漸旋轉如漩渦,閃爍著吞噬一切的黑暗。可是他清楚,現在不是他發火的時候,他只能迂迴婉轉,才可讓小言兒看清楚他的心。
「皇上,你覺得這些畫卷中,哪個最好?」祁玥瞥了眼大氣不敢出的翰林院眾官員,目光幽幽的放到臉色略寒的公子言身上。應該說,現在這個時候,也就只有他敢讓公子言給個結果,其餘之人,包括東方家的祖孫,為了避嫌都要保持沉默。
公子言眼神淡漠的看了他一眼,袖中的手拇指和食指輕輕的摩擦了一下后,才用一種平緩的聲音說道:「諸位畫卷各有千秋,愛好不同,呈現出的境界畫面也有所不同。不過單憑畫技,錦繡江山和江南煙雨最為出眾,整體意境方面,一個大氣磅礴,一個溫婉秀麗,截然不同。可如果非要從二者之間選出一個,朕更偏好於錦繡江山,畢竟不管是江南煙雨還是北國風光,終究不出江山二字。」
公子言的發言讓所有人微微一愣,唯有宮晟天嘴角勾起一抹輕柔的弧度,就在眾人不明公子言究竟是何心思時,她卻低聲笑了。
「方才只朕的一些看法,難免因為喜好有所偏頗,所以朕想聽聽諸位評審,已經翰林院諸位大人的意見。」
公子言執政,並沒象往常的皇帝一般擺出高高在上的架勢,討論政事的時候經常不知不覺得把自己放在和官員相同的位置上,這麼一來拉進了君臣關係不說,也讓朝中大臣們敢於言論闡述,表達自己的想法。所以當公子言扭過頭來看向翰林院官員們時,一些年輕氣盛的才子們已然按捺不住心底的激動,站出來評論了。
「如皇上所說,不管是江南煙雨還是北國風光,都不出江山二字。但微臣更偏好於冷相的煙雨江南,於細微處委婉描繪,將江南煙雨朦朧描繪的入骨三分,看其畫卷有身臨其境之感。」
「雖然冷相煙雨江南意境空遠,但是微臣與皇上一樣,更傾向於葉公子的錦繡江山。大氣磅礴,讓人看了心生豪邁之氣,江南煙雨同其相比,反而顯得有些小家子氣。」
「林翰員此言差矣,江南原本給人感覺就是精巧秀氣,婉約委婉,何來小氣之說,難道在林翰員眼中,唯有北國風雪方才大氣淋漓么?」
「北國之境給人感覺就是大氣淋漓,厚重端莊。」
「但南方溫婉之景依舊讓人讚歎。」
看著下方辯論的人越說越激動,公子言終於不得不蹙著眉頭敲著桌面讓他們安靜下來:「朕讓你們評判的是兩幅畫,誰讓你們評論南北之美了?況且南北之美需要你們評論么?萬物存在自有其定數,北方的粗獷豪邁和南方的溫婉秀麗,二者結合起來才能成為錦繡江山,缺了其中一個,都稱不上錦繡二字。你們讀了這麼多年聖賢書,怎麼這麼簡單的道理還不明白?」
剛才爭的耳紅脖子粗的人此時一個個低下頭羞愧的如同犯了錯的孩子,其餘未開口的大臣們也紛紛受教的低頭。東方槐見狀連忙清了清嗓子,等所有人把視線集中到他身上時,這才撫著鬍鬚道:「老臣的想法如皇上一樣,江南在美,不過一樣是壯麗江山。換句話說,煙雨江南在美,不過也是錦繡江山眾美之一,所以老臣更傾向於葉公子的錦繡江山。」
殿內最具有分量的兩個人都說了自己傾向於錦繡江山,那麼結果顯而易見了。因為不管怎麼說,這群男子是給皇上選擇的,皇上的喜好才是根本。所以最後的勝者顯而易見。
琴棋書畫連勝四把,最後一項武藝,即便是勝了也難以扭轉乾坤。冷睿淵看著走向擂台,等待武藝挑戰的男子,眼底的希望,一點點化為虛無。
他的全部仰仗,在這個天之驕子面前顯得如此可笑。雖然早已做好了失敗的準備,但是當結果出現在面前時,不知為何,心底依舊有些不甘。
因為以前重文抑武的關係,世家公子們大都偏向於文化學習,這個現象一直到公子言執政,文武並重之後才有所好轉。只是在精巧的功夫也比不過從戰場上廝殺下來的本事,當『葉蘭』以絕對的姿態把第四個挑戰者一腳踹下擂台時,所有的才俊都不得不低下頭。
五連勝,結果已經顯而易見了是嗎?
瀾水閣內的臣子們一個個都有些激動,為他們為女皇選出這樣一個優秀的才俊而感到驕傲。但有一些人卻微蹙起眉頭,這些人大多是在場才俊的家人,他們事先對所有選拔的才俊都有所調查,對葉蘭這個人,調查的內容都言明其文學造詣極高,但是武藝方面卻一竅不通,但現在顯而易見事實並非如此。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呵呵,本以為葉公子只是個文學才子,沒想到竟還是個武林高人。」祁玥從座位上起身,如火的衣袍傾瀉而下,綻放在地上灼灼如蓮。公子言不知他要幹什麼,只能有一種略帶頭痛的眼神看著他。
「拳腳功夫,不值一提。」台上之人聞言轉身,如墨的眼眸里,一絲碧光一閃而過。
「是嗎,那不知葉公子可有興趣與在下切磋?」衣袖一擺,祁玥飄飄然起身,然後如一朵綻放的薔薇花一般飄到擂台上,看著對面的白袍男子,薔薇色的眼眸里閃過絲絲殺意。
「有何不可?」宮晟天唇角一勾,單手後背做出一個邀請的姿勢,同事無情的霸氣瀰漫四方。
「呵呵。」銀色的流光順著冰冷的面具在眼角炸開,紅色的衣袍無風自動,黑色的長發輕飄如舞,眼眸再次睜開間,周身已經換上讓人心驚膽戰的冰寒之氣。
看著突然間針鋒相對的二人,大殿的人心底漸漸湧出絲絲不安。即便是知情的幾人,眼底也微有波動。
「皇上,這···」
「你們二人要打可以,但不許傷及無辜,更不許破壞這裡的一草一物。」祁玥與宮晟天之間的恩怨積攢已久,即便是她今天叫停,二人遲早有一天還會背著她打一架,不如今日乾脆做個了斷。
祁玥和宮晟天依舊目不轉睛的盯著對方,但身上的氣息卻有所收斂,圍觀的人鬆了口氣,然後默默地朝後方退了幾步。
一個是沙場戰神,一個是武林煞神,強強對決,就算是收斂了氣息,僅憑拳腳功夫也足夠讓人讚嘆不已。
白影凌厲,紅衣詭異。
經歷不同的緣故,宮晟天的拳腳功夫趨向於霸道,未出手,氣勢上就先壓人一等;而祁玥更趨向於狠厲,不出手而已,一出手就是奪人性命的狠辣。當那修長如玉的手指突然間變成奪命的鉤爪,朝著對方的喉結襲去時,圍觀的人都忍不住屏住呼吸,宮晟天卻迅速將內力凝聚於掌中,左手抓住他的手腕,右腳後退一步的同時身子微微往下傾繞過他的手臂,隨後右手微勾成爪,朝著對方的喉部襲去。可祁玥又怎會讓他得以,右腿上前一步,身子往旁一側,像他一樣左手用內力鉗制住他伸過來的手腕。
不過眨眼的功夫,二人就由拳腳功夫轉化為比拼內力。東方槐看的兩眼放光,即便是鎮定嚴肅如東方青幕,此時也按捺不住心底的激動握緊了雙拳。可與他們倆的激動相比,其他的吃瓜群眾則是一臉的迷茫。因為在他們的眼中,就是兩個打得不可開交的人突然間互相抓著對方的手腕僵持住,然後,含情脈脈的···對視。
可是很快他們就發現自己看錯了,當二人垂在身側的衣袍突然無風自動,當擂台周圍的氣息突然間如刀割般讓人生疼,當放在桌上的杯盞突然劇烈的搖晃,吃瓜群眾們臉上的迷茫終於被驚恐所替代。
「御林軍!」東方青幕一聲令下,然後自己快速走到公子言身前將她護在身後,東方青宇也迅速起身,指揮著一干文臣退至閣外。而與此同時,擔任御林軍統帥的小狼也已經快速的把周圍人給迅速疏散,並將擂台團團包圍。
場上二人的比拼顯然已經進入最後階段,二人均是面色發白,額頭上泌出冷汗,但是眼睛里卻均流露出不認輸的狠勁。公子言在東方青幕和小虎的保護中,只能遠遠的看著他們,直到一絲鮮紅從二人唇角溢出,這才眼神猛然一冷。
「如果你們想死,朕可以親自動手了解了你們。」
冰冷的聲音沒有一絲溫度,無情的語氣彷彿說話的對象於她來說不過是一個陌生人。宮晟天和祁玥心地同時一慌,以致於氣息不穩,體內內力混亂使得經經脈受損,雙雙吐血倒地。
紅衣妖嬈,白衣聖潔。而在血花的點綴下,一切反而變得凄美。
祁玥捂著胸口,艱難的從地上爬起來,鮮紅的血液從口角溢出,襯得肌膚愈發的白皙。看著對面同樣勉強用胳膊撐著身子的宮晟天,唇角一勾,知道他傷的並不比自己輕。
「小虎,看看他們二人死了沒,如果沒死,直接拿刀砍死。」
冰冷的聲音從右側傳來,祁玥嘴角的弧度一僵,然後神色慌張的扭頭朝寶座的方向看去。
面色冰寒,眼神冷酷···「小言兒,我錯了···」
祁玥的嬌嗔並沒有喚起公子言臉上的溫柔,看了眼他對面同樣用緊張後悔的眼神看著自己的宮晟天,公子言轉眸看向小虎:「還不快去?」
小虎有些傻眼:「公···公子?」
公子言眼神一冷:「朕說的話你沒聽到?」
「可···可是···」
「小狼!」冰寒的眼神看向守在擂台前的小狼「你去!」既然都不想活,那麼她就成全他們!
「公···公子。」小狼一臉的為難,看了眼寶座上公子言面無表情的面容,又扭頭看了眼因為體力不支而倒在台上的祁玥,最後牙一咬,單膝跪下「請皇上息怒。」
公子言不理會他,轉而看向東方青宇:「小哥哥,你去。對著胸口,直接刺穿!」
東方青宇狠狠地吞了口吐沫,不明白為毛小妹突然間這麼恐怖無情,以前對於這兩個人,不是他們如何鬧都不會生氣么?
「晚晚,你是不是···再考慮一下?」東方青宇猶豫了一下,還是選擇用一個委婉的方法提出自己的疑義。
「考慮什麼?」公子言的語氣冷硬的如同一塊石頭「既然他們想死,那我就成全他們,省得以後不知又鬧出什麼幺蛾子,還不如現在把一切禍根都給掐斷。」
「小言兒···」祁玥想開口解釋,但是一張嘴就是一大口鮮血吐出來。而一旁的宮晟天也好不了哪裡去,手臂死死的支撐著身體,鮮紅的血液順著唇角滴落,胸前的衣袍已經被染紅,照這樣下去,即便公子言不讓人動手,這二人過不了多久也會因為內傷嚴重掛掉。
「晚晚,不要意氣用事。」東方槐知道公子言在氣頭上,說的話有些失去理智,於是連忙安慰,可公子言卻像是和祁玥他們杠上了一般,直接看向東方青幕「大哥,你也不聽我的話么?」
東方青幕蹙眉,然後轉過身放軟了語氣:「不是不聽你的話,只是不想你以後後悔。」
「大哥只顧得他們,可有想過我。如果他們二人今天在這裡有個三長兩短,那我要怎麼辦?」一個是乾爹,一個是愛人,今天他們誰倒下,對她來說都是一種天塌的痛苦和災難。他們只看見她的怒氣,可有看見她心底的恐慌?
「晚晚···」
「算了。」就在東方青幕等人臉上閃過絲絲愧疚,祁玥和宮晟天心底幾乎要被悔過給淹沒時,公子言突然一揮手,臉上流露出一股失望至極的蒼涼。「你們護著他們就護著吧。小安子,扶朕回寢宮,朕累了。」
鬆開東方青幕的手,公子言無視任何人想要辯解的面容,在一群宮人和御林軍的簇擁下離開了瀾水閣。當她金黃的紗衣在微風的吹拂下漸漸消失在眼前時,閣內的人才突然像是卸了力一般耷拉下肩膀。
「哎···」好端端的選秀,怎麼鬧成這個樣子?東方槐重重的嘆了口氣,回想起公子言剛才的語氣,一顆心揪疼。
「快宣御醫!」看了眼擂台上的二人,東方青幕儘管心底極度不滿,但還是不能不管他們。可是還不等消息傳出去,一個宮人突然慌慌張張跑了進來。
「不好了大將軍,皇上動了胎氣要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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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了想,還是讓寶寶露個面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