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修不成仙又如何
就這樣，淚蓮兒和余水兩人這樣相處了一年，感情也越來越深。
淚蓮兒捨不得余水，不想讓他知道自己是一隻虎鮫，她喜歡和余水一起的感覺，輕鬆愜意，不知不覺間便學會了很多東西。
余水也喜歡每隔幾天便到這棵大樹下來教淚蓮兒認上幾個字，然後兩人便相互依偎著看向遠方，余水給淚蓮兒講一些他從未聽過的故事。
這種溫馨愜意的日子一日日過去，兩人竟也不覺得時光易逝，即使余水已到了婚娶的年齡，也從未說過要娶妻這件事，甚至不敢問淚蓮兒願不願意嫁給他，因為從淚蓮兒的衣著服飾各方面都像是富貴人家的女兒，他怕自己高攀不起。
然而一切美好總會有盡頭，只是這一天來的或早或遲罷了。
這天，余水再次朝著大樹走來，遠遠地便看到一身淡青色長裙的淚蓮兒等在了樹下，心中微甜，忙朝淚蓮兒揮了揮手。
當他走近時才發現，今日的淚蓮兒很是不同與往常，首先，平日里穿慣了粉色短裙配著長靴綰著雙髻的淚蓮兒，今日竟然穿著淡青色長裙配著一雙繡花鞋，用一隻木簪將頭髮綰到腦後，剩餘的青絲齊齊的垂在後背。
感覺到余水看到自己時，那眼中的驚艷，以及那不知所措的樣子，淚蓮兒忽然有些不好意思，忙低下頭躲開了余水的目光。
「蓮兒今天真美！」余水不由得讚歎道，說完之後才發現自己有些失言，便臉色微紅的轉過頭去。
不過淚蓮兒聽到這句話，心裡確實小鹿亂撞，彷彿下一刻就要跳出來一般。
好在她還沒有忘記自己可以這麼打扮一番的目的：「余水哥哥，我可以跟你一起去一趟小鎮嗎？我還沒有去過呢。」
「你要去小鎮嗎？那你家人知道嗎？」余水疑惑的瞧著淚蓮兒，她家人應該不會讓這一個女孩子孤身一人到小鎮去吧？
「我已經跟家人說過了，他們說可以。」淚蓮兒就知道余水會這麼問，早就想好了對策，直接上前挽住他的胳膊就往小鎮的方向走去。
本來還有些不信的余水，被淚蓮兒這麼一挽，哪裡還有話說，直接臉紅的撇開頭，連看淚蓮兒的勇氣都沒有。
而淚蓮兒看余水那害羞的模樣，不由得抿嘴偷偷笑了起來。
兩人在小鎮外便鬆開了挽著的手，相視一眼后便雙雙進了小鎮。
在小鎮里，淚蓮兒見到了更多自己不曾見過的東西，余水便一件一件的給她介紹，雖然心裡很是疑惑，為什麼一些常用的東西淚蓮兒竟然都不知道，但想到可能是家裡不用這些粗製濫造的東西便也就釋然了。
中午時分，余水請淚蓮兒吃了份面，便要帶她回去，可是淚蓮兒根本就不想這麼快就走，便又在小鎮上逛了一遍。
就在淚蓮兒高高興興的走著時，忽然臉色一變，轉身掃視了一圈，眉頭緊緊地皺了起來，隨即便對一旁的余水說道：「余水哥哥，你先回去吧，我有點事，不要來找我。」
說著便消失在了人群中，任由余水怎麼尋找怎麼呼喊亦是不見人影，於是就猜測可能是看到了她的家人，不方便讓人看到他便離他遠一些。
這麼想著，余水看了眼漸漸稀少的人群，有些自嘲的笑了笑，看來自己還是癩蛤蟆想吃天鵝肉了。
躲在小巷中的淚蓮兒看著余水辛辛苦苦的照著自己，心裡亦是一陣難受，可是她是妖，剛剛她分明感受到了除妖師的氣息。
她並不怕除妖師，憑她現在幾百年的修行，一個除妖師還真不一定能把她怎樣，可是她不想讓余水知道她並不是人而是只相貌及其醜陋的虎鮫。
若是被除妖師發現，而她又正好和余水在一起，難免不會被除妖師揭穿身份，到時候就不是像這樣難過了，很可能是眼睜睜的看著余水離自己而去，她不願意。
目送余水離開，淚蓮兒一轉身便看到在她身後不遠處，一名留著小鬍子身著深青色長衫的除妖道士正拿劍指著自己。
「哼！妖孽，還不快快束手就擒！」隨即那除妖道士拿著一把斬妖劍朝淚蓮兒刺來。
淚蓮兒忙化出一把利劍接下了一劍，並辯駁道：「我怎麼就是妖孽了？我從未害過人為什麼還被稱為妖孽？」
淚蓮兒看向那除妖師的眼中滿是憤恨，她明明什麼都沒有做。
除妖師的臉上明顯一愣，隨即又冷笑道：「妖非得做了壞事才能稱為妖孽嗎？即使不作惡也一樣是妖孽，本質是永遠不會變的！你休要在繼續狡辯，看本道今天就收了你！」
「你這是欲加之罪！按你這麼說我們妖就不能修仙了嗎？」淚蓮兒最是不喜歡這些臭道士每天嘴上說著悍天衛道的話卻做著傷天害理的事。
「修仙？你這小妖口氣倒是不小，修仙自有修仙的地方，你每天糾纏在人類的身邊又有何用意？」除妖師明顯已經不想再多說什麼，提起斬妖劍又朝淚蓮兒刺去。
淚蓮兒不想與這臭道士多做糾纏，大戰幾十個回合之後，趁著除妖師喘息的片刻，她一個縱身便消失在了除妖師的面前。
一般除妖師不會在一個地方待的太久，淚蓮兒便想她只要等這名除妖師離開，她的身份就安全了許多，於是接下來的十幾天里她都一直躲在泿水之中不曾露過面。
然而就在她躲著除妖師的這些天里卻發生了讓她後悔一生的事情。
當她終於受不了對余水的思念走上岸時，等待她的不是余水，而是以往她用來給他送魚蝦的那隻籃子，裡面還放了一隻竹簡。
淚蓮兒只覺得心猛地漏跳一拍，一股極為不詳的預感在腦海中蔓延開來……
輕輕地拿起那隻竹簡，上面只寫了「念爾未至，吾自離去，莫尋，珍重」十二個字，看到最後兩個字時，淚蓮兒的手一抖，竹簡便落到了地上。
什麼叫莫尋？什麼叫珍重？難道他這是在怪自己沒有赴約？可是他以前並不會在意這些不是嗎？
就在這時，不遠處傳來一聲破空之聲，緊接著便見一道寒光刺向了淚蓮兒，好在淚蓮兒反應迅速，躲開了那把斬妖劍。
「你是在找你的那名人類相好嗎？不用找了，他永遠也不可能再來見你了！」
循聲望去，淚蓮兒便看到了那天在小鎮見到的那名除妖師，此刻他正站在那顆百年老樹的枝幹上，看向自己的眼中滿是鄙夷之色。
但是淚蓮兒不可能相信余水就這樣忽然不在來找自己，像是對那除妖師又像是對自己說道：「不可能！余水哥哥不會不來找淚蓮兒的！」
「為什麼不可能？他與你這妖孽一起給他們村子帶來了災難，他自然會受到懲罰。」那除妖師邊說邊從布兜中拿出一紙黃符加在了斬妖劍上。
除妖師那句「受到懲罰」讓淚蓮兒一愣神，待反應過來時，斬妖劍已經來到了跟前，一個閃身不及便被斬妖劍刺傷了臂膀。
可是那句話仍舊讓她很是在意，於是不顧受傷的臂膀，朝著除妖師吼道：「你們把余水哥哥怎麼了？！」
「哼！」除妖師重又停到在樹上冷哼道，「余水已經被他們村的人浸了豬籠，要不你也到地府去陪他？本島倒是可以送你一程。」
彷彿一道天雷劈在了淚蓮兒的身上，靈魂與身體有那麼一瞬間的分離，整個人都獃獃的站在樹下，她怎麼也不敢相信，這幾天不見竟然發生了這樣的事情。
可是轉念一想，便猜到了這定是除妖師妖言惑眾的結果，很多前輩都告訴過她，最不能遇到的就是這種除妖師，他們除妖的目的並不是為了保護人類，只是想要得到妖的內丹為自己所用而已。
想到這臭道士竟然為了一己私慾利用她和余水，便一雙怒目望向除妖師，眼中的怒火騰騰升起，恨不得立馬就將他焚燒殆盡。
被淚蓮兒如此看著的除妖師心裡有些發虛，他至今還沒能準確的估計出淚蓮兒的修為，但是感覺她就像是剛剛幻化成人一般，便猜測定不會太久。
可是卻偏偏被他猜錯了，淚蓮兒對什麼都一無所知，並不是因為她修為低，而是這許多年來她都安安分分的在泿水之下默默修鍊。
此時的淚蓮兒被憤怒沖昏了頭腦，只感覺心血不斷的上涌，眼中亦是一片驚濤駭浪，接著手中便出現了一把足有三尺長的利劍。
不待除妖師有所反應，淚蓮兒便將手中的劍狠狠地刺了過去，雖然被除妖師擋了下，但還是受了傷，而淚蓮兒也根本不給他任何喘息的機會，顯出原形，抬起尾巴便將除妖師緊緊地裹住，緊接著越收越緊，直到除妖師氣絕身亡。
但是淚蓮兒的怒氣並沒有平息，心思單純的她只知道她和余水什麼都沒有做，為什麼要受到這樣的待遇，他們憑什麼這麼對自己和余水。
順著余水平日來時留下的那一絲氣息，淚蓮兒終於找到了余水所在的村莊，但是即使找到了余水住過的地方卻仍舊不見他的人。
她記得那個除妖師說過，余水已經被村民浸了豬籠，便飛到村子附近的水邊去找，她潛入到水底終於看到了裝有餘水的豬籠，然而余水的屍體早已經被泡的發腫，甚至有些已經被魚兒吃掉。
看著這一幕，與余水一起的那些美好回憶不斷在腦海中翻滾，叫囂著讓她替余水報仇，就算是修不成仙那又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