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0)爭執
朱尋尋眼中閃過驚慌,抓著白色床單的手有些顫抖,「你想幹什麼?」
申暮和把交疊的雙腿換了一個姿勢,湖藍色的連衣裙向上撩了撩,露出雪白的大腿。
塗著熒光白的指甲搭在膝蓋上,一下一下有節奏的扣著,「跟許錚分開,你需要什麼我都滿足你。」
「你到底想幹什麼?」
申暮和明媚的笑了一下,「這麼多年,我遇上一個真心喜歡的不容易,我想讓自己後半生更幸福一些。」
「把幸福建立在別人的痛苦之上,這就是你要的幸福?」
申暮和冷笑著,養尊處優的手指挑了一枚黑色棋子捻在手裡,來回摩挲,「別把自己說的那麼聖母,實情都告訴你了,許錚不是江淮南的親生兒子,別再故作矯情,開個價,我好讓人準備錢,拿了錢趕快離開許錚,那麼好的男人只能看著吃不到,我都等不及了!」
厚顏無恥!
長了這麼大,朱尋尋沒見過這麼厚顏無恥的人,人都是講究禮義廉恥,虧她還是一名門千斤,基本的道德素養都沒有,實在讓人作嘔。
控制住內心強烈要揍她的衝動,朱尋尋站起來,凜然著目光,一步步朝申暮和走過去,「不要把別人都想的跟你一樣,不管許錚是不是江淮南的兒子,哪怕他只是一個福利院走出的孤兒,我都一樣愛他!」
來到申暮和的面前,想居高臨下的看著滿身金貴卻卑鄙不堪的女人,「不惜破壞別人的家庭,犧牲別人的幸福,把許錚放到自己的身邊那就是喜歡就是愛了嗎?你那是卑劣是無恥是自私,是只顧自己喜好不考慮別人感受的怪物!」
「你……」
申暮和沒有想到朱尋尋會是這個反應,以前用在其他女人身上的招數的不好使了,她有些慌亂又有些意外的站起來,盯著面前這個身材嬌小的女人,因為不能掌控心生出些煩亂。
長久以來的驕傲與紈絝不允許申暮和退縮,她伸出雙手推了朱尋尋一把,「你憑什麼這麼說我?」
朱尋尋的身子向後退,小腿磕在床的角邊,顧不上小腿上傳來的陣痛,憑著內心的一股衝勁兒,她猛的上前緊緊抓住申暮和的衣領,眼睛里流露出來的是野獸護崽時才有的仇視目光,「我告訴你,許錚是我老公,我不允許任何人傷害他,我不管你是怎麼知道他的身世的,最好就此打住不要再讓另外的人知道,否則,否則……我扒了你的皮!」
申暮和頤指氣使慣了,從來都是對別人吆五喝六,哪裡受過這種威脅,當即惱了,「你不讓我說我偏說,我得不到的東西就毀了他,我要讓全世界的人都知道他許錚是個連父母是誰都不清楚的私生子!」
「你敢!」
咣!朱尋尋拿起圓桌上的棋子盒憤怒的揮手砸在地上,聲音像是從地獄傳來一樣冷冰,「毀他之前,我先毀了你!」
伸手去抓另一隻棋盒,手指剛觸到外沿,只聽申暮和一聲尖叫,如受驚的小獸一般掙脫朱尋尋的手往外逃,一不小心,椅背吐出的部分掛住她裙子的一角,撕拉一聲,椅背上掛著一捋飄逸的湖藍,申暮和打開房門倉皇逃脫。
哈哈哈……
朱尋尋覺得痛快極了,覺得自己很像美劇中酷拽炫炸天的女主角,做任務時經常穿一身黑色皮衣帥的不要不要的。
當衝動的激情一點一點退去,懲治惡人的豪邁心理一點點變淡,越來越冷靜的朱尋尋開始后怕,最後連拿棋盒的手指都顫抖了起來。
她慢慢的坐到床上,胸口因為不平穩的喘息而上下起伏,申暮和是千金名媛,要身份有身份,要地位有地位,經過她這麼一鬧,如果做出對許錚不利的事怎麼辦?
剛才她不是說要毀了許錚嗎?
天,她該怎麼辦?
她剛才太衝動了!
就算申暮和要她跟許錚分開,也不能一言不合用武力恐嚇她!
朱尋尋越想越后怕,如同困獸一般在房間里走了幾個來回,抓起手機撥了許錚的號,「許錚你快回來!」
事實上,朱尋尋給許錚打電話的時候,許錚正開車往這邊趕,天氣太熱,工人幹活太辛苦,他跟工地監理商量了一下,讓工人下午開工延後的三點以後,避開日照最強的時候,這樣避免工人發生中暑等身體不適的情況。
土地的開發,廠房的建造這些基本上沒他多少事,他的工作重心在廠房建成以後的商品開發生產上,這個時期,他只需要必要的時候配合一下承包土地建設的總頭,其他沒有什麼重要的事。
但許錚是個閑不住的人,在部隊上的時候就是這樣,一旦決定要做某件事,就要這件事的來龍去脈開端結尾全都弄的清清楚楚,所以就算工地上基本沒他什麼事,他也每天都要去轉一轉,協調解決一些小問題。
何況廠房建成以後要馬上投入生產,這也要有充足的前期準備工作,總之,懈怠不得!
他到了酒店的時候,朱尋尋正在酒店大廳等他。
看見許錚進來,趕忙奔了過去,上下打量,確定他跟離開的時候安然無恙,心下才稍稍輕鬆了一點。
許錚牽了她的手往電梯的方向走,發現她的小手冰涼,瞅了一眼她的穿著,「大廳冷氣太大,下回記得外面套件衣服。」
朱尋尋沉默不語。
兩人刷卡進了房間,雖然朱尋尋出門的時候把散落在地的棋子收拾了一下,可進入房間的許錚機警的發現了犯房間的異樣,椅子歪斜的放著,紙質的棋盤被揉成一團,窗帘下面牆根的位置有幾顆棋子,三黑兩白。
偏頭看了一眼坐在床上垂著眼絞手指的女人,「發生了什麼事嗎?」
朱尋尋緩緩的抬頭,撥浪鼓似的搖搖頭,立刻否決。
許錚無奈的笑了笑,他的小貓咪是不是又要到生理期了,情緒波動挺大。
把椅子扶正,放到原來的位置,走到牆根,彎腰撿起地上幾粒棋子放到棋盒,把蓋子扣好,兩個棋盒摞在一起放到窗台上。
「許錚我們逃走吧!」朱尋尋突然開口說。
嗯?
正在整理床上散落衣服許錚抬眼看她,怔了怔,笑了,「說什麼呢?私奔?」
朱尋尋從床上光著腳下來,踩在木質地板上,目光與他平視,「對,私奔,許錚,我們私奔吧!」
許錚噗嗤一聲笑了,寬厚的手掌摸摸她的頭,「是不是你媽給你打電話又說家產的事了?」
不是我媽,是申暮和,申暮和要害你!
可是朱尋尋不能說,一旦有了開頭,許錚的身世就要被揭露出來,這些年,因為江淮南這個不是父親的父親,他生活的已經夠辛苦了,她不能再讓他遭受第二次打擊。
「不要擔心我!」
許錚把朱尋尋的衣服疊好放到床頭,拉了她的手坐在床邊,「等這邊的廠房一建成,我的紅星家私公司明年年底就能上市,到時候我需要江淮南的財產也照樣能給你一個風光的婚禮。」
他頓了一下又說,「別怪你媽媽,她也是為你好!」拍拍朱尋尋的手,攥在手心裡,「我算是明白了,一個男人愛一個人女人,不能口頭上說說心裡想想就可以了,他得努力奮鬥努力拚搏,給心愛女人一個光明的未來一個任何時候任何地方都不受委屈的生活環境。男人只有事業成功了才能挺直腰桿說娶心愛的女人,別人的父母也才能放心把自己家的姑娘嫁給他!」
「不是的許錚……」
朱尋尋糾結著言辭,該怎麼跟他說他現在很危險,需要馬上停止手上的工作離開這裡?
「好了,別亂想了,給我兩年的時間,我一定把你媽媽想要的都掙到她面前!」
「許錚!」
有這麼上進這麼對朱尋尋好的男人,她真是感動死了。
「我們先離開這裡一段時間好不好?」
朱尋尋種種反常的行為,在許錚這裡都理解為是女人生理期將至的雌激素失衡,「想去度假?」
「不是的!」想說不能說,真是要急死朱尋尋了。
許錚沉思了一下,在腦子裡過濾了一下明天的工作安排,拉了拉朱尋尋的手,「這樣,我明天下午帶你去海邊,晚上在船上吃海鮮。」
「……不是的!」目光碰上許錚蹙眉不解的表情,朱尋尋咬了一下下嘴唇,「……好吧!」
過了沒一會兒,朱尋尋突然抓住許錚的胳膊,「我幫你請個保鏢吧?」
嗯?
許錚注視了她幾秒,勾了她的肩膀,「你到底怎麼了?」
朱尋尋突然紅了眼睛,雙手摟住他的腰,「你知道我很愛你吧?」
許錚笑著摸摸她的頭,這次生理期情緒起伏這麼大是因為天氣太熱的原因嗎?
「我知道,我也很愛你!」
趴在他懷裡的朱尋尋還是想哭,一邊擔心申暮和對許錚進行打擊報復一邊又擔心許錚的身世在他事業上升期的時候被人揭出來。
她也是真是的,沒事幹嘛招惹申暮和那個瘋女人,她喜歡許錚就讓她喜歡好了,反正許錚是她的,誰也搶不走。
許錚把朱尋尋抱到床上,空調溫度調高了一點,拉了薄被給她蓋上,大手覆上她的眼帘,「睡會吧,睡醒了我帶你吃好吃的!」
…………
朱尋尋是被許錚的手機鈴聲驚醒的,窗戶外面暗沉沉的,已是傍晚時分,心裡閃過一個念頭,趕忙起身去拿許錚的手機,不過,許錚還是比她快了一步,按了接聽鍵。
許錚笑著看她一眼,抓了一把被枕頭壓的有些變形的頭髮,起身去窗前接電話。
恐怕電話是申暮和打來的,朱尋尋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盯著窗前的男人,心中雜草叢生亂糟糟的,如果申暮和膽敢拿許錚開刀,她就……她就……在強權強勢面前,其實她什麼也做不了。